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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從何處響起,回蕩在殿內,“找我來何事?”聲音低沉嘶啞,淒厲如夜梟。

“聽說下月初一是寒衣樓少主的繼位典禮,我想要一張請柬。”這個聲音尖銳刺耳,卻年輕稚嫩,是屬於少年變聲時期的聲音。

“沒想到你也想打寒衣樓的主意,與你那太子哥哥倒是不謀而合了。”

“怎麼,太子也有這樣的想法麼?”白影說道。

飄忽嘶啞的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諷刺味道,“樓絕華被人稱為天下第一人,又豈是好相與的人,想要收服他,莫要到時候不但沒有達成目的,反而把自己都賠了進去。”

白影自嘲,“我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而已,哪有那麼大的能耐收服寒衣樓,不過是去見識一下天下第一人得風采而已,順便看看有沒有合作的機會。”

“個個都打著這個算盤,寒衣樓又豈是這般好利用的?”嘶啞的聲音嗤笑,“請柬明天會送來,隻是日後若是吃了虧,莫要怪我沒有給過你警告。”

聲音消散,人影似已遠去,寬闊的大殿重又恢複死寂。

作者有話要說:

☆、無雪

烈陽高照,碧空澄澈,流動的雲朵浮在藍空之下,大團大團的,像軟綿綿的棉花糖。

青翠的樹木鬱鬱蔥蔥,在陽光下反射出墨綠的光芒,到處一片生機盎然。

古道幽幽,蜿蜒曲直,看不到儘頭。忽然一道“踏踏”之聲響起,打破了午後的靜默。

官道儘頭,遠遠的走來兩道黑影,走得近了才看清那是一頭驢子和一個青衣的書生。那驢子毛色雜亂,參差不齊,骨瘦嶙峋的身上依稀可看出一道又一道猙獰可怖的傷痕,有的已經結疤,有的則剛剛愈合,留下一道道鮮紅色的粉嫩,顯然是受到長年累月的虐待造成的。

青衣的書生麵容清秀,溫潤如玉,他抹了抹額上的細汗,抬頭四顧,明晃晃金燦燦的陽光照的人頭暈眼花。

他側身憐惜的輕撫著驢子身上的紅色疤痕,說道:“小灰,咱們找個地方歇息一下好不好?我累了呢,想必你也累了吧。”

驢子“咻”的一聲打了個響鼻,踢了踢前肢,好像是在回應他的話。

青年淺笑,四下打量,忽然前方的官道旁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影子。他心中一喜,牽著驢子向那邊走去。

那是一個古舊的亭子,小小的破落的,建造的很簡單,隻有四個柱子,上麵蓋著一個屋簷,簡陋至極。柱子上的紅漆斑駁掉落,屋簷處還有幾處漏光,想來已是年代久遠,經曆了無數的風雨冰霜。亭子的正麵掛著的匾額上依稀可以看清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風雨亭。

洛君望將手中的韁繩在圓柱上拴好,信步走入亭內,此時,亭中已經站了一個人影,背脊挺直,腰懸利劍,發束金環,寬袖闊踞。

那人聽到他的腳步聲,略微偏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轉過頭去。

但這一眼便已讓洛君望瞧清了他的樣子,即使他已經看慣了各種各樣出色的人,也不得不讚歎一句,好相貌!

那人的年齡並不大,最多十五六歲的樣子,容顏俊美,麵部輪廓比之常人更加的深刻些,可以看出他異域人的血統,琥珀色的眼睛犀利如劍,眉宇間更有一股狂傲不羈的氣勢,整個人便如同一柄鋒芒畢露的利劍。

涼爽的清風悠悠吹來,將他額上的細汗吹乾,洛君望斜坐在欄杆上,背靠圓柱,溫潤的眼眸似閉非閉,整個人仿佛已經舒適的睡著了。

烈日西斜,厚厚的雲層擋住陽光,給地上帶來一片陰涼。

洛君望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底神采奕奕,疲態儘消,他起身,走出涼亭,輕柔地撫了撫驢子雜亂的毛發,解開繩索就要啟程。

就在這時,一陣轟鳴聲遙遙傳來,由遠及近,十多匹駿馬聲勢浩蕩的從古道儘頭向這邊席卷而來,身後塵煙滾滾。

“籲!”浩蕩的馬嘶聲中,十多匹神采非凡的駿馬齊齊的停在了涼亭前,馬上的騎士緊身勁裝,精神健碩,待馬一停,便動作利落的翻身下馬,刷的一聲,利劍出鞘,齊刷刷的指向涼亭內負手而立的身影。

為首之人高聲喝道:“無雪,你害死我師叔,今日便要你血債血償。眾位師兄弟,布陣!”

