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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聲說道:“太子言重了,死在臣手中的人不計其數,臣又豈是心慈手軟之輩!況且,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區區幾條性命又算得什麼!”

“哈哈!好一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秦真潛朗聲大笑,全身威嚴霸氣儘顯。他扶起跪在地上的人,說道:“你這次雖然沒有說服樓絕華,但也沒有白走一趟,暗中保護你的影衛無意中發現了這個小東西,哼,莫說時隔六年,就是二十六年三十六年,影門的人也自有手段將他認出來。”

安翹之問道:“太子準備怎麼處置他?”

“先留一段時間吧!”秦真潛笑道:“他已經是寧家最後一個人了,或許還有些用處,若實在沒什麼作用的話再處理也不遲。”

“是!”安翹之輕聲答應,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低垂的眼眸晦暗如深。

昏暗的房間中,碎裂的紙片如白蝶一般四散飛舞,飄落而下。

晶瑩的手指慢慢地縮回袖中,樓絕華斜臥在榻上,模糊的麵容隱藏在陰暗中,讓人看不清神色。

黑影閃過,穿過窗戶輕靈的跪在榻前,整個過程流暢迅捷,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可見來人武功極高,隱匿的功夫更是無人可及。銀白的月輝照在她的臉上顯示出一張平凡至極的容顏,赫然正是師九。

略顯沙啞的聲音打破了屋中的沉寂:“見過主人!”

樓絕華沉默,眼眸輕抬,靜靜地看著她,看似平靜無波的目光卻充滿了壓迫力。

師九輕輕一顫,說道:“屬下護主不利,小公子被人劫持,我循著公子留下的痕跡一路追蹤過去,在追到玄都時卻突然失了他的蹤跡。”

“失了他的蹤跡?”樓絕華一字一頓的說道,淡然的聲音中滿是刺骨的冰寒,“身為寒衣樓左護法最善隱匿行藏的人,竟然會連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都跟丟,本座要你何用!”

恐怕誰也不會猜到寒衣樓最神秘莫測的左護法竟會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看上去絲毫不顯眼的女人。而且她也並沒有如以往的每一任的左護法一般暗中護衛樓主,而是被樓絕華派去保護洛君望。

師九俯身叩首,聲音微顫:“屬下無用,請樓主責罰!”

樓絕華狠狠地閉眼,輕聲說道:“將那天的事詳細的說一遍。”

“是。”師九稍稍停頓了一會兒,似在回憶當天的事情,“那日我們趕到江邊時正好沒船了,而且天色也不早了,公子便提議休息一晚明早再走。用過晚飯後我便去市集置辦些路上用的東西,回來後公子他們就不見了,保護公子的兩個暗衛已經死了。是屬下的疏忽,我以為隻是離開這麼小會兒不會有事的,而且還有暗衛跟著,卻完全沒有料到對方竟是皇室影門。後來我仔細地尋查了一番,終於找到了公子留下的記號,便一路往北,跟蹤而去了,到了玄都後,卻再也沒有發現任何記號了。”

“又是影門啊!真是陰魂不散!”樓絕華的聲音喜怒不定,但內容卻令人膽寒,“我本不想理會的,這些個肮臟事與我何乾。隻是,為什麼總要一而再的逼我呢!”

天際的皎月被烏雲遮住,臥室之中更加陰暗了,他窩在榻上一動不動,心中那頭暴虐的野獸齜著獠牙蠢蠢欲動。

作者有話要說:

☆、受罰

“小三子!小三子!該死的兔崽子,又跑哪去了!”尖利的嗓音高聲喝罵,一個圓圓胖胖的老太監神情憤恨,罵罵咧咧。旁邊的小太監們洗菜的洗菜,挑水的挑水,一舉一動小心翼翼,神情惴惴,生怕一個不注意便惹火上身。

“咚咚咚!”一陣匆匆忙忙的腳步聲響起,院門外急忙急火的跑進一個皮膚微黑,樣貌平庸的小太監,他點頭哈腰,聲音顫顫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出恭去了,來晚了,對不起......”

白白胖胖的老太監朝著他的%e5%b1%81%e8%82%a1踹了一腳,喝罵道:“一天到晚不是吃就是拉,你這好吃懶做的兔崽子,當自己是祖宗啊!還不趕緊去乾活,你今晚彆想吃飯了。”

黑皮膚的小太監被踹的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周圍的小太監們紛紛目露同情地看著他。

老太監細小的眼睛掃視了一圈,尖細的嗓音高的刺耳:“看什麼看!都皮癢了是不!還不趕緊乾活!”

小太監們趕緊低頭,目不斜視,專注地乾著各自的活計。黑臉頰的小太監捂著%e5%b1%81%e8%82%a1,一搖一晃的走到角落蹲下。一個小太監小心翼翼的湊了過來,“喂!你怎樣?好點了沒?”

蹲著身子的小太監勾起%e5%94%87角笑了笑,原本毫不起眼的五官生動了不少,漆黑的眼眸閃爍著如玉般的光澤,低柔的聲音暖如春風:“放心吧,我沒事。”

小太監看著對方%e5%94%87邊的笑顏,心下一陣恍惚,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對方這陣子變了很多,好像變得更好看了,但細細打量,小三子還是小三子,有點點黑的臉蛋,平凡至極的五官,靦腆害羞的神色,哪有絲毫改變,分明就是那個自己認識的小三子!

