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頁(1 / 1)

嘉,先行領人回了乾清宮。

愛顧 [捉蟲]

靜嘉昨日折騰到半夜,疹子才漸漸消了下去。她疲乏困頓,不消多時便入了夢。再醒過來,已經是第二日天光大亮。

她揉著眼從床上坐起,輕聲喚著綠玉,誰知,一條長臂伸來,將他身子扶穩,“你醒了?”

靜嘉瞪眼,坐在她床畔的赫然便是嶽以承。

她記起昨夜種種,既羞又惱,伸臂在嶽以承身上一推,狠狠罵道:“無恥!”

嶽以承料想兩人業已坦誠相見,靜嘉尚是未出閣的姑娘家,這樣一來,便該是非自己不嫁了。他知道她必定一時惱怒,隻以為慢慢哄誘,待靜嘉清楚事情原委,再思及自身清白,定不會多做違抗。因而饒是靜嘉醒來第一句便是破口罵言,他也不急,維持著一貫風度,溫和解釋:“昨夜朕一時沒了自製,是該被罵,但是其中還有旁的情由,你先起身梳洗,朕一會兒再跟你細細道來。”

言罷,他從容起身,沒再攔著靜嘉,反而替她喚進綠玉、雪桂二人前來服侍,自己則到外間避諱。

靜嘉見嶽以承態度反常,心中頗覺奇怪。她此時神智清醒,自然還記得昨夜之事。恰因記得,才知道兩人之後並沒發生什麼。她思想到底沒有古人那麼保守,既然沒讓對方占了便宜,早早%e8%84%b1身便罷,沒去在乎小節。

豈知嶽以承已認定她必然會以身相許,來全一份清白。

雪桂替靜嘉綰發,見她若有所思,隻以為是靜嘉掛記昨夜事情,登時眼眶一紅,本想出口安慰,自己反倒難過起來。

綠玉沒%e4%ba%b2眼見到她走之後的事情,有些訥訥,伸手拽了拽雪桂衣角,投去擔心的目光。雪桂將犀角梳遞到綠玉手中,兀自退開,蹭著眼角淚珠,同靜嘉道:“幸而沒讓小姐受太多委屈,不然日後見了夫人少爺,奴婢便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靜嘉沒料到雪桂會這樣傷心,忙伸手牽她,“好端端哭什麼,我這邊不是安然無恙嗎?再者說,便是我有個萬一,要懲戒你也是我的事,母%e4%ba%b2哥哥斷然不會插手的……你隻管對我有個交代就夠了,彆擔心旁人。”

她半是玩笑,半是開解,雪桂隻點點頭,沒多說話。綠玉熟練地替靜嘉攏了個低髻,彆上了三兩珠花,看起了嫻雅溫柔得緊。靜嘉趁嶽以承還沒進來,壓低聲音,又是詢問:“皇上什麼時辰過來的?還是他昨夜一直留在了咱們這裡?”

綠玉搶先答:“是下了朝會才過來的,說是查出了些隱秘事情,要%e4%ba%b2口告訴小姐,因而一直等著……”

“你可知道是什麼事?”

“這個皇上倒沒提,不過奴婢見他一來,先讓人把鬱安給押下去了,想必該是跟鬱姑娘有關。”

原來是與鬱安有關,難怪綠玉這樣迫不及待地搶話來說。靜嘉微微頷首,見頭發都梳好了,也無法再在嶽以承處拖延時間,隻好起身向外步去。

她邁入廳中,嶽以承卻不在,高重保侍立著,向靜嘉恭敬一禮,“二小姐萬福。”

靜嘉道了聲“不敢”,隻轉眸尋找嶽以承身影。高重保一笑,道:“皇上在書房裡等著您呢,請小姐隨奴婢來。”

說著,高重保將手一攤,示意靜嘉先行。

兩人亦步亦趨進了偏殿的書房中,靜嘉不由大為訝異。這間書房她來得少,始終閒置著沒什麼用。誰知嶽以承竟然讓人把他的奏章儘數挪了過來,不過一個早上,那書房已是禦用之處,群臣奏表,條理分明地堆摞在書案上。

這書房於靜嘉而言,本是沒什麼用處,可此時被嶽以承占了,她卻十分不爽,“你這是什麼意思?”

