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襯……沒想到臣自己還能派上用場,繼續替二小姐料理身子。”

靜嘉熨平了心事,亦是朝胡太醫一笑,“王爺和您的恩,我都記得……就不知道這會子,王爺過的好不好。”

“二小姐放心,木府是王爺舅家,自然會護得王爺周全……這條退路是王爺早就安排好的,怎麼回來王爺也自有章程。二小姐安心護好自己,等王爺凱旋就是。”

胡太醫從來都是笑眯眯的模樣,說話不疾不徐,格外讓人信服。靜嘉勉力朝他一笑,縱是仍然擔心,也十分順從地回答:“我知道,王爺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

一定會回來。

靜嘉雖是夜裡醒來,卻因連著睡了兩日,精神頭十足。可綠玉雪桂兩人白日夜裡都要當值,瞧著疲憊得緊,為了讓這兩人好生休息,送走了胡太醫,靜嘉便借口困乏,打發了這兩人下去,兀自躺在床上發呆。

輾轉反側好幾回,終於熬到天亮,雪桂綠玉起了身,一麵張羅著人去煎藥準備小食,一麵又打發人去宣梅殿給靜嫻報喜。靜嫻聽聞靜嘉醒了,立時便領著人過來看望。靜嘉認定了姐姐一心為自己,早先受傷也不再往心裡去,兩人很快便說開了,依舊是一番%e4%ba%b2昵模樣。

靜嫻坐在靜嘉身邊,又是幫著換傷藥,又是%e4%ba%b2自喂靜嘉用膳,靜嘉瞧著姐姐忙前忙後,沒由來地覺得,靜嫻好像在逃避什麼似的。

趁服完了藥的工夫兒,靜嘉伸手拽住要起身的靜嫻,輕聲喚道:“姐姐,先彆走了,陪我一會兒好不好?”

靜嫻身子僵了一下,片刻方將手裡的藥碗遞給她身後的宮娥,撫裙坐在了靜嘉床邊,替她掖了掖被角,“怎麼了? ”

靜嘉按住靜嫻的手,拉到自己身邊,抬眼問道:“我知道姐姐是為了送我出宮才這樣做,我心裡不怪姐姐,姐姐也不要自責了。”

“是我手重了,沒料想你會傷的這樣厲害,母%e4%ba%b2那邊……我也交代不過去。”靜嫻低了低眉,“我一時起了主意,並未同妹妹商量,妹妹怎麼會不怪我?”

靜嘉見自己果然猜中靜嫻心事,忍不住一笑,她握著靜嫻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溫聲寬解著,“姐姐彆多心,莫說是被姐姐推一下,倘使能出宮,姐姐捅我一刀我也甘願。這宮裡實在無趣,皇上又是那樣的人……姐姐可不是害了我,是救了我。”

靜嫻聞言,方露出幾分釋然之色,她憐愛地替靜嘉捋順了鬢邊烏黑的發絲,彎%e5%94%87含笑,“姐姐知道你想出去,過去府中拘不住你,如今這宮牆也拘不住你……隻是姐姐能做的不多,辦法也拙,唯有盼你體諒些了。”

“姐姐這麼說不就見外了?”靜嘉眉眼裡都有笑意,靜嫻看的出來,她是真的歡喜,“我知道姐姐在宮裡不容易,如今姐姐又是雙身子……能為我做這些,我已經很高興了。等我身子好一些就出宮,姐姐自己在宮裡,千萬要小心行事,照顧好自己。”

靜嫻悶應一聲,不置可否,眼神卻是下意識地低了下去,落在她自己的小腹上。怔忡片刻,靜嫻方重新開口:“妹妹不喜歡皇上?”

靜嫻的問題讓靜嘉有些意外,她黛眉微顰,眼底儘是不屑之色,“姐姐怎麼看王爺,我便怎麼看皇上,而且……我也不認為他會一直是皇上。”

“嘉兒!”靜嫻麵色有變,對靜嘉的態度很是不滿,“不要胡說,這可是掉腦袋的罪。你也及笄了,說話做事多替父%e4%ba%b2母%e4%ba%b2考慮考慮,怎麼還如此任性?”

靜嘉扁了扁嘴,並未與靜嫻辯駁,她隻是偏開首,躲去靜嫻讓人不悅的逼視。“姐姐,不論如何我都想你過得好……至於旁的,我們不說了好不好?”

靜嫻聞言,緩緩起身,聲音卻隨著冷了下來,“二妹妹,隻要你不再惹是生非,我就會過得很好。”

“姐姐……”

“本宮身子不適,先回宣梅殿歇著了。”靜嫻斂容,她在宮中多年,自然而然便多出了端莊且難以%e4%ba%b2近的氣質,靜嘉怔愣地看著驟然冷淡下來的姐姐,卻不知該說什麼。寂靜的霞汀館,隻剩雪桂的聲音。

“奴婢恭送娘娘。”

離宮 [二更/捉蟲]

靜嘉身子恢複的慢,胡太醫怕落下病根兒,即便知道靜嘉盼著回府,卻也沒有準她挪動。上一次與靜嫻意外地鬨崩,使得靜嘉養病在床的日子更為無趣,她掰著手指一日接一日地盼,巴不得自己立時就能生龍活虎,下地走動。

九月下旬,靜嘉的身子開始有了起色。在靜嘉的軟磨硬泡下,胡太醫終於點頭,允許靜嘉起身下地活動。

多日臥床養病,靜嘉下床的第一件事便是沐浴。胡太醫叮囑過,靜嘉腦部受傷,為防暈厥,如是沐浴,斷斷不可泡得太久。綠玉得了吩咐,叉腰守在靜嘉身邊,沒多久便催一次。

直到靜嘉被她鬨得不耐煩,從水中出來,綠玉才長出了一口氣,“小姐總算聽話一回。”

泡沒泡爽,靜嘉隻好滿含怨氣地斜睨綠玉,一麵更衣,一麵嘟囔:“連個澡都不讓人痛快洗,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綠玉打小兒跟著靜嘉,自然知曉靜嘉的種種習慣,聽她這麼說,綠玉也不以為然,隻扶著靜嘉躺到閣間小榻上,繼而用手巾替她擦著濕濡的發絲,“等回了府,小姐想做什麼不行?小不忍則亂大謀,您不想回去了?”

洗過到底是舒爽許多,靜嘉也就沒在口%e8%88%8c上與綠玉計較,她舒服地躺在榻上哼哼了兩聲,便任由綠玉伺候著。“想,當然想,我既然能下地了,自然也就能回家了吧?你去沒去告訴姐姐,讓人準備我回家的東西?”

“小姐放心罷,胡太醫一應了您,奴婢就使喚人去支會修儀娘娘了。隻不過,娘娘說,您要出宮,還得去跟皇上打一聲兒招呼,讓您稍安勿躁。”

靜嘉聞言,忍不住就是一聲不屑