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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名。

一時之間,再沒人敢輕易冒犯皇後。

“毓瑾,你來我身邊坐,我看不到你,得拉著你手心裡才舒服些。”靜嘉嘴角仍帶著微微的笑意,隻是不若去年那般明顯。

毓瑾心中感慨,依言而行,並不因二人身份之差,顯出半分拘謹來。

她伸出手,主動握住了靜嘉。靜嘉下意識地向她肩頭靠去,良久方悠悠一歎,“時間過得真快,去年你來看我的時候剛剛有孕,眼下,孩子都過了百天了。”

“可不是。”毓瑾任靜嘉靠著,臉上已露出幾分愜意的笑容,“朗兒懂事,倒還頗照顧他小妹妹,我瞧著他們兄妹二人,總不由得想起我大哥來。”

提到毓慎,兩人都是一愣。靜嘉悵然而笑,搖了搖頭,“不說這些傷心事了,咱們聊些旁的,你二弟毓文的消息可有了?”

當年孫家一行人流放離京,走到半路,毓文卻突然消失不見,自此再無音信。直至嶽以睦登基,幫著暗中尋找,也一直無果。

毓瑾苦作一笑,“都說了不提傷心事,你偏還問這個……這都多少年了,自然是尋不到了,怕隻怕……”

靜嘉這下也息了聲,不知該如何安慰毓瑾。

懷孕

立在回廊一端的兩個人,聽了一陣子皇後和永宣郡主的談話,見二人各有心事,便也不再久留,轉身向遠處走去。

為首的是嶽以睦,在他身邊亦步亦趨的,則是賀雲祺。

“老臣年事已高,恐怕能為皇後娘娘效力的日子不多了,皇上,還請早作決斷。”

嶽以睦一身玄黑大氅,加上他臉上的鐵青神色,整個人顯得益發陰鶩。嶽以睦一直沉默,賀雲祺也不催他開口。一君一臣從回廊中走到雪地裡,留下了一長串腳印。

良久,嶽以睦忽然立住,抬頭望天,輕聲詢問:“靜嘉若想治好眼疾,便一生不能有孕,是不是?”

賀雲祺微笑點頭,“正是,那藥中幾味,寒性頗重,一年半載隻是讓女子不能受孕罷了,若長此以往,即便以後斷了藥,也難再恢複了。”

天際灰白,雪霰子一片片的散落下來,不一會,嶽以睦額上便化開了不少冰涼。隻他恍似不覺,仍是那個動作。“她的眼睛,還能治好嗎?已經……整整一年了。”

“這個,臣說不準。”賀雲祺有些猶豫,“娘娘腦中的血塊不知堵在了哪一處經脈上,如今,竟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即便堅持用藥,也未必能化開……況且,臣已加大了藥的劑量,實無好轉之色。”

嶽以睦閉上眼,苦作一笑,神情為難極了。

賀雲祺年歲高他許多,看多了世間生死彆離,此時見嶽以睦悵惘,忍不住勸道:“皇上何不將娘娘的病情直言告訴她,叫她自己抉擇呢?”

嶽以睦搖頭,抬步往前走去,“她心思淺,裝不下這麼多事。積壓久了,心頭鬱抑,對她身子更是不好。她身為皇後,膝下無出,已經很是困擾她了,朕若告訴她,她眼睛也一輩子好不了,她豈不更不安?”

言罷,嶽以睦忽然又是停住,仿佛壯士扼腕一樣,偏首看向賀雲祺,“大人把她治眼的藥停了吧,換作調養身體的方子……她想要個孩子,朕便,便給她就是。”

“皇上,難道,您就當真不願再納個妃子,延綿子嗣?旁人誕下孩子,抱給皇後娘娘來養就是,本身也沒什麼分彆。這樣兩全其美,也省得皇上為難。”

嶽以睦搖頭,“不妥,朕寧可把皇位還給襄王,也決計不能再納旁人。況且,朕還想留著朕的江山,給朕和靜嘉的孩子。”

“就這樣吧,朕心意已決,大人不必再勸。”

※※※

五月初夏,坤寧宮的院子裡草木葳蕤,陽光正好。隔著一扇明窗,立在廊下的宮娥能隱約聽到閣中男人與女人的笑語,不過片刻,便忍不住紅了耳廓。

拔步床上,靜嘉正費力係著自己腰間的係帶。偏一隻手總在搗鬼作祟,揪著她衣襟不肯讓她穿戴。

靜嘉忍無可忍,終於罵道:“嶽以睦!你快些起來!不是說好了下午哥哥要來,這都什麼時辰了,還要膩著我!”

