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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了?大腦有坑啊什麼都往嘴裡放——液體的還是固體的?說清楚老子才能救你!”

說完,抓起對方的手往乾淨的那片雪地上一放:“彆撲騰了,說不清楚就用寫的!”

對方用那雙可怕的、布滿了血絲的眼睛看了看阮向遠,就好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他終於有了配合的意思,翻過身,痛苦而緩慢地在雪地上,用自己那完全磨破流血的手指在地上寫下了一個“N”,正準備寫第二個字母,就被一臉陰沉的黑發年輕人抓住手腕——

“好了,我知道了,”阮向遠發出一聲短暫的冷笑,“‘真有能耐,‘NAOH’是吧?”

說完這句話,隻是扔下一句等等,阮向遠站起來飛快地跑了出去——

往外跑了兩步,又顛顛兒往回奔,氣喘籲籲地扔下一句“彆他媽自己瞎胡來催吐啊”之後,不等地上的人回應,又轉過頭,馬不停蹄地向著後院,連滾帶爬地一路狂奔。

後院位於和餐廳完全相反的方向,那裡隻有一片館長的菜地,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他這一跑,地上少年完全絕望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得救。

然而,那個他唯一的希望卻跑向了與他唯一能得救的方向完全背道而馳的方向——就連初中生都知道,誤使強堿,最好的緩和得救方式就是立刻服用使用醋類進行綜合……雖然廚房的方向相對之下比較遠,但是,如果往相反的方向跑去的話,就完全沒有希望了吧?

放在地上的手邊,還有那個他歪歪曲曲寫著的字母“N”,那深深的雪痕幾乎深邃到要看見泥頭的顏色,仿佛承載著他最後一點的希望……而如今,卻變成了一種默默的諷刺,伴隨著那個黑發年輕人毫不猶豫的離去,破滅了。

是啊,他早就該明白,在絕翅館裡,怎麼可能會有人無償地幫助你?

笑吧,得意地笑吧,在你們強行灌下那個東西的時候,不就是為了看我這一刻的狼狽?

多有本事,就連新人都可以收買——來,快出來吧,站在絕望的我的麵前,宣布你們的勝利,大聲地笑啊,MT身邊的位置屬於你們了,你們可以獲得在依靠自己的實力永遠不可能觸及的三十一層樓過夜的權利,你們可以獲得三號樓其他犯人羨慕的目光,你們甚至不用再低著頭做人就想條流浪狗似的期待施舍期待彆人的憐憫——

來歡呼吧,歡呼你們的勝利。

哦,對了,我差點忘記,比我還慘的你,怎麼可能歡呼得了——哈哈哈,輸給一條狗,然後被鷹眼拋棄轉送給MT,被拔掉了指甲灌了開水的失敗者,還指望能在三號樓占有一席之地?

他們隻是在利用你罷了。

然後你的下場就會變得和我一樣……不,會比我更慘。

米拉,如果我死了,就在地獄等著你。

手掌漸漸收攏握拳,又舒展開來,從鼻腔裡屬於一股濁氣,少年那雙曾經充滿了恨意的雙眼從憎恨變成絕望最後回歸於一片死寂——他狠狠地,仿佛用儘了自己對於這個人世間最黑暗的地方最後一絲的恨意,大力地一巴掌拍在雪地上,雪塵飛濺之間,那個“N”被打亂——

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仿佛抱著什麼從不遠處狂奔而來。

在少年驚訝的目光中,黑發年輕人那張蒼白的臉重新出現在了雪塵之後,當雪塵散去,他的臉因為快速的奔跑而出現了一絲不正常的紅,踉踉蹌蹌地在他身邊蹲下,伴隨著一聲——類似於%e9%b8%a1蛋殼破裂的清脆聲音,還未等少年看清楚究竟是怎麼了,兩根冰涼的手指重新碰到了他的嘴%e5%94%87,緊接著,他早已變得乾裂得嚇人的雙?%e5%94%87,忽然碰到了一股粘滑的液體……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那個附身在他上方的黑發年輕人滿臉認真,他擋去了他眼前所有的光,卻專心致誌地,舉著一顆破裂的%e9%b8%a1蛋,小心翼翼地從那微微被強製性撬開的%e5%94%87邊將蛋清一點點滴落,當一個%e9%b8%a1蛋的蛋清從破裂的彈殼細縫中流出,他毫不猶豫地將剩下的蛋黃扔開,然後弄碎另一顆%e9%b8%a1蛋——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喉嚨裡的灼燒感因為這冰涼滑膩的蛋清而有所減緩,或許,這壓根就是心理作用,但是在這一刻,原本呼哧呼哧努力喘熄著的少年,呼吸忽然變得平緩起來,仿佛被疼痛折磨了很久的緊繃身體遽然放鬆……

他整個人重重地陷入了雪地當中。

卻在下一秒,被用完了最後一顆%e9%b8%a1蛋的黑發年輕人冷著臉一把拽起來,然後被架在那並不結實的肩膀上——

阮向遠扛著肩頭上的“MT的過氣皇後”,十分蛋疼地說:“走吧,要爭風吃醋,就去餐廳——”

黑發年輕人想了想,又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補充:“好人我就不做到底了(……),一會到餐廳那個路口你自己爬進去行不行?……然後你將當從來沒見過我,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104第一百零四章

阮向遠真的在餐廳門開三百米開外的地方就把肩上的少年放了下來,往外走了兩步又不放心,回頭老老實實原地蹲下,貓在一邊看著地上那人靜靜地在地上躺屍了片刻慢吞吞地爬起來。

少年踉踉蹌蹌地站穩又慢吞吞地往前走了幾步,下意識抬頭,卻在下一秒對視上一雙雪地裡顯得異常黑亮的眼睛——

已經多久沒有在絕翅館裡看見這樣的眼睛了?

