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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如果皇上拿什麼脅迫你,想你勸得我做些什麼,你不妨挑明了告訴我,我若力所能及,便幫你一幫,若力有未逮,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罷,我無所謂。”

鬱安一愣,她沒想到靜嘉會這樣想,剛要解釋,卻又住了嘴。

管她怎麼想……隻要順著倪修儀的意思做了事,自己便算功德圓滿。思及此,鬱安莞爾一笑,“也沒什麼,奴婢是想請二小姐陪皇上進一回膳。天兒入了冬了,南邊大寒,鬨了雪災,皇上為這事幾日沒正經用膳了。乾清宮那邊兒傳出了消息,都擔心著龍體,奴婢想著,您若能勸著皇上吃點東西,哪怕是為了蒼生百姓,也是樁功德。”

鬱安話說得含糊,並未說是不是嶽以承給她的吩咐。靜嘉側耳聽著,以為是高重保給她的差事,叫她勸得自己哄一哄皇帝。這雖不是什麼難事,可她不樂意見到嶽以承,莫說是吃一頓飯,同他喝一口茶也是為難。

靜嘉兀自猶豫,一旁的敦禮卻是撂了筷子,“二姐姐,我吃飽了。”

敦禮模樣上隨了邵氏居多,皮膚白皙,人骨架子也小,雖然身量不矮,可到底在同齡人裡有幾分瘦。靜嘉皺了皺眉,一時顧不上去理鬱安,隻同敦禮道:“怎麼就吃這麼少?你看你瘦的,等出了宮,母%e4%ba%b2該怪我和大姐姐沒有照顧好你了。”

敦禮溫和一笑,懂事兒地解釋:“不會的,我隻要長高了母%e4%ba%b2就高興,二姐姐放心,我一頓飯吃了肉也吃了青菜,一定能長高的。”

靜嘉聽他答的一板一眼,話裡卻還帶些稚嫩的語氣,不由舒眉,“你啊,人小鬼大。”

敦禮也不否認,頗自得的咧嘴笑了笑,接著又問:“二姐姐,其實我進宮至今,還沒見到過大姐姐呢,皇上說大姐姐是他的妃嬪,我是外男,不得相見。可之前皇長子跟我說,他小舅舅常入宮來看皇後娘娘。”

靜嘉一怔,倒並不覺得有稀奇,皇後是皇後,姐姐再受寵也和她沒法兒比。“皇上不叫你去你就彆去了,大姐姐懷著龍嗣,恐怕也沒心思管你,你老實讀書,將來跟毓慎哥哥一樣考個狀元才好。”

“可父%e4%ba%b2說毓慎哥哥是逆臣,不叫我們學他呢。”敦禮不知朝堂爭鬥,隻記得倪子溫曾為此事與敦堂有過爭執。敦禮年少,雖欽佩大哥能上戰場殺敵,卻也敬畏父%e4%ba%b2一貫權威。他無意說了這話,卻狠狠地戳在靜嘉心裡最軟的地方。

靜嘉驀地變色,眼神裡頗有些難過之情。她不知該如何同弟弟解釋,遲疑片刻,才生硬道:“不,你毓慎哥哥是這世上最有才學的人,不是什麼逆臣。”

敦禮年紀小,人卻機靈得很,他瞧著姐姐眼底有些難過意味,一時也不敢多話,隻應了聲是,起身告辭:“我還要回去溫書,不陪二姐姐了。”

靜嘉勉強擠出一笑,擺了擺手,“你去吧,早些睡,彆熬壞了眼睛。雪桂,替我送二少爺。”

敦禮吃飽喝足地走了,鬱安卻始終沒有退下。靜嘉早前習慣了鬱安形影不離,這會兒鬱安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她也沒有發覺。直到回了寢間坐下,靜嘉透過銅鏡方瞧見身後垂眉順目的人。

她剛要開口問鬱安是什麼事兒,卻突然想起適才鬱安已經同自己說了。

靜嘉低歎一聲,揚眉問道:“非吃不可?”

鬱安心道,於你自然不是非吃不可,於她自己前程……那就不一樣了。想到倪修儀應承她種種好處,鬱安不作聲地點了下頭。

靜嘉氣急敗壞,恨恨剜了她一眼,“那你何必前後追著我等我一個答複?直接替我應下不就得了?”

