第97頁(1 / 1)

太近,便是他的武功再高,速度再快,也沒有躲開這突如其來的暗箭。

秦真潛背抵牆壁站得筆直,繡著金邊的袖子裂開一道大口,一個漆黑小巧的箭弩牢牢地綁在左臂上,犀利的箭矢已經離弦而出,迅如疾風,用力的洞穿那道清雅的白衣。

看到那個瞬間被染紅的身影時,他是快意的,這一刻他是真的想殺死他,不是不心痛,不是沒有不舍,畢竟是喜歡了六年的人,哪怕對方恨他,恨得想要殺死他,哪怕雙方已是不死不休,但在感情方麵卻不是說不喜歡就能不喜歡的。可是就因為如此,他才更加要殺死他,隻有他死了,他就不能再恨他了,隻要他死了,就再也不會背叛他,再也不會說那些讓他心痛的話,也永遠不能離開他了。

就在他半是喜悅半是癲狂之時,突然喉間一涼,他下意識的抬手摸去,溫熱的液體款款而流,浸濕了%e8%83%b8`前的衣襟。布滿血絲的鷹眸中滿是驚駭,不會的!怎麼會這樣?孤不會死的!不會的!他想大聲怒喝,但發出來的卻是破風箱般的“赫赫”聲,倚著牆壁的身體慢慢地慢慢地滑落在地,他努力的睜大眼眸,不甘就此死去,他還沒有登上皇位,他還沒有統一天下,他還有很多事情沒做,還有很多抱負沒有實現,他甚至沒有讓那個恨著他的人知道他是喜歡著他的,怎麼可以就這樣死掉,怎麼可以......

安翹之捂著腹部的傷口,慢慢地走到牆邊,看著已經死去的人,說不清是輕鬆還是疲憊,多年大仇得報,理應是件高興的事,可他卻沒有絲毫喜悅,隻有解%e8%84%b1。

他合上已死之人因不甘而瞪大的雙眸,拔下喉間的匕首在袖子上擦了擦,細小的聲音除了自己無人聽聞:“都結束了......”

下一刻,染血的身影消失在原處,房屋之中唯餘一具漸漸變冷的屍體。

作者有話要說:

☆、同死

朱雀街的最東麵坐落著一座金碧輝煌的府邸,那是莊帝的幾位皇子中唯一被封王的三皇子秦真桓的儀王府。朱紅色的大門厚重高大,漆黑色的匾額氣度恢弘,朱門兩邊各自擺放著一隻石獅子,威風凜凜。

儀王府內,繁花似錦,假山嶙峋,小橋流水,碧樹成蔭。一園一景,一樓一閣,精致秀雅,巧奪天工。

儀王秦真桓性喜美色,常年流連於煙花之地,而他長相俊朗,性情倜儻,灑%e8%84%b1不羈,這樣一個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相貌有相貌的年輕男子,自是引得無數人為之瘋狂癡迷的,風塵中人更是給了他一個“風流王爺”的美稱。

秦真桓身份尊貴,性情風流,身邊的男男女女自然不會少,煙花柳巷之內的不必說,與人一夜風流結個露水姻緣的也是常有的事,更不要說府內的侍妾孌寵了。

後院的掬水園住著的都是侍寢之人,前前後後加起來不下百人,隻因秦真桓雖然多情,卻也喜新厭舊,掬水園中多得是一夜風流後便被他忘之腦後的人。

要在這樣一個說得好聽一點是風流多情說得難聽一點就是薄情寡義的主子身邊保持恩寵是一件極難的事,整個掬水園不過三四人而已,其中以紅綾公子為最。

整個王府基本上沒有幾人知道這位紅綾公子的具體來曆,隻知道是王爺六年前自江南帶回來的。能被王爺看上的人自然都是長相極好的,紅綾公子更是如此,這些年來一直是恩寵有加,雖不能說是最受寵的,但那些比他受寵的人都隻是一時的,王爺興致淡了之後就被拋之腦後,誰也沒有他來的長久。

