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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到時候可不是單單隱忍就能解決的了,前兩日的教訓他可還記憶猶新,膝蓋上的淤青到現在還沒散了。

或許那人當真是他的煞星,從小到大他所受的屈辱災難十成裡有八成是由他所致,他明明已經極力避開了,卻偏偏還是會遇到他。

明黃色的身影在層層翠綠之中隱隱綽綽,他微微側耳傾聽著空靈的鳥鳴以及綠葉的沙沙聲。不是不知道那人是特意針對自己,那雙陰鬱的眸子每次看向他時都帶著明顯的憎惡。

他並不在意那人的厭恨,畢竟他對自己來說隻是一個不相乾的陌生人,無論他是喜歡他還是討厭他與他有什麼乾係,但他對自己的屈辱總有一日他會通通叫他還回來。沒有任何人能在欺辱了他之後不付出代價!

腳下的步伐漸漸加快,琉璃色的碧瓦已遙遙在望,明明是和以前一樣的空寂陳舊的殿宇,卻讓他升起一種雖不明顯卻也不容忽視的期待的情緒。他知道,這是因為那裡多了一個人。

有人等待的感覺真的很好,好的讓他覺得那個一直住了十多年卻依舊冷冰冰的地方多了一絲家的溫馨,雖然知道這隻是他的錯覺,這裡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而那人更不是等待自己的家人。

他拍了拍腦袋,努力的抑製住內心隱隱冒頭的喜悅,隻是短短兩天而已,自己就已經習慣了那人的存在了嗎?或許是他孤單太久了,隻是一點簡單的陪伴便能讓他沉淪其中。

穿過荒草叢生的院子,他習慣性的向窗戶裡看去,雕花的窗門緊閉,沒有了前兩日站著的人,他心下一緊,剛剛警告過自己的不要沉迷的念頭早已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腳下的步伐漸漸加快,幾乎是小跑著穿過院子,整個人迅速的撲到朱紅色的殿門上,一個用力,厚重的大門被推開。

大殿之中一片寂靜,窗外的陽光柔暖明媚,卻絲毫驅不散殿中的陰暗混濁,整個殿宇如一個行將朽木的老人,透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有一秒鐘,秦真嵐那顆一向精於算計的腦袋一片空白,跳動的心臟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一般,隱隱生疼。

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抓住門框,指節凸出,青筋直冒,寬大的袖擺遮住半邊臉龐,他微微苦笑,原來自己已經陷得這麼深了麼?那麼還有沒有機會跳出這個泥沼呢?

“你站在門口乾什麼?”

悅耳淡然的聲音在他身後突然想起,讓他一下子回過神來,轉身便看見明媚陽光中那道出塵淡雅的雪白身影。失控心跳落回心臟,然後所有的不安焦躁都化為怒火噴薄而出:“你去哪裡了?為什麼不好好的呆在這裡?”

樓絕華眉宇間的疑惑漸漸轉淡,深不見底的鳳眸蒙上一層冷冷的薄冰,他輕撫著腰間朱紅色的葫蘆跨上台階向殿宇內走去,擦肩而過的瞬間淡漠的語音靜靜傳來:“本座的行蹤不勞六皇子過問,放心,本座答應你的事絕不會忘記!”

不是的!望著那道冷漠的背影,他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可是他又能說什麼了?跟他說自己不是擔心他言而無信,隻是怕他隨意外出的會遇到危險嗎?但他又有什麼立場說這些,他們兩人不過是利益牽扯的合作關係而已,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說什麼擔心不擔心的連他自己都覺得虛假。況且這人武功天下第一,他即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做偽裝的通暢無阻的踏進皇宮,那麼也就是說宮內的眾多高手對他而言隻是虛設,他若不願意,沒有任何人能發現他,更彆說是對他造成危險了。

秦真嵐微微垂眸,不再看那道好像永遠高高在上的讓人自慚形穢的身影,看來這兩日他真的是太過放任自己了,獨自在黑暗中摸索了太久,哪怕隻是一點點溫暖的陪伴,便能讓他沉溺墮落,讓他忘了,那人隻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不可能會永遠陪在他身邊。

他抬頭,%e5%94%87邊勾起歉意的笑容:“抱歉,是在下冒犯了,我隻是太過心急了,還望樓主莫要怪罪。”

樓絕華走到這兩日以來最常呆的地方——窗前,雕花的窗門被推開,金色的陽光傾灑進來為他添了層炫麗的光暈。他輕靈的一躍,背靠窗欞斜坐著,一膝彎曲踏在窗沿上,一膝垂直微微晃動著,然後解下腰間剛剛裝滿的酒葫蘆湊到嘴邊愜意的喝了一口。

秦真嵐依舊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笑容,似乎絲毫沒有在意對方對自己的漠視,“是我莽撞,我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訴樓主這個好消息而已。”

樓絕華終於偏頭看向淺笑著的少年,他麵色無波,白皙的手背隨意的抹了一下沾著酒澤的%e5%94%87角,這樣略顯粗俗的動作在他做來卻帶著一種極致優雅的美。

俊美的容顏蕩起淺淺的薄紅,他心下懊惱,雖已相處了兩日,但他依舊會為對方偶爾流露出的魅惑失了心神,但這也實在怪不得他,這人長得太過妖孽,在未見到他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美得超越了性彆。

他垂下眼簾,不敢直視對方那股逼人的魅惑,“前些日子,我在太子宮見過一個貌不驚人的小太監,當時覺得有些違和,卻也沒有細想。那日聽了你說的事情就想起了那個小太監,覺得有些蹊蹺,便去查探了一番,沒想到我運氣很好,隻是很偶然的一次相見,卻讓我挖到了一個不錯的消息。”

樓絕華依舊靜靜地看著他,並沒有急切的追問是什麼消息,秦真嵐也沒有在意,他接著說道:“你的猜測是對的,洛君望公子確實就在皇宮。”

幽深的眼底掀起滔天的巨浪,一直平淡的臉龐綻開絲絲裂痕,白光閃過,修長的身影仿若鬼魅一般靜立在他眼前,淡雅的聲音裡有著再也壓抑不住的急切:“你有他的消息了?他在哪?”