嶽以承見她進來,忙撂筆起身,含著溫潤笑容迎上前,“你彆急,朕不過占你一間小小書房罷了,你若不歡喜,朕再補你彆的東西……你先坐,朕有件要緊的事情和你商量。

靜嘉倒退一步,沒讓嶽以承近身,“臣女不才,沒本事和皇上商量要事,您有什麼拿不準的,找家父想必更有用處。”

嶽以承被她堵得一怔,半晌方重新笑了出來,“你也彆妄下定斷,這事情同你和朕都有莫大乾係……這世上,朕可隻能找你拿主意。”

他話音方落,不等靜嘉辯駁,立時偏首詢問高重保,“胡太醫來了嗎?”

“回皇上,他候在耳房裡。”

“去傳。”

吩咐完,嶽以承目光聚在靜嘉身上,依舊是溫和語氣,“你身子不好,還是坐下來吧,你若是餓,朕先讓人拿幾塊兒點心過來墊墊胃,若是不餓,便和朕一起用午膳吧。”

他雖然語意平穩,但依舊是擲地有聲,不容人反駁。靜嘉沒法子,隻能斂裙在嶽以承下首落座,“臣女不餓。”

嶽以承笑了笑,沒再說話。半晌,胡太醫由高重保引了進來,朝座上二人行禮,“皇上聖安,二小姐萬福。”

“起吧,二小姐既醒了,你便替朕把昨夜的事如實講來。”

嶽以承早料到自己同靜嘉解釋,她必然不信。唯有這個太醫,算是半個局外人,惟盼靜嘉能挺進去一二。

這一回,嶽以承誤打誤撞倒是挑對了人。靜嘉在宮裡無可依靠,果真隻能信胡太醫。此時胡太醫朝嶽以承應了個喏,偏轉身子,耐心向靜嘉道:“昨晚上,二小姐和皇上俱是中了催情藥物,才會意亂情迷,難抑自禁……那藥與二小姐身子相克,恰巧又引起了二小姐癮疹之症,是以會起紅疹,有發癢的跡象。”

他話說到一半,頓了頓,抬眼望向靜嘉。

靜嘉此時麵色倒還算平靜,兩人四目相對,胡太醫依舊神色自若,靜嘉便知他並非替嶽以承遮掩,心裡略覺得舒服了些。

“那藥既下在酒中,尋著查下去,便自然知曉是誰投的藥……這酒是延褀宮自己準備的酒,並非司膳房所呈。而能在宮裡覓得酒,還擺上您的膳席,便唯有鬱安姑娘一人。皇上命人盤問下來,她適才已經招了,這藥,是倪修儀命她下的。為的是……為的是成全皇上的心思。”

此刻胡太醫再看靜嘉,她便不如方才那般淡然了,驚惶、疑惑之色俱是浮在臉上,滿是吃驚。“你是說……姐姐?”

這番話也並非胡太醫作偽,他生怕靜嘉不信,因而目不錯珠地與靜嘉對視,嚴肅地點了點頭,“正是倪修儀……還有一樁事,隻怕二小姐還不知。”

胡太醫偏首,示意高重保端過來了一個盤子,那托盤上正躺著靜嘉交給他,請他查驗的藥瓶。“這是二小姐請臣代為驗過的藥,其中雖無毒性,但俱是燒灼發物,彼時二小姐臉上紅腫有傷,倘使用了這藥,恐怕麗顏難保。”

嶽以承打量著靜嘉側臉,見她不過聽了這麼幾句話,便已大為失色,忙抬首示意胡太醫不要再說,走上前去拉靜嘉的手,%e4%ba%b2自道:“這個,鬱安也認了,同樣是倪修儀給她,讓她給你用的藥。”

靜嘉不等他十指碰到自己手背,當即揮開,“不可能,一定是鬱安冤枉姐姐。她話語前後矛盾,怎麼能當真?姐姐既然要害我,又怎麼能說是成全皇上心思……必定是鬱安自己編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借口來誣陷姐姐!”

