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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湛藍的狗眼注視下,再滿臉黑線地順手替他關上了電梯大門。

作為一隻“主人已蠢死有事請燒紙”的狗崽子,阮向遠就這樣把自己順利地送回了頂層房間——而當他興致勃勃地衝到門口食盆邊準備將就一下的時候,那空空如也的食盆給了他第二次打擊。

如果此時此刻還會愛的話,那茶幾上還是空空如也的餅乾盒,一定是給予餓到起飛的阮向遠的致命打擊——餓狠了的狗崽子嗷嗚一聲,憤怒地將那個明明已經沒有了還他媽裝模作樣擺在茶幾上好看的餅乾盒狠狠地掃到了地板上。

餅乾盒倒扣過來,渣滓撒了一地毯。

那些狗罐頭就放在不遠處的櫃子裡,而作為一個隻有爪子還缺了顆牙賣萌都漏風的小狗,阮向遠哪怕是把它們拿下來了,也打不開——生平第一次,阮向遠忽然體會到了,作為一隻內配設置是人類並且擁有人類各式各樣思想卻在事實麵前無所作為的生物,究竟是有多麼心累。

在柔軟的地毯上趴下來,周圍安安靜靜的,蠢主人不在,綏不在,少澤不在,斯巴特大叔也不在。

耳朵失落地垂了下來,阮向遠翻了個身肚皮朝向天花板,爪子蜷縮起來四腳朝天的想了想,然後在安靜得可怕的客廳裡,作為一隻狗的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此時此刻,他隻覺得一口氣憋在%e8%83%b8口,卻萬萬不敢放鬆。

怕一放鬆就想找個地方用爪子蓋著臉嚎啕大哭。

老子這是做了什麼孽才落得今天這個狼狽的下場!從人變成狗就算了他媽的還要當一隻餓死狗!

百思不得其解的狗崽子在地毯上痛苦地翻來滾去,一路滾到三角架下麵的時候,他猛地停了下來,在他的鼻頭正上方,雷切的小紅小花小黑等一係列,正悠閒地在金魚缸裡遊來遊去——

這些金魚無憂無慮地吐著泡泡,每過七秒就重活一次。除了吃,就是在這個狹窄的魚缸裡來回遊動——打從阮向遠第一次看到它們起,它們就一直這樣,花一秒重生,五秒認識周圍的嶄新的世界,然後在它們來得及意識到自己被困住之前,用第七秒忘記,當下一個輪回開始的時候,它就又得到了重生。

羨慕得阮向遠眼淚都要掉下來。

於是憤怒的狗崽子躺在地上,神經動作不過大腦地伸出粗%e8%85%bf子,一爪子踹在那個理應很沉重的木架子上——而阮向遠卻忘記了,所謂的沉重,隻不過是爭對大半個月之前的他來說,而在這接近一個月的時間裡,由於雷切的放縱慣養,他的身體、他的體重都在呈現一次函數的圖形直線飆升。

於是在眼睜睜地看著木架子恐怖地晃動了下倆之後,裝著小黑小紅笑花的魚缸滑出了木架子的支撐麵,以自由落體的形式,結結實實地在狗崽子嚴重不斷放大放大放大——

然後帶著魚食和魚屎和一缸子的水,嘩啦一聲,扣在了阮向遠那張震驚的狗臉上。

阮向遠:“………………………………………………………………”

爪子扭動著推開肚皮上的魚缸,忍著嬌嫩肚皮上幾乎被砸裂的劇痛從地上麵翻身爬起來,魚缸無聲地掉落在他旁邊,狗崽子甩了甩腦袋上的毛嗆了兩口金魚水,開始對著一地離了水使勁兒無力撲騰的金魚發起呆來——在他的爪子旁邊,是那隻還剩一點點水在側麵的魚缸。

