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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舟當初可是德林黨的重要人物,曾出的主意將八公的趙、鐘、裴、韓四家徹底打壓,連爵位都沒保住。直到現在,這四家也無力恢複起來。若不是他府上有一位德林黨的謀士,他也不會得知這等密事。

想著剩下的四王四公,平王握緊手。他的生母就是被他們逼死的,這個仇不報他枉為人子。

一僧一道說英蓮

李衍是雇了一條船,船不大,卻清靜。

傷懷了一日,李衍終究放了下來,也踏出了艙門,讓人備了吃食在船甲板上。

這讓兩個跟來的仆人大舒一口氣,哥兒真要是有個好歹,他們肯定要遭罪。

李衍站在船頭,現在已經是黃昏,還沒出西湖,這西湖映著落日,餘暉打在船上,又在碧水中倒映出一片殷紅的晚霞。

白日的西湖美景是世間少有的麗景,這西湖落日便是世間的絕唱。白日遊賞西湖,看那湖光山色,隻是置身一種美景,讓人感覺愜意。

而欣賞落日西湖,就感覺到一種情感,一種充沛的情感,揮不去也忘不掉。

落日已經不再刺眼,很是溫和,就如同悲傷後的沉寂,安然平靜。

仆人給李衍端上了吃食,李衍還是定定的望著落日。

“哥兒……”

李衍道:“李小山,現在到了何地?”

“快到姑蘇了。”李小山答道。

李衍想了想,道:“不要連夜趕船了,今晚就在姑蘇停一日。”

“哥兒,這是為何?”

李衍道:“來了一趟姑蘇,我總得給母%e4%ba%b2和大姐姐帶些禮回去。”

李小山摸摸後腦勺,道:“哥兒聰明。”

李衍不再看了,開始用些吃食。

姑蘇。

李衍踏上陸地,他帶來的兩個仆人均是老實忠厚之人,而且還有些有幾分力氣,既可以伺候人,也可以保護李衍。

李衍留下李大山看船,帶著李小山進了姑蘇城。

買了些許禮物,李衍向那葫蘆廟走去,卻是看望甄士隱而去的。

行至十裡街,這裡甚是熱鬨,雖然已經入了秋,可是這兩日太陽升起,竟然帶著一絲炎熱。

從人群中擠過,遠遠就看到甄士隱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屋門前五步遠看熱鬨。李衍正要前去問好,突然,另一邊巷口轉來一僧一道,僧人癩頭跣腳,道人跛足蓬頭,兩人看起來瘋瘋癲癲。偏偏速度異常快,轉眼就到了甄士隱跟前。

李衍縮回了腳步,這兩人就是紅樓塵世中的‘神仙’,和警幻仙子有著莫大的聯係。

李衍是無意識的縮回腳步,直覺告訴他,他不能出現在他們麵前,因為自他一看見這兩人,就感覺十分不舒服。

僧人湊到甄士隱跟前大哭起來,還道:“施主,你把這有命無運,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懷內作甚?”

李衍隱在人群中,他今日算是見證了紅樓的開篇。

甄士隱甚是喜愛女兒,便當這僧人是瘋話,不去睬他,還準備抱著女兒回去。

可是那僧人不依不饒,還說:“舍我罷,舍我罷!”

甄士隱已經皺起了眉頭,移動步子退了一步,僧人便指著甄士隱大笑念道:“慣養嬌生笑你癡,菱花空對雪澌澌。好防佳節元宵後,便是煙消火滅時。”

李衍聽了這詩,正是香蓮命運淒慘初始。

甄士隱不自覺的抱緊了女兒,準備問個明白,那道人竟然對那僧人說道:“你我不必同行,就此分手,各乾營生去罷.三劫後,我在北邙山等你,會齊了同往太虛幻境銷號。”

僧人也不再看甄士隱,答道:“最妙,最妙!"

兩人話落,又在片刻不見個蹤影了。

甄士隱不自覺追了幾步,李衍感覺心中不適已經散去,想來兩人已經離去。見甄士隱還在尋找觀望,甚至還麵帶後悔之色,便叫道:“甄師叔。”

甄士隱回過頭,就看到李衍,笑著走過去。

“衍哥兒怎麼來了?你師父沒來?”

李衍到了甄士隱跟前,道:“沒有,師父留在錢塘了,我欲歸京,正好路過姑蘇,便來向甄師叔拜彆。”

甄士隱思忖一番,聽李衍說得簡單,卻能瞧到他臉色似有感傷之意,他大概能猜到又是他那表兄的牛脾氣發作了。

“衍哥兒隨我進屋去坐吧,今日天色太晚,就留在師叔家裡好生歇息。”

李衍點點頭,他所求的就是如此。

說來,還是李衍抱著一絲希望,借著甄士隱將莫夫子再磨回京城。

甄士隱和李衍在書房說會話,自然也能明白李衍的心思。

甄士隱苦笑,莫化舟決定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看著李衍滿懷希冀的表情,隻得應下%e4%ba%b2自寫了一封信,然後連夜差人送去了錢塘。

李衍對甄士隱施了一禮。

甄士隱道:“可用還是無用,衍哥兒應該能料到。”

李衍神色間甚是黯然,道:“我知道。”

甄士隱安撫道:“也彆想岔了,你師父終究是五十多的人了,故土難離,算來也是成全。”

李衍點點頭。

甄士隱拍了拍李衍的肩膀,屋子裡便是一番靜默。

終於,李衍恢複過來,見甄士隱在擺弄棋子,於是坐了過去。

“來一盤如何?”

