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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閒也傳不進,偶爾問及皇上,他也都不言明……家裡人都十分掛記你。”

“我知道,皇上他……”靜嘉把話擱在嘴邊,猶豫一瞬,還是跟哥哥說了實話,“皇上有意納我為妃,我沒答應,他便把我軟禁在延褀宮裡,連大姐姐都不能見。”

敦堂大駭,“你沒和修儀住在一起?修儀兩次讓人出宮賞賜,都說她在照料你,一切安好。”

靜嘉自從知道姐姐的事情,再不以她為意,當下隻冷笑一聲,搖了搖頭,“姐姐的事情,我來日再與你詳述。好不容易出了宮,我要及時行樂,說不準什麼時候,皇上又要來找我了。”

敦堂臉色漸漸發青,如有隱怒。靜嘉看了哥哥一眼,忙伸手握住他,“我在宮裡遇到的事情還有許多,大哥且讓我歇一歇,晚上我再同你說,隻是這些事情,哥哥先彆告訴父%e4%ba%b2母%e4%ba%b2。”

“我省得,你好好歇著就是。”敦堂語意溫和,神色也舒展許多。“你不在家,想來不知,過了年便該給三妹妹說%e4%ba%b2了,母%e4%ba%b2看上了幾家兒郎,還在斟酌。我和母%e4%ba%b2不好開口相問,恰巧你回來,幫娘分擔些,試探試探三妹意思。”

靜嘉猶豫一瞬,當即稱好,兩人在“明月引”前道彆。

敦堂臨走時,似還有話沒有說完,隻是靜嘉身心俱疲,懶怠深思,想著晚上再敘也不遲。當即放下簾子,入內休息。

回到家中自然比在宮裡鬆快多了,靜嘉接連幾日,委在母%e4%ba%b2、兄長身邊,說不出的自得。倪子溫大抵也是久不見女兒,態度也從容溫和,遠沒有她離家前的責備之意。

靜嘉將宮中變動,逐一告訴了兄長,敦堂起先還是憤憤,陪著妹妹呆了幾天,見她已然無恙,也寬解了許多。

除了靜嘉回府,倪家的喜事又添了一樁,除夕夜,敦堂的妾侍之雯查出身孕。古代講究多子多孫,敦堂既已有了嫡長子,妾室再誕育子嗣,便沒有什麼需要忌憚之處。因而闔家上下,都洋溢著喜氣,連邵氏的氣色都好了許多。

隻是……除了趙菡。

旁人雖不知曉,可她卻是早打聽到妹妹是死在靜嘉手下。娘家也給了信,說是過了正月,要把她妹妹的兒子趙朗送到倪家小住一陣。

是聖旨,是為了靜嘉。

趙菡恨得咬牙切齒,妹妹遇人不淑便就罷了,偏偏人人都跟她的小姑子扯上些什麼。孫毓慎與她是青梅竹馬,皇帝竟也百般庇護她。

英武伯千叮嚀萬囑咐,隻叫大女兒彆與小姑起齟齬。趙菡知道,若不是父%e4%ba%b2得了確切消息,肯定不會這麼周詳的警告自己。

眼瞧著,她小姑的造化,未必會僅是個王妃這麼簡單了。

打落牙齒和血吞,說得便該是趙菡此時境地。丈夫疏離、妾室得寵、婆母不喜、小姑有怨……正月的第一日,趙菡便枯坐在窗下麵色黯淡。

明明才過了幾年,她日子怎麼變得這麼狼狽?

狼狽得好像母%e4%ba%b2剛剛過逝,她領著小妹,在初過門的繼母下如履薄冰。

好在她還有彥安。

想到這裡,趙菡終於勉強笑了出來。

“母%e4%ba%b2!”胖墩墩的彥安裹在紅襖子裡頭,跑到趙菡跟前磕頭,趙菡忙抽出一封壓歲錢,遞到他手上,“這一年還得仔細讀書才是,切莫彆輸給你小叔叔。”

彥安抱著錢封,嘻嘻笑著,從地上爬起來,不答應也不拒絕,小人精一樣爬到羅漢床上,盤%e8%85%bf而坐,“娘,我從祖母那裡回來,遇到二姑姑啦,二姑姑給了我一個這個。”