他搖了搖頭,甩掉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小聲說道:“我去挑水,你在這先洗菜,待會兒我再回來幫你。”或許是生病的原因,他總覺得對方有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一點兒也沒有了原先的生機勃勃,讓人忍不住的想要保護他。

挑著水桶的背影慢慢走遠,他慢慢低頭,伸出一直藏在袖中的雙手,與微黑的臉頰不同,這雙手白皙修長,指節分明,雖然有一些細細小小的傷口,卻絲毫不掩這雙手的好看。如果有人看到這雙手的話,絕對會起疑,因為一個地位低下,常年做著粗活的小太監絕不可能有這樣一雙手。圓潤的掌心布滿一道道細小的滲著血絲的口子,卻沒有絲毫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厚繭,隻有右手食指與中指間長著一層薄繭,讀書的人都知道,那是常年拿筆留下的痕跡。

他不是不知道這樣的一個明顯的破綻,也不是不想設法掩蓋,隻是他現在扮演的身份是在膳房當差的,經常要洗碗洗菜的與水打交道,這樣一來,無論他掩飾的多麼完美,隻要一碰水,他手上的易容就會被洗掉,所以他一直戰戰兢兢,總是將手藏在袖子裡,小心翼翼的不讓任何人看到。

他認真的清洗著手中的青菜,心下沉思,他進宮已經有些日子了,卻因為這張臉的主人身份的緣故,一直沒有機會離開膳房,也沒有機會去找小歡喜。

這些天來他仔細的思索過,究竟是誰抓的小歡喜?或者說當年寧家滅門的幕後指使者是誰?

這並不是個很難猜的問題,影門是穎朝皇室所建,而能號令影門的當今世上不超過三人。首先便是穎朝皇帝,可是莊帝多年前便身體抱恙,近幾年更是纏綿病榻,朝庭政事已經慢慢的轉交到了太子手中,說他是下令抓走小歡喜的主使者的可能性很小。與他相比,太子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可若是他的話,他為何要這樣做呢?六年前滅了寧家一家滿門,現在連唯一的後嗣都不放過,這其中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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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了皺眉,想破了腦袋都想不通,他以為進宮之後定會查探到些什麼的,可是他現在連禦膳房都出不去,更不要說太子宮了。皇宮之中戒備森嚴,哪是他現在的身份能隨意走動的,是他魯莽了,他一心想要找到小歡喜然後將他救出來,卻連最簡單的事情都忘記了。

現在最重要的便是想辦法進入太子宮,可是要怎樣才能做到呢?他頭疼的摸了摸額。

凡事七分人為,三分天意,但有時運氣也是至關重要的。瞌睡時有人塞枕頭實在是令人最最高興的事。

圓圓胖胖的老太監領著一個從服飾上看比他地位更高的手持拂塵的公公走了過來,他拍了拍手將院子裡的小太監集中在一處,一臉諂媚的對身邊的人說道:“福公公,我手底下的人都在這裡了。”原本就細小的眼睛眯得隻剩下一條縫。

福公公輕咳一聲,甩了甩拂塵說道:“雜家是太子殿的管事公公,你們叫我福公公就好。”他的聲音雖然帶著太監特有的尖細,卻並不刺耳,比老太監的聲音好聽多了。但眾人的注意力卻不在這兒,他們關注的是他的身份。同為太監也是分了五六九等的,太子殿的管事太監比他們這些最低等的奴才不知高了多少倍。“下個月初是太子整三十的壽辰,殿裡人手不夠,雜家打算從底下各部門調些人手,你們之中會有十人與我一同回太子殿,乾得好的話便有機會留下。”

眾人一片嘩然,個個一臉振奮的看著他,都期望對方能夠選擇自己。這是一個天大的機遇,在太子宮做一個最低等的打雜的也比一輩子呆在禦膳房乾粗活來得好,倘若有幸能夠被主子看上那更是夢裡都能笑醒的美事,從此平步青雲不在話下。

洛君望瞪圓了雙眼,他以為這一趟定是沒有收獲的,他甚至已經打算過幾天就出宮尋找外援再來救人,卻沒想到竟會有這麼大的轉機。

福公公微微偏頭,對老太監說道:“這些都是你的手下,你比較熟,就由你來點吧!記住,要性子老實乾活勤快的,雜家可不希望出什麼簍子。”

“是,是,福公公放心,我底下這些小子們都是能乾的,定不會壞了公公的事。”說著,他轉頭望著院子裡的一群人,神情一變,眯著眼睛說道:“通通給我記住了,太子宮可不比禦膳房,那是太子住的地方,個個都給我皮繃的緊一點,要是出了什麼差錯,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老太監積威多年,院子中的每個人都在他手中吃過苦頭,對他是又怕又懼,紛紛收斂了臉上的激動低著頭戰戰兢兢。

老太監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現在我點名,叫到名的站到福公公身後去,小喜子、貴全......”

一、二、三......洛君望緊緊地攥著拳頭,心臟急促的跳動著,掌心冒出細密的汗珠。叫我吧,快叫我......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七、八,“......小三子......”呼!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有些昏眩的走到福公公身後與幾個小太監站在一起,整個人平凡之極,毫不起眼。

毓慶宮,穎朝太子居住的宮殿。

琉璃色的碧瓦在烈陽的照射下反射著絢爛的光輝。長長的大理石階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