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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自責,不如用儘一切的辦法去彌補。他喝酒隻是想讓自己清醒一下罷了!每個人都有讓自己清醒的法子,而他的法子就是喝酒,喝得越多他隻會越清醒。

他起身,隨手甩下一塊碎銀,往酒館外走去。如果他昨夜逃%e8%84%b1的話,定會回家,而他一路南下,若有機會一定能遇上。而如果他死了,想到這兒,他步伐一頓,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如果那樣的話,他會陪著他,報仇什麼的是最無意義的事,他並非不恨,但與其浪費那個時間,還不如早早的趕上他的腳步,然後牢牢的抱住他,再不放開!

青衣牽著鶯歌兒緊緊地跟在他後麵,樓絕華轉身,淡淡的說道:“不要跟著我。”

青衣漆黑的雙眸中極快的閃過一抹黯然,他抿%e5%94%87說道:“君大夫畢竟是因我們而陷入險境,生死不知的,確認他的安危後我才能安心。”

樓絕華眯眼細細的打量著他,良久,他轉身離開。青衣靜靜的跟在他身後,漆黑的眸子倒映著前方不遠出的那道欣長的身影,心中柔軟!

藍空白雲,清幽寧澈,和緩的春風吹在身上清爽舒適。

空曠的官道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儘頭,兩旁樹木鬱鬱蔥蔥,帶來一份寧靜的優雅。

隱隱的鳥鳴聲中,一道嬰兒的啼哭聲尤顯清晰突兀。古道旁的樹蔭之下,站著一個青衣的少年,他麵色蒼白,一臉擔憂焦急地看著懷中啼哭不止的孩子。

嬰兒的哭聲沙啞,一張剛剛張開的小臉漲得紅彤彤的,顯然已經哭了很久。洛君望手足無措的抱著他輕柔地誘哄,不知道該怎麼辦。他還隻是個十六歲的孩子而已,哪會照顧孩子,好在他性子溫柔細膩,不至於讓他傷了病了,反而是他自己,這幾天下來被折騰得手忙腳亂,人也瘦了一圈。

洛君望性子敦厚,卻不愚笨,經過這些天的思考又如何還不明白如意樓的那場浩劫與懷中的孩子和那夜遇到的女人恐怕少不了關係。具體的情況他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他現在隻恨不得趕緊忘掉那晚發生的事。這些天來他噩夢連連,隻要一閉上眼睛,那些烈火、鮮血、黑影、鬼麵,就在他腦海中晃蕩,那些慘烈哀嚎悲聲呼救,一直在他耳邊繚繞,每晚每晚將他從睡夢中驚醒,汗濕衣衫。

他現在隻想快些回到家,自他被劫走之日起,已經過了一個多月,父母他們應該擔心壞了。

幾日的路程趕下來,他腰酸背痛,疲憊不堪,腳底都磨出了水泡。他出生世家,自幼被父母捧在手心嗬護著長大,衣食無憂,嬌慣寵溺,何曾受過這麼大的苦。不是他不想雇輛馬車代步,隻是他現在囊中羞澀,畢竟當夜的那種情況不可能允許他回去收拾盤纏,事發突然,逃命都來不及了,哪有絲毫時間可以浪費,況且那樣危險的時刻,腦子裡除了恐懼便是害怕,哪還想得起其他。唯一慶幸的隻有幸虧那天他穿的是女裝,很可笑,原本讓他最厭惡的事竟然讓他慶幸,雖然那套綾羅裙衫在他逃出升天後已經臟汙損毀,但他頭上的玉釵卻還值些錢。他是男子,便是答應扮成女人,也不可能穿金戴銀,描眉抹粉的,那夜他一襲最簡單的白裙,素顏朝天,全身唯一的裝飾便是發間的一根式樣最普通的玉釵。如果他知道後來的變故的話,他絕對會效仿最愛漂亮的女子那般,將自己打扮的閃閃亮亮的,雖然會閃花人的眼睛,但至少絕不會如現在這般連輛馬車都雇不起。

要擔心的事實在太多,比如鶯歌兒現在怎樣,他答應了要幫他找青衣公子的,隻是那夜實在太亂,他小心謹慎的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後來火勢越來越大,他還要顧慮懷中的孩子,不得已隻能先離開,但願他能記住與自己的約定,兩刻鐘後無論等不等得到人,都要趕緊離開。還有自己身上的毒,本以為裝了回女人就一定能拿到解藥了,卻不想人算不如天算,自己這回真是虧大了,而雖然他的醫術還行,對毒術也略有研究,自古以來醫毒相輔,本為一家,再劇烈的毒藥都有相應的克星,他有自信,這世上所有的劇毒他能解七八成,但他體內的毒卻不在其中,他也曾為自己檢查過,甚至嘗試著想將毒逼出來,可是那毒卻像是有靈性一般在他體內遊走飄蕩,仿若活物,實在是駭人聽聞。這毒就像是一個不定時的炸彈,隨時都可能爆炸,這也是他急著趕回去的原因之一,希望秋老先生能有辦法。

而他現在最重要的卻是,如何能讓懷中的孩子停止哭鬨!濃鬱的樹蔭之下,他急得滿頭大汗。

就在這時,遙遙的傳來馬車的轆轆聲,極目望去,一輛高大的四輪馬車從官道儘頭遠遠而來,走得近了便可看見,整個馬車呈黑色,看上去極不起眼,但那兩匹拉著車的馬骨骼清俊,肌肉流暢,全身毛色純粹,沒有絲毫雜色,一看便知是世所難尋的寶馬良駒,而擁有它們的主人定是非富即貴。

洛君望小跑著竄到路中央,揮舞著右手高聲呼喝:“停一下!麻煩停一下馬車!”

