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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掩過去的男聲傳入他的耳朵裡——

“這花花期很短,最多再過兩天就看不見了。”

阮向遠回過頭,看雷切,發現這貨果然不是在跟自己說話——他目不斜視地看著遠方的樹,如此專注。

但是阮向遠沒急著走開,他甚至站在原地,著了魔一般地點點頭——雖然知道對方大概壓根就沒準備看到他。

“這花其實上周剛開。”雷切淡淡道,“距離你進監獄,正好一個星期。”

那就是老子剛死的之後第二天開的?阮向遠看向那棵樹的目光不僅有些閃爍——

臥槽,果然是來自大自然的報複麼?

“我把它埋在樹下麵了。”

“誰?”

“我的小狗。”

“………………”

好吧,能%e4%ba%b2耳目睹一下自己的墳墓這感覺真微妙。

阮向遠開始後悔自己乾嘛嘴賤去多問這麼一句,明明到“距離你進監獄,正好一個星期”這句令人遐想無限的話停住就很棒了——所以導演,最後一段能不能刪掉?

要不快退也行,我肯定第一時間說“債見”,一個字廢話都不帶多。

103第一百零三章

正當阮向遠站在原地獨自蛋疼,雷切已經和他擦肩而過自顧自地走回了二號樓裡,整個對話開始得莫名其妙結束得也莫名其妙,但是黑發年輕人甚至沒有覺得奇怪,因為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可能還會懷疑剛才跟他說話的那位是誰——而紅發男人向來如此,在他的世界裡,從來不存在“再見”和“你好”這兩個詞語,他和每一個人的相遇都是因為他想相遇,然後他會在任何他想要離開的時候毫不猶豫地結束一切談話或者動作,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雷切也討厭彆人伸著鼻子來多管閒事。

但是世界上並不是每個人都像是他%e4%ba%b2手拉扯大的狗崽子那樣如此了解雷切,比如站在門口貼告示的大眾臉獄警很顯然是看見了全工程,甚至還在紅發男人路過他的時候,多嘴問了句“你跟那個三號樓的新人說啥了”——

對於此,雷切隻給了他一聲比直接無視還不如的嗤笑作為回答。

於是當雷切的背影消失在二號樓的王權電梯裡時,看著少澤望向自己的目光,阮向遠非常淡定地發現從此討厭自己的人的名單大概要從“犯人”這一欄下麵多出一個新的分類那就是“獄警”,終極目標欄是“館長以及其養的眾多母%e9%b8%a1”,集齊絕翅館內唯一的三個群體分類,可以召喚神龍前來協助越獄——

好吧開玩笑的。

衝著怨念的少澤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友好微笑,阮向遠獨自走去食堂,他沒打算把自己餓死,雖然“被孤立”這個念頭讓他暫時不是很有食欲——但是翻一翻《絕翅館生存手冊》的總結序言,就會發現在那本手冊的序言上方空白處,有屬於館長大人給每一個犯人的見麵禮,那是一行潦草得不能再潦草的字——

【絕翅館是個簡單粗暴的地方,需要做的就是學著怎麼活下去。】

這是句乍一聽非常廢話但是仔細一想會覺得十分有道理的話,這大概也是伊萊對他的每一個犯人直到他們出獄之前唯一一次的真誠相待。

阮向遠抬頭看了看頭頂,烏壓壓的天空,是個壞天氣,就好像上一秒明明還風和日麗下一秒大概就要有狂風暴雪降臨,不僅是個壞天氣,可能還是個不怎麼好的兆頭。

但是無論發生什麼,對於尚處於保護期的自己來說,大概已經不能更壞了……一路向著食堂走去,黑發年輕人撇撇嘴,有些破罐子破摔的節奏在,揉揉肚子正想著今天要吃什麼,當他路過花園的時候,卻忽然聽見從草叢後麵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聲音,就好像是一個即將離開人世的老年人從嗓子眼裡發出最終的掙紮般——氣若遊絲,昏昏沉沉,卻在認真地停了一會段時間後就能發現,那高低不同的呼吸頻率和嘶啞聲音,很明顯是有一個什麼人,想大聲呼叫,卻奈何叫不出來。

阮向遠腳下一頓,上輩子當狗崽子時那種不靠譜到激發頻率隻能用“偶爾”來形容的警惕之心就好像此刻終於被想起來了似的,幾乎是立刻地意識到自己大概又在不該發揮主角體質的時候發揮了主角體質——他總是用主角的角度開啟一次次偶然事件推動劇情,然後用配角的角度結束這個劇情,簡單的來說就是犧牲自己,替真正是主角的人推動相關劇情。

比如明明他什麼狗%e5%b1%81都沒做,卻被孤立。

而天仙萊恩主動勾引雷切未遂被揍了一頓,人們卻說,萊恩肯定是MT派去的,雷切真是不懂憐香惜玉。

這是多麼我了個操,至此,阮向遠不得不開始懷疑起全世界的智商平均水平問題——絕翅館的男人大概是糙漢子看久了最不幸的是偶爾出現幾個好看的還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王”或者同樣對於某些人來說神聖不可侵犯的“王直屬管轄高層”這個原因,幾乎大部分的人……是的沒錯包括某些高層在內,他們都像是眼睛完全退化了然後把%e9%b8%a1.巴長在臉上的新物種似的——

長得好看的做什麼都是對的,因為長得好看;長得不怎麼滴的做什麼都是錯的,彆抱怨,誰他媽讓你長得不好看?不服氣不知道去整容啊?