似乎是被他前所未有的失態所驚,秦真嵐完全沒有保留的說道:“他是易容混進皇宮的,目前是太子宮做雜事的太監小三子。”

話音剛落,眼前已沒有了那個白色的身影,他的臉上依舊掛著麵具般的笑容,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半圓的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頓頓的刺痛。

修長的雙手將開得繁盛的花兒小心翼翼的移栽到花盆之中,指節分明的手指汙跡斑斑,沾滿泥澤。溼潤的汗珠順著臉頰流淌而下,落進漆黑的泥土之中,暈染出一朵小小的痕跡。

因太子壽辰在即,整個毓慶宮不僅張燈結彩,處處紅綢,連一草一木都徹底的翻修一新。

這已經是他今天移栽的第十一個盆栽了,從開始的笨拙到現在的熟練,他對自己的適應能力還算滿意,畢竟他雖算不上十指不沾陽春水,卻也是真正的從未乾過任何粗活,而這些日子以來他幾乎將所有的苦頭都吃了一遍。

他抿了抿蒼白的%e5%94%87,抬起手臂拭去額角的汗水,直了直略顯僵硬酸痛的背脊,默不作聲的低頭繼續手下的活計。

突然,一截明黃色的衣擺出現在他的眼簾,絢爛的金絲勾勒出威嚴的龍形圖案,黃色的衣料因為無數次的衝洗不再明亮,泛著微微的白,甚至龍形的金絲都多處地方斷裂了開來。

不用細想他就已經知道了來人是誰,會穿著這樣一身尊貴而又陳舊衣服的人全皇宮中隻有一個,那個他雖隻見過一次卻讓人印象深刻的人——六皇子秦真嵐!

他雙膝跪地,俯身行禮:“參見六皇子!”

站著的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讓他起來,這讓他心下有些忐忑,要不是眼前的那段衣擺,他幾乎以為對方已經離開。半響,修長的手指慢慢伸出,勾起他的下巴。

洛君望略略皺眉,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卻終究礙於對方的身份默不作聲的忍了下來。順著下巴上的力道緩緩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美稚嫩的臉龐。?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秦真嵐看著那張平凡的臉,舉起衣袖掩住他的%e5%94%87鼻,隻露出一雙墨玉般的眼眸。

他心下一怔,眉宇之間神情莫測,腦海之中一個聲音大聲地喊著:就是他!就是他呢!

“果然是你!”他輕聲低喃,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漆黑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安,洛君望略顯忐忑的說道:“六皇子......可以......可以放開奴才嗎?”

秦真嵐細細的打量著跪在地上的人,良久忽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讓那張本就稚嫩的容顏多了抹孩子氣的天真,他俯身在他耳畔輕輕的說了一個名字:“小歡喜!”

洛君望心中一凜,瞪著眼睛直直的看著他,難不成自己的演技當真有這麼差麼?竟然接二連三的被人認出來,第一次可以說他是運氣好,因為紅綾是自己人,是來助他一臂之力的,可這一次恐怕就沒這樣的好運了,畢竟宮晴風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將一國皇子收為暗線,哪怕這位皇子再不受寵!

“你是誰?”他的聲音一改先前的卑弱,溫文中夾雜著絲銳利。

“穎朝六皇子秦真嵐!”他似乎並沒有看到對方一臉的戒備,依舊淺笑著說道。

洛君望壓下心中的不安焦躁,忍著雙膝的僵硬麻木以手撐地站起身,順手拍了拍衣擺上的塵土,慢慢開口不溫不火的說道:“小歡喜這個名字外人是不知道的,隻有自家%e4%ba%b2朋好友和那孩子願意%e4%ba%b2近的人他才會告知,不知六殿下從何得知這個小名的呢?”

秦真嵐不動聲色的回道:“自是小歡喜%e4%ba%b2自告訴我的。”

洛君望麵色無波,自家孩子的性子他是再了解不過的,看上去天真活潑,卻不是不知世事,對不熟悉的外人從來都是戒備謹慎的,更不用說會將自己的小名告之。而他對自己一向都是極為依賴的,但凡結識了什麼人總會在自己麵前念叨一番的。想到他這些日子以來的言行,他忽然靈光一閃,輕聲低喃道:“秦真嵐......秦真嵐......真嵐,藍臻......藍臻!你是小歡喜說的藍臻哥哥?!”洛君望的表情變得不可置信。

“原來小歡喜跟你說過我啊!”秦真嵐點頭,“前些日子我確實化名藍臻去寒衣樓見識了一番!”

見他承認,洛君望反倒沒了先前的震驚,而是有些擔憂,他不確定這位六皇子會不會將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雖說他是小歡喜的朋友,但他畢竟也是穎朝六皇子,各自身份不同,立場不同,他不能要求對方為了小歡喜而站在自己這一邊。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擔憂,秦真嵐神色認真的說道:“小歡喜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