“籲!”黑色的馬車在他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住,趕車的是個約摸三四十歲的中年漢子,看似普通,但目光銳利,身形矯健,整個人透著股精悍味兒。他用力的拉住韁繩,挽著衣袖的手臂上鼓起一條條青筋,濃黑的劍眉蹙起,他高聲喝道:“你這小哥,好沒道理,怎麼能隨隨便便就這麼突然冒出來,要是撞著了你,那錯的是你還是我啊!”

洛君望雙頰染暈,滿臉愧色,抱歉的說道:“當真對不住,隻是在下實在有事想請大叔幫個忙。冒失之舉,還請海涵!”

漢子挑眉,“什麼事?先說說看。”

“那個,”洛君望不好意思的說道:“在下想搭個便車,不知大叔可否行個方便?”

男子沉默。

洛君望有些著急的說道:“在下定不會給你添麻煩的,隻在您身邊搭個坐就成,一到前麵的鎮子便下車,絕不耽誤您的行程。”

男子說道:“這事我做不得主,要問過我家主子才成。”

“那......”洛君望剛要說話,卻被一道女聲打斷了。

“主子說了,讓他進來!”

男子大笑,朝著一臉呆愣的少年說道:“我家主子同意了,快些上來吧!”

洛君望心下歡喜,爬上馬車便要在男子身邊坐下,卻被一隻大手在身後推了一下,“去裡麵吧,外麵煙塵大,對孩子不好。”

洛君望朝他感激地笑了笑,便推開車門走了進去。

剛進車廂,一道清幽的龍延香撲鼻而來,讓他精神一震腦中一片清明,他凝神望去,不同於外表的簡單樸素,車廂內布置得精致舒適,低調中透著奢華。

車廂的右側並排坐著兩個女子,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女孩和一個女人。鵝黃色衣裙的女孩隻有□歲的樣子,眉目靈秀如畫,嬌俏可愛,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咕嚕嚕直轉,天真活潑,機靈討喜。坐在她身邊的女人,寬袖長裙,顧盼生輝,容貌並不如女孩來得精致,但她身上卻有一種屬於成熟女人的嫵媚風情。

但她們再美再好,也沒有那個半靠著車廂慵懶斜坐的少年來得耀眼。

少年眉目清俊,一襲簡簡單單的紫衣並不如何華麗,卻清貴雍容,貴氣天成,他身上散發著一層淡漠疏離,似隔絕了整個塵世。

不知怎麼的,他在這一瞬間突然想到了那個絕代風華的身影,這兩人長得並不相像,眼前的少年遠不如那人來得好看,但他卻直覺地認為兩人很像。那種相像並非是指外貌,而是他們給人的感覺,更確切的是指他們的眼神。兩雙形狀不同卻同樣漆黑的眼睛幽深難測,讓人看不到底,仿佛那裡麵藏著無數不為人所知的秘密。

“這孩子怎麼了?”低柔的女音沙啞誘人,正是他剛剛在車外聽到的聲音。

洛君望雙頰微紅,略顯擔憂的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已經哭了好一會兒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抱過來我瞧瞧!”

洛君望小心地將孩子遞給她,對方是女人,在照顧孩子方麵終歸要比自己細膩周到些的吧!

女子聽著孩子低弱的嗚咽聲,一臉心疼,她一邊熟練地檢查著繈褓中的孩子,一邊訓斥道:“你這人,是怎麼做爹爹的,怎麼讓孩子哭成這樣,再健康的孩子這麼哭都得哭出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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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君望被訓得麵皮通紅,他想解釋這不是他的孩子,但接觸到那雙譴責的眼神,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確實是他沒有照顧好他。

“原來咱們的小寶貝是尿尿啦!”女子伸指點了點嬰兒紅彤彤的小鼻子,%e4%ba%b2昵的說道。然後她手腳利落的剝掉他的尿布,向洛君望問道:“有乾淨的嗎?”

洛君望一臉佩服的連連點頭,從掛在肩上的布包裡拿出一塊新的尿布遞給她,這是早就備好了的。

或許是終於哭累了,也或許是身上乾淨舒適了的緣故,孩子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砸吧砸吧著紅嘟嘟的嘴巴,昏昏欲睡。

鵝黃衣裙的小女孩好奇的看著小小的嬰兒,時不時的小心翼翼的戳一下,感受著指尖那種暖綿綿的觸?感,她驚歎的說道:“他好可愛哦!”

女子輕輕地搖晃著懷中的孩子,聞言輕笑著說道:“你小時候也是這麼可愛的。”

“真的?”女孩一臉驚奇,“那我也像他這麼小麼?”

“是啊!”

“那他呢?”女孩指著紫衣的少年問道:“四哥哥小時候是怎樣的?”

“他啊!”女子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撫著女孩的發絲,笑道:“他可沒你們這般可愛,他小時候不哭不鬨,有什麼需要就哼哼兩聲,一點都不好玩,倒像個小老頭。”

“真的啊!”

洛君望聽得好笑,他偷偷的瞟了眼紫衣的少年,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這人雖然眼皮都沒動一下,他卻覺得遊離在他身上的淡漠稍稍消散了些。

聽到車廂中傳來的話語聲,中年男子無聲微笑,他揚起右手,“啪”的一聲,在空中甩出一個鞭響,轆轤的馬車朝著道路的儘頭駛去,所過之處,留下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

時值正午,暖陽高掛。

淮州位於三國交界處,交通發達,人流眾多。王孫貴族,富甲商販,平民奴隸,各個等級的人將淮州點綴的繁華昌盛。

各式各樣的人地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