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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覺察到什麼似的抬頭看去,高高的假山之上,修長的身影負手而立,燦爛的陽光照在那襲白衣上給他鍍上了一層金邊,璀璨奪目的讓人不可逼視!

他眯著眼睛,警戒的站了起來,僵硬麻木的雙%e8%85%bf讓他將全身的重量倚靠在背後的假山上。

人影晃動,雪白的衣裾揚起,威風凜凜的神祗踏著午後的陽光從天而降。失神落魄的皇子,驚采絕豔的少年,所有的一切那樣的熟悉,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個不為任何人所知的時間的另一邊。

“是你!”秦真嵐眼中劃過一抹驚豔,低聲喃喃道。但很快他就回過神來,暗自戒備,腦子快速的轉動起來,不露聲色的說道:“樓主怎會在此?這裡......好像是皇宮大內吧!”

“這世上隻要我想,便沒有去不了的地方。”樓絕華語氣雖淡,話中的內容卻猖狂至極,但秦真嵐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單看江湖上流傳的天下第一的名號便知道這天底下沒有任何地方能難得住他。

秦真嵐暗暗呼出口氣,小心翼翼的問道:“閣下剛剛登上樓主之位,想來定是繁忙不已,怎會有空來京都?”

樓絕華眉頭微皺,他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聽不出他語句中顯而易見的試探之意。從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他是個行為謹慎疑心極重的人,隻是那時的他不以為意,甚至有些欣賞他的謹小慎微,而如今卻隻有說不清的厭煩。或許當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因為以前他是喜歡他的,所以就怎麼看怎麼順眼,哪怕是對方的缺點看在他眼裡也隻覺得可愛。而現在他已經不喜歡他了,所以對方僅僅是一句情理之中的試探聽在他耳中隻覺得數不清的厭憎。

他冷哼一聲,淡淡道:“本座是來找六皇子的。”

秦真嵐眼中劃過一抹利芒,腦海中翻轉著千百個念頭,終是淺笑道:“寒意樓主當真神通廣大,恐怕我當日偽裝的身份根本就沒有瞞得過你吧!”下`身的血脈漸漸通暢,麻痹感逐漸消失,他站直身子,學著江湖人一般抱拳說道:“在下秦真嵐,上次因為出門在外有所隱瞞還請樓主莫怪。”

頓了頓,他又說道:“不知樓主找在下有何要事?”

樓絕華鳳眸流轉,語氣淡淡,說出的話卻石破天驚:“你可想當皇帝?”

荒僻的宮殿人煙罕至,空曠的大殿斑駁陳舊,不多的幾樣擺設暗沉沉的,沾染著歲月的痕跡。從那掉了漆的雕梁畫棟間依稀可以窺見曾今有過的燦爛輝煌。

荒涼的院子中雜草叢生,枯葉飄零,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了,正是初夏萬物繁茂的氣節,卻透著一股死寂沉沉的味道。

秦真嵐看著斜倚著窗戶一動不動的人,他已經站在哪好一會兒了,雙目沉靜看不出絲毫情緒。他順著他的視線向院中看去,映入眼簾的隻有一叢叢淩亂的雜草和枯敗的樹枝,連一朵零星的小花都沒有,他究竟在看什麼呢?有什麼能讓他看得那樣專注?

對於這個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人,他有太多的疑問,明明在寒衣樓他已經拒絕自己了不是嗎?為何他又突然的改變主意甚至大逆不道的問自己是否想當皇帝?下意識的,他並沒有懷疑他是否有那個能力,或許是他淡然的聲音,或許是他%e8%83%b8有成竹的態度,或許是他自信的神采,讓他有些慌妙的覺得這世上沒有這人辦不到的事,哪怕是扳倒一個有能力有威望的太子讓一個血統不純沒有絲毫影響力的皇子取而代之這樣不可思議的事。

秦真嵐望著那人完美的側臉,眨了眨眼問道:“敢問樓主,為何改變主意?”當日在寒衣樓,兩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既然對方早已識破了他的身份,卻拒絕與他交談,便已說明他不願和自己合作的意思,為何今時今日卻又改變主意?這實在是令他不解。

站在窗邊的人微微動了動身子,偏頭看了他一眼,淡然說道:“你又何必一定要知道原因,你隻要知道,兩月之內你定能如願以償便已足夠。”

秦真嵐微微垂眸,緊俏的睫毛輕輕抖動,意外的讓人憐惜,“若我定要知道了?”沙啞的聲音透著股堅定的意味:“我從不相信這世上有免費的午餐。”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是他在這深宮內院十多年中唯一學到的東西。

樓絕華沉默片刻,重又轉過頭去看向窗外,悅耳的聲音淡淡響起:“因為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太子秦真潛!”

秦真嵐皺了皺眉,說道:“他做了什麼?”短短十多日的時間,他那太子哥哥究竟做了什麼讓這個淡漠冷顏的人這般動怒,甚至改變主意與自己合作?想到上次典禮上一瞥而過的身影,他可以猜出那人的目的與自己是相同的,但他是個懂得分寸的人,他不認為那人會不知輕重的得罪寒衣樓樓主,給自家主子惹來一個勁敵,那麼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了呢?

“他抓了小歡喜!”清亮的鳳眸中閃過一抹陰霾,“單隻這點本座便不能饒他!”

秦真嵐一驚,原來如此!這人對小歡喜的愛護他是%e4%ba%b2眼看過的,自己不過是對他小小的利用了一下,便惹來這人的狠言警告,可想而知,對於抓走小歡喜的人他該是如何的震怒了!

