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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來會會他罷,”他眸光一厲,悠然說道:“大宗師的武學境界亦有高有低,出身佛門的了空無疑是一塊天賜的磨刀石……”

“哎,當然是由我和二哥一起對付禿驢了,”寇仲灑然一笑,拍了拍徐子陵的肩膀,說:“美豔的尼姑就交給你了陵少,千萬不要憐香惜玉哩。”

“我似乎該期盼尼姑對我憐香惜玉吧!蒼天啊,我這條小命遲早被你倆玩完……”徐子陵作勢哀歎一聲,眼中卻滿滿都是興奮,複又感慨道:“兩年前我們尚且會被言老大那種小角色揍得哭爹喊娘,如今就要對上當世頂尖的高手了,就算真玩完了也要喊一聲‘值當’!”

三人豪氣頓生,勾肩搭背、大搖大擺地走過洛陽禦道,又拐進烤肉館,點了一整隻羊,然後毫不顧忌形象地大啃了起來。可是當夜幕降臨,他們攀在天津橋的石柱上感受洛水的晚風時,卻變成了四個人——

“老跋你要不要這麼夠朋友,明知我們惹了大麻煩還要和我們混作一堆,難道你真的看上了……”寇仲的玩笑話還沒說完,就被徐子陵的一肘子給堵了回去,附加警告的眼神一枚。

“看上什麼?”跋鋒寒不解地反問了一句,隨即淡淡笑道:“其實我一早就想和師妃暄過過招了,慈航靜齋的某些做法實在令我看不慣,還是宋閥的那位少主說得好……話說那一天,其實我也在曼青院裡,隻是看你們跟在王世充身邊,就沒現身。”

說到這裡,跋鋒寒那一雙鷹狼般的眼睛忽而盯向宋師道,說:“越兄,當日你真的不在曼青院裡嗎?”

寇仲和徐子陵都是表情一僵,宋師道微笑道:“跋兄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又何必再問呢?”

跋鋒寒大笑了起來,說:“沒錯,我出身馬賊,最善追蹤之道,你瞞不過我!”說著他驀地壓低了聲音,道:“大戰之前,當我是朋友的話就給個明白,和氏璧究竟在不在你們身上?”

寇仲一把握住跋鋒寒的肩膀,正色道:“總而言之,我們永遠都交不出和氏璧了!”

“我懂了,”跋鋒寒頷首道:“無論如何,我欠了子陵的人情,今晚……”他倏然止聲,雙目神光電射,望向天津橋下:一葉輕舟,翩然駛來。

師妃暄終於來了——她俏立船頭,整個天地都似因她出現而被層層濃鬱芳香的仙氣氤氳包圍,這繁華的洛陽天街已靜如鬼域,隻有河水打上橋腳岸堤的聲音,沙沙響起。

在月兒的斜照下,岸邊的建築在水麵上投下了黑沉沉的影子,更添幾分懾人氣氛。師妃暄的小舟破水而來,她那妙曼的聲音同時響起:“妃暄自離齋之後,從未與人動手,但今晚卻不得不破此大戒,何以憾哉……”

寇仲當先笑道:“我最後再說一遍,天地可鑒,和氏璧我們交不出來,誰是誰非,道理已說不通了,就憑功夫見真章罷!”

師妃暄幽幽地望向寇仲,說:“不僅僅是為了和氏璧,而是你的野心已引起了我的警惕,為了天下萬民的福祉,妃暄也隻能有負閣下了。”

仙女和妖女果然不同,仙女不似妖女那般隨時隨地將殺人掛在嘴邊,但她話中的意思,卻和妖女殊無兩樣。

跋鋒寒仰天發出一陣長笑,豪氣乾雲道:“還有誰比跋某人更想見識師仙子的劍法?仙子請賜教!”