明亮,有神,眼中充滿著彆人沒有的、大多數人就算曾經擁有也已經被這樣肉弱強食的世界所熄滅的那束光。

少年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這個人居然還沒走,那他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呢?為什麼我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盯著那雙眼睛仿佛著了迷般地看了很久,這才找回自己的思考能力,張了張嘴乾裂的%e5%94%87,劇烈的疼痛和味蕾上嘗到的淡淡鐵鏽腥味兒讓他恍然想起,這個人……好像就是前幾天新來的兩個犯人中的其中一個,也是三號樓的。

黑頭發的這個雖然清秀但絕對稱不上漂亮,相比起常常被高層提起的那個漂亮年輕的殺手,他不同於偏向於女性化的外貌,更加接近正常的英俊年輕男性,但是這種“英俊”又和其他樓的王權者那些人上人也不同,他的外貌完全不具有那些人擁有的淩厲與侵略性。

恍恍惚惚地看著這張臉,忽然覺得,這應該是一張最合適笑容的臉才對。

是叫阮向遠對吧?是最近低層的犯人比較頻繁討論的那個,評價大多數都是負麵的——偶爾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還有些不以為然,因為在絕翅館,低層犯人不知死活在沒有人授意的情況下去接近其他樓層的高層甚至是王權者,在一般人來看,絕對是藐視本樓以及本樓王權者的不可原諒行為之一。

張張嘴,他雙?%e5%94%87顫唞著艱難地試圖跟對方說些什麼,沒想到,麵前的黑發年輕人卻臉上的表情一變,就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動靜,他伸長脖子緊張地往四周看了看,緊接著仿佛受了驚嚇一般蹭地跳起來,手腳敏捷得就像一隻感覺到了危險轉身就往洞裡鑽的狐獴似的,一頭鑽進了路旁邊那些茂密的樹叢後麵——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少年愣了愣,正莫名其妙著,忽然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

他回過頭,發現在距離他很遠的地方緩緩走來一夥人,從那身形來看,應該是MT和鷹眼才對——當那些人慢慢走近,少年原本震驚的眼中產生了一絲變化,因為他看見此時此刻正依偎在MT懷中的米拉。

刺殺了二號樓的王,最終卻以三號樓王權者情人的身份活下來的少年,他的嗓子被毀了,甚至因為這個在重症看護病房裡躺了整整兩周,終於在前幾天出院之後,立刻從二號樓轉到了三號樓,他的手指因為指甲被毀,現在滿滿地纏滿了繃帶,卻因為他本身白皙的皮膚,這樣的繃帶反而讓他添加了一絲病態的嫵媚。

當一行人越走越近,少年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這時候,MT也看見了他,放開了懷中的米拉,那個肥胖的男人臉上的表情頓了頓後皺起眉,停止了與鷹眼的交談,他三兩步走到少年跟前——

“湯姆,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三號樓的王權者粗聲粗氣地問。

明明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訴苦,應該哭泣,指控米拉,或者壓根就應該耍耍小性子轉身離開,然而,這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少年卻猛然想起了幾分鐘前雪地裡的那雙明亮的黑色瞳眸,於是不自覺地,他勾起%e5%94%87角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然後鎮靜地伸出還帶著乾澀的血液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他看見當他露出這幅表情的時候,從MT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驚喜。

並沒有因為這個肥胖的男人重新對自己提起了興趣而感到高興,內心除了苦澀之外,是一片緩緩上漲的無儘的嘲諷——

男人天生就是渾身上下充滿著征服欲的動物,誰也跑不掉。

一旦服從,就意味著距離被淘汰進入倒計時。

餘光在米拉沉默的臉上一掃而過,湯姆卻在對方一瞬間變得警惕的時候,無聲地衝MT擺了擺手,露出一個對方熟悉的微笑,然後轉身一瘸一拐地向著食堂走去——誰知還沒等他走出兩步,忽然整個身體騰空,終於從喉嚨裡發出一聲近乎於無聲的嘶啞驚叫,下一秒,他猜反應過來,是MT將他抱了起來,然後大步以比他快得多的速度往食堂那邊走去。

在他們的身後,米拉和鷹眼沉默地對視一眼,眼底下有一顆淚痣的男人永遠都是能洞悉一切般地,衝那個臉上表情並不好看的年輕少年輕笑一聲,笑聲中充滿了戲謔,未等對方做出反應,他也抬起腳,跟上了MT的步伐。

狗血劇終於落幕,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這條道路的儘頭,空氣中除卻北風卷起雪塵呼嘯而過時發出的空洞聲響之外,彆無其他聲響,終於,在這樣的情況保持了三十秒後,路邊的一簇灌木植物沙沙地動了起來——

一名黑發年輕人從裡麵躡手躡腳地爬了出來。

拍了拍頭頂上的枯葉,阮向遠心裡鬆了口氣,差點又腥風血雨一把。

撇撇嘴,將手插在褲口袋裡,黑發年輕人一步三晃悠地往餐廳挺進——仿佛永遠都離不開的地麵的腳跟踩在雪地上,伴隨著他每一次吊兒郎當的晃動發出沙沙的聲響,不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