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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如今我們正該齊心協力,萬不可被外人挑撥啊!”

寇仲左看看右看看,拍案道:“哪有那麼複雜,寧老頭是吧?我替爹去會會他!”

“是嗎?”宋缺微笑道:“好啊,那就由少帥去應戰吧。”

“哈?!”寇仲呆滯了,他剛剛隻是隨便說說、緩和一下嚴肅的氣氛而已……

宋師道猛地站了起來,反對道:“哪有這種道理,要麼阿爹應戰,要麼就不應戰,怎麼說都輪不到彆人來代替應戰,‘天刀’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宋缺斜眼看著他兒子,哼笑道:“你什麼時候在意過我的名聲?少帥是我的兒媳婦,又不是‘彆人’……你擔心少帥就直說好了,不用掩飾,我早就知道你有多混蛋了!”

“爹您老人家先消消氣,”寇仲暗暗掐了宋師道一把,討好地笑道:“二哥是不想您老人家去冒險,所以才用激將法哩。我亦是真心想替爹應戰的,隻是實力不濟,所以二哥才會擔心我丟了爹的臉麵,他真沒彆的意思……”

“哈,少帥這回可猜錯了,”宋缺半眯了雙眼,瞅著宋師道,說:“我兒其實是樂意看到我應戰的,對不對?”

宋師道輕輕吐出一口氣,若有所指地說:“阿爹你本身就想應戰,我們又怎可能改變你的主意?至於小仲……如今他已經不是彭梁之主,僅是宋家軍的副帥之一,就算把他拋出去頂缸,慈航靜齋都不會有興趣對付他的。”

宋缺微微搖了搖頭,將手中的戰書遞給宋師道,歎道:“我年輕之時,曾對梵青惠說過,若有機會與寧道奇一戰,無論在怎樣的情況下我都會應戰……如今她拿話堵我,你還幸災樂禍,真的令我很不高興。”

快速地過了一遍戰書的內容,宋師道不得不佩服梵青惠玩文字遊戲的本事,也很確定宋缺在看到了這封戰書之後,他就基本不可能不應戰——即使宋缺真能放下過往、不應此戰,這份戰書也會成為他道心上的一個汙點,甚至會影響到他未來的武道進展:那是宋缺絕對不能忍受的事。

武道和天下,於宋缺而言,前者是追求、後者是責任,都是不容拋棄的。

宋師道聳了聳肩,輕笑道:“既然阿爹不高興,就拿寧道奇發泄一下好了。”

95、[ 文學城] ...

“所以你是支持我去應戰了,”宋缺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的混蛋兒子,說:“我們和秦王軍正相隔幾十裡對峙,我去和寧道奇在兩軍之間的某地打一場,意義何在?”

“意義就是徹底解決慈航靜齋,”宋師道的笑容裡帶上了不容忽視的殺意和野心,“阿爹你一早就想會會寧道奇了,如今大軍在側,倒是個難得的好機會。況且一旦被我們破掉寧道奇這張‘天下第一’的王牌,慈航靜齋也就失去了她們亂政的本錢,再沒能力擾亂我們定鼎江山的計劃!”

迎著兒子灼灼的目光,宋缺緊緊地皺著眉頭,沉默了好半晌,才驀地拍案而起,走前幾步抓住了宋師道的肩膀,道:“你、你這沒良心的小子……你怎能這樣輕描淡寫地讓你的%e4%ba%b2爹去送死?!”

宋師道愕然地發現宋缺的語氣中竟是深藏了幾分委屈和鬱悶,不禁有些恍然失笑:老爹向兒子撒嬌的事兒居然會發生在宋缺身上,這樣巨大的反差……方才宋師道還以為他的老爹會擺出一副大宗師的風範狠狠地教訓他一頓,然後再威風凜凜地前去赴約決戰呢。

——在宋師道的意識裡,寧道奇從來都不是宋缺的對手,所以他是這樣的淡定坦然,顯得一點也不擔心宋缺的安危。

但就宋缺而言,他顯然不可能像他的兒子那樣“未卜先知”,即使宋缺對武道也很有追求,但如今他已不僅僅是“天刀”了:他做了皇帝,家庭和美、嬌妻在懷,就連小兒子都有了,又怎會願意去白白送死呢?所以宋缺既不高興於受到老情人的威脅,更因他的兒子對他如此絕情而感到非常不爽!

想明白了前因後果的宋師道摸了摸鼻子,微笑道:“阿爹你想到哪裡去了,你去和寧道奇決戰的話,我是肯定要潛身在旁觀戰的,怎可能讓寧道奇乾掉你……更何況‘寧散人’有那個能力打贏‘天刀’嗎?”說著他略略一頓,驕傲地笑道:“此戰正可昭告天下,寧道奇已經老了,‘天刀’宋缺才是天下第一!”

宋缺頓感一股豪氣溢滿%e8%83%b8口,對於一個父%e4%ba%b2來說,還有什麼能比兒子最直白的自豪感更鼓勵人?更何況這份鼓勵還來自於宋師道,一個從小到大都專注於令他的老爹吃癟的“好兒子”。

沉沉地拍了拍宋師道的肩膀,宋缺應道:“有你這句話,你的老爹我信心十足!你跟著我去……那還是算了吧,若讓寧道奇察覺,反而不好。”他還是有所顧慮,萬一他死在寧道奇的手中,又讓對方發現了宋師道也在左近,那就真的悲劇了。

按照宋缺最悲觀的估計,若他戰敗身亡,以宋師道的能力也足以撐起整個宋閥;但若是他們父子倆一起玩完了,那宋閥也就真的完了……孤兒寡母守著大半個天下的下場,結局可想而知!

