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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地一歎:“奴婢在府上,見天兒地擔心小姐,姚黃魏紫也送了信來問,她們都惦記著您呢。”

“她們可都好?爹娘身子可還康健?”

“姚黃生了個小子,魏紫也有了身孕,兩人順風順水的,小姐不必擔心。倒是夫人……她心事重,府裡的事情又多,裡外操勞,身子怕是不大好。”

靜嘉忍不住蹙眉,邵氏原先身子一向不錯,隻是先前早產一次,方壞了底子。“怎麼還要裡外操勞?嫂嫂呢?”

趙菡那麼願意主事,想來不會趁著邵氏身骨兒不好的時候放權出去的。誰知,雪桂搖了搖頭,神色間有些疑惑,“大少爺與少夫人這一陣一直不睦,不許她插手家事。夫人身子不好,也多是秦姨娘和孟姨娘來分擔。說也奇了,大少爺自打回京與少夫人關係就不%e4%ba%b2密,奴婢聽之霓說,如今大少爺隻肯宿在之雯那裡,竟是連少夫人的門都不入了。”

靜嘉越聽心裡越明白,想是有人將趙芙背叛毓慎的事情告訴敦堂了。哥哥雖然不是王爺的擁躉,但他一直視毓慎如%e4%ba%b2兄弟一般,遷怒趙菡實在難免。

靜嘉低喟一聲,沒多說話,她也不喜趙菡,趙菡過得不如意,靜嘉難免生出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她縱然知曉自己這樣不好,但她眼睜睜地瞧見毓慎死了,一根心頭刺,怕是一輩子都拔不出了。

“二小姐?”靜嘉聞聲,警惕地抬首,立在門邊的卻是麵含淺笑的綠玉。“藥煎好了,奴婢給您送藥來。”

言畢,綠玉隻身邁入,一麵在靜嘉身前跪穩,一麵朝雪桂使了個眼色。

靜嘉不知這兩人鬨什麼玄機,卻見雪桂已是低首邁出了寢間。不等她詢問綠玉,雪桂的聲音便從外麵傳來,“鬱安姐姐,奴婢敬您是宮裡的人才喚您一聲姐姐,您自持身份,可彆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鬱安好像在低聲解釋什麼,雪桂卻恍若未聞,厲聲打斷,“我們自小跟了二小姐,也在宮裡伺候過,怎麼做事怎麼服侍人心裡都清楚。姐姐不必擔那些沒用的心,您若是得閒,還是想想怎麼讓二小姐身子趕緊康複起來才好。”

靜嘉沒見過這樣腔調的雪桂,不由有些驚詫。綠玉卻是低低一笑,同靜嘉解釋:“這鬱安自打我們進宮,便處處想挑刺為難,既不肯我們碰小姐的藥,也不許近前侍候。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奴婢都沒想到,雪桂竟敢出來將她好一頓數落,逼得她沒法子了,終於讓奴婢來%e4%ba%b2自侍候小姐。”

“雪桂這樣子……倒是有些像姚黃了。”靜嘉略顯爭寵,不禁自言自語般地感慨。

綠玉莞爾,將藥碗遞到了靜嘉手中,示意她先用藥。“奴婢適才進來,便瞧著那鬱安貼在門楹處立著,想是在偷聽二小姐和雪桂說話。奴婢沒雪桂那麼厲害,隻得把這出氣差事讓給她了。”

靜嘉在宮裡幾乎一直沒斷了藥,喝得久了也不覺得苦了,抬腕仰脖,藥汁便順著喉嚨滑入腹內,她將空碗撂在一旁,囑咐道:“鬱安原先是禦前的人,你讓雪桂拿捏好分寸,彆給自己招禍。我也覺得她有些蹊蹺,你們多關注點,看能不能查出什麼來。”

綠玉眼睛一亮,點頭稱是,“小姐放心,這事奴婢拿手,定給您漂漂亮亮辦了……不過,還有一事。”

綠玉微頓,從袖筒裡摸出了一個瓷瓶,“那日奴婢和雪桂給您更衣,發現了這個,小姐貼身裝著,想來是重要之物,沒敢聲張,便偷偷藏起來了。”

