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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開玩笑的。”

不等阮向遠回答,雷伊斯率先自顧自地彎腰沒規沒據地先坐進了副駕駛座,阮向遠站在車外麵看了一會兒,又回頭最後看了眼爹媽,在雷伊斯不耐煩地探出腦袋催促之後這才打開了車後門——車,還是半年前第一次以狗崽子的身份到絕翅館去的那輛車,隻不過上一次大概是正好因為公辦的原因,伊萊也有在,而這一次有所不同,打開車門,阮向遠發現上一次伊萊坐的那個位置上,正坐著一個長相非常之……驚天動地美麗的年輕人,頭發是亞麻色的,身材纖瘦修長,眼睛是漂亮的像湖水一樣的碧綠,小巧高挺的鼻子——

“哦哦哦,差點忘記介紹,這個是你的同僚啊,這個家夥叫萊恩,小遠!”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身來扒在靠背上的雷伊斯在阮向遠跟這位絕世美少年互瞪的時候強勢插入,“因為非常順路,就一起帶著他接過來了——按道理來說犯人在進入絕翅館之前就私下提前見麵是不可以的……不過誰要管這些呢你說是不是?畢竟天氣那麼熱……哦對了,你要跟人家好好相處啊小遠,不要讓我這個做獄警的難做,知道嗎?”

阮向遠麻木地點點頭。

心裡想的卻是他媽的這種教育小狗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大哥你走錯片場吧兒童節目在隔壁啊!

還有小遠小遠小遠叫得不要太順口啊,一副咱們已經殺了%e9%b8%a1擺了天地桃園結義的節奏能不嚇唬我麼?哪怕算上狗崽子那半年的生活四個獄警也屬你和老子最不熟,這會兒是要作死?

“恩,你們都乖乖聽話的話,就會有好日子過啦!”此時此刻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吐槽的獄警一把將腦袋上的帽子掀開,隨手拿著那頂灰黑色的軍帽扇了扇風,在前排司機抱怨獄警“坐好點行不行”的時候,他轉過頭,完全充耳不聞地用興高采烈地狀態讓司機大叔把空調打低一點——

阮向遠看著麵前這獄警的德行,忽然覺得哪裡可能要不好。

果然,接下來一直到特定的機場,阮向遠覺得自己這輩子加起來都沒有今天被人家呼喚“小遠”這個肉麻兮兮的名字次數多,終於在雷伊斯再一次地用高昂的聲調叫著“小遠我們到機場”時,阮向遠受不了了——

他掙紮了一會兒,用非常客氣的語氣說:“這樣叫我,好像有點奇怪。”

“咦,”雷伊斯轉過頭,瞪著眼非常受傷地看著他,“不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啊變態!!!!!!!!

抬起手輕輕地扶住臉上那即將碎一地的客氣,阮向遠擠出一個複雜的微笑,咬著後牙槽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隨便吧。”

低調做人,低調做事。低調做人,低調做事。低調做人,低調做事。

重複著生存指南的阮向遠糾結得滿臉褶子,抬眼掃了眼無論司機大叔怎麼抱怨都不肯乖乖坐回自己位置上的雷伊斯,眼看著對方滿臉興致勃勃一看就是又要整出什麼幺蛾子的節奏,阮向遠這才想起他媽的他旁邊不還做了個人麼,於是猛地一轉頭,不管不顧地撲向救命稻草——

“萊恩,你好啊,你是哪國人?”

“M國。”

“哦,M國啊,那是個好地方啊,山清水秀的……”

“隻有都市而已。”

“……”我次奧我怎麼知道我又沒去過也就那麼隨口一說而已啊乾嘛較真!在雷伊斯誇張的笑聲中,阮向遠的蛋碎了,心想媽的這一車除了我和司機都是神經病這可怎麼溝通啊完全不能溝通啊,拙計地低下頭,黑發年輕人嘟囔了半天,然後抬起頭從嘴裡蹦躂出了一句——

“哦,你長那麼好看平常夥食肯定不錯吧?”

問完阮向遠就想抽死自己。

果不其然,這類冷豔高貴的冰山美人向來不缺這種恭維,無論是正常方向的還是阮向遠這種張口就來獵奇方向的……

看著對方%e5%94%87角勾起的一抹輕蔑微笑,阮向遠非常明白自己這是被歸類到“猥瑣變態色魔”那一個檔次去了,心想大美人你他媽不能跟我計較這個啊我這不是剛從狗崽子變成人腦子還沒回到人類軌跡上麼……正當黑發年輕人風中淩亂地絞儘腦汁地準備說點兒什麼上檔次的話題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雷伊斯卻再一次強勢插入——

“小遠,你不可以小看萊恩,雖然長得很漂亮,但是是帶劇毒的玫瑰啊!”雷伊斯斜睨冰山美人一眼,轉過頭對著自己剛看上的這款新鮮玩具黑發少年循循善誘,“這家夥可是實乾型的,前幾個月的X國總統刺殺案你有看到過報紙麼?恩你肯定沒有那時候你好像還是植物人,總之——”

獄警啪啪地拍了兩下冰山美人的肩,繼續無視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他收回不老實的手轉頭對阮向遠繼續笑眯眯道:“就是他乾的啦!不得了啊,年紀輕輕就是‘紅’組織的小隊長了,嘖嘖。”

“紅”組織?等等,這個酷炫並且中二的名字怎麼那麼耳熟?

