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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過等他坐上皇位後,他想做的任何事他都會滿足他,隻要兩人在一起。可是這樣的想法在此刻看來是那樣的可笑。他並不愚蠢,能夠在太子之位上安穩的做了十多年,他有著極其敏銳的洞察力,今日早朝發生的所有事無不在說明一個問題,他的身邊有內奸。雖然他有了這樣的認知,但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是他。這不僅讓他心恨,更讓他心痛。怎麼會是他?

“你到底是誰?”事到如今,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尤其是在對方看過來的帶著深刻恨意的眼神中。

安翹之低低的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暗含嘲諷,那張熟悉的臉上再也沒了往日的謙雅恭敬,而帶著刻骨的仇恨和隱隱的瘋狂。“嗬嗬!殿下莫要懷疑,在下確實是叫安翹之沒錯,這一點我並沒有騙你。”他輕柔的撫摸著手中的匕首,嘴角翹起癲狂的弧度,“殿下應該還記得陽城寧家吧,畢竟前些日子殿下還與我說起過呢!”

秦真潛隻覺得自己的心一點一點的涼了下去,有些失魂落魄的問道:“你是陽城寧家的人?”

“寧家家主的夫人是我姐姐!”安翹之一字一句惡狠狠地說道:“太子殿下,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我與姐姐自小父母雙亡,顛沛流離,姐姐為了照顧我更是吃儘了苦頭。好在後來遇到了姐夫,他娶了姐姐,對她憐惜珍重,教我讀書習武,給了我們一個溫暖的家。”

他永遠都記得那些日子,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時光,姐夫的溫和慈愛,姐姐的恬靜笑顏如同午後金色的陽光,讓他每每思及便肝腸寸斷,痛不欲生,也讓他熬過了那段最絕望的時光,六年來戰戰兢兢,步步謹慎,隻為今日能夠%e4%ba%b2自手刃仇敵。

他死死的盯著對方,怨毒的說道:“秦真潛!太子殿下!你知道嗎?你毀了我所有的幸福!當年我藝成歸家,滿心滿意的想著要給姐姐一個驚喜,想著如何用自身所學幫助姐夫,報答寧家,想著我那剛剛出生卻一麵都沒見過的外甥。可是我回了陽城之後見到了什麼?嗬嗬嗬......”安翹之笑出聲來,眼中淚花凝聚,順著眼角滑落而下,蒼白的臉頰因刻骨的恨意扭曲成猙獰的弧度,如一隻從地獄爬出來複仇的厲鬼,他恨聲說道:“我看到一片廢墟!姐姐、姐夫、我的外甥、陽城寧家,我所珍視的一切都被一把火燒了個乾乾淨淨,而原因不過是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傳說,一個虛無飄渺的神州令。太子殿下,你知道我有多恨嗎?這六年來我無時無刻都恨不得將你剝皮拆骨,碎屍萬段。”

秦真潛被他毫不掩飾的滔天恨意淹沒了理智,他雙目赤紅,高大的身形微微顫動,俊朗的臉上是恨不得將對方吞噬入腹的瘋狂與狠辣。“住口!”他暴喝出聲,內心慢慢的升起一股絕望,不可以,不可以,這世上任何人都能恨孤,唯有你不能,孤不準,絕對不允許!

赤紅的鷹眸清清楚楚的倒映出對麵之人的身影,那張臉是那樣的熟悉,是他傾慕了多年之人的臉,但那雙黑眸之中的恨意卻讓他心驚,如一支利箭一般穿透他的肺腑,將他撕成碎瓣,鮮血淋漓!

秦真潛的暴喝並未惹怒安翹之,反而讓他收斂了身上的瘋狂與恨意,他甚至心平氣和的點頭附和:“確實是該住口了。”他輕輕地彈了彈寒涼的匕首,抬眼之時已是殺氣四溢,“與將死之人已毋需多言!”

白影疾閃,恍如鬼魅。泛著寒意的匕首帶著嗜血的殺意貼上他的脖頸,蜜色的肌膚豎起小小的%e9%b8%a1皮疙瘩。秦真潛本能的向後退去,整個人似乎被這逼人的殺氣驚得終於醒過神來一般,恍然意識到,這人是真的要殺了他的。

高大的身影一退再退,明黃色的太子常服上已經被劃破了幾道口子,滲出殷紅的血跡,薄如蟬翼的匕首因飲了血液更加肅殺。犀利的鷹眸憤怒而又恍惚的瞪著這個一心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人,隻覺得眼前之人是那樣的陌生,好像這六年來從未認識過他一般。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這個在他眼中稱得上有些柔弱的人竟會有這麼高強的武功,虧他往日裡一心想要將他護在自己的羽翼下看著護著,真真是自作多情。

他出生尊貴,自小至大除了皇帝誰敢給他受一絲委屈,可他平生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卻被對方騙得如此淒慘,以他高傲的自尊如何忍受這樣的屈辱。他心中憤怒之極,所有的怒火如同實質一般充斥全身,整個人如一頭暴走的雄獅,張牙舞爪,氣勢逼人,似要將眼前所有的一切撕裂摧毀,化為飛灰。

泛著涼意的匕首步步緊逼,招招都直指他的要害,每一次的貼近都會在明黃色的衣袍上留下殷紅的血跡。

秦真潛雖會一些武藝,但他畢竟貴為太子,練武隻為強身健體,而非逞強鬥狠,所以他的武功雖然招式高妙,卻也隻是個花架子,強不到哪裡,至少是比不過現在的安翹之的。

而安翹之明明有好幾次機會可以將他一擊必殺的,卻又莫名其妙的偏移了劍刃,在高大的身軀上劃下一道道帶血的傷痕。他眼神肅殺,%e5%94%87角彎起嘲諷的弧度,似貓捉老鼠一般將他戲耍於鼓掌之間。

秦真潛怎會瞧不出他的態度,而以他的身份又豈能容忍這樣帶著侮辱的戲弄,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經退去怒火,取而代之的是逼人的殺意。他刻意的忽略心底隱藏的一絲不舍,努力的冷靜下來,是你逼我的,是你背叛在先,孤是太子,是未來的帝王,孤決不允許任何人妨礙到孤的大業,即使那個人是你!