宋智也連連反對:開什麼玩笑,讓他們家的皇帝和太子一起去對付號稱“天下第一”的大宗師?那他的腦袋絕對已經變成水缸、可以養魚了吧?!

宋師道明白老爹和智叔的顧慮,卻僅是很淡地笑了笑,牽過寇仲,說:“放心吧阿爹還有智叔,隻要我和小仲在一起,包管十個寧道奇都發現不了我們。”

便在他們功力交融的一瞬間,宋缺忽而感應不到宋師道和寇仲的氣息了,即使他們就手牽手地站在他的麵前,若宋缺閉上雙眼,這倆小子就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無可感應!

“好極妙極,”宋缺微怔之後,哈哈大笑道:“我兒和少帥就跟著我一起去吧,觀此一戰,你們倆小子也必然受益匪淺!”

“……”宋智的反對意見直接被豪氣十足的父子三人給忽略了個徹底。

宋師道笑而不語,他去觀戰,當然還有彆的目的,到時候就一清二楚了,如今倒是不必多言了。

宋缺當即就回應了戰書,與寧道奇約在兩軍駐地之間的一處山坳決戰,時間是後日正午。

消息並沒有傳播開來,這兩日他們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

決戰的這一天,原本是豔陽高照,轉瞬就下起了暴雨。三道人影緩緩地走在暴雨之中,身形顯得模糊不清。

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寇仲緊緊地攥住宋師道的手,心中既隱隱期待,又覺得緊張而壓迫——能夠旁觀當世最頂尖的兩位大宗師的決戰,於任何習武之人而言都是一次巨大的、求而不可得的榮幸經曆;然而即便是他和宋師道攜手前來掠陣,也不敢奢望能在兩大高手的拚命招數之下搶回宋缺的性命……最可能的情況是,他們倆從頭看到尾,根本插不進手去。

寇仲猶記得昨夜在他的追問之下,宋師道既有些恍惚、又很無奈地說:“我唯一能確定的是阿爹的實力絕不輸於寧道奇……至於他們決戰的結果,有可能會被任何一分變數所左右,除了老天以外無人可以預測。”

然而此時,在這磅礴的大雨裡,宋師道卻是十分肯定地說:“論功力及武學修養,阿爹和寧道奇所差無幾。但此戰並非一般的比武較量,而是生死對決,在這方麵上,閉門不出的寧道奇怎可能勝過刀山血海曆練出來的阿爹?所以我對‘天刀’的勝利有著十足的信心。”-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宋缺一直沉默著,三人並行,直至他們遠遠地看到了那個山坳,宋缺才轉過頭來,透過重重雨幕凝視著他的兒子,沉著而緩慢地說:“若你眼睜睜地看著我戰敗身亡,尚可從容退走嗎?”

宋師道頓覺心口如落大石一般悶疼不止:或許直到現下這一刻,他才完完全全地將宋缺當成了他的%e4%ba%b2生父%e4%ba%b2,無關乎“天刀”,也無關乎“宋閥閥主”,更無關乎“梵青惠的舊情人”……宋師道本以為他麵對著這個冰冷而尖銳的問題,可以毫不猶疑地做出肯定的回應,但事實證明,感情永遠出於計劃之外,絕非人力可以輕易左右。

“若真的發生那樣的事,我承諾遲早踩平帝踏峰,滅儘天下佛門子弟……外加教歪你的小兒子,我相信阿爹也不想看到那一天的,對不對?”話說下來,宋師道的表情由嚴肅轉為舒緩,最後竟是輕笑了起來。

宋缺頓了頓,也忍不住啞然失笑道:“你這混小子……等我打完這場,定要狠狠地揍你一通!”話到此處,他一陣長笑,往前飄飛,深入山林之中,往那山坳疾飛而去,雄偉的身形很快就融入了茫茫大雨中。

寇仲揉了揉眼,悶悶道:“你們竟還笑得出來……”

“難道要像少帥一樣哭成小花貓嗎?”宋師道牽著寇仲的手悠悠然地往前走著,不驚動一滴落雨、一片水窪,兩人的身影如幻似夢。

“哭你個頭啊,那是雨水!”

宋師道微笑著說:“不用多想了,阿爹已經完全看開了,舍刀之外無謂勝敗生死,我也是一樣的。”

寇仲嘟囔道:“果然是%e4%ba%b2父子,我是搞不懂你們在想些什麼的了。”

山坳已經不遠,兩人不再說話,無聲無息地靠近,隻聽得宋缺揚聲道:“宋缺在此,請寧道兄賜教!”

雨滴沒頭沒腦地砸下來,越來越密集,烏雲已將最後一絲日光埋葬,天地一片黑沉。

“我多麼希望宋閥主是來找我論道談心、分享對生命和天道的體會的,隻恨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任我們沉淪顛倒,機心存於%e8%83%b8臆……如今中原大禍迫於眉睫,累得我這早忘塵世之人也不得不厚顏請閥主來指點兩手天刀了。”

寧道奇的聲音飄飄渺渺地傳來,無可遏製地勾起了他們的好奇心,但宋師道和寇仲反倒更加謹慎,不敢加快半分速度,隻繼續順著雨勢緩緩而來,將他們所有的氣息與天地融為一體。

“道門致虛守靜,道兄卻妄擾塵世,何以惜哉!”宋缺的話中仍帶著幾分笑意,說不清是涼薄還是譏誚,又或是深沉而不為所動的堅定心意。

“我不喜老子的無為,隻愛莊周的入世而出世,順應自然之道,是以才有今日之約。”寧道奇的話中聽不出喜怒,隻聽他淡淡道:“此戰勢在必行,敢問閥主有信心在多少刀之內把我收拾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