李衍學過,雖然在莫夫子手中總是輸多贏少,但是也有一定的水平。

“還請甄師叔指教。”

甄士隱笑道:“便讓你三子。”

李衍不去拒絕甄士隱的好意,便開始下了起來。

隨著棋子落下,若是一開始李衍用時過久,那麼之後的甄士隱就更久了,李衍反而越見輕鬆了。李衍習慣了和莫夫子下棋的速度,他下棋從來都會在落子前想到後麵幾步,連敵人的走哪步他都要想到,然後會在心中做好下一步的道路。可以說,李衍總會想到前麵三子去。

莫夫子之所以贏,是因為他能想得更遠。而甄士隱卻沒有,他淡然處世,自然不會去謀算。

所以,這就是謀士和隱士的區彆。

隨著甄士隱思考得越久,李衍便和他說起了話。

“今日我似乎見到兩個怪人圍著甄師叔,瘋瘋癲癲的,可有傷了甄師叔和英蓮妹妹?”

甄士隱一聽,眼睛沒有從棋盤離開,感歎道:“那到沒有,那兩人想來真的有什麼得道之處。”

李衍垂下眼,他們兩個自然是得道之人,說是讓一乾風流冤孽償還情債,可是今生償還了前世,可是今生的因果又該怎麼還?

“得道之人素來仙風道骨,這等瘋癲之人實在令人生疑。”

莫化舟之‘死’

“得道之人素來仙風道骨,這等瘋癲之人實在令人生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甄士隱聽了,沒有接話反而%e5%90%9f道:“慣養嬌生笑你癡,菱花空對雪澌澌。好防佳節元宵後,便是煙消火滅時。”

李衍想著香菱的結局,說道:“好悲哀的句子。”

甄士隱點點頭:“就因為如此,我才懷疑他們真是得道之人。”

李衍見甄士隱說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放下了棋子,他同樣放下棋子,似是自言自語:“世上求道問仙何止上萬,可是均不過百載就如同俗人一般化為塵土。所謂得道,竟不知是逃避悲傷苦痛的懦弱人,還是心如死灰的活死人。”

甄士隱一驚,他看向李衍,卻見李衍神情淡淡,仿佛說得再自然不過了。

“衍哥兒竟如此看待那些方外之人?”

李衍抬起頭,頗為恭敬地道:“若有人真的成了仙,小子便不會這麼想。可是縱觀上下千年,修道成仙也都隻是虛談,並無%e4%ba%b2自見證過。撇下自身的責任去追求這虛無縹緲的道,說是懦弱也高看了。”

甄士隱隻覺轟鳴一聲,那一字一句甚是震人發醒。想起前些日子所做的夢,所見到的太虛幻境,以及自己心中的向往,他想要反駁,可是又不知該如何說去。

李衍得再活一世,又有那一僧一道的野仙在前,自然清楚這世界真的有神魂之說。

可是雖然如此,可片觀這世界的千百年時光,都是沒人能成仙。加上甄士隱拋下發妻,丟下失蹤的女兒去出家,實在令李衍所反感。

“披著修道修佛的人多了,這人也變得參差不齊,或許有真心修道逃避現實,但是借道佛之名行那齷齪之事也不少,說不得,這一僧一道也是如此。”

甄士隱大吃一驚,問道:“怎麼會?”

李衍低聲道:“甄師叔莫慌,隻是小子胡亂說的。要分辨還需那僧道再出現不可,現在還言之過早。小子聽聞邪惡修道之人最喜接受門徒,讓門徒幫其作惡,甄師叔隻等來日查看。”

甄士隱聽李衍這麼一說,便點了點頭。

李衍重新拿起了棋子,希望甄士隱真的聽了進去。

“甄師叔,該你下了。”

甄士隱回過神,他竟沒想到有一日竟然為了一個十歲少年之語而忘記與人對弈。

重新觀望著棋盤,然後下了一子。

兩人來往下著,李衍感覺甄士隱已經不如先前那般認真,顯然是有雜念。

這棋也下不長了,於是李衍最後賣了個破綻,輸了。

甄士隱竟然還未發覺,李衍望了望天,道:“天色已晚,小子先行告退。”

“也好。”

李衍笑了笑,站起身行了一禮。

步出門檻,李衍卻停了下來,轉過身道:“好防佳節元宵後,便是煙消火滅時。這話實在不吉利,甄師叔未查明那僧道的身份,還是莫在元宵讓英蓮妹妹出去了。”

甄士隱沉下眉頭,自是答應。

李衍這才退了下去。

第二日,李衍還在甄府等消息,兩地還算遠,所以這一天李衍得不到確切的消息。

這又過了一天,李衍還沒得到消息的時候,就聽聞新任巡鹽禦史在今日到任了。

新任巡鹽禦史便是林如海,賈敏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