六年下來,他是跟在王爺身邊最久的一個,雖然容顏依舊,但到底年紀大了,已經過了作為男寵的最佳年齡,這樣一個色衰愛弛,下場堪憂的之人,整個王府內卻無人感覺他不敬,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王爺對他是特彆的,不同於旁人的一時恩寵,王爺是將他真正的記掛在心裡的。

紅日閣內,琴聲飄揚,優美動聽的琴音並未讓他安靜下來,反而讓他的內心更添煩躁,他起身,來來回回的踱著步,俊朗的眉心蹙起深深的褶皺。

紅綾停下琴音,起身挽住他的手臂走到桌邊,將他按著坐回椅子上,拎起桌上的茶壺說道:“爺,您還是坐著歇會兒吧,這樣來來回回的轉著,您走的不累,我看得都累。”說著,便將添滿了茶的杯子塞進他的手中。

秦真桓不忍拂他的好意,仰頭將杯中的茶水一口飲儘,接著攥住他的手一把將他拉入懷中,讓他跌坐在自己的大%e8%85%bf上,健壯的雙臂從他身後牢牢地擁住他,堅毅的下頜抵在漆黑的發頂,麵色憂鬱地歎了口氣:“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也不知道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紅綾放鬆身子,倚在身後之人寬厚的%e8%83%b8膛中,背對那人的麵容上流露出掙紮的神色,他伸手握住圈住自己的有力雙臂,柔聲說道:“放心吧,爺,不會有事的。”

“事關重大,我怎麼可能放下心來。”秦真桓憂心忡忡:“翹之向來守時,可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傳來,我怕他出了什麼事。”

紅綾閉上雙眼,將所有的猶豫不忍都斂於眼底,再睜開時已是一片堅毅,他彎了彎%e5%94%87勾起一個柔媚的笑:“就算當真出了什麼事,爺再著急也沒用啊,還不如安安心心的等著呢!”

秦真桓捏了捏他挺直的鼻子,勾%e5%94%87笑道:“你這小東西倒是灑%e8%84%b1,爺可沒你這麼沒心沒肺,要知道,此事重大,稍有差池,整個儀王府都要牽連在內。”

紅綾斜著媚眼瞪了他一眼,嬌嗔道:“爺冤枉人,紅綾隻是對您有信心而已,爺絕對不會有事的。”他乖巧的偎入秦真桓的肩窩,悶聲道:“退一萬步說,就算您出事了,紅綾也是會陪著爺的,於我而言,無論結果如何都是一樣的,我又何必費力去操那些無謂的心。”

秦真桓有一瞬間極為感動,心中湧上一股暖流,他用力地收緊圈住懷中之人的雙臂,恨不得將他揉入自己的骨血中。他出身尊貴,身邊願為他出生入死的人不少,可那些人都是或為名或為權或為財,隻有他單單隻是為了他,為了他這麼個人而已,那雙極為漂亮的眼眸中清清楚楚的倒映著他一個人的身影,這也是他這些年來放不下他的原因。

他溫柔的撫著紅衣之人那頭如緞的青絲,柔聲說道:“好綾兒,爺怎麼會有事?爺還要和乖綾兒一起平平安安的一直到老了。”這是他第一次想要和一個人共度一生,也是第一次承諾一個人未來,這對一個風流花心的男人來說是一件極不可能的事,但話說出口的時候,他卻沒有絲毫後悔。

紅綾伸手摟住對方結實的腰身,俏臉更深的埋入寬厚的%e8%83%b8膛,讓人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他傾聽著耳邊一下又一下的心跳,眼中有一瞬間溼潤,略帶沙啞的聲音沒有了往日的嬌媚,透著股隱隱的哀戚:“對不起......”低聲的呢喃縈繞在耳邊,似是說給對方聽,又似乎是說給自己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秦真桓一下又一下的輕拍著懷中之人纖細的背脊,曖昧調笑道:“怎麼了?莫不是太感動了?乖綾兒,來!笑一個給爺瞧瞧!”他輕柔的將懷中之人的俏臉掰起來,卻在下一刻大驚失色,隻見紅綾眼神漸暗,臉色青白,%e5%94%87角掛著一絲殷紅的液體。

他驚慌的撫著對方俏麗的容顏,惶恐的問道:“怎麼了?好綾兒,你彆嚇我,你怎麼了?”