就是這麼個蠻狠的節奏。

每一個被害的犯人身後都絕對是有一個組織一個陰謀,當年米拉運送槍支設計舞台劇就為了用最藝術的手段弄死雷切,這是大手筆,那麼,幾個高層利用點自己的那點兒小關係無聲無息地懲罰一個最近過於高調的人,這種事兒就層出不窮了——阮向遠深知,這個閒事一管,他肯定又要深角度地得罪某一夥勢力完成犧牲自己成全他人,甚至到了最後自己變成了趴在草叢後麵瘋狂掙紮的那個還得不到句“謝謝”——

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管。

順著聲源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發現那聲音如同從破舊的拉風箱裡發出來的聲音似的,那種令人渾身不舒服的“嗬、嗬”氣喘聲,伴隨著一個人在地上瘋狂地扒動著雪地時的沙沙聲——

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腦補出一個人在這草叢之後做著某種痛苦的掙紮。

而隔著一道草叢之外,阮向遠卻又猛地站住了腳步——這是他最後一次猶豫。

此時此刻,他的大腦幾乎都充數著、叫囂著“不要多管閒事”,然而,在大腦的某一個大概連指甲蓋都沒有的小小角落裡,卻有另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反正也不能再糟糕”。

管閒事從來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思\兔\網\

但是阮向遠還是控製不住自己,腳仿佛著魔了一般順著那越來越微弱的聲音,往草叢後麵走去——

他果然在草叢的後麵看見了一個趴在雪地上的少年,他趴在地上,頭發淩亂,是比亞麻色更深的,說不好具體顏色的頭發,他弓著背就像一隻垂死的貓,劇烈的咳嗽聲沙啞卻異常刺耳,當他掙紮著死死地將自己的手指摳進雪地裡,在雪地上留下了幾道淡淡的血痕。

阮向遠一眼看出,這個是他作為狗崽子死之前,MT身邊跟得最緊的那個小情人——這他媽才一周不到,就失寵失成這樣一副被投毒的樣子?不能吧。

MT雖然是個人渣無誤,但是要對自己手邊用過的情人下這麼重的手,除非是這位年輕的犯人桀驁不馴到替MT口.交時來了個大義滅%e4%ba%b2一口咬斷了那個死胖子的命根子……否則,就是後宮相爭咯?

阮向遠囧了下,心想這些少年這輩子做得最慘的一件事就是被父母送進絕翅館,要是非要在這個後麵排序,就是進了絕翅館之後忘記了自己還是個男人這個每天洗澡都必須要麵對的根本問題,一心一意為生存投入了爭風吃醋的鬥爭當中。

這不,犧牲品就在自己的眼前。

雙眼猙獰地凸出,平日裡那副驕傲的漂亮小模樣完全不見了,劇烈的疼痛折磨著他的意誌,趴在地上的少年又劇烈地咳嗽,這一次,甚至帶出了一些粘稠的零星血液!

阮向遠發出一聲疑惑的聲音,三兩步上前將地上的人拽起來,反手壓在地上,當對方迷迷糊糊地張開充滿淚水的雙眼看著一張清秀的、皺著眉頭的臉像自己靠近,他開始劇烈地掙紮了起來——

作為一名醫生,麵對不聽話的病人時候會從白衣天使變身成白衣鬼.畜。

於是,阮向遠赤腳大仙就這樣麵無表情地抬起手,二話不說一巴掌扇在對方的臉上,這一巴掌奏效了——雖然赤腳大仙認為更大的可能性是他壓根就是被自己那一巴掌抽蒙了也說不定,但是,那阻止著自己樂善好施的手腳終於軟趴趴地停頓了下來,除了偶爾會像是入了沸水的蝦子似的弓起身子劇烈咳嗽,唾沫夾雜著血液星子噴了赤腳大仙一臉……

“彆動啊,”阮向遠嘟囔著,“張嘴張嘴——”

可惜赤腳大仙的本質就是赤腳大仙。

一邊說著,一邊完全不等對方張嘴,自己上手直接不帶商量地掰開了對方的嘴,就好像此時此刻他又回到了大學的解剖室裡,擺在他麵前的是一具屍體一樣,角度不好看不清楚的時候,他甚至還擰著對方的腦袋試圖去調整一個完整的角度以便讓他看清楚喉嚨內部情況——

直到他手下的人發出了屬於活人的那種不堪與折騰的更加痛苦的“嗬嗬”聲,那凸起的眼球在眼眶中瘋狂地轉動著!

手下的屍體居然動了這他媽還是頭一回,阮向遠猛地縮回爪子,然後在下一秒想起這會兒自己好像是在搞實戰,這才一邊毫無誠意地說著“不好意思”一邊重新扒拉開對方的嘴,然後手腳完全十分溫柔地將對方調成到了一個合適的角度——

陰天,甚至沒有陽光,更彆提手電筒,如此簡陋的環境下,阮向遠眯著眼撅著%e5%b1%81%e8%82%a1,幾乎整個人都快從側麵趴在雪地上,這才看清楚對方喉嚨的內部情況,明顯的灼傷,粘膜糜爛,以及少量的粘膜上方出血——

湊近對方的%e5%94%87邊狗似的嗅了嗅鼻子,鼻子尖兒嗅到的奇妙味道讓阮向遠猛地擰眉,抬起頭立刻拉開了與對方的距離,想了想不對,又爬回去拍拍對方的臉頰,說出了一句比較合適的、符合身份的話:“還能思考嗎?%e4%ba%b2彆睡,雖然你也睡不著,那個,你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