眾人手握利劍,滿身殺氣,將白色的人影圍在中間。

少年淡淡的掃了眼這群人,沒有理睬,那種無動於衷的眼神更是引的群情激奮。

洛君望看著那群凶神惡煞,神情仇恨的人,有些猶豫,雖然理智告訴他應該趕緊離開,這件事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但看到那張年輕的隻能稱為少年的臉,他的情感不允許他看見這樣的事情而袖手旁觀,雖然他明知,或許那個少年並不是尋常人。他頓了頓,終究還是打消了轉身離去的念頭,拱手說道:“這位大俠,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有事可以坐下來慢慢說,何必動刀動槍的傷了和氣。”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愣,連一直麵無表情的素衣少年都稍稍訝異的看了他一眼。

為首之人看向那個明顯是個手無縛%e9%b8%a1之力的書生模樣的人,怒斥道:“你這酸儒,若想活命的話快快走開。”他惡狠狠地瞪了眼素衣如雪的少年,“我師叔與他比武鬥劍,回去後竟吐血身亡,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洛君望皺了皺眉,說道:“我雖不是江湖人,也不清楚你們江湖上的規矩,但有一件事卻是明白的,江湖之上對決比武,生死各安天命,先不說你師叔得死與這位少俠到底有沒有關係,便是真是他所為,你們也沒有立場找他報仇的。”頓了頓,他又道:“而且,你們這麼多人對付一個少年,實在是有失公允。”

眾人被他說得惱羞憤怒,有一人跳出來說道:“你這臭書生,休要在此聒噪,我便先取你狗命,再去殺他。”說著,挺劍向他刺來。

洛君望看著那明晃晃的劍尖,一時呆住,他會站出來管這件事是相信自己能全身而退的,可是他卻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這些人不是他平日裡與之相處的文人雅士,也不是廟堂上那些暗地裡一套,背後又是一套的老狐狸,他們是江湖人,一言不合便是打打殺殺,根本就不會和你講道理。難道他今天便要死在這裡了嗎?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要他躲他是肯定躲不開的,看著越來越近的寒芒,他匆匆忙忙的摸住袖中的東西,隻是這樣快的速度,受點小傷是在所難免了。

“當啷!”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耳邊傳來東西的落地聲和隱約的悶痛聲。他眨了眨眼,便看到了一道比最燦爛的陽光還要耀眼奪目的劍芒。

劍芒破空,白色的身影優雅的遊走在人群之中。

為首之人駭然,高聲驚呼,“快!布陣!”

人群散開,將白色的人影圍在中間,但或許是少了一個人的緣故,也或許是這群人的功力太差,隻見,白芒疾閃,隱約的夾雜了縷縷血絲,無數柄利劍被挑向空中,掉落在地上發出一連串的聲響。

為首之人腕間一痛,長劍落地,一股令人膽寒的殺氣向他直逼而來。

“彆殺人!”遠遠地傳來一聲疾呼。森寒的殺氣頓住,雪亮的劍刃停在他的喉間,一縷鮮紅的血絲順著狹長的劍刃流淌而下。

握劍的手很穩,沒有一絲顫唞,仿佛從一開始就停在那裡。

他撤劍,手腕一抖,劍刃上的血珠滴落在地,重又恢複了乾淨銀白,他揮劍入鞘,負手而立,素白的身影雲淡風輕。:-)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為首之人恐懼的瞪圓了眼睛,手確認似的摸向刺痛的咽喉,鮮熱的嫣紅沾滿了雙手,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臉頰流淌而下,他第一次離死亡這般的近,也第一次認識到這個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少年到底有多恐怖。

少年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滾!”聲音清悅淡漠,充滿了不馴。

十幾人一言不發,撿起地上的佩劍,互相扶持著翻身上馬,疾馳而去,如來時一般匆忙,但卻氣勢不在。

洛君望看著那個負手而立的少年,有些慚愧,明明是自己想幫對方解圍的,卻被他救了性命,他拱手說道:“多謝少俠的救命之恩!”

少年平靜無波的看了他一眼,輕輕的點了點頭,下一瞬便消失在原地。

洛君望驚訝的四下看了看,剛剛還喧囂鬨騰的涼亭前隻有自己一人孤零零地站著。

他撫著身邊的驢子,苦笑一聲:“咱們真是幫了倒忙了,隻願那位少年莫要怪我才好。”

江河奔湧,水浪滔天,泯江是神州第一大河,它的北麵是大穎,南麵是南朝,西邊的儘頭是圭朝,江水滔滔,向東流入大海。

泯江物產豐富,水路發達,無數人靠著它賺錢生活。浩瀚的江水之上,停泊著無數各式各樣的船隻。

兩個從沒出過家門,沒有見過世麵的小孩何曾見過這樣氣象萬千的場景,一時之間都是目瞪口呆。

師九四下張望了一下,說道:“我去打聽一下有沒有過江的船隻,你二人就呆在這裡不許亂跑,知道嗎?”

小歡喜呆呆的點了點頭。

師九敲了下他的腦袋,不放心的再次叮囑一遍,“在我回來之前一定不許亂走,聽到沒?”不是她囉嗦,實在是這幾天下來,這兩人惹了無數的麻煩,每回都要她跟在他們%e5%b1%81%e8%82%a1後麵善後,把她折騰的夠嗆。天下最辛苦的事便是照顧兩個活潑過頭的小孩了。

小歡喜揉了揉腦袋,心不在焉的應道:“知道了,知道了,一定等你回來。”

待師九一走,兩個小孩麵麵相覷,忽然咧嘴相視一笑,下一刻,手牽著手,向最熱鬨的地方擠去。

兩日後,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方,站著的人卻已不同。

一襲青衣溫潤如玉的書生牽著一頭灰色的毛驢站在人群中。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泯江,不免有些震撼,水天一色奔流洶湧的江水,密密麻麻高大偉岸的樓船,神情狡獪眼神精明的商人,體格健壯麵色黝黑的纖夫,步履匆匆一身風塵的旅人,組成了一幅盛世繁華的畫卷。

洛君望感歎,“原來這就是天下第一的泯江麼?果然聲勢浩大!”他轉身撫了撫身邊的驢子,“走吧,咱們去找一艘船過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