徐子陵微笑道:“跋兄怎好搶我的台詞,真是不夠意思。”

便在此時,一聲佛號從後方傳來,響徹月夜下的無人長街,餘音縈耳,久久不去,一把平靜的聲音隨即響起:“貧僧了空,負失寶之責,願領教諸位施主的高招。”

眾人心下都是一凜,了空大師因和氏璧的失竊,已自毀了他修行多年的閉口禪,今夜此事是決計無法善了了。

場中氣氛一時凝固,一直不言不語仿若陪襯的宋師道,忽然之間拔刀而起,腳踏橋墩、如大鳥般撲向立於禦道之上的了空大師,刀勢破風尖嘯!了空目光一凝,好似動了,又好似沒動,身體卻已平平地橫移了兩步,宋師道的這一刀劈在了空身側,於禦道上劃下了一道深深的裂口,旋即宋師道腳尖觸地後再度彈起,毫不停歇地再向了空揮出了連續九刀,直逼而上!

寇仲立時就朝禦道撲了過去,闖入那大宗師的氣勢漩渦之中,眼中戰意節節攀升——師妃暄眸光一寒,掃過宋師道的背影,歎道:“妃暄竟是看走了眼……”

話音落下,她腳下的那葉小舟於悄無聲息間就碎散成片,師妃暄飄飄然地升至半空之中,握劍在手,臉龐在月光的照耀下亮起了聖潔的光輝,仿若洛水仙子降臨於世,更口吐仙音:“妃暄手中之劍名為‘色空’,徐兄還請小心了!”

電光激閃,劍氣漫空,師妃暄的色空劍化作滿天光影,將徐子陵整個籠罩其中。

跋鋒寒本想拔劍相助徐子陵,卻被從天而降的四個和尚圍在了中間——正是淨念禪院的四大護法金剛!跋鋒寒的嘴角溢出一絲冷笑,斬玄劍蹡踉出鞘,慨然迎戰。

而另一邊,在寇仲的眼中,了空像是忽然融入了茫茫夜空之中,廣闊無邊、法力無窮,宋師道已撲到了空跟前,卻莫名顯得渺小無比——寇仲心下一凜,明白他這是陷入了大宗師的氣勢幻象之中,便驟而停步,凝神於祖竅之中,靜待出手時機的來臨。

井中月似有感應,忽然黃芒爆起,更嗡嗡作響。

宋師道早已熟知了大宗師的手段,不受其惑,在井中月的“伴奏”中,一刀比一刀更猛,挾一往無前的奔雷之勢,就仿佛了空是他的生死大敵、兩人必須不死不休——這樣的凶狠攻勢竟破開了大宗師的護體真氣,將刀鋒送到了了空眼前!

了空被迫祭出武器,乃是一隻色澤暗沉的銅鐘,隻聽“鐺”地一聲大響,了空與宋師道硬拚了一招之後,就再也無法維持住他那高深莫測的形象,稍露愕然,低%e5%90%9f道:“本來無仇,何必相敵,施主還是儘早抽身罷,且代我向乃父問好。”

57、[ 文學城] ...

宋師道充耳不聞,眼神空茫,顯然他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與大宗師對陣的無窮戰意之中,心境一往無前,刀勢也同樣一往無前……這幾乎就是“舍刀之外,心無他物”的境界了:即使宋師道的刀法和宋缺半點不同,但那決絕的刀意卻是一脈相承的,所以也難怪了空馬上就知悉了宋師道的真正身份,開口勸他罷戰。

而天刀宋缺更是威名遠播,即使他遠在千裡之外的嶺南,也沒人膽敢擅捋其鋒芒!

但如今,箭已搭在弦上,焉能不發?更何況,了空搬出宋缺來,隻會讓宋師道的戰意更甚——他完全忽略了方才與了空對招之後翻騰不休的氣血,再度揉身而上,使出了他於宋缺的刀下磨礪了千萬次的刀法“破敵八刀”:這套刀法的關鍵就在於一個“破”字,尋敵破綻、以命搏之,也隻有不斷對陣更強大的敵人,才能破敵破己,不斷突破武道的桎梏……↘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至於為什麼會是八刀,那是因為正好對應了宋缺的“天刀八訣”,宋師道曾放言他遲早有一日要以自創的招式破掉宋缺的刀法,以補全其父不傳他刀法之憾!

