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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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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雷切抱著阮向遠走在空蕩蕩的走廊上時,阮向遠趴在雷切的脖子上,當時他覺得這條走廊簡直長長長長到看不到儘頭,狗崽子利用這點兒時間思考了很多東西——比如他為什麼忽然會變成一條狗這是做了什麼孽;比如如果有機會站到自己的墳墓旁邊看著自己的遺照會不會非常帶感;比如自從他死了以後爹媽怎麼樣怎麼辦是不是恨得想把他這個不孝兒子從墳墓裡挖出來鞭屍一百遍;老爸有沒有抽煙抽得更加厲害;老媽會不會哭得吃不下飯,家裡的真!狗子在沒了會抱著它脖子%e4%ba%b2來%e4%ba%b2去的主人之後會不會寂寞,又以及,為什麼雷切那麼帥(……)。

然後的然後,趴在雷切的肩膀上,腦袋下麵墊著的是男人的頸窩,呼吸與吐氣之間,儘數都是過於熟悉的味道,他軟乎乎還沒有完全能夠立起來的耳朵隨著男人的每一步有規律地輕輕抖動,當走路的頻率還在,漸漸地,狗崽子的耳朵抖動的頻率卻變得緩慢下來——

迷迷糊糊地,阮向遠的思緒飄到了很久以前他還是個高三生的時候,那年高考前的最後一個夏天,他坐在高三的教室裡,耳邊是老師寫字時粉筆在黑板上噠噠的聲音,麵前是厚厚的壘起來的做過的沒做過的卷子和那些看過的沒看過的參考書,經典的三年模擬五年高考被放在最上麵被隨意攤開,講台上的生物老師聲音有起有伏地講著其中某套卷子的壓軸大題,裡麵內容有DNA和RNA還有豌豆們的大A小a——

唯獨沒有說到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下,人類才會在死之後變成哈士奇,阮向遠坐在下麵手中抓著圓珠筆,心裡很奇怪地想這他媽不科學,然後決定要默默地將這個高端的問題記下來下課之後裝成學霸的樣子去問問老師……

老師講課的聲音永遠像是最美好的催眠曲,偏偏下課鈴一響人又瞬間清醒,而此時此刻,阮向遠覺得似乎有人用手將它的眼皮子用502膠水黏糊了起來,他一會兒是人的樣子剪著勞改犯專用毛毛頭坐在一堆書的後麵,一會兒變成狗崽子的樣子,蹲坐在那蹲書的上麵,而他曾經的那個胖子同桌卻仿佛見怪不怪,甚至還讓他從書上下來彆擋著他看黑板——

……

然而這時候,當走在寒冷的走廊上忽然感受到頸脖間緩緩傳來或急或慢的熱氣,狗崽子安安靜靜的樣子讓男人忍不住微微偏頭去看,從側麵餘光的位置,雷切驚訝地發現原來小狗也可以有很長很濃密的睫毛,此時此刻,這濃密的睫毛正隨著奶狗逐漸勻長的呼吸微微抖動,並且偶爾的,狗崽子還會吧唧嘴或圓滾滾地肚皮輕微抽搐——

阮向遠睡了,並且睡得很沉。

絕翅館那冰冷的、鋪著大理石地麵的走廊消失了。

炎熱的、擁擠的,充數著催人欲睡的高三教室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長長的走道,走道兩旁有很多很多的房間,房間裡人來人往,而他似乎是以仰躺的姿勢看著周圍的一切——阮向遠覺得,此時的他似乎是躺在一輛小車上的,而他的身邊似乎有什麼人在推著他在這條走道上飛快地移動——

他能看見走道的天花板上,那模模糊糊的燈一晃而過,在他的周圍,有很多穿著白色或者綠色衣服的人,看不清楚麵容,似乎有更多的人在他路過的時候伸過腦袋想來看他,對於這些八卦分子,被圍觀的狗崽子表示有些心煩氣躁,他聽見有人歎息,有人在哭,還有人在高聲地嚷嚷著,讓那些急於看八卦的人嚷嚷——

亂七八糟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連成一片,最後,猛地忽然歸於寂靜!

人來人往的走廊再一次消失,這一次,等待阮向遠的是,是無儘的黑暗——沒有圖像,沒有聲音,什麼也看不見,甚至看不見自己,此時此刻,阮向遠覺得自己不再是人,也不再是幼犬,他有意識,卻感覺不到周圍的一切,仿佛他已經被造物主重新劃分成了無數的分子或者粒子歸於一混沌。

我聾了?我瞎了?

我是不是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少年在心中疑惑地想。

……我是誰?

心臟開始劇烈跳動起來,此時,不知道源於什麼地方,一個陌生的念頭在少年心中悄然升起,如果他就在這片混沌之中將自己徹底遺忘,他將永遠也不能回到他想要回去的地方——

然而,事情好像總是在將人即將逼入絕境的時候出現轉機。

——就在他彷徨無措的時候,於這片令人心生恐懼的寂靜聲中,毫無征兆地,響起了有規律的“滴、滴”音頻跳動的聲音——那規律阮向遠十分熟悉,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那究竟屬於什麼物品才會發出的聲音,在那些逐漸令人心生煩躁的規律音頻中,他似乎聽見,從很遠的地方,有人在叫著他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什麼來著?

阮向遠?

還是另一個名字?

……啊,是的,我記得我有另一個名字,那是另一個人替我取的名字。

那麼,是誰在叫我?

爸?

媽?

還是……

……雷切?

雷切!

在響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好像無形中在周圍出現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它們硬生生地將包圍在阮向遠周圍的黑暗狠狠地無情撕裂!