嶽以睦吃吃一笑,伸手探向衣襟裡頭,握住一團渾圓,接著坐起身,貼近靜嘉,“誰叫你不許我……咱們再躺一會兒,你依了我,我便帶你去見哥哥。”

靜嘉臉上發紅,卻並不掙紮,隻是口中埋怨:“說好了隻是來睡個午覺,誰想到你還要這樣搗鬼……若不然,先前便不答應你了。”

嶽以睦支著身子的另一隻手也探了過來,環在靜嘉腰間,緩緩地摩挲著,“你不答應我也要來,好靜嘉,%e4%ba%b2一%e4%ba%b2我。”

靜嘉賭氣不理,直挺挺地坐著,任嶽以睦怎樣來撩撥,渾然無動於衷一般,“看不見你,不%e4%ba%b2。”

嶽以睦湊在她肩窩一啄,%e8%88%8c尖微%e8%88%94,靜嘉身子登時顫了一下。此處是靜嘉一貫最敏[gǎn]的地方,見她情難自禁,嶽以睦輕聲笑了,“乖,你回頭,就%e4%ba%b2到了。”

靜嘉猶疑了一瞬,微微偏首,果然,剛好擦過嶽以睦的%e5%94%87。這樣蜻蜓點水般的接觸,讓靜嘉也忍不住一笑。“罷了罷了,就陪你胡鬨一次。堂堂帝王,白日宣%e6%b7%ab,也不怕人笑話。”

她說,卻已是主動捧住了嶽以睦的臉,將一個%e5%90%bb輾轉變得深了。

嶽以睦身子緩緩向後仰,直到躺在床褥間,任靜嘉趴在他身上。

靜嘉看不到,隻能緊緊抱住嶽以睦兩肩,讓他成為主導。嶽以睦也甘心用這樣費力的姿勢引導著靜嘉,尋找他,握住他,擁有他。

一如二人締結約定,是他領著她,走到一個新的世界。

在最淋漓歡暢的時刻,靜嘉眼前好像閃過一瞬間的白光,她兩手猛地扣住嶽以睦的背景,近乎興奮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嶽以睦不知她是因為眼睛的緣故,隻當是靜嘉情動極致,因而動作益發賣力,待得兩人都交出彼此,靜嘉方在黑暗中失落地又念了一次嶽以睦三個字。

“靜嘉,我在。”

她偏過腦袋,沒再回應他。

那隻是她一個人的錯覺,她又怎麼忍心叫他陪自己一起失落?

嶽以睦好似感觸到靜嘉情緒的變化,沒有多說,隻是伸手將人抱緊,下頷蹭著她圓滑的肩頭,“傻姑娘,彆怕,我永遠都在。”

聽說,那一天,國舅爺倪將軍在乾清宮裡足足喝了一個時辰的茶,不僅如此,還被帝後二人一起放了鴿子。

聽說,國舅爺憤怒地擄走了皇帝禦用的一把寶刀,皇後深覺對不起哥哥,便又貼補了一把短劍。

聽說,第二日,國舅爺莫名其妙地私下勸諫皇帝保重聖躬,皇帝謙虛納諫,並誇讚國舅爺乃是國之肱骨。

聽說,國舅爺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去看望皇後,皇後也沒有主動召見國舅。

聽說,皇後懷孕了……

“賀大人……”靜嘉有些吃驚地望向賀雲祺坐著的方向,呆愣地好像一隻木偶人。

然而整個坤寧宮裡,卻都回蕩起了宮人的聲音,“皇後娘娘大喜!”

