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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著粗糙不平的樹乾,幾個月前漫天緋色的花雨已然凋謝,茂密的枝椏上長滿了細小的綠葉,玲瓏的,小巧的,像一葉葉扁舟,鮮脆欲滴。

漆黑的鳳眸中一片暗沉,無數波濤洶湧的情緒似乎要噴湧而出,但最終被他死死地咬住%e5%94%87瓣壓抑在心底。

他沒有想到他竟會再次失去他,他們才剛剛見麵,他才剛剛找到他,怎麼會,怎麼可以!撐在樹乾上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青筋直冒,他太自以為是了,重生以來一直順風順水,讓他以為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世事豈有絕對,凡事都會有意外,他雖擁有比這世上所有人都強大的力量,卻也還是個人,是人就會有疏漏之處,會有考慮不到的地方,哪能所有的事都方方麵麵的顧慮周全。

隻是,他的一個漏洞所要付出的代價太過慘烈,他以為那人身在相府,身份尊貴,又不是眾人矚目的中心,在這裡是最安全的,畢竟相府雖不比皇宮那般守衛重重,但也算得上戒備森嚴,他是相府的二公子,平日裡雖不受寵,讓人忽視,卻是絕對的安全,可是他卻忘記了他母%e4%ba%b2的存在,明明知道她身懷武功,來曆特殊,是一個能惹來無數麻煩的人,卻因為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而下意識地忽略了。

這樣一個明顯的疏漏他竟然會忽略,這給他敲響了警鐘,讓他沉浸在幸福中的心清醒了過來。這樣的錯誤他絕對不會再犯第二次,你等我,我一定會找到你的,這一次無論如何再不會放開你的手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仰頭透過桃枝的縫隙看向碧藍的天空,碎玉一般的聲音幽幽響起,“殤!”

鮮綠的桃葉打著旋兒飄落而下,黑色的身影鬼魅一般無聲無息的突然出現。

“你回寒衣樓一趟,讓潮卿過來為洛起舒治病。”雖然那人已經油儘燈枯,或許潮卿來了也是沒有多大用處的,但他還是不想放棄,便是隻有一點點的可能他也是要試試的,因為他是那人的父%e4%ba%b2,他不想讓那人在以後的日子中留下絲毫的遺憾。

“是。”黑色的人影單膝跪地,麵色無波,隻那雙平靜的眼眸罕見的劃過一絲猶疑,半響,他終於問道:“可要派人尋找洛公子的下落?”

“這件事我會自己去做。”他弄丟了他,自會%e4%ba%b2自將人找回來,然後牢牢的攥在手中,再也不放開。

殤皺了皺眉,“主子要一個人去?”一向低沉嘶啞沒有絲毫情緒的聲音出現一抹波動,“讓屬下跟著吧,通知潮卿姑娘的事可以讓密部的人去做。”

鳳眸微挑,“怎麼?你還擔心我會出什麼危險不成?”他看著蒼白俊朗的人低低的笑道:“放心就是,這世上隻要我不願,還沒有任何人能對付得了我。”他的聲音平淡悠然,但語氣中卻有一種絕對的自信與傲然!

“是。”黑色的人影叩首,下一秒便消失在原地。

白衣勝雪的少年拂了拂衣袖,轉身看了眼獨然而立的小樓,鳳眸流轉,神情沉寂。

你要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

☆、喬裝

誰也不會料到被眾人擔憂尋找的人竟會藏身在淮州最有名的青樓之中。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他隻記得當日他為救柳自願用自己作為交換,然後便被打暈了,待他醒來後,就已經成為了如意樓的君大夫,而鈴妖則換了一副容顏,變成了如意樓的頭牌——白裳姑娘。

對他而言,這一個多月以來的遭遇,簡直是匪夷所思,若不是太過真實,他可能會以為是在做一個詭異的夢。

清霜閣。

布置得極為雅致的屋內一片詭異的沉靜,一坐一立的兩人劍拔弩張,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向來清澈柔和的眸子充滿了怒火。自認為脾氣不差的他此刻像是被灌了火的炸藥一般隨時都會爆炸,充滿火藥味的聲音一字一字的冒出,“我、絕、對、不、答、應!”

“唉!”白衣溫婉的女子憂鬱地歎了口氣,“隻是一個小忙而已嘛,不要這麼小氣啦!”

清秀的少年絲毫不為那張美麗憂愁的容顏動容,雙目冒火,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小氣?哼,你怎麼不說你自己無理取鬨,強人所難,竟要我扮成你去接客,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是扮成我,是扮成白裳姑娘。”玲玲無視他的怒火,慢悠悠的糾正道。

“無論是誰都不可以。”洛君望更加氣憤,他是男人,即便長得消瘦單薄了些也還是貨真價實的男子,讓他扮成女子,豈不成了妖怪。

玲玲眨了眨黑溜溜的大眼睛,以手撐額,表情無辜的說道:“可是我已經答應秋媽媽了,白裳姑娘身子未愈,不能接客,幸得君大夫性子柔軟,願解這燃眉之急。”

“你騙得過秋媽媽,卻是瞞不過我,你的身子早就好得差不多了。”洛君望憤怒地說道:“這是你自己的事情,為什麼一定要我去做,一個不小心反而會弄巧成拙,被人拆穿。”

“可是我不會彈琴啊!”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讓洛君望怒火頓消,膛目結%e8%88%8c,他指著表情無辜的美麗女子不可思議的說道:“你......你說什麼?”