光明重新籠罩在他的周圍,少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入鼻的,是滿滿的消毒水味兒,而耳邊那電子屏幕跳動的聲音變得更加立體清晰,卻似乎又和夢境中的聽上去不太一樣——在迷茫中死死地住自己的意識,他終於想起了自己是誰在哪要乾什麼——

我是阮向遠。

作為人類已死不用燒紙,重生成哈士奇幼犬,新的名字叫隼。

主人的名字是一名名叫雷切的狂霸拽絨毛控神邏輯,長相可以打十分,滿分也是十分。

我在絕翅館裡,目前要做的最重要的狗生目標是吃喝拉撒睡以及等死第二次入土為安。

——恩,以上,就是這樣沒錯了,走你!

於是,當雷切關切地低下頭湊近了睡得像條死狗怎麼也叫不醒的狗崽子並且開始進行第三次輕聲呼喚中,狗崽子突然猛地睜開眼,湛藍的瞳眸在最初一瞬間的迷茫失神後,立刻恢複了神彩。

麵前,那無限放大的英俊的臉讓剛剛醒來的狗崽子仿佛受到了極大驚嚇一般嗷嗷一聲猛地從床上跳起,堅硬的狗腦袋瓜狠狠地撞到了正全神貫注低頭看著他的紅發男人的下巴,在男人吃痛一聲捂著下巴直起腰後退的空隙間,作為罪魁禍首的狗崽子自己還挺委屈地抱著腦袋嗷嗚一聲倒地滾了一圈,在滾來滾去之間,阮向遠發現,它這似乎是在一張嶄新的、新換上了床單的病床上。

甩了甩腦袋,將身上滾得亂七八糟的絨毛抖動蓬鬆,當他吐著%e8%88%8c頭將視線從和自己爪子一樣雪白的床單上收回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睡在他對麵床的米拉小少年——從這位“病重”中的少年手上的掌上電腦裡,發出單調而令人厭煩的滴滴聲。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阮向遠一邊露出不屑的神情泛著翻白眼一邊抬起右後%e8%85%bf給自己粉嫩的肚皮撓癢癢,狗崽子理所當然地認為,剛才在那一片混沌之中聽到的,居然他媽的是遊戲機裡飛機BIUBIUBIU的聲音——老子還以為那是上帝的啟示而事實的真相就是其實老子是被上帝選中來拯救地球的戰士嘞,坑死爹啊草。

狗崽子夾著尾巴拉聳著狗臉正準備繼續唾棄幾句,忽然間被人從後麵抱了起來——

這一次,非常有經驗的狗崽子保持原來淡定的節奏繼續吐%e8%88%8c頭,轉過頭,給了他的紅毛主人一個沒心沒肺的咧嘴傻笑。

“上輩子豬轉世麼,睡得那麼死。”雷切隨便在身邊的病床上坐下,將狗崽子翻過來肚皮朝上放在自己的%e8%85%bf上,伸出大手揉了揉狗崽子粉嫩嫩的肚子,“差點以為叫不醒你。”

毛。

少放%e5%b1%81,你見過有哪個是在正值年少時睡死在夢裡的?

……還有,手能不能不要亂摸,誰告訴你小狗就可以亂摸,還把老子嘰嘰朝上看得那麼仔細,是想讓我硬給你看嗎大蠢貨!

快放開老子——放開老子——放開放開放開——

…………………………………………好吧,就勉強讓你摸一下,要摸快點,一會老子就反悔了!

“雷因斯哥哥。”就在狗崽子和蠢主人陷入“不給你摸快住手算了既然你那麼渴望還是給你摸一下但是隻是一下下”這樣的遊戲裡不可自拔的時候,病房中,那名似乎才是真正主角的年輕男孩開頭說話了。

他低著頭似乎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手中的遊戲機裡,淺黃色的頭發幾乎接近於金色,碧綠的眼睛底下,是非常不明顯的白種人常見的雀斑,在他的手裡BIUBIUBIU地響著飛機轟炸彆的飛機時發出的單調聲音,阮向遠耐著性子停了一會兒,然後發現不知道為什麼越發煩躁的飛起。

而在這邊,被叫道名字的男人頭也不抬,唯一能說明他沒有耳朵聾的,是原本在狗崽子肚皮上揉.弄的大手稍稍停頓了下,男人的臉上的情緒甚至沒有多餘的變化,對於被叫道這個惡心巴拉的名字,他隻是不鹹不淡地從嗓子眼裡哼了聲算是作為回答。

“謝謝你的遊戲機,不然住院會很無聊。”男孩抬起頭,露出一個清晰的微笑,白皙的皮膚之下,清晰可見的綠色血管和雀斑也跟著生動活潑起來。

雷切被這莫名其妙的道謝搞得頓了頓,然後繼續沒有絲毫表示隻是禮貌又木然地點點頭,緊接著又是一個惜字如金憋死人的恩,而病房中,對於這個神情道謝做出最大反應的卻是在他的%e8%85%bf上那位,隻見軟滾滾身材球狀的狗崽子嗷嗚一個翻身竄起來二話不說一口咬住男人的手腕——

他媽的!他居然有遊戲機!你居然送他遊戲機!不能忍!老子要平板電腦,平板電腦,狗爪子也能切水果!平板電腦!不給不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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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切滿臉無奈地將手從大狗嘴裡拿出來,順便在它的背毛上將它的口水擦掉,但是雷切的淡定反應就能意味著阮向遠會見好就收就此放棄嗎?答案是不會——它蹭起來踩在男人的%e8%85%bf上,伸長了爪子搭在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