麵對宋師道的猛烈攻勢,了空無奈地搖了搖頭,歎息著道出一聲佛號,便舉鐘迎戰。

溶溶月華下,隻見刀如白練、煞氣縱橫,將白石鋪就的洛陽禦道損得滿目瘡痍。宋師道戰得越猛,就越能更好地掌控他洗筋伐髓之後的實力,他的戰力逐漸攀升,了空也不得不使出真本事了,隻見他手中原本黯淡的銅鐘驀地金光大起——了空和宋師道的這一戰,簡直仿若日月爭輝。

另一邊的徐子陵此時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縱使他早已蓄勢待發、嚴密戒備,但仍想不到師妃暄竟能使出這樣殺人於無形的可怕的劍法:隻見於清清濛濛的劍光之中,師妃暄就仿佛是被淡雲輕蓋的天上明月,在萬千道劍影之中若隱若現,使人無法摸透她的招數,猶若天仙般輕靈無蹤……

以幻對幻,徐子陵的身體也化作了一道影子,在劍光中不斷閃避、搖擺進退,他的雙掌貫滿真勁,以普通人肉眼看不清楚的高速,左劈右擋,每一掌都準確無誤地尋上師妃暄色空劍的劍身薄弱處。

然而才不過接了二十來招,徐子陵的出招就完全被師妃暄的劍法所牽製,身不由己地為對方天馬行空般的劍招所控製和擺布,能移動的方位愈趨窄小,到他避無可避的那一刻,也就是他徹底落敗的時候了。

跋鋒寒被四大護法金剛纏住,更是鬥得天昏地暗,根本無法分神相助徐子陵。

“轟”地一聲,宋師道的第八刀與金鐘相撞,好似驚雷在耳邊炸響——了空退後了半步,嘴角驀地溢出了一絲鮮血來;而宋師道則是連手中的刀都節節斷裂,他本人更是倒飛了出去:就在同一時刻,寇仲已暴喝著撲了上去……

井中月的軌跡比之前對戰婠婠時更為詭異莫測,忽東忽西、忽上忽下,寇仲的身法似魚又似鳥,滑不溜手、翩而無蹤,趁著了空被宋師道擊中破綻而吐血的這一刻,他終於加入了戰局!

了空眉心皺起,手一揚便射出一串佛珠,迎向寇仲的刀和人,每一顆珠子上都帶了足足的後勁,隻要寇仲的身體觸到一顆,幾乎就會不死也殘。然而便在此時,一道恍若靈蛇般的鏈刃繞了上來,將針對寇仲的佛珠一一蕩開,本該受了重傷的宋師道竟似沒事人一般地飛回寇仲身後,以鏈刃護住兩人,隻專心於防守之道,不再冒然進攻了。

如此一來,寇仲反倒是再無顧忌,他酣暢淋漓地一味猛攻,井中月好似傲然出海的矯矯金龍,與了空的金鐘不斷對碰,“鐺鐺”的聲音響徹天地!

麵對著配合得默契十足的寇仲和宋師道,了空的眉頭越皺越緊:縱使了空他身俱大宗師的實力,卻是偏重禪功,攻擊力不強;再加上宋師道和寇仲雙修多時,他們的內力渾若一體,每當寇仲被了空震得氣血激蕩,宋師道就以掌心輕觸其身體的任一部分,渡氣相助,以兩個人的內力共抗強敵……他們倆更兼眉來眼去,招式越發隨性而為,時而互換攻防,時而剛柔並濟:三人打作一團,一時間難分高下。

另一邊廂,原本處在劣勢之中的徐子陵,更是奇招迭出——師妃暄強似無敵的劍招反而激起了他爭雄不屈的決心,於困境中不斷變招,徐子陵將他的聰明才智發揮得淋漓儘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