“說起來啊,我們三號樓也正好有你的頂頭上司在,萊恩,這下你們團聚啦!”雷伊斯自顧自地繼續道,“告訴你一件非常值得慶祝的事情——你那個組織的老大鷹眼現在就在絕翅館三號樓裡做大哦!”

打從上車到現在,阮向遠總算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可惜感覺一點也不%e4%ba%b2切。

這會兒黑發年輕人總算是想起來,這個名字一聽酷炫又中二像是物流公司的組織,特麼的不就是那個由鷹眼做老大、傳說中連彆人國家總統項上人頭這種單子都敢接的瘋狂組織麼!

我次奧!殺手?!

用力轉過頭去看萊恩,此時此刻絕美少年那副“我是高嶺之花全世界都要給我跪下”的側臉讓阮向遠徹底震驚了,媽的以後誰在跟他說小說裡殺手都是大美人是在瑪麗蘇他跟那個人拚命啊——殺手這麼酷炫拽叼炸天的職業!天仙似的大美男!活的!

雷伊斯:“震驚了吧?”

阮向遠:“震碎了。”

雷伊斯:“那你會乾嘛?來個自我介紹?”

阮向遠:“…………”

我會賣萌,算不算?

雷伊斯:“來嘛彆害羞,我可是看好你的,人總要有點特長才能長那麼大!對吧?”

阮向遠:“……”

我的特長是吃飽就睡,要長現在這麼大個有什麼難度嗎?

“算了,不想說也不強迫你!”

“……”

沒有你讓我怎麼說,現場編兩個特長給你?要不我說我會彈鋼琴怎麼樣——反正絕翅館裡沒有鋼琴你總不能讓我當場給你背誦個歌譜對吧……

在黑發年輕人的碎碎念中,三人下了車,坐上前往絕翅館的直升飛機。

然後又來情況了。

還是阮向遠跟那個天仙萊恩坐在一塊,當阮向遠低頭研究安全帶到底是從哪到哪的節奏時,一扭頭,這才發現他身邊的天仙萊恩已經係好了安全帶開始閉目養神——這種鄉下人現形記的情況讓黑發年輕人頓時覺得特彆尷尬,於是,在嗡嗡的直升機機翼震動聲中,花了五分鐘的時間用來猶豫,最後在麵臨被扔下直升機的死亡威脅之下,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一項特長叫不要臉,阮向遠歡快地伸出爪子,厚顏無恥地將身邊閉目養神的天仙推醒。

萊恩睜開眼的那一霎那,阮向遠忽然明白了什麼叫“眼睛會說話”——真的,那雙漂亮的碧綠眼睛說“操.你大爺”的時候特彆帶感。°思°兔°網°

眨巴下眼睛假裝自己啥也沒看懂,阮向遠低頭認認真真地看萊恩替自己弄好安全帶,然後特彆認真地說“謝謝”,於是他覺得當他坐穩了飛機升空,天仙殺手小少年轉過頭繼續閉目養神的時候,那一刻的眼睛裡鬱悶得能滴出血來。

直升機不直接到達絕翅館,而是在一片阮向遠十分熟悉的雪原停了下來,透過窗子往外望,滿眼都是冰天雪地,順手接過雷伊斯遞過來的棉衣低著頭隨便說了句謝謝就往身上裹,黑發年輕人那股子接受恩惠接受得理所當然的勁兒讓雷伊斯今天第二次陷入沉思與沉默。

車子經過蒼茫雪原,穿過茂密的叢林,就這樣,整張臉都快貼到窗戶上的阮向遠看著他們的車,在那扇他所熟悉的大門前停下來。

絕翅館。

走下車,呼吸一口熟悉的、夾雜著冰雪特有氣息的新鮮空氣,抬起毛茸茸的腦袋,黑發年輕人站在淹沒過腳踝的積雪裡,沉默地,眼睜睜地看著那扇大門在自己的麵前緩緩敞開——

大門之後,哥特式的建築依舊如他記憶中那樣古典而優雅,還是原來那樣高大的圍牆,圍牆之後,四棟深藍色屋頂的建築高高聳立,每一棟樓都有三十層一樓那麼高,樓與樓之間都相隔很遠的距離。

阮向遠的目光遊離,最終停在了左數第二棟建築物上——

抬起頭,在那建築物最頂層的位置,窗戶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太遠了,眼光也過於刺眼,看不見房間裡麵的情景。

然而儘管如此,阮向遠卻明明白白地知道,在這窗戶後麵,是一個鋪著厚厚獸皮毯子的飄窗,飄窗的旁邊放著一個木架子,木架子上麵的魚缸裡養著幾條各式各樣的金魚,小紅小黑小花……

曾經無數次,他就蹲在那扇窗戶的後麵,懶洋洋地往外看,曬太陽或者進行他的健康午覺時間……每當這個時候,雷切要麼就是在一旁安安靜靜地喝下午茶,要麼就是坐在沙發裡,捧著一本仿佛永遠也看不完的原文書閱讀。

強烈地、想要直奔去二號樓,在所有人抓住自己之前,用屬於人類的手指飛快地輸入那串熟悉的王權者密碼,然後搭乘著王權者專用的電梯,衝某個擁有紅色頭發的蠢貨飛奔而去——

然後……

然後?

擁抱他?摁倒他?%e8%84%b1鞋子抽他?

要麼乾脆強%e5%90%bb他。

無論如何,要麼這輩子再也見不著也就不想了,可是這會兒都站在同一片藍天下了,不想都沒道理——

所有的回憶都在一瞬間從腦袋裡被翻騰而出,那瞬間迸發的強烈思念幾乎衝撞得人腦子發疼……

想見到雷切。

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