他說著遞出一個玉佩,遞到趙菡手裡。趙菡識貨,認出這是上好的藍田玉,雕得更是魚躍龍門的圖案,寓意好,東西也珍貴。可她偏偏不喜,將那玉佩信自一丟,敷衍道:“這東西不是你小孩子家戴的,你二姑姑一直不喜歡你,故意送你不好的。”

彥安似懂非懂,“哦”了一聲,也不敢同母%e4%ba%b2違抗。尋常家裡是嚴父慈母,可在彥安身上,卻是父慈母嚴。因是新年,趙菡也沒多駁斥彥安,隻盤算著明日歸寧,就要接趙朗過來,該如何安置。

翌日一早,敦堂攜了妻兒去英武伯府,靜嘉知道兄嫂會把趙朗帶回來,不免含了一整天期待的心。待到傍晚時分,兩人遲歸,靜嘉更是急不可待地立在垂花門守侯。

趙菡拉著彥安,身後跟了個青衣老嫗,懷中正抱著一個嬰兒,靜嘉急切迎上,敷衍地喚了聲“嫂嫂”,便去看那孩子。

老嫗所抱,確然便是趙朗。

趙朗模樣像母%e4%ba%b2趙芙居多,隻有一雙清亮眼睛,與毓慎如出一轍。靜嘉眼下一熱,半晌才克製住淚意,顫巍巍問:“我能抱一抱他嗎?”

老嫗不敢做主,目光睇向趙菡。趙菡莞爾一笑,“二妹妹還是沒出閣的姑娘家,怎麼會抱孩子?若是摔出個好歹,妹妹要我怎麼和家父交代?”

趙菡見靜嘉一怔,心中得意,又道:“父%e4%ba%b2說了,讓朗兒在咱們家住上半個月再接回去,妹妹想看他,常來喻義堂探望就是,不差這一會兒工夫。”

言罷,她當即吩咐老嫗抱著孩子先回喻義堂,自己則回身看丈夫緣何沒有進來。

順著趙菡目光,靜嘉才發現哥哥並沒進來,她有些懨懨,不由先做告辭,“母%e4%ba%b2還在等我,嫂嫂容妹妹失陪。”

“妹妹且去,不必客氣。”

靜嘉悻然而去,才走開幾步,敦堂卻從她身後追了上來,“二妹妹!”

“大哥。”靜嘉立住,麵有疑惑,“嫂嫂在等你呢,哥哥找我有事兒?”

敦堂握住她腕子便朝前走,待繞了幾繞,快到修懿園前,才停了腳步,“你知不知道王爺回京了?”

起義

靜嘉臉色微白,不知哥哥何意,沒敢應承,隻問:“怎麼了?”

“我適才見了王爺的人,王爺……王爺想見你。”

靜嘉的心好似突然被人揪了一下,%e8%84%b1口道:“王爺在哪?”

敦堂皺了皺眉,“你想去?靜嘉,你聽哥哥說,王爺如今身份不必往昔,他無詔進京本是死罪,今上又惦記著除了後患……你去見他,未必是好事。”

靜嘉雖然嬌生慣養,不乏小脾氣,但大局上還不算任性。敦堂此時勸她,必定是有了更成熟的考量。“哥哥說的在理……既然如此,我不去便是。隻是……哥哥若能替我問候王爺,再好不過。”

敦堂見妹妹順從,略有些吃驚,他原是沒想到靜嘉這麼快就應承下來。

不過,靜嘉話雖然說得委婉,敦堂也聽出妹妹的期冀之心,當即應好,“王爺與我不乏來往,你若不告訴我皇上對你的心思,我倒敢大膽讓你去見王爺一次,但如今不比往日,皇上既然對你有意,沒準會安插人在你身邊,我不能讓你和王爺去做這個冒險。”

靜嘉聽哥哥這麼說,本已有些失落的眼神,突然一亮,“哥哥和王爺有來往?”

敦堂又氣又笑地伸手在靜嘉腦門上一敲,“嚷那麼大聲做什麼,要害死你哥哥?”