而那些撲騰個沒完長著大嘴吧嗒吧嗒呼吸的金魚仿佛變身成了邪魅的小妖精,扭著腰,大聲地衝他尖叫:吃掉我吃掉我吃掉我……

阮向遠:……好,既然你這麼誠心誠意地邀請了……我這就,吃掉你。

眼看著大狗嘴就要湊近那條距離自己最近的金魚,不知怎麼的,腦海裡忽然靈光閃過,雷切回來看到一地金魚屍體時的場景就像一道雷似的劈進腦海裡,狗崽子瞬間清醒了不少。

木著毛茸茸的臉,他用軟乎乎的爪子,非常拙計滿臉黑線地,把距離浴缸最近的那條……大概是叫小花的黑色金魚掃回了側躺著的魚缸裡。

魚缸裡水不多,但是似乎足夠維持這些金魚的呼吸。

用一樣的法子扒拉了剩下的倆隻金魚回魚缸,雖然在地毯上一路滾動搞得它們奄奄一息,但是當它們回到魚缸那點兒可憐的水裡時,立刻顯現出了“至少還能活到雷切回來告個彆”的勃勃生機,阮向遠頓時有了一種得救的錯覺,幾乎就要流下感動的淚水。

狗崽子吸著鼻子用那張對於金魚們來說像個大怪物似的狗臉湊近魚缸,墊著爪子數了下,數來數去發現少了一條,扭頭一看,這才發現不知道上帝的幾何曲線是怎麼算的,在遙遠的另一邊,是地毯上無力地吧嗒嘴的小黑。

阮向遠:“……=_=。”

按照老法子一路把它滾回來,估計滾到一半這貨就要死翹翹。

走到小黑旁邊轉了一圈,不知道怎麼想的,阮向遠張開嘴,把它從地上叼了起來。

他發誓十分之小心翼翼,甚至還記得把較弱的小黑放到他那個缺牙的地方——

他轉個頭,正準備衝著魚缸的方向一路狂奔,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客廳的門被推開了——從外麵走進來的,是從醫療室回來之後被囉嗦得%e8%84%b1了層皮聽說狗崽子自己回了監獄又馬不停蹄往回趕此時此刻正滿臉不耐煩的,雷切。

他推開門,甚至還來不及叫一聲狗崽子的名字,然後他就看見,在他的不遠處,放置金魚缸的木架子四腳朝天,地毯上全是水,浴缸裡,幾條金魚正努力地靠著那點兒最後剩下的水維持呼吸——

而他要找的那位,正蹲在魚缸邊瞪著湛藍的狗眼滿臉驚悚地瞪著他,狗崽子第一次沒有哈拉哈拉地吐%e8%88%8c頭,它的嘴緊緊地閉著,一條很顯然是魚尾巴的東西,正從它緊緊閉合的狗嘴裡不和諧地耷拉出來。

雷切:“…………………………”

阮向遠:“………………………………”

…………我覺得,我還可以再搶救一下,導演,這集能不能申請快退……?

28、第二十八章

這是一個令人尷尬的時刻——

雷切:“……”

阮向遠:“(⊙__⊙)。”

雷切:“…………”

阮向遠:“(⊙/___\⊙)。”

雷切:“……………………”

阮向遠:“(⊙___⊙)|||||。”

就在阮向遠以為他就要這樣和雷切這樣玩“你瞪我我也瞪你”的遊戲玩到天荒地老的時候,令人更加尷尬的事情發生了——很顯然,此時此刻在現場的,除了僵硬成了雕像固定在魚缸旁邊擺姿勢的狗崽子之外,現場還有另一位朋友覺得自己可以搶救一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強烈的求生意誌打破了“金魚的記憶隻有七秒”的傳說,被狗崽子結結實實含在大狗嘴裡的那條名叫小黑的金魚在利用腦電波察覺到救星降臨之後,迫不及地要打破這場僵持——