回答他的是一聲輕咳,一股鮮血從口腔之中洶湧而出,順著臉頰流淌到撫著他的手指間,似乎是被這溫熱的液體燙到一般,秦真桓飛快的縮了縮手,刺目的猩紅驚醒他慌亂的神智,讓他迅速的冷靜了下來。

“來人!”他抱緊懷中有些昏沉的人想要起身,卻在下一刻跌回椅子中,“噗”的一聲,大口鮮血噴湧而出,灑落在懷中之人臉龐、發間、鮮紅的衣裳上。怎麼回事?俊朗的臉上露出驚駭的神色,他什麼時候中的毒,為什麼他一點都沒有察覺到?是誰這麼神通廣大竟能在王府中神不知鬼不覺的給他下毒?

他張了張嘴,想要叫人,卻已經發不出一點聲音了,好霸道的毒性,竟就這麼短短一瞬間的功夫,快得讓他做不到任何應急措施。四肢僵硬無力,%e8%83%b8口慢慢地變涼,心臟似乎也漸漸的停止了跳動,原來死亡就是這樣的感覺嗎?並沒有多少痛苦,隻是覺得有些不甘,他還有好多事沒有做,他剛剛還承諾了一個人要陪他慢慢變老的,卻轉眼就食言了。黑暗來臨的那一刻,他努力的伸了伸手指,拽住那人如墨的發絲,遺憾地想著:看來隻有到了下麵之後才能完成承諾你的事了,屆時爺決不食言......

秦真桓的軀體慢慢僵冷,偎在他懷中的火紅色身影忽然動了動,紅綾仰起腦袋輕輕地晃了晃,右手吃力的爬上已死之人俊朗的容顏,手下的肌膚漸漸失了溫度,那種寒涼的感覺透過掌心一直冷到了骨子裡。他努力地眨了眨眼,想讓迷糊的視線清晰一點,看著身下之人的眼神專注認真,似要將那張容顏清楚的刻在腦子裡,再也不會忘卻。

忽然,低低的笑聲響起,他彎了彎眉眼,透明的淚水滾落而下,與斑斑血跡混攪在一起,宛如血淚一般。

從六年前他跟著這人來到大穎之日起,他就知道他們二人注定不會有好結果的,不僅是二人地位懸殊,更因為他是探子,是天網培養出來的奸細。一個身份尊貴的王爺,一個心思不軌隨時都會背後捅他一刀的細作不用想都會知道結局如何。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他輕柔地摩挲著那人深刻的輪廓,眼裡的眉眼間滿是醉死人的柔情。如果他對他不是那麼溫柔的話,他也不會動情,而對一個細作而言,動心的下場隻有一個,那便是死。

可是,明知是這樣的結果,他卻絲毫都不後悔,隻因在這世上,他是對自己最好的人。

自月餘之前接到上麵傳下的任務之時,他就已經知道六年的平靜結束了,在宮中見到君大夫的那一刻,他更加清楚的明白到他與秦真桓相處的日子不長了,可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最後接到的指令竟是——刺殺秦真桓!

殺死自己所愛之人!他已經忘記了接到任務的那一刻自己究竟是怎樣的感覺,生不如死也不為過。但他不會背叛組織,他自幼被父母丟棄,記憶中一直都是乞討、流浪、饑餓交迫,跟一隻惡狗爭一個被人丟棄的饅頭,被另一群乞丐毆打得頭破血流的黑暗生活,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