鬱安瞧她惱怒,也不辯駁,不軟不硬地道了罪,便退了下去。

情動

三日後,嶽以承如約而至。這幾日鄴京在連著下雪,窗外一片素白。靜嘉因知嶽以承要來,特地挑了身素淡裙裝,又沒讓敦禮過來同用晚膳。

敦禮聽話乖巧,早上的時候得了姐姐吩咐,便爽快答應下來。如今靜嘉有弟弟陪在身側,心情倒還算不錯。敦禮人小鬼大,知道姐姐身子不好,便拐著彎在餐桌上哄她吃些滋補的東西。靜嘉雖然喝藥喝的滿口發苦,卻也強忍著不舒服,在敦禮的勸說下每頓飯都會多吃幾口。

因為靜嘉身子不好,嶽以承先前便囑咐司膳房配合靜嘉的身子,每頓飯都添些藥膳進來。平日了靜嘉用的不多,並沒什麼發覺,這兩日她堅持吃了,效用自自然不差,她氣色已是好了許多。

嶽以承甫入殿來,便瞧見靜嘉恭恭敬敬地蹲身福在一旁,微低的臉頰上透著淡粉,想來身子不再似先前那麼虛弱。他心中大喜,也不在意靜嘉臉上毫無笑意,隻忙著叫她起身,趕緊坐下。

靜嘉瞥了眼嶽以承,倒是沒多說什麼。她弟弟尚在宮中,激怒嶽以承隻會平白給至%e4%ba%b2之人添許多麻煩。饒是她十分不願與嶽以承一同進這頓晚膳,麵子上仍然裝得平和無恙,已不似原先那般,擺出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厭惡神態。

嶽以承難得與靜嘉有這樣和平的狀態,他既驚且喜,又滿心惴惴,生怕說多錯多,反而毀了局麵。是以他微微含笑,拿捏了人前一貫的君子風度,與靜嘉一同主賓分席落座,卻也不敢貿然開口說話。

靜嘉始終低垂著眼睫,臉上淡淡,嶽以承不開口,她便也默不作聲,惟用餘光偷覷嶽以承,想猜揣他的心思。

嶽以承肅然端坐,麵容上有著遮掩不住的憔悴神色。靜嘉心想鬱安所言果然沒錯,南方大雪成災,嶽以承雖是個卑鄙小人,但治國一事上堪稱用心,想來很是費神。他眼下烏青明顯,大抵是多日沒成好眠,因而留了痕跡。

嶽以承感到靜嘉目光,愈發僵坐,不知該如何打破平靜,好在他倒不是十分蠢笨之人,漸漸發覺靜嘉眼神溫和,並不像往常那般,滿透著憎惡嫌棄。嶽以承心中熨帖,略微放鬆下來,揚起笑臉,故意討好道:“朕沒想到你會邀朕來一起用膳……朝中事務冗雜,耽擱了幾日,可讓你等的焦了?”

靜嘉聽他這樣說,心裡不由覺得厭膩。明明是嶽以承借威授意鬱安逼自己與他進膳,怎麼倒說成是她的邀請?靜嘉暗罵一句,麵兒上卻沒太表露,“皇上多心了,您來與不來,於臣女而言並無異同。大概隻有您的三宮六院兒,才會鎮日裡巴望著您的雨露。”

嶽以承雖被靜嘉噎了一句,但他心情好,隻當靜嘉是玩笑,反而順著她的話,“你說的是,是朕說錯了……這個時辰,也不早了,朕傳膳了?”

靜嘉主人,本該她做授意。可偏偏靜嘉不耐煩嶽以承,故意裝啞巴,因而沒再接話。嶽以承愣了一瞬,略覺尷尬,攏拳抵在嘴邊兒佯咳幾聲,側首吩咐鬱安,傳上酒菜。

鬱安眼中精光微亮,她見嶽以承與靜嘉說了這麼幾句話,倒也沒漏出她的底來,因而放心稱是,退了下去。今日之事,本是靜嫻加以設計,讓鬱安勸靜嘉在嶽以承麵前服軟,並邀嶽以承來用膳。