事情的發生讓狗如此措手不及,阮向遠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在他敏[gǎn]的%e8%88%8c頭上猛地跳躍了一下,下一秒,緊緊閉合的狗嘴邊又有個什麼黏糊糊像是鼻涕一樣的玩意翹了起來,結結實實地扒住了他的鼻孔——

猛地往回吸一口氣,除了堵在他鼻孔上的那層薄膜被吸得發出類似於吸鼻涕時候的那種“簌簌”聲外,順著鼻腔吸入的,還有撲鼻而來的魚腥味兒,狗崽子猛地將這口吸了一半的氣停下來,頓了頓後,氣沉丹田,提肛收腹,噗地用力打了個噴嚏將肚子裡的氣全部利用鼻孔噴出來——強力而灼熱的氣流將扒拉在他狗鼻子上的那層滑膩膩的薄膜吹掉,然後扒拉再他大狗嘴的下嘴%e5%94%87上。

而從始至終,雷切就這樣沉默地站在門口,看著他的狗兒子被拍打的金魚尾巴堵住鼻孔,鼻孔收縮猛地甩了下毛茸茸的大腦袋打了個噴嚏,將堵在鼻孔上的金魚尾巴噴走——

歪歪扭扭地打完一個噴嚏之後這貨立刻站穩依然保持著蹲在魚缸邊的姿勢,大嘴緊緊合並,就像被人喊了立正稍息似的猛地抬起頭,那雙囧囧有神的狗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雷切沉默地從門口往屋裡走了一步。

這平平淡淡的一步,看在阮向遠的眼裡卻如同惡鬼舉著菜刀從地獄裡爬出來一般,從蹲坐的姿勢猛地竄起來,狗崽子就像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一路跌跌撞撞地後退將自己肥碩的身軀緊緊地貼在牆壁——整個過程中,它的嘴就像是蚌殼似的緊緊關閉著,隻有那雙和雷切一模一樣的藍色眼睛,瞪大或縮小或眯成一條縫或變成鬥%e9%b8%a1眼,在無聲地講述著狗崽子此時此刻豐富的心裡變化活動——

雷切站在沙發邊停了下來,%e8%84%b1下風衣隨手扔到沙發上,男人掀了掀眼皮,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隼,嘴裡的是什麼?”

阮向遠:“…………!!!!!!!!”

一句話引發的山崩地裂。

貼在牆上的狗崽子仿佛被這一句話驚醒,一切都好像發生在一瞬間,雷切沉默地站在沙發邊上,看著原本在牆上貼得緊緊的狗崽子再一次地竄了起來,肥厚的爪子在地毯上打了倆個滑,狗崽子連滾帶爬地從牆邊衝回魚缸邊,以臉著地的姿勢拙劣刹車,然後將它那毛茸茸的臉伸到魚缸裡,張開大嘴噗地吐出一大堆難以形容的玩意兒,連帶著無數黏糊糊的口水和裹在口水裡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小黑猛地一口呸回了魚缸裡。

當帶著泡沫的狗口水順著魚缸邊緣殘念地往下滑落,一早就明確目標憑借著逃難本能,阮向遠乾淨利落地一個太空滑步,嗷嗚嗚地狂叫著行雲流水般地試圖把自己肥碩地身體塞進沙發底下——

然而他忘記了,能順順利利爬到沙發底下避難的自己已經死在了半個月前——半個月以來的吃完睡睡醒吃吃飽了找個地方繼續睡並美其名曰“老子還小正在長身體長大了就抽條了”的他,在成功地將腦袋塞進沙發底下之後,發現自己連帶著毛茸茸的大尾巴半個%e5%b1%81%e8%82%a1卡在了沙發外麵。

阮向遠:“……”

前爪扒住地麵,提腰收腹一鼓作氣一二三往裡蹭!

蹭不動——一定是地板太滑的原因。

前爪撐住沙發邊緣,再次提腰收腹二二三次往裡推!

這一次,前進了一點點,卡住了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