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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不是一個特彆喜歡舞刀弄劍的人,嫁到鑄劍山莊後更是一心隻想當一個好妻子,好兒媳。當初她會拿起劍隻是為了父%e4%ba%b2,因為他隻有她這麼一個女兒,因為她知道父%e4%ba%b2一生為劍,絕不希望自己的劍法沒有傳人。所以她自幼拿劍,努力將錦繡劍法練好不過是為了完成父%e4%ba%b2的心願而已。

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以前被她視為任務一般不得不練的武功在六年前的那一夜之後卻成了她複仇的工具。為此,她更是加入了五部之中強者為尊的兵部,以一介女子之身從名不經傳的小卒到如今的兵部首座,這六年來,她所受的艱難苦楚可想而知。曾經養尊處優的柔荑變得粗糲難看,長滿了厚厚的繭子,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傷口,黑色勁裝下的身軀傷痕遍布,如一個破碎了之後縫起來的布娃娃。她如今的這具皮囊,除卻這張姣好的容顏再沒有一處稱的上美好的地方了。

每次去醫樓潮卿總會罵她沒有女人樣。其實她要女人樣做什麼呢?她早已拋棄女人的身份了,她的活著隻是為了複仇而已,更何況女人的風情,女人的溫柔嫵媚都是給人看的,如今能讓她願意將自己美好的一麵展現出來得人都已經不在,她還要那些乾什麼了?還不如徹徹底底的拋棄,隻願能變得更強!

其實她又如何不知潮卿的嘴硬心軟,知道她隻是勸她讓她善待自己而已,不然她也不會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受傷之後一邊罵她一邊小心地幫她處理傷口了。隻是她卻做不到,窗外的陽光那麼明媚,人群那麼歡鬨,她卻感覺不到絲毫溫暖,那些歡笑熱鬨她也曾經擁有過,但眨眼之間,那些盈盈淺笑的臉龐都扭曲成妖魔散發著腥臭向她直撲而來。

曾經的痛苦絕望早已變成了泥沼,她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吱——”門扉的開啟聲讓她從深沉的痛苦中回過神來,握著劍柄的手用力又鬆開,她起身,朝著來人單膝跪地,“拜見樓主!”

“起來吧!”樓絕華在藍淩的對麵坐下,拿起倒扣著的杯子,拎起茶壺倒了杯水一口飲儘,“不用多禮,坐吧!”

藍淩在原先的位置坐下,依舊保持著和剛才一樣的坐姿,就好像她沒有離開過一樣。

“為何違背我的命令擅自來這?”他的聲音並不如何嚴厲,卻自有一股不容違逆的威嚴。

藍淩並沒有因他的責怪而害怕惶恐,她緊緊地握住手裡的劍,豔麗的眉宇間爆發出一種足以焚燒一切的仇恨光芒,清冷的嗓音因竭力的壓抑而稍顯沙啞:“我知道樓主這次是專門為了對付穎朝太子而來,請讓屬下參與這次行動。”

樓絕華淡然道:“本座確實想殺秦真潛,但你的仇人卻不是他吧!”

藍淩恨聲道:“但他卻是穎朝太子!”

“無論你想殺誰我都不會管,但秦真潛是我的,不許你插手。”樓絕華鳳眸微挑,起身說道:“我知你心願,當初你苦練武藝,隻為%e4%ba%b2手報那血海深仇,但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罪魁禍首恐怕都已經投胎了,你也該從仇恨中走出來了。”

藍淩銀牙緊咬,手中的利劍發出嗡嗡之聲,走出仇恨麼?永遠不會有這一天了!

樓絕華看她模樣就知道勸不動她了,索性不再多言,反正她絕不敢違抗自己的命令的。他倚著窗沿看向窗外,街道之上,一對載歌載舞的隊伍緩緩而過,行人小販紛紛指指點點,促足觀看,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

他揚了揚下巴,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藍淩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回答道:“是鳴鳳班,據說這是神州最好的歌舞班之一,這次穎朝太子三十整壽,特意請來在宴會之上表演的。”

“這樣嗎?”樓絕華低聲喃喃,看著那個漸漸遠去的隊伍,忽然想到了什麼,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一道雪亮的光芒。

各式各樣繁盛豔麗的盆栽在雕欄砌玉的回廊間整齊地擺放著,他挺了挺腰,揉按著酸疼的脖頸,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終於做完了!他背靠著圓柱在廊間坐下,修長的雙%e8%85%bf伸直,手指卷成拳頭,輕輕地捶打著。他舒適的歎了口氣,雙眸微閉,仰頭輕靠在圓柱上,細細的整理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小歡喜的事情已經有了些眉目,現在隻差影門總部在哪了,萬幸他並非一人,天網在穎朝皇宮內所有的暗探都會幫他,如今再加上對皇宮深院極是熟悉的大穎六皇子,他相信找到影門所在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他比較擔憂的是找到影門後如何將人救出來,那才是一場真正艱難的硬仗,至於小歡喜的安危,既然他們當初是將人擄走,而非當場格殺,便可看出幕後之人想要的並非他的性命,既然如此,他雖然不知道影門真正的目的為何,但小歡喜的處境暫時還是安全的。無論如何,隻要人還活著就好,他一定會將他救出來的。

就在他默默沉思之時,突然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將他用力往外一拉,猝不及防間,他整個上半身向旁傾斜,撞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一陣淡淡的酒香撲鼻而來。

他微微一震,繼而慢慢的伸手,輕輕地摟住來人消瘦柔韌的腰部。

溼潤的歎息噴灑在耳邊,清越的聲音泉水般細細流淌,帶著淡淡的安心:“終於找到你了!”

