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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可以下班。

第一件事就是去取外賣,白色Q版小姑娘頭像下方是黑色的行楷的店名,書法看起來頗有功力。

打開袋子,最上麵是一個白色的盒子,貼著一張寫有“美味宜立刻享用”的紙條,是他點的那個布甸包,原味的法式布甸沒有了,換成了開心果布甸。

布甸包其實就是將烤好的法式麵包中間掏個洞,倒進調配好的蛋奶液,然後再經過烤製,梁槐景有時候甚至粗暴的將它當做是麵包版的蛋撻。

布甸包入手沉甸甸的,外表是喜人的焦黃,黃綠色的餡芯中間插著店名的小標簽,撒了點開心果碎。

入口微微冰涼,開心果布丁餡絲滑醇厚,口感有點像冰淇淋,開心果在做成醬前應該經過烘烤,有種很特彆的香味,和平時吃的開心果仁並不十分相像,做成布丁液後,又在開心果味道的基礎上多了一絲濃鬱的奶香。

包體的口感柔韌有嚼勁,有點偏乾,但是搭配略甜的餡芯吃就完美中和成了剛剛好的不甜不膩。

梁槐景坐在車裡,低頭一口接一口的吃完了一整個開心果布甸,然後靠在座椅上,覺得工作一天的疲憊都融化在這香甜的味道裡。

少年時期他有過許多愛好,計算機,飛機模型,偵探小說,都因為父母覺得耽誤學習,而最終放棄,唯有甜食這一項,因為隻是吃點喝點,不會占據什麼做題的時間,他們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以幸存。

可是還能保持多久呢?梁槐景不由得失笑,他是一個內分泌科的醫生,經手過許多糖尿病患者,深知高血糖的危害,為了自己的健康,他早晚得把甜食戒了。

隻是知道歸知道,要立馬就做到還是很不容易,所以他控製飲食,加強鍛煉,努力的拖延戒斷甜食的時刻到來。

比如今天,他的晚餐就是這個布甸包,再沒彆的了。

難怪有人會說最不遵醫囑的就是醫生。

從單位的停車場離開,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天已經黑透了,路過蔣思淮的店時,他下意識的放慢車速往外看。

發現今晚店還沒有關門,蔣思淮正從店裡探頭出來,然後笑嘻嘻的跑下台階,一把抱住剛走到門口的一位中年女士。

隔著一段距離,梁槐景看不清對方的長相,隻能猜測興許是她的媽媽。

可是她真的好快樂,那種喜悅穿過了空間直抵他的麵前。

董薑莉到店的時候,店裡還有客人,她也學客人那樣拿了個盤子,跟蔣思淮說:“媽媽今天幫襯一下你的生意。”

蔣思淮笑得很開心,連連點頭,跟她說:“媽媽,這個栗子蛋糕好吃,這個拿破侖也好吃,用栗子奶油的,這個抹茶的有一點點微苦,爸爸愛喝茶,一定會喜歡。”

董薑莉雖然還沒吃過她說的這幾樣,但親閨女的手藝她一向是無腦捧的,當然是蔣思淮說哪個好吃她就拿哪個。

但也不敢拿多,“爸爸媽媽年紀大了,不能吃太多甜的嘍,血糖不好控製。”

蔣思淮點點頭,一邊給她打包,一邊跟她說姑婆的事。

講到要勸姑婆回去住,就可以直接把她那邊的黃阿姨挖過去,“爺爺不是講要請阿姨嗎?剛好了,我覺得黃阿姨做得還蠻好的。”

董薑莉點點頭,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唐秋燕問客人:“咦,你們都拿了拿破侖啊?”

