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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重其事地寫上“必殺技”,然後加黑加粗下劃線。

阮向寧額角跳了跳,然後理智地當做什麼也沒看見。

此時距離絕翅館來人接阮向遠進監獄還剩十二個小時,也就是說明天天一亮,此時此刻坐在床上皺眉咬筆杆子的少年就要一步走上他長達二十五年的漫長牢獄道路上,而作為父%e4%ba%b2,阮向寧卻發現自己同樣什麼也做不了,他隻能悄悄地將所有會議時間延後,然後找各種生硬的理由來到走廊最深處的這間特殊監護病房裡坐一會兒。

“放心吧,爸,進去以後我會給你們寫信的。”就在阮父不知道如何將話題進行下去時,埋頭苦讀的阮向遠卻意外地像是腦袋上長了眼睛似的,忽然沒頭沒腦地說,“雖然信裡不能很詳細地說我在裡麵過得怎麼樣,但是好歹不是音訊全無。”

“……”盯著兒子的頭頂,阮向寧憋了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隻好伸出大手揉了下那顆毛茸茸的腦袋,“你懂什麼。”

阮向遠抬起頭來,那雙和父%e4%ba%b2如出一轍的黑色眼睛即使在黑夜裡也顯得如此明亮,他看著父%e4%ba%b2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這家醫院存在的原因,就是因為您從小就想擁有徹底屬於自己的、決不讓外界那些個糟心事染指的醫療環境,現在你為了把我送進那個絕翅館讓出了一部分股權就為了籌錢讓我進醫院……我就覺得吧,呃……反正是坐牢,去哪不是去。”

阮向遠說一半不說了,重新低下頭,手上的筆在麵前的原本做筆記的紙上畫來畫去,最後筆尖一頓,低頭悶聲道:“我也不想看到……因為我,有人有機會對你指手畫腳。”

阮父沉默片刻,隨即嗤笑:“看不出你戀父情節挺嚴重。”

阮向遠皺眉:“我沒開玩笑。”

“我也沒開玩笑。”

收斂起%e5%94%87角的戲謔,淡淡地扔下這麼一句話後阮向寧站起來,擅自結束了這場看似無頭無尾的父子之間的談話。

中年男人站在床邊忽然覺得中央空調的溫度開的有點兒過低,身子忍不住一陣陣不受控製地發冷,他活動了下筋骨,餘光卻無意間掃到兒子蒼白的手緊緊地握著那隻鮮紅的水筆,鮮明的對比讓他不由得覺得有些刺眼。

於是中年男人撇開頭,將手放進白大褂的口袋裡,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特護病房。

已經是深夜,再過五分鐘就超過了醫院的家屬探病時間,走廊的白熾燈熄滅了,隻剩下腳下兩側每隔兩米就會出現的地燈,於是,整條醫院的走廊都陷入了昏黃黑暗的狀態,一眼往外看去看不見頭,仿佛在這走廊的鏡頭就是會將人徹底吞噬的黑洞——

阮向寧關上門,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一轉頭縮在門邊牆角蹲著無聲哭的女人,心想這要被人家夜起的病人看見了還不得把人家給嚇得當場尿出來不可,伸手將她拽了起來,皺眉道:“哭什麼哭。”

“你星期一開的例會主要內容是討論今年員工福利的問題,跟出售股權有個%e5%b1%81關係。”阮母抹了把濕漉漉的臉,“文件夾還是老娘給你準備的,騙鬼啊你。”

謊言被揭穿,阮向寧卻隻是沉默。

此時此刻,他放在口袋裡的手終於停止了止不住的顫唞,麵上平靜一片,將手拿出來,他看著病房門上探視窗裡自己的倒影,幾乎是無意識地用手背貼在那冰冷的病房門上摩挲片刻,這才緩緩道:“你說的沒錯,確實沒有什麼出售股權。”

阮母呼吸一窒。

“那筆錢是通過一所國外的律師所轉賬過來的,我去查了,是今年才剛剛成立的一間私人律師所,然後就在我想找朋友繼續查下去他們上麵的人是誰的時候,”阮向寧皺皺眉,“那家事務所就憑空消失了,順著線索追蹤下去的結果就是相關登記係統上查無此人。”

“這種錢你也敢用?”

“管得了那麼多?”中年男人放下手,冷笑一聲,“實話告訴你,哪怕把這間醫院整個賣掉我們也支付不起去絕翅館的費用——而且我沒路子沒,那地方是一般有錢人就能進去的?你看看小遠以前那些朋友,勢力夠不夠大?今天就彆說我們家了,就算是陳磊犯了事,陳子揚也不敢打包票把他兒子給送進那座監獄去。”

“那你怎麼……”

“那筆錢剛到的當天下午我就收到了來自絕翅館館長的邀請函,”阮父長長歎息一聲,伸出手捏了捏鼻梁,常年缺乏表情的臉上終於透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我不知道那個給了我們巨額的人是誰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花巨額活生生用錢把小遠帶進絕翅館裡,但是今時今日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隻知道全世界沒有哪所監獄比絕翅館更好了,所以,走一步算一步吧。”

說完,男人做了一個手勢,示意話題到此結束。

阮母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最終躡手躡腳地推開他們身後的病房門,房間裡,潔白的厚被子下,連日來陷入緊張情緒的少年在臨門一腳上斷頭台的情況下終於徹底放鬆,此時此刻正抱著被子睡得四仰八叉。

一周前那些亂七八糟看著就嚇人的儀器在前幾天已經儘數撤出了病房,此時的房間裡安安靜靜的,阮母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替聲音高昂扯呼的兒子拽好被子,又低頭認認真真地看了一會兒,這才轉身離開病房。

她不說,阮向寧不說,於是阮向遠一輩子也不會想到,他進絕翅館的真相,其實隻不過是因為某個男人的一句戲言罷了。

讓一個律師所憑空出現,一天之後立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對於雷因斯家族來說實在太簡單——這就是“天氣涼了明天讓王氏破產吧”的現實版本。

一夜無夢,第二天天一亮,阮向遠剛衝涼完畢就接到通知,絕翅館派來的引接人已經在醫院門口等著了。

少澤這麼早就來了?