誰知靜嘉曲解了鬱安的意思,權當是嶽以承用了手段來脅迫自己。

這廂雙方雖然都存了誤會,卻誤打誤撞成全了靜嫻計謀。鬱安笑意滿滿地領著人擺上酒菜,又一一替嶽以承試了菜中有無毒藥,繼而方躬身肅立在一旁,不再插手。

靜嘉始終保持緘默,玉容沉斂,映在燭光之下,倒是生出幾分少女的婷婷之色來。嶽以承起先還是試探地打量,看得久了,竟不免怔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說來,靜嘉之色並不出眾。她是芸芸眾生,若躲在人海裡,萬沒有叫人一眼識出的特彆。但她難得今日一身素衣,臉色沉靜,反倒彆有一番寧和氣質,叫嶽以承覺得入迷。

嶽以承時常覺得靜嘉有趣,她性格上的與眾不同遠比她的樣貌更吸引自己,可今日這般仔細瞧來,靜嘉姿容倒也耐看得很。

靜嘉被嶽以承看得發毛,心裡又是焦灼又是煩躁。叱責之詞明明到了嘴邊,轉念想起弟弟,又不敢當真辱罵他,隻能換了說辭,“皇上許臣女回家過年,可是認真之言?”

嶽以承比她大了許多歲,忍不住笑靜嘉孩子氣,嘴上卻格外溫和地應諾,“自然,朕金口玉言,你若不信,現下寫一道旨意給你也並無不可……隻是,需當用完膳。你身子不好,耽擱了進膳的時辰,克化不好,晚上該難受了。”

他語意溫柔,眼神中頗多關照之情,靜嘉下意識地便避了開來,忙伸筷子去夾麵前的菜,假意掩飾,“那便這麼說定了,一會用完膳,還請皇上賜一道諭旨。”

嶽以承見她隻吃麵前的菜,便知靜嘉拘謹,忙指了兩道他覺得味道不錯的,示意高重保夾給靜嘉。靜嘉默然受了,也不謝恩,好似全然不在意那菜的味道,一股腦便都吃了。

從來都是靜嘉在自己麵前逞威作福,大呼小叫,嶽以承幾時見過她這般懨懨模樣,不由又好笑,又心疼。他見旁邊擺了一壺酒,兀自倒了一杯,自斟自飲著開解靜嘉,“你不必這麼懼朕,原先那樣自在如意便很好……朕讓你弟弟進宮,一則是為了叫你心裡紓解些,再則是因為你父%e4%ba%b2於國有功,朕本就該加賞你家,沒有旁的用心。若你是為敦禮而覺得忐忑,那大可不必。”

他嘴上說得輕鬆,已是全然忘了當初與靜嘉劍拔弩張的尷尬。

靜嘉淡淡瞥了眼嶽以承,他雖然做足了君子姿態,萬分誠懇的模樣,可靜嘉絲毫不為所動,並不多話。

嶽以承又倒了杯酒,小口一啜,繼續哄道:“這幾日雪災嚴重,朕一時也顧不得旁的事,隻恨不得插雙翅膀,飛到南方%e4%ba%b2自看一看才好,是以也沒怎麼看顧你這邊。令尊更是忙得焦頭爛額,辛苦得很,朕打算過了年,賜你父%e4%ba%b2一個爵位,再晉你大哥做正五品上騎都尉,你看如何?這樣過不了多久,你哥哥便能在京中掌一衛將軍了。”

靜嘉聽嶽以承慢悠悠地說著,知曉他是想靠家人收買自己。這些東西對靜嘉而言,談不上是誘惑。可撇開倪子溫不談,她自幼便了解哥哥抱負,如何能因為自己的私心便擋住了哥哥的前程?

靜嘉沉%e5%90%9f一陣,終於開口:“臣女不懂政事,皇上看著辦就好……倒是大姐姐,她有孕該五個多月了吧?等明年夏天,誕下皇子,皇上準備怎麼封賞姐姐?”

她久未在嶽以承麵前提起靜嫻,猛地說起,反倒是提醒了嶽以承心中一道隱秘。他臉色有些異樣,並沒答靜嘉的話,隻是提壺也給她斟了一小杯酒,“這是青果子釀的,不醉人,你嘗嘗,朕覺得味道不錯。”

靜嘉皺了皺眉,覺得嶽以承的閉口不談萬分蹊蹺,一時又不知該如何追問,唯有怔怔地接了酒,小口泯下。

兩人有的沒的又說了一會兒話,嶽以承見兩人之間難得和睦不爭,便益發賣力地取悅靜嘉。因知曉她與她長兄素來%e4%ba%b2和,便專挑敦堂的事情講給了靜嘉。晚膳用罷,他二人竟是不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