“太子為何要抓住小歡喜?”難不成是用來威脅樓絕華想讓他為己所用?這樣的辦法也太蠢了吧!

“哼!不過權勢利益而已!”樓絕華背負雙手,冷哼道:“要他死太容易,本座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不是喜歡權勢嗎?本座便奪了他的太子之位,讓他嘗嘗一無所有的滋味。”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絲毫起伏,但話語中的內容卻讓人不寒而栗。

秦真嵐一陣膽寒,看著那道修長的背影好像剛剛認識他似的心中驚懼。真正想要報複一個人不是殺了他一了百了,而是奪走他最在乎的東西,這才是最可怕的報複。

這人天下第一的或許不僅僅是他的武功,也是,若單單隻靠武功的話又怎麼坐得穩樓主之位,怎能讓武林中人崇拜景仰,敬之若神!那人說的對,無論是太子還是自己都可能小看了他!

“可要我幫忙?”秦真嵐問道。既是太子抓了人,那最有可能的便是藏在皇宮了,他雖是個不受人重視的皇子,但這麼多年的經營,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自己的暗中勢力的。雖然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找人會有暴露的可能,卻也賣給樓絕華一個人情,兩人的合作關係會更加的緊密,拿自己手上掌握的微小勢力換來寒衣樓的全力支持,無論怎麼算都是一筆劃算的買賣,雖然有些冒險,很有可能會血本無歸,但他願意去賭上一次。而且,他的眼中劃過一絲仇恨的光芒,這十幾年屈辱壓抑的生活他受夠了,與其一直忍辱偷生的做那個懦弱膽小的六皇子,不如大膽地去賭一場,他相信眼前這人不會讓自己失望,隻要賭贏了,他就能站在最高處將曾今那些侮辱過自己的人肆意的踩在腳底下。

樓絕華轉身,背靠窗沿斜倚著,幽深的鳳目第一次認真地看著他。“不用了,我知道小歡喜被關在何處。”人既是被影門帶走的,那最大的可能便是被藏在影門總部了。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小歡喜那邊我自有打算,你幫我找另一個人吧!”自失去那人的蹤跡已經有十幾日了,他實在是擔心的緊,就怕他一個衝動會做些傻事,而在整個玄都最能藏人的地方就是皇宮了。

秦真嵐挑眉問道:“誰?”

“洛君望,小歡喜的父%e4%ba%b2!”他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但念到那個名字時卻透著一股不易察覺的溫柔,“他進了玄都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我懷疑他在宮裡。”

秦真嵐微微愣神,眼前這人的神情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雖隻見過兩麵,但他還是有些了解對方的性情的,這人看似溫和,實則淡漠無情,喜怒無常,不相乾的人便是死在眼前也不會多看一眼。可這樣的人卻在提到另一個人時露出那樣柔軟到極致的神情,實在是匪夷所思。

~思~兔~在~線~閱~讀~

看著那雙清冽的鳳眸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絲絲魅惑,他有些晃神,不!這樣的眼神他是見過的,猶記得,那個燈火璀璨,煙火爛漫的夜晚,白衣絕世的少年柔情滿溢的看著身邊溫潤如玉的青年,那雙幽深魔魅的鳳眸除了眼前之人再無其他。雖隻是匆匆一瞥,但那副執手相視的絕美畫卷卻深深的映在了他的腦海之中,再也無法忘記。

忽然,他腦中閃過一絲光亮,有什麼東西飛快的閃過,快得讓他抓不住。

“怎麼呢?”清越的聲音打斷了他漸漸蹙緊的眉頭。

“不!”他回神,喃喃道:“沒什麼!”確實沒什麼,他隻是想起了一雙眼睛,一雙極其平凡的卻閃著玉般光澤的眼睛。

“為什麼放過他?”莊嚴的書房內傳出一聲不滿的低吼,一臉驕縱的少年略顯煩躁的走來走去,厭惡的聲音伴隨著重重的腳步聲響起,“我討厭他,皇兄,為什麼這麼簡單的就放過他?”

秦真潛端坐在書案後,不為所動的說道:“你我都很清楚,錯的人到底是誰!”

少年停下腳步,滿臉憤怒地說道:“是我先找他麻煩的又如何?我不喜歡他,我討厭他,那個血統低賤的人有什麼資格做父皇的兒子!”最重要的是那人的眼神,明明就是個比奴才高貴不到哪去的雜種,憑什麼用那種狠辣中帶著不屑的眼神瞧著他。他的母%e4%ba%b2是皇後,他是當今太子的同母胞弟,他的身份尊貴無比,可那個比他不知低賤了多少的人竟總用那雙暗含不屑的眼神看他,那雙狼一般凶狠的眼睛常常令他汗濕衣背,成為他幼時揮之不去的噩夢。

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三皇子說道:“好了,五弟,他畢竟也是父皇的孩子,不好太過分,而且太子爺罰他跪了三個時辰了,也該夠了。”

“不夠不夠!”少年任性的喊道:“他才不是父皇的孩子,他不配!我討厭他!我不喜歡他!”

“夠了!他有沒有資格做父皇的兒子不是你管得了的,誰也沒有要你去喜歡他!”太子的聲音沉沉的,帶著絲怒火,“若你不是我的%e4%ba%b2弟弟,我才懶得管你這些%e9%b8%a1毛蒜皮的小事!”

少年再任性,到底還是有些懼怕他這位素來威嚴的兄長的,他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再說話。

三皇子走過來按了按他的肩膀,說道:“五弟,算了吧!那人不大不小也算是個皇子,彆弄得太過火了,若是被父皇知道了,也是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