那瓶是靜嫻送的藥,靜嘉本想留著讓胡太醫幫忙打探,沒料到幾番波折,竟是錯過了機會。

也好,眼下綠玉、雪桂俱在,不必自己%e4%ba%b2自去問,免得叫人發現,又是問題。靜嘉一笑,並沒去接,“你先拿著,等什麼時候胡太醫過來,你私下裡叫他看看這藥,可有沒有什麼問題……”

綠玉稱好,重新揣入袖中,靜嘉已用完了藥,又想沐浴,綠玉了解自家小姐習慣,立時便去幫著張羅安排了。

※※※

胡太醫往延褀宮常來常往,並不難見,可若想私下問他些什麼,卻是困難。每次送胡太醫走,鬱安都是%e4%ba%b2自去做,嶽以承下了旨,不許雪桂綠玉兩人邁出延褀宮半步,自然一直也不得機會。

轉眼便到了十一月,靜嘉心裡急迫,刻意找了借口將鬱安留下,方讓綠玉有了同胡太醫說話的時機。

靜嘉到底不能留鬱安太久,唯恐她起了疑竇,這廂綠玉把事情交代明白,把藥瓶給了胡太醫,鬱安已是從殿裡出來了。

“胡太醫,怎麼還沒走?”

綠玉知趣地垂眉退下,任由胡太醫同鬱安打著太極。

好在胡太醫一向樂嗬嗬的,看起來敦厚老實,並不惹人懷疑,鬱安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句,便%e4%ba%b2自送走了他。

胡太醫前腳走了,嶽以承的聖駕卻是到了。

鬱安立在門口一怔,一麵打發人到裡麵通傳,一麵朝著嶽以承福身請安。嶽以承蹙眉叫住了要去通稟的宮娥,隻垂首問著鬱安:“二小姐身子怎麼樣了?”

“回皇上,二小姐一切都好。”

嶽以承默默點了點頭,負手遙望著祈祥殿的匾額,良久方沉沉一歎:“英武伯那邊不肯放趙朗入宮,你去和二小姐說一聲,等入了臘月,朕安排她回一次倪府,到時候,見見孫毓慎的孩子。”

鬱安稱是,目送著嶽以承回到龍輦上,往遠處去了。

她忍不住一咂%e8%88%8c,皇上待這位二小姐是用深了心思,可惜人家絲毫不領情。鬱安頓了頓腳,喚來了人,“你盯著點這邊,倘使有什麼事,叫人去長陽宮尋我。”

那小宮娥蹲身稱是,鬱安瞧了眼兩側無人,低垂了眉眼,促步往長陽宮去了。

用膳

長陽宮,宣梅殿。

靜嫻已有將近五個月的身子,及至膝間的長襖遮不住她隆起的小腹,冬箏兩手一並扶著她,在正殿中緩緩步行著。

鬱安使了人通傳,得允後方低眉順目地邁入殿中,朝著剛剛站定的靜嫻福身一禮,“修儀娘娘萬安。”

靜嫻展眉,露出極溫和的一笑,“原是鬱安姑娘來了,冬箏,去倒茶。”

“奴婢不敢。”鬱安客客氣氣地推辭了一聲,並不遮掩來意,徑直道明,“奴婢是來向娘娘請罪的。”

靜嫻有孕在身,難免多些小性子,她麵兒上雖一如既往的平和寬容,聽鬱安這樣說,心裡少不得有些煩躁。她撫著小腹,兀自在一旁落座。“出什麼事兒了?”

鬱安偷瞄了眼靜嫻,見她麵無殊色,才放下心來,“回娘娘,上次您讓奴婢給二小姐的藥……二小姐沒有用。”

靜嫻蹙了蹙眉,略顯不悅,“怎麼不早說,這都過去這麼久了……你便是告訴本宮,本宮也沒法子找補。罷了,這事先放一放,以後再想轍就是,藥呢?”

鬱安心裡咯噔一聲,卻是故作沉穩地答:“奴婢來找您,便是說這樁事。先前那藥二小姐自己收下了,可是……奴婢並沒從二小姐身上找到,今日二小姐故意留奴婢說了會話,奴婢甫一出門,便見綠玉姑娘和胡太醫立在門口,好像交接著什麼,奴婢怕是叫二小姐察出蹊蹺,特來想娘娘請罪。”

“什麼?!”靜嫻驟然變色,一拍桌角坐直了身子,“那藥給胡太醫了?”