這是阮向遠的第一反應。

沒錯,事實上大概是早上睡醒時忘記帶智商一塊兒醒來的少年人從來沒有考慮過如果他被分配到的不是二號樓他怎麼辦——事實上在閉著眼爬起來往頭發上倒洗發用品的時候,他還在迷迷糊糊地想著以後要怎麼在蠢主人麵前刷存在感求籠罩。

於是,當他衝衝忙忙隨便套上襯衫牛仔褲,甩著一頭還在滴水的浸濕了衣領子的頭發衝出病房外時,他第一時間看見了站在走廊儘頭背對著他的人——

那個人的身上穿著的是阮向遠熟悉的那種深灰色、類似於德國軍人形式的製服,他身材修長,陽光投射將他的陰影拉得很長很長,當阮向遠走進他的時候,那個人正懶洋洋地依靠在門邊,抬頭看著C國盛夏的烈日。

“盯著太陽看的話,搞不好會瞎掉。”

阮向遠靠近那個人淡淡地提醒。

然後他聽見那個人輕笑一聲,轉過身來。

他背對著陽光,仿佛是習慣性動作一般地抬手壓了壓灰黑色的警帽帽簷,陽光從他的身後直射,仿佛將他籠罩在一層光暈之中,直到他向著阮向遠伸出一隻帶著潔白整齊手套的手,用慵懶的腔調緩緩道——

“初次見麵,你好。我是雷伊斯,絕翅館三號樓的獄警。阮向遠是吧?歡迎你加入三號樓,祝你長命百歲。”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原著裡,根據原著作者的設定獄警穿的其實是【類似於德國納粹形式的製服】,然後,介於某些姑娘對這個比較敏[gǎn],改掉,免得掐起來就比較蛋疼了。

第二:說不一章太多字,主要是因為有姑娘說太長了手機刷不開,所以要照顧下。

第三:所以今天是有二更的。

第四: = =雖然狗崽子進監獄確實是蠢主人一手操作的,不過,可以理解為隻是雷切在履行所有曾經對狗崽子說的話而已,這並不表示他就知道狗崽子曾經真的是人類了哦( ̄▽ ̄")因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不好玩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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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八十五章

…………………………請問,少澤今天病假嗎?

…………………………以及花那麼多錢進監獄我可不可以自己選牢房啊?二號才是我的幸運數字這個理由夠充分嗎?

…………………………如果二號樓的牢房已經滿員了,我記得一號樓的人其實也蠻少的。

…………………………或者,或者四號樓的白堂大叔最近難道沒有一點想要擴招小弟的意思麼?

總而言之一句話,為什麼是三號樓?

四分之一的幾率也能中這你大爺的是有多衰才能夠啊?——這不能夠啊%e4%ba%b2!!

剛開始就這樣這讓我如何對今後的生活懷抱信心啊!

阮向遠看著麵前的笑%e5%90%9f%e5%90%9f的雷伊斯,那張臉不知道怎麼地就跟MT那張肥肉橫生的臉重疊在一起了,黑發年輕人猶猶豫豫,心想如果我現在假裝暈倒延遲下進監獄抓緊時間去隆個鼻來不來及?

而認為自己非常禮貌,此時正空舉著手等握手卻半天沒得到回應的獄警倒是不滿意了,他挑挑眉,心裡有些不滿這個新人怎麼那麼不識好歹,後來轉念一想,哦算了,新人嘛……於是舉在這個新人麵前挑了挑,雷伊斯勾起%e5%94%87角:“喏,要不要握手以示友好?”

阮向遠愣了愣,這才伸手在對方的掌心拍了下——

這就算握手了?

這就算握手了。

笑容在臉上僵硬了下,這回換到雷伊斯接不上腦回路了……手掌心被這麼輕輕一拍,隔著手套那稍觸即離的溫度似乎存在又似乎從未存在,掌心被觸碰了一下,麻麻的,勾得人都心癢癢了起來……

雷伊斯收回手,帶著手套的手心微微握拳感受了下,然後原本放鬆的麵部肌肉放鬆了下來,心情瞬間多雲轉晴,今天難得遇見了個看起來有開發性的新人啊,看來這次不算白走一趟……至少短時間內,應該有點樂子了。

能在絕翅館裡活下來的,都不是正常人,包括獄警在內——

忽然對麵前的這個新犯人來了點興趣,於是,絕翅館裡最變態的獄警用手指頂了頂帽簷,一改之前高高在上的態度,將自己的下半張臉暴露在陽光之下,他微微眯起眼衝麵前莫名其妙看著他的黑發年輕人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走嘍,要不要跟這個世界說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