偉岸的身影已經被逼退至牆角,退無可退,眼看就要血濺五步,白光閃過,森冷的利刃貼著脆弱的脖頸停了下來,白皙的手腕穩如磐石,秀雅的容顏湊近似乎無力倚靠在牆上的男子,輕聲說道:“這六年來我時時刻刻都想殺你,而以我的身份也有無數次這樣的機會,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忍到今日嗎?”

秦真潛因身上的傷口重重的喘熄,聞言沒有出聲。

安翹之似乎也沒有想要他的回答,自顧自的說道:“因為就這樣死的話太便宜你了,死亡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兩眼一閉,萬事解%e8%84%b1,我豈能讓你死得這般輕易。你不是最重皇位嗎?你不是野心勃勃嗎?你不是雄心萬丈,想要一統天下嗎?我便讓你失去最重要的東西,明明皇位已經唾手可得,卻最終失之交臂,功敗垂成!我要你憾恨而終,死後也要背負著弑君奪位的罵名被人唾罵,不得安息!我要你死不瞑目!遺臭萬年!”

他說話的聲音並不高,語氣柔軟,甚至帶著點隱約的笑意,但說出的話語卻字字誅心。

似乎被他的這番話戳中了軟肋,明黃色的身影微微發顫,他殺氣四溢的瞪著眼前這個曾今最在意的人,一字一頓的說道:“孤要你死!”接著便是一聲細微的“嗑噠”聲,似乎是機括開啟的聲音,安翹之心下一緊,急速的向後退去,但已經晚了,兩人離得太近,便是他的武功再高,速度再快,也沒有躲開這突如其來的暗箭。

秦真潛背抵牆壁站得筆直,繡著金邊的袖子裂開一道大口,一個漆黑小巧的箭弩牢牢地綁在左臂上,犀利的箭矢已經離弦而出,迅如疾風,用力的洞穿那道清雅的白衣。

看到那個瞬間被染紅的身影時,他是快意的,這一刻他是真的想殺死他,不是不心痛,不是沒有不舍,畢竟是喜歡了六年的人,哪怕對方恨他,恨得想要殺死他,哪怕雙方已是不死不休,但在感情方麵卻不是說不喜歡就能不喜歡的。可是就因為如此,他才更加要殺死他,隻有他死了,他就不能再恨他了,隻要他死了,就再也不會背叛他,再也不會說那些讓他心痛的話,也永遠不能離開他了。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就在他半是喜悅半是癲狂之時,突然喉間一涼,他下意識的抬手摸去,溫熱的液體款款而流,浸濕了%e8%83%b8`前的衣襟。布滿血絲的鷹眸中滿是驚駭,不會的!怎麼會這樣?孤不會死的!不會的!他想大聲怒喝,但發出來的卻是破風箱般的“赫赫”聲,倚著牆壁的身體慢慢地慢慢地滑落在地,他努力的睜大眼眸,不甘就此死去,他還沒有登上皇位,他還沒有統一天下,他還有很多事情沒做,還有很多抱負沒有實現,他甚至沒有讓那個恨著他的人知道他是喜歡著他的,怎麼可以就這樣死掉,怎麼可以......

安翹之捂著腹部的傷口,慢慢地走到牆邊,看著已經死去的人,說不清是輕鬆還是疲憊,多年大仇得報,理應是件高興的事,可他卻沒有絲毫喜悅,隻有解%e8%84%b1。

他合上已死之人因不甘而瞪大的雙眸,拔下喉間的匕首在袖子上擦了擦,細小的聲音除了自己無人聽聞:“都結束了......”

下一刻,染血的身影消失在原處,房屋之中唯餘一具漸漸變冷的屍體。

毓慶宮宮門緊閉,景侯世子%e4%ba%b2自帶著士兵將整個宮殿圍得水泄不通,一隻蒼蠅都彆想飛進去。殿內的太監宮女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個戰戰兢兢,各自忙著自己的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秦真潛靜靜的坐在靠窗邊的椅子上,以手撐額,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金色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卻驅散不了絲毫令人窒息的寒意。

他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要他任命放棄束手就擒是絕對不可能的,明明他離那個位置僅有一步之遙了不是嗎?他至今仍然想不通,已經勝券在握的事情怎麼會一下子就直轉而下弄到現在這樣糟得不能再糟的情況。

他不是一個魯莽的人,這件事雖然做的突然,但畢竟是攸關身家性命的謀逆大事,他絕對是慎之又慎的,每一個細節都被他設計周全,如無意外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才是。到底是哪一個地方出錯了呢?他想不通!

如今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有三點:第一,為何原是在他預料中出現的周連會變成景侯世子,因這場謀逆來的迅速,莊帝的聖旨沒來得及頒布,禁衛軍統領應該還是周連才是;第二,莊帝是怎麼通知消息給肅%e4%ba%b2王的?他明明已經將禦正殿圍的水泄不通,莊帝應該沒有任何機會與外界聯係才對,他也不可能未卜先知,事先就料到了他的行動,早早的將九龍佩送出去;第三,莊帝怎麼會突然就駕崩了?他可不會認為是因昨晚的事被活生生的氣死的,他的身體沒那麼差,而且他死的時間太巧了,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最關鍵的時候死,這不得不讓他疑心大起。

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冥冥之中有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籠罩其中,待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