鬱安隻料這位倪修儀一貫的好說話,才想著提前給她打聲招呼。那藥究竟有沒有讓胡太醫得著,她心裡其實並沒有數兒。⊙思⊙兔⊙在⊙線⊙閱⊙讀⊙

見倪修儀麵有慍怒,鬱安忙是斂裙而跪,順道改了口,“奴婢也說不大準,旁敲側擊問了胡太醫幾句,胡太醫隻說是綠玉擔心二小姐的病勢,找他相詢……奴婢心裡沒底兒,才過來支會娘娘一聲。”

靜嫻燥意頓生,眼神裡甚至添了幾分刻薄之情,她恨恨地掃了眼跪伏於地鬱安,半晌方平靜下來。這鬱安原本是禦前的人,靜嫻使了許多法子才真正籠絡上她。若失了鬱安,自己就隻能放任皇上往自己那個好妹妹身上用越來越多的心思。

她心思一寰,硬生生逼出個笑臉來,“多謝姑娘提醒,胡太醫那邊,本宮自然有法子,姑娘不必費心……”

鬱安聽靜嫻這樣說,總算是放了心。她把事情辦砸了,卻依然惦記著靜嫻的好處。思忖一陣,恭聲道:“奴婢前來,還有一樁事要告訴娘娘。”

靜嫻惱她吊自己胃口,兀自“哦”了一聲,並未多著意。鬱安倒也識趣兒,沒多耽擱,認認真真道了實話,“適才皇上來了延褀宮,不過沒進去,隻交代了奴婢一件事就走了。”

她頓了頓,掃了眼不動聲色的倪修儀。

“皇上說,等臘月裡,抽工夫兒安排二小姐回倪府,為的是讓二小姐見見孫毓慎的孩子。”

※※※

“你說的可當真?”靜嘉原本正用膳,得了鬱安的回稟,滿麵都是喜色,“皇上當真這樣說?”

夜色濃了,靜嘉與敦禮分坐兩側,鬱安立在兩人身後,將先前嶽以承的吩咐,一字不落地告訴了靜嘉。

敦禮瞧見姐姐高興,少不得多嘴問道:“二姐姐,皇上是說過年叫你回家去?”

靜嘉知道嶽以承斷不會輕易把自己留在家裡,因而並不敢同敦禮把話說死,隻伸了筷子在他碗沿兒上敲了敲,“好好吃飯,這是姐姐自己的事情。”

敦禮素來聽話,見靜嘉這麼說,也沒多嘴,機靈靈的眼珠子在靜嘉與鬱安之間轉了一轉,低首認真撥拉自己碗裡的菜。

靜嘉咬著筷子尖兒,忍不住有些出神,鬱安瞧她這個神色,便低聲勸道:“請二小姐恕奴婢多嘴,您病著的日子裡,皇上每天都傳奴婢過去過問病情。奴婢知道您對皇上沒旁的情份,可皇上待您恩重,您好歹……該言一聲謝不是?”

“他把我軟禁在宮裡,我還要同他說謝謝?”靜嘉不滿地挑眉,鬆開筷子,夾了青菜到碗裡。“鬱安姑娘,我知道你是皇上派來的人,你有你的為難,我也有我的不願,咱們誰都彆逼誰,安生過日子就是了。如今有綠玉、雪桂二人服侍我,你隻管歇著,怎麼輕省怎麼來……”

靜嘉慢條斯理兒地用筷子將菜葉扯出了一條縫兒,就好像把嶽以承擱在碗裡五馬分屍一般,她知曉嶽以承惦記上自己了,鬱安是局外人,她冷眼瞧著,必定替她的主子鳴不平。靜嘉不怪她,卻也不會動搖自己的心思。

嶽以承把她關在宮裡,妄想著放她出去一日兩日便能買到她的感激。打仨巴掌才給一顆甜棗……她倪靜嘉如今不傻,也不願意傻,沒那麼輕易上當。

鬱安得了靜嫻的囑咐,力要將事情辦妥,此時見靜嘉軟釘子一樣把她頂了回來,仍是耐心勸說著,“奴婢也不求二小姐怎麼體恤皇上,您原是指給滇王的,一門心思等著滇王孝滿,奴婢理解您。可皇上是天下之主,您便是替滇王%e4%ba%b2近%e4%ba%b2近皇上,又有何不可呢?”

靜嘉斜睨了她一眼,撂了筷子,“鬱安,我不會替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