他不知道眼前這張普通平凡的臉是不是秦真嵐口中所說的小三子,但懷中這具消瘦單薄的身體他卻是再熟悉不過了,這個看似瘦弱不堪實則堅韌不屈的身影他整整看了幾十年,閉上眼睛都能認出對方,又怎麼會看錯!

洛君望被他擁在懷裡,看不到他的臉,卻能聽出他話語中的擔心,他閉了閉眼,深深地嗅了口鼻尖縈繞著的綿醇酒香,摟著對方的雙臂更加的用力:“你怎麼在這兒?”

“找你!”回答的聲音淡然如水,卻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猶記得記憶深處也曾有過這樣的一幕,當年從那個嗜血殺戮的煉獄逃出來後,他曾日日夜夜膽戰心驚,不得安穩,而這人卻仿佛從天而降一般匪夷所思的出現在他麵前,一句淡淡的找你讓他陷入惶恐驚懼的心獲得了寧靜。

他心中一緊,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掌用力的攥住了他的心臟,讓他酸疼難當。這一刻,他情不自禁的想將這些日子以來受到的困難委屈向他全數傾吐,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第一次見到的小小少年了。現在的他,肩膀並不寬厚但已足夠結實,聲音也並不多麼的洪亮,但已退去了稚嫩,充滿了沉穩,讓人信服安心。

清風拂過,濃烈的花香飄散在空氣中。回廊上,白衣絕世的少年緊緊地摟著懷裡的人,那小心翼翼一臉珍惜的摸樣仿佛懷中之人是他一生一世獨一無二的珍寶。這樣溫暖的午後,一站一坐相互擁抱的兩人寧靜美好的如同一幅溫馨的畫卷。

好半響,洛君望似乎終於回過神來想起現在的處境,他推開少年的懷抱,微微仰著頭看向那雙魔魅的鳳眸,不知是羞的還是夕陽的折射,圓潤的耳廓脖頸染上層淡淡的薄暈,可想而知麵具下的麵龐是怎樣的一種情況,“你如何來的?這裡很危險,要是被人發現了就麻煩了。”

看著他臉上那雙唯一與往常相像的墨玉色眸子中顯而易見的擔憂,樓絕華勾%e5%94%87淺笑:“你放心,以我的武功若不是我自願,不會有任何人發現得了我。倒是你,出了事為何不通知我,就這樣一個人貿貿然的混進宮,就不怕我擔心麼?”の思の兔の網の

洛君望低眸,聲音有些乾澀的問道:“你都知道了?”

樓絕華輕巧的一躍,跳進回廊中,緊挨著洛君望坐下,他微微傾身,攬著他說道:“寒衣樓在穎朝還是有些勢力的,何況事關於你,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不知為何,明明隻是一句很普通的關心朋友的話,洛君望卻聽出一絲異樣,他偏頭看了眼依舊麵色無波的人,暗暗疑惑,或許是自己多想了吧!

樓絕華繼續說道:“樓裡的人查到你進玄都後就失蹤了,我猜測你也許是進了皇宮,於是便來找你了。看來我猜得沒錯,你當真在這裡,隻是,你看起來不是很好。”說著,他捧起對方那雙布滿細小傷口的手,目露憐惜。

洛君望有些不好意思,他尷尬的縮了縮手,卻被對方更緊的握住,略略不自在的說道:“沒事,隻是一些小傷而已,過幾日就會好。”

樓絕華並不理會他,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個羊脂玉的小盒子,拔開瓶塞,挖出一塊琥珀色的藥膏,小心的塗抹在雙手上。細長的指尖將柔軟的藥膏慢慢抹開,抹勻,時不時的輕輕嗬上一口氣,似是想將藥膏吹乾,又似乎是怕弄痛了對方,淡然的聲音中滿是藏不住的憐惜:“不過十幾日的時間而已,怎就弄成這樣,這雙手是拿來執筆撫琴的,還是要好好的愛護才好。”這人自進宮以來定是受了不少苦吧,單單隻是他剛剛看到的那一幕,便不該是這人乾的事。在他心中,他和該就是那在和風暖日中品茗撫琴,作畫%e5%90%9f詩的謙雅君子。或許是前世看他吃得苦太多,這一世,他隻想將他供著捧著,一絲苦楚都舍不得他受。

洛君望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又覺得很感動,這樣細致的關心嗬護,他舍不得拒絕。手上的膏藥冰冰的,涼涼的,被白皙的指尖輕抹開的時候帶來一陣溫暖,輕微的嗬氣呼在手背上,溼潤溫熱。

氣氛似乎有些曖.昧!

洛君望動了動嘴,咽了咽唾沫,忽然說道:“那個、雖然扮成小太監要做的活多了一點,但也不是沒有收獲的。”說著他將時多日來的經曆仔細的講了一遍,包括紅綾和六皇子的事都事無巨細的告訴了他,末了,他問道:“你呢?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現在的樣子和以前應該完全不同吧!”

無論你變成何種摸樣我都能找到你!這句話在他心中閃過卻是永遠不會說出口的,最終他隻是淡淡的說道:“六皇子告訴我的。”

洛君望心下了然,原來是秦真嵐,難怪他會找到自己了!不過他又有些疑惑,這人如何又與穎朝六皇子牽扯到一塊了?

樓絕華看出了他的疑惑,但卻沒有解釋,有些事情他不想讓他知道,不是不願意告訴他,隻是不願將他牽扯其中,那些複雜陰暗的東西他知道就好,如果可以,他隻願一輩子將他牢牢的護在羽翼之下,讓他永遠過著風清月明般的日子。

他抬手拂過他耳畔的亂發,安慰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