“唉!”玲玲幽幽的歎了口氣,“如意樓的白裳姑娘琴藝出眾,宛如天籟,引得無數人慕名而來。我是江湖人,要我殺人放火,下毒害人之類的我是手到擒來,但那些斯斯文文舞文弄墨的東西我是半點不會的,而你也是大家公子,官家出身,想必彈琴什麼的應該難不倒你吧?”

洛君望尚未轉過神來,聽了她的話語隻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那就是了。”玲玲狡黠的笑道:“放心我已經跟秋媽媽商量好了,今晚來的客人隻要求陪酒,沒要求留宿,到時候其他三位頭牌也會為你遮掩一二的,不用擔心會被拆穿。”

洛君望皺了皺眉,“無論如何,我終究是個男子,即便穿了女裝也還是會被人認出來的吧。”彈琴什麼的都隻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是男的啊!就算再怎麼單薄瘦弱,那身材卻也稱得上高挑欣長的,而且全身硬邦邦的,哪點像那些嬌柔婉約的女子!

“這個用不著你操心。”她炫耀似地揚了揚自己那張溫柔動人的臉,“有我在,將你喬裝成任何人都不成問題,何況隻是區區一張臉而已。”

確實,她這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術一直讓他驚歎不已,他以為所謂的易容之術隻是故事話本中杜纂出來的,卻沒想到這世上當真有這樣神奇的手段,將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的摸樣,真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他知道隻要她願意,這件事對她而言就不是一件多困難的事,從她扮成白裳姑娘這一個多月以來都沒被人發現異常就可以知道,隻是,他還是垂死掙紮,“可是......可是男女有彆,這事......這事終究還是不成的......”

漆黑的眸中浮上一抹冷芒,%e5%94%87角掛起一絲邪氣的弧度,低柔的聲音輕輕響起,“難不成你還有什麼選擇的餘地嗎?”

洛君望一愣,立馬變得頹唐,確實,他現在是她手中的人質,生死都不由自己掌控,又有什麼反抗的能力。*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房中一時間沉靜了下來。

玲玲皺了皺眉毛,捏著額頭說道:“行了,弄得我好像逼良為娼似的,這樣吧,你幫我完成了這件事,我就將解藥給你,怎麼樣?”

洛君望驚訝得看著他,詫異的說道:“為什麼?你大可以不必顧慮我的意願的,為什麼要給我解藥?”

玲玲哼道:“不過是個不會武功的小鬼而已,當初會將你擄來不過是和你母%e4%ba%b2他們對著乾,讓他們擔心著急罷了。給你下毒也隻是為了牽製你,畢竟那時我的狀況可不怎麼好,現在我傷勢已愈,對付你是綽綽有餘,自然是用不著毒藥了,這解藥給了你又有何妨。”

還有一點她卻是沒說,這人的性子太過柔軟,為人謙和禮讓,慈悲寬宥,讓人想恨也恨不起來。明知他是那人的孩子,但她卻怎麼也狠不下心腸。

她抬手遮住眼簾,心中冷嗤,想不到江湖上人人畏懼心狠手辣的鈴妖也會有不忍的時候,當真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話!

夜幕降臨,如意樓的東西兩院熱鬨喧囂了起來,整個樓中處處燈火輝煌,紙醉金迷。

月色之下,一眼望去亭台樓宇連綿不絕,竟有一種磅礴的氣勢,不同的閣樓內遠遠的傳來陣陣絲竹歌舞、調笑醉酒之聲,暗處的回廊花樹下亦響起令人臉紅心跳的曖\\昧低語之音。

如意樓是淮州最好的青樓,無論是王孫貴族還是商賈遊人,但凡有些餘錢的隻要路過淮州,都會前來見識一番。所以天色剛暗,樓中已是客人滿座,繁華旖\\旎。

今日的如意樓格外的不同,無論是客人還是樓裡的姑娘小官都在議論著一件事,樓內的四大頭牌竟被人一下子全都包了!要知道這可不是僅僅有錢就能做到的,如意樓身為第一歡館,樓中的四大魁首豔\\名遠播,無數人手捧大把金銀也未必能見到一麵,何況是一口氣讓四人一同侍候,眾人皆是議論紛紛,猜測今晚的客人定是來頭不小,指不定就是哪一國的皇室中人。

雅室之中,一桌一椅,一瓶一畫都布置的極為精美雅致,被眾人猜測議論的人正手執酒杯慵懶的坐在桌邊,時不時的舉杯抿上一口。他約莫二十多歲的樣子,頭束玉冠,麵貌俊朗,風\\流倜儻,一襲錦衣華貴非常。

他一手撐額,%e5%94%87角似笑非笑,懶懶的說道:“都說這如意樓的四大頭牌國色天香,氣質出眾,風\\流入\\骨,也不知是真是假,可不要叫我失望才好。”

坐在他對麵的是一個麵色嚴肅的男子,他的年齡並不比對麵之人大上多少,卻顯得格外老城,眉宇間清晰可見的褶皺可以看出他嚴謹的個性。

錦衣男子趴在桌上,抱怨的說道:“陶韻兄,咱們是來找樂子的,不要一直板著個臉嘛!”

陶韻不為所動,依然麵色緊繃,低沉的聲音中透著一絲不悅,“恕臣不敢苟同,三殿下莫要忘了咱們是有要務在身的。”

三殿下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說道:“你這樣老古板的個性真是太不討喜了,事情不是都已經辦完了嘛,不要總是放在嘴邊,很掃興的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