賀雲祺笑眯眯地撚著胡須,上下打量著靜嘉,“小皇子已有兩個月大了,脈象很穩,皇後娘娘大可放心。”

靜嘉手指微微顫唞,她生怕自己情緒暴露的太多,忙不迭攥起拳,微微一笑,“多謝賀大人。”

如今七月將儘,若是兩個月……那便是五月有的,靜嘉突然想起午後那場毫無節製的敦倫,忍不住麵上一紅,“綠玉,你替我去告訴皇上,便說……說……”

她正猶豫著該如何表達,卻聽綠玉道:“奴婢還沒嫁人,怎麼好意思開這個口,要說娘娘自己說,奴婢這就去請皇上過來!”

※※※

仲秋甫過,鄴京已是冷了下來,嶽以睦趁難得的閒暇,特地來陪靜嘉用了個午膳。膳後,兩人並肩靠在羅漢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懷中女人神色安詳,眼神雖然落不到一處,嘴角卻掛著頗為平和的笑容。

嶽以睦忍不住想起一個月前,她哭著告訴自己,他們終於有了孩子。

她淚盈於睫,一雙光亮的眼好像從未失明一般。+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知曉她的忐忑,因而將人攬緊,輕聲安慰:“我們的孩子,一定十分健康。”

轉眼,她終於快要過了最危險也最辛苦的頭三個月,他也不必每日小心翼翼地睡在地下,隻敢遠遠地望著她。

“這個時節的梅子果然好吃。”嶽以睦正出神,卻聽靜嘉忽然開口。她麵前擺著的粉釉托盤,業已見了底。

都說酸兒辣女,如今瞧著靜嘉這般貪酸,嶽以睦心裡自然高興……隻是,每日吃這麼多,她難道胃裡不會難受嗎?

嶽以睦兀自蹙眉,又聽靜嘉喚來了綠玉,吩咐道:“你去給皇上也端一盤子來,叫他嘗嘗。”

綠玉一愣,“娘娘……”

“怎麼了?”她雖問了出來,綠玉卻沒出聲,過了一陣,靜嘉後知後覺地問,“我是不是,適才和你說過一樣的話?”

綠玉正要開口,卻見嶽以睦遞來了一個眼神,她忙改口,笑道:“沒有,隻是咱們宮裡的梅子沒有了,娘娘若要,奴婢打發人去領。”

靜嘉聞言,臉色有些迷茫,下意識地伸手去夠自己盤子裡的梅子。隻是,盤子早已空了。

她的手尷尬地放在空盤中,蔥指潔白,卻透著淡淡的無助。

嶽以睦心裡難過,忙上前握住,“你吃著好,我改日再來嘗也無妨。這會子我有些乏了,你陪我去床上躺一會兒罷。”

靜嘉下意識地攥緊嶽以睦,連聲稱好。

嶽以睦忙使了個眼色給綠玉,綠玉躬身上前,替靜嘉穿好了繡鞋。

靜嘉任由嶽以睦引著她,二人一道往寢間裡去。

綠玉見狀,正要跟上,一個宮娥卻是大著膽子上前拽了下她袖口,“綠玉姐姐,這些梅子怎麼辦?”

順著那宮娥手指的方向,適才嶽以睦身旁的炕幾上,赫然擺了三盤楊梅。綠玉苦坐一笑,“拿下去,你們分著吃了罷。”

言畢,不敢耽擱,連忙隨進殿中服侍靜嘉。

綠玉為靜嘉寬衣的動作雖然依舊流暢熟稔,隻是心緒早就飛得遠了。

自從靜嘉有孕,她的記性便時好時壞,尋常沒什麼大礙,可每日裡總有那麼一會兒,會記不得最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

皇帝在的時候還好,嶽以睦總能想著法子岔開她,可若皇帝不在,綠玉竭力敷衍一陣,免不了就有了破綻。

每每此時,靜嘉神色便十分難看,隔得許久,縱出一聲極為無力的喟歎。

賀雲祺倒是替她把過脈,說待誕下龍裔就能恢複正常……可人人都擔心著,生怕這短暫的失憶會如靜嘉的眼疾一樣,漸漸惡化開來。

襄王

嶽以睦聽說皇後“失蹤”了的時候,正在和一幫老臣撕扯要不要遴選采女之事。他辯得麵紅耳赤,勃然大怒,偏在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