言罷,敦堂轉而一歎,寵溺地在靜嘉肩頭捏了捏,“丫頭,那是你想嫁的人,哥哥會讓你如意的。

※※※

上元節,鄴京城中遍街花燈,絢麗非常。一人、一馬,立在闌珊之地,靜靜候著。

良久,巷中又走出了一人,“王爺。”

嶽以睦驀地回頭,隻是如約而來的並非他所期待的那人。“你妹妹呢?”

敦堂微微一笑,“二妹妹不會來了,王爺彆怪臣,是臣勸她不要來的。”

嶽以睦勒緊手中所牽的韁繩,沉默良久方淡然道:“不妨事,本王知道你在顧慮什麼……本王不會讓她涉險,你也自管放心,待本王登基,必會立她為後。”

誰知,敦堂卻是搖了搖頭,“臣不是擔心這個,夫妻一體,共患難是應有之義。臣既敢跟隨王爺,臣的妹妹也並非膽小之輩。隻是有件事臣近日也才聽妹妹說起,為了王爺安危,不得不勸妹妹留在家中。”∮思∮兔∮網∮

他頓了頓,坦白直言:“皇帝看中了靜嘉,想納她為妃。”

敦堂話音方落,便有兩隻鳥兒突然被驚著了一般,從枯枝上騰躍而飛,撲閃撲閃翅膀,嘩啦一聲從嶽以睦麵前掠過。

嶽以睦的心都跟著被那褐色翅羽撩亂了一般。

他的大哥,第二次……第二次……

嶽以睦蟄伏滇中多月,隱忍之功早比過去勝了不知多少。抿%e5%94%87靜立片刻,竟還是擠出了一個笑,“本王知道了。”

敦堂見嶽以睦表情,便知他是把自己的話聽到了心裡。

男人之間從來不須贅言,用義氣代替承諾,用默契代替言語,敦堂拱手一禮,道:“臣家中瑣事不少,要先失陪了。”

“且慢。”嶽以睦喚住敦堂,解下腰間玉佩,“讓他們提前行事吧,最遲正月二十,要讓消息傳到我大哥案前。”

敦堂臉色微變,反口問道:“王爺,何必要這麼急?”

“不能等了,我大哥看中的東西,從來不會放手。”嶽以睦到底還是沒法再裝出從容的笑意,垂下嘴角,整張臉都陰鶩起來,夜中的眼神,像是出鞘的鐵劍,暗光微閃,寒意迸現。“你多留意你自己府上,彆再做第二個毓慎。本王承不起,靜嘉也承不起。”

敦堂一肅,恭聲稱是。

嶽以睦的手壓在他肩胛上,用力一捏,“本王不會再讓靜嘉涉險。”

※※※

正月二十,各級官衙漸漸開始恢複正常的工作運轉。熱鬨了一整個年節的倪府,也開始安靜下來。邵氏打發了兒媳女兒下去,隻留下小兒子在身邊解悶。

靜嘉挽著靜雅的手,順著遊廊回了宜寧院。隨著年紀變大,靜X也不似小時候那麼任性,跟在靜嘉身邊,再沒有胡言亂語。

儘管如此,靜嘉卻仍然不喜她,再想起那個用心之深的長姐,對於這個庶妹,她防備心益發重了。若不是得了大哥的囑咐,叫她從旁探聽妹妹口風。無論如何,靜嘉都不會跟靜雅同進同出的。

這廂靜嘉為這些細小瑣碎煩心,全然忘了還有一個嶽以承正等著她。

延褀宮,嶽以承背著手將粉飾一新的祈祥殿環顧一圈,滿意地頷首,“不錯,很是雅致,朕看靜嘉很少穿顏色太鮮豔的衣服,布置成這樣,恰到好處,她回宮後必定喜歡。”

高重保跟在他後麵,忍不住一笑,“皇上對二小姐真是上心,皇後娘娘這幾日不是打理著采女大選?等再有新人進宮,怕也難分到您對二小姐十分之一的心思。”

嶽以承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庸脂俗粉,豈能和靜嘉相提並論?傳宗接代那是祖宗家法,朕沒法子逃避。不過太祖、太宗、先帝,後妃都不多,朕就比著太宗年間的舊例,挑六七個人罷了。”

“皇上愛重二小姐,二小姐知道,肯定歡喜。”

兩人正說著,卻有個小宦官快步跑了進來,“皇上,青州急報!”

他兩手高舉,遞到嶽以承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