“是啊,老板娘都肯推薦給媽媽吃的,肯定不會差。”

母女倆一起扭頭看過去,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

等到八點多打烊,母女倆一塊兒回她的住處,父親下班後也過來了,董薑莉做飯,用的新米,和朋友送的臘腸臘肉,做了幾個家常菜,難得一家三口吃一頓溫馨的晚餐。

吃完飯,一家三口又下樓去遛狗散步,晚上董薑莉和蔣兆廷夫婦倆就留宿在女兒這邊,她吵著要和媽媽一起泡澡,就像小時候一樣。

泡澡的時候董薑莉講起及韻的事,全程用同事來指代,說她好強,對自己對彆人都是高標準嚴要求,“不過兒子確實很出息,二十多歲就博士畢業了,對了,就在你實習過的容醫大一附院工作呢。”

蔣思淮很好奇:“是嗎?叫什麼名字啊?”

董薑莉想了想,搖搖頭:“不記得了,也沒怎麼見過,上一次見……我感覺起碼過了十年。”

蔣思淮一聽這麼不熟的,立刻就不感興趣了。

父母的陪伴對蔣思淮來講,就像是雞血,她第二天的心情極好,從早上就乾勁十足的忙到午後。

午飯吃的是魚香肉絲蓋飯,湯是袁景燉的蘿卜排骨湯,她就搬了張折疊桌坐在廚房門口,擋著路一邊吃一邊看唐秋燕和葉沛澤做外賣單。

“哇,這是哪個大客戶,怎麼買這麼多麵包?”她驚訝的看著唐秋燕手裡的托盤,感覺像是把店裡的麵包挨個要了一遍。

唐秋燕看了眼訂單信息,“前麵一附院的。”

蔣思淮心裡一頓,不知道為什麼又想起梁槐景來,猶豫了兩秒,說:“你給我看看單子。”

客戶沒留具體名字,可是姓梁,電話號碼……

蔣思淮對著手機,看著昨天剛撥過的梁槐景的電話,跟今天這個客戶留的電話號碼一模一樣耶!

蔣思淮咬著筷子陷入兩難,打電話問問,可是我有點怕他,不如就這樣吧有錢不掙王八蛋,可是萬一他買了吃不完浪費了怎麼辦?

思來想去,蔣思淮最後還是決定給梁槐景打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梁槐景問道:“師妹,是哪個麵包又沒有了嗎?”

蔣思淮的思路瞬間就被他拐跑,認認真真的回答道:“現在才中午,我們的備貨是很充足的。”

請不要小看我們烤箱的生產力好嗎!

第九章

“我們備貨很充足的。”

她的聲音認認真真,似乎還有些不滿,仿佛是在回應他的質疑。

還是第一次聽到她用這麼肯定的語氣反駁自己的話,梁槐景一愣,覺得有點新奇。

他甚至有一點想笑,但又不好意思真的笑出來,隻好忍了忍,嗯了聲:“抱歉,誤會了。”

然後問:“所以你是?”

總不能是不做他生意吧?我跟你說做人不能這樣……

蔣思淮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打電話是乾嘛來的,聲音立刻就弱了下去,猶豫的問道:“請問你……點這麼多麵包,能吃完嗎?它是短保產品,隻有三天的保質期。”

就算一日三餐都吃麵包,三天也吃不完這老些吧?

梁槐景似乎聽出了她的疑慮,回答道:“是給大家明天的早餐,我今天值班,所以不會浪費的。”

他本來還想說你也經曆過,帶教是要包飯的,午飯晚飯還有第二天的早餐。

但又怕引起蔣思淮的不快,於是就沒有講。

蔣思淮倒是沒他想的那麼多,聞言恍然大悟,值班的話,人多點確實消耗量不小。

於是她鬆了口氣,正準備說點什麼場麵話然後掛電話,就聽到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句很有穿透力的:“值班醫生,收病人啦!”

