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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之日,便是他萬劫不複之時。

這樣的想法讓他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他狠狠地拍了拍額頭,暗斥自己想得太多,雖然他現在處於被動局麵,但並不表示他已經毫無辦法了,為了以防萬一,他讓陶韻拿著他的手令去調兵遣將,算算時間,大概明日便能回來。隻要能與外界取得聯係,局勢的逆轉隻在他翻掌之間。

突然,他心下一驚,瞬間站起身來,沉聲喝道:“誰?出來!”

隨著他的冷喝,一張極其熟悉的俊雅麵容從內殿轉出,出現在他麵前。

秦真潛大喜,“你怎麼會在這兒?”這句話剛一出口,他便想到了什麼似的神情了然,繼而又皺了皺眉,說道:“你是從影門的密道進來的吧?如今影門已經不在孤的掌控之中了,裡麵很危險,你實在不該貿然進來的。”

安翹之眸底閃過一絲複雜,很快的又恢複平靜無波,“影門如今已是自顧不暇了,那還注意得到其他。”

秦真潛警惕地內心隱隱地覺察到一絲異樣,但馬上又被對方的話語轉移的注意力,他疑惑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寒衣樓樓主樓絕華單人獨劍闖入影門,如今影門總部正廝殺得不可開交。”

“那個天下第一人?”秦真潛並沒有很驚慌,而是確認道:“他就獨自一人?”

安翹之點頭,看著對方諷刺的眼神,沒有說話。

“便是武功再高又如何?”秦真潛的聲音暗含不屑:“單打獨鬥或許是沒人是他的對手,但影門那麼多人再加上裡麵的重重機關,他就是真正的武功天下第一也絕不可能活著走出來。不過孤有些奇怪,他是怎麼知道影門所在的?”

安翹之依舊保持沉默,對此秦真潛也不怎麼在意,他沉思片刻說道:“這樣也好,孤正愁沒有辦法出宮呢,或許可以趁這個機會混出去,隻要與陶韻會和,到時便可卷土重來。”反正皇帝已死,肅%e4%ba%b2王隻是一個沒有實權的閒散王爺而已,景侯世子或許站在他那邊,但他手上也隻有一支護衛皇城的禁衛軍而已,他還不放在眼裡。隻要他帶著壓倒性的軍隊重新歸來,便是所有人都懷疑自己與莊帝的死有關又如何,人都是怕死的,相信沒有人會同自己的身家性命過不去。

安翹之終於開口了,說出的話卻讓人直皺眉頭,“殿下怕是出不去了。”

秦真潛以為對方是在為現在的處境擔憂,安慰道:“放心,孤好歹在這宮裡呆了三十年,豈會沒有一點布置?而且母後現在應該也得到消息了,她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安翹之搖頭,“殿下還不明白嗎?不是你逃不逃的出去的問題。”他慢慢的從衣袖中拿出一柄鋒利的匕首,雪亮的刃芒映照出他冷酷的%e5%94%87角,說話的聲音卻依舊清雅如水,“而是殿下還有沒有命出得了這個宮。”說著他猛然抬頭,幽深的雙眸殺氣四溢。

如果到現在秦真潛還不明白他的意思的話,那他就是蠢蛋了,他看著那張無比熟悉卻又因為殺氣而顯得格外陌生的臉,不可置信的退了兩步,問道:“你要殺我?!”

感覺到對方身上越來越重的煞氣,他終於失控的吼道:“為什麼?為什麼要背叛孤?”此時的他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穩重,無論是誰,在得知喜愛的人要殺自己時,都不會保持得住鎮定的。

安翹之勾起嘴角,笑容輕蔑諷刺,“我重來沒有忠心過,又何來的背叛?”

為什麼?難道他們這六年的相處都是假的嗎?他是那樣的喜歡他,他甚至想過等他坐上皇位後,他想做的任何事他都會滿足他,隻要兩人在一起。可是這樣的想法在此刻看來是那樣的可笑。他並不愚蠢,能夠在太子之位上安穩的做了十多年,他有著極其敏銳的洞察力,今日早朝發生的所有事無不在說明一個問題,他的身邊有內奸。雖然他有了這樣的認知,但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是他。這不僅讓他心恨,更讓他心痛。怎麼會是他?

“你到底是誰?”事到如今,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尤其是在對方看過來的帶著深刻恨意的眼神中。

安翹之低低的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暗含嘲諷,那張熟悉的臉上再也沒了往日的謙雅恭敬,而帶著刻骨的仇恨和隱隱的瘋狂。“嗬嗬!殿下莫要懷疑,在下確實是叫安翹之沒錯,這一點我並沒有騙你。”他輕柔的撫摸著手中的匕首,嘴角翹起癲狂的弧度,“殿下應該還記得陽城寧家吧,畢竟前些日子殿下還與我說起過呢!”

秦真潛隻覺得自己的心一點一點的涼了下去,有些失魂落魄的問道:“你是陽城寧家的人?”