嶽以承一愣,他早知倪靜嫻生了嫉妒之心,因而如今聽她做了什麼傷害靜嘉的事情都覺得情理之中,此刻聽靜嘉這樣說,也覺得鬱安的話不能儘信。

“你說得有理,朕也是因為這樣考慮,是以還沒下旨懲處倪修儀。”他不下旨原本是顧忌靜嘉,想著趁此再賣個情給她,是死是活,全憑靜嘉心情。可嶽以承沒料到其中還有這層變動,因而躊躇一下,當即改了口,“鬱安那邊,朕會再審,隻是想過來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無。”

靜嘉緊緊抿%e5%94%87,不肯接話。嶽以承卻是又道:“朕愛顧你姐姐,也不希望看到這些事情都是她做的,但你父母信任朕,讓你住在宮裡,朕總不能讓他們失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哈。”靜嘉本就為姐姐的事情又驚又怒,雖然嘴上道著不信,卻因這是胡太醫所言,心中早就信了他七八分。若說姐姐害自己是假,但替嶽以承考慮之心決計是真的。自己先前被軟禁在東宮,不恰恰是姐姐幫了嶽以承?

隻是思及往日情分,姐姐待她種種包容關切,曆曆在目。靜嘉勸著自己彆信,可鬱抑之氣堵在心頭,無處宣泄。

恰巧嶽以承遞了話柄過來,她當即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出言刻薄,“你既然愛顧我姐姐,何必管我死活,更何必將我拘在這地方不讓我回家?”

嶽以承不知靜嘉乃是遷怒,把她的話當了真,心中起急,快嘴解釋:“這怎麼能一樣?朕……朕愛顧你姐姐,自然也是一般心思的愛顧你,留你在宮裡,也本是一番好意。”

他是嫡出長子,早知自己會成為太子,而後會成為君王。即便待靜嘉與旁人不同,會上癮,會惦記,會渴求,可畢竟佳麗三千唾手可得,他又怎能有“隻取一瓢飲”的堅貞?

此時話一%e8%84%b1口,便透出所思所想。靜嘉聽了,臉上諷刺之意益發濃了,“那你今日這樣懷疑姐姐,來日就該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懷疑我。倘使這事情不是姐姐做的,她何其無辜?我被你留在宮裡,又怎麼還是好事兒?”

嶽以承一梗,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分辨自己。

離宮

靜嘉見狀,扭開臉,又補了幾句,“皇上厚愛,民女一介布衣,是萬萬受不起的。即便姐姐有心害我,她是我%e4%ba%b2人,我被她害了也心甘情願。但求皇上放我回家去,姐姐在宮裡,我在宮外,兩不相見,互不往來,於彼此而言都是成全。”

“朕不許。”嶽以承沒想到靜嘉會這麼說,臉色登時轉黑,恨恨地盯著靜嘉,“朕看你是愈發不知天高地厚,什麼話都敢說了。你既然願意死,我也不替你姐姐瞞了,上次在禦井亭,你當你自己真是失足掉下來?你姐姐是早知朕對你有意,故意推你叫你死,你這下明白了,還甘願嗎?”

嶽以承若不說,靜嘉也許在刻意中早忘了這樁事。可這個時候被嶽以承突然坦白講出來,她隻覺心裡驟然一痛,眼圈登時紅了。

靜嘉不是善男信女,適才說就算靜嫻害她她也心甘情願,不過是為了慪嶽以承。若是真的知道靜嫻當真這樣險惡地害過自己,她依舊是無法原諒也不能釋懷的。

嶽以承此時說得直白,靜嘉聽得心裡又怒又難過。若是姐姐一開始就知道嶽以承對自己的心思,她自然會妒、會惱……這些靜嘉統統都能理解,卻是不能相信,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難道還會讓姐姐痛下殺手?

她這分明是要置自己於死地啊……

靜嘉一個沒克製住,眼淚便落了下來。可隻是幾滴,瞬間便化在了她衣袖上,了無痕跡。

嶽以承瞧見她哭了,態度登時也軟了,“你也彆哭……隻要有朕在,沒人能傷得了你。”

靜嘉雖然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