蔣思淮:“……”

霎時之間,實習時被收新收和寫病曆支配的苦逼回憶又湧上心頭,蔣思淮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這種感覺怎麼形容呢,就像是揣著值班手機度過躺下就被電話叫醒一刻不能安穩的一夜之後,心力交瘁到第二天聽到任何電話鈴聲都會下意識一激靈的PTSD。

工傷啊,這種工傷受得多了,哪怕以後你離開一線好幾年,都還有可能清晰回憶起當時的痛苦。

感覺相當炸裂。

蔣思淮一聽這聲,拜拜都沒說一句,二話不說立刻把電話掛斷了。

然後深深吸一口店裡黃油、糖和奶經過烘烤後散發的迷人甜香。

“思淮,這個客人點這麼多,我們是不是送點什麼小贈品?”唐秋燕這時詢問她的意見。@思@兔@網@

平時都會給客人塞贈品,可能是一塊餅乾,或者是一個麵包,主要是看當天哪一樣做得多。

比如今天蔣思淮給家裡人烤蔓越莓曲奇餅乾,多烤了一爐,就隨機塞到客人的袋子裡去當贈品了。

但是梁槐景的……

“送兩個咖啡%e4%b9%b3酪司康吧。”她想了想道,頓了頓,又補充,“還有烤蛋糕乾,也送一袋吧,不,兩袋。”

烤蛋糕乾是用的是做各種蛋糕時,修邊切下來的邊角料,沾上蛋液後下鍋油炸成的,賣得極便宜,一塊錢一袋,目的是為了不浪費。

還頗受街坊歡迎,有人會特地來買回去給小孩當零食吃,因為相信她用的是好料好油。

於是梁槐景傍晚時讓學生下去取外賣,順路把麵包拿上來時,見到的就是滿滿兩個袋子,除了他定的麵包,還有兩包分量不小的蛋糕乾,還有兩個他沒點的司康。

他猶豫了一下,給蔣思淮打電話,問她:“是不是……裝錯了?多了兩個司康和兩袋蛋糕乾。”

蔣思淮說不是,“是給大客戶的贈品。”

梁槐景驚訝,他要是沒記錯,她家司康得八九塊一個吧?這麼送會不會虧本?

對於他的疑問,蔣思淮的回答是:“不是人人都是大客戶,而且生意就是這麼做的,越舍不得,越賺不到錢,沒有客人喜歡摳門的商家。”

梁槐景不懂這些門道,聽她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哦哦兩聲。

蔣思淮第一次聽到他聲氣這麼弱,瞬間有種自己教育到他了的感覺,忍不住心裡暗爽。

哼哼,也有你不懂的東西!哼哼,終於不是你教訓我了!

梁槐景問完,放下心來,道了聲謝,又說打擾她了,這才掛斷電話。

“跟誰打電話呀,好像很高興哦?”姑婆笑眯眯的跟她打聽。

蔣思淮抬手摸摸臉,“有嗎?我高興嗎?”

姑婆肯定的點點頭,蔣思淮就嘿嘿一笑,“可能是……想到了好笑的事吧。”

說完又問她最近感覺怎麼樣,晚上都吃了什麼啊,姑婆都老實回答了,讓她:“你幫我問問周醫生,我什麼時候能出院啊,我不想在這兒住了,睡不好。”

“說了給你換單間去,你又不願意。”蔣思淮努努嘴。

姑婆立刻搖頭:“不住,單間多貴,有那錢留著我們去吃肉多好。”

還想著吃呐,蔣思淮真拿她沒辦法,隻好歎氣提醒道:“你可不能再亂吃了,不然還得來住院,多住幾回,我就得去問師姐內分泌科能不能充值會員卡了!”

隔壁床是新入院的一個阿姨,被她這話逗得忍不住笑出聲來,姑婆就有點不好意思。

“哎呀,講這……知道啦知道啦,你不要囉嗦。”

蔣思淮抿著嘴角笑起來。

和姑婆說了一會兒搬家的事,看時間已經九點半,蔣思淮便道彆離開。

從病房出來,走廊上十分安靜,她下意識的放輕腳步。

走過一間間病房門口,她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