“寧家家主的夫人是我姐姐!”安翹之一字一句惡狠狠地說道:“太子殿下,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我與姐姐自小父母雙亡,顛沛流離,姐姐為了照顧我更是吃儘了苦頭。好在後來遇到了姐夫,他娶了姐姐,對她憐惜珍重,教我讀書習武,給了我們一個溫暖的家。”

他永遠都記得那些日子,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時光,姐夫的溫和慈愛,姐姐的恬靜笑顏如同午後金色的陽光,讓他每每思及便肝腸寸斷,痛不欲生,也讓他熬過了那段最絕望的時光,六年來戰戰兢兢,步步謹慎,隻為今日能夠%e4%ba%b2自手刃仇敵。

他死死的盯著對方,怨毒的說道:“秦真潛!太子殿下!你知道嗎?你毀了我所有的幸福!當年我藝成歸家,滿心滿意的想著要給姐姐一個驚喜,想著如何用自身所學幫助姐夫,報答寧家,想著我那剛剛出生卻一麵都沒見過的外甥。可是我回了陽城之後見到了什麼?嗬嗬嗬......”安翹之笑出聲來,眼中淚花凝聚,順著眼角滑落而下,蒼白的臉頰因刻骨的恨意扭曲成猙獰的弧度,如一隻從地獄爬出來複仇的厲鬼,他恨聲說道:“我看到一片廢墟!姐姐、姐夫、我的外甥、陽城寧家,我所珍視的一切都被一把火燒了個乾乾淨淨,而原因不過是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傳說,一個虛無飄渺的神州令。太子殿下,你知道我有多恨嗎?這六年來我無時無刻都恨不得將你剝皮拆骨,碎屍萬段。”

秦真潛被他毫不掩飾的滔天恨意淹沒了理智,他雙目赤紅,高大的身形微微顫動,俊朗的臉上是恨不得將對方吞噬入腹的瘋狂與狠辣。“住口!”他暴喝出聲,內心慢慢的升起一股絕望,不可以,不可以,這世上任何人都能恨孤,唯有你不能,孤不準,絕對不允許!

赤紅的鷹眸清清楚楚的倒映出對麵之人的身影,那張臉是那樣的熟悉,是他傾慕了多年之人的臉,但那雙黑眸之中的恨意卻讓他心驚,如一支利箭一般穿透他的肺腑,將他撕成碎瓣,鮮血淋漓!

秦真潛的暴喝並未惹怒安翹之,反而讓他收斂了身上的瘋狂與恨意,他甚至心平氣和的點頭附和:“確實是該住口了。”他輕輕地彈了彈寒涼的匕首,抬眼之時已是殺氣四溢,“與將死之人已毋需多言!”

白影疾閃,恍如鬼魅。泛著寒意的匕首帶著嗜血的殺意貼上他的脖頸,蜜色的肌膚豎起小小的%e9%b8%a1皮疙瘩。秦真潛本能的向後退去,整個人似乎被這逼人的殺氣驚得終於醒過神來一般,恍然意識到,這人是真的要殺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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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身影一退再退,明黃色的太子常服上已經被劃破了幾道口子,滲出殷紅的血跡,薄如蟬翼的匕首因飲了血液更加肅殺。犀利的鷹眸憤怒而又恍惚的瞪著這個一心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人,隻覺得眼前之人是那樣的陌生,好像這六年來從未認識過他一般。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這個在他眼中稱得上有些柔弱的人竟會有這麼高強的武功,虧他往日裡一心想要將他護在自己的羽翼下看著護著,真真是自作多情。

他出生尊貴,自小至大除了皇帝誰敢給他受一絲委屈,可他平生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卻被對方騙得如此淒慘,以他高傲的自尊如何忍受這樣的屈辱。他心中憤怒之極,所有的怒火如同實質一般充斥全身,整個人如一頭暴走的雄獅,張牙舞爪,氣勢逼人,似要將眼前所有的一切撕裂摧毀,化為飛灰。

泛著涼意的匕首步步緊逼,招招都直指他的要害,每一次的貼近都會在明黃色的衣袍上留下殷紅的血跡。

秦真潛雖會一些武藝,但他畢竟貴為太子,練武隻為強身健體,而非逞強鬥狠,所以他的武功雖然招式高妙,卻也隻是個花架子,強不到哪裡,至少是比不過現在的安翹之的。

而安翹之明明有好幾次機會可以將他一擊必殺的,卻又莫名其妙的偏移了劍刃,在高大的身軀上劃下一道道帶血的傷痕。他眼神肅殺,%e5%94%87角彎起嘲諷的弧度,似貓捉老鼠一般將他戲耍於鼓掌之間。

秦真潛怎會瞧不出他的態度,而以他的身份又豈能容忍這樣帶著侮辱的戲弄,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經退去怒火,取而代之的是逼人的殺意。他刻意的忽略心底隱藏的一絲不舍,努力的冷靜下來,是你逼我的,是你背叛在先,孤是太子,是未來的帝王,孤決不允許任何人妨礙到孤的大業,即使那個人是你!

偉岸的身影已經被逼退至牆角,退無可退,眼看就要血濺五步,白光閃過,森冷的利刃貼著脆弱的脖頸停了下來,白皙的手腕穩如磐石,秀雅的容顏湊近似乎無力倚靠在牆上的男子,輕聲說道:“這六年來我時時刻刻都想殺你,而以我的身份也有無數次這樣的機會,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忍到今日嗎?”

秦真潛因身上的傷口重重的喘熄,聞言沒有出聲。

安翹之似乎也沒有想要他的回答,自顧自的說道:“因為就這樣死的話太便宜你了,死亡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兩眼一閉,萬事解%e8%84%b1,我豈能讓你死得這般輕易。你不是最重皇位嗎?你不是野心勃勃嗎?你不是雄心萬丈,想要一統天下嗎?我便讓你失去最重要的東西,明明皇位已經唾手可得,卻最終失之交臂,功敗垂成!我要你憾恨而終,死後也要背負著弑君奪位的罵名被人唾罵,不得安息!我要你死不瞑目!遺臭萬年!”

他說話的聲音並不高,語氣柔軟,甚至帶著點隱約的笑意,但說出的話語卻字字誅心。

似乎被他的這番話戳中了軟肋,明黃色的身影微微發顫,他殺氣四溢的瞪著眼前這個曾今最在意的人,一字一頓的說道:“孤要你死!”接著便是一聲細微的“嗑噠”聲,似乎是機括開啟的聲音,安翹之心下一緊,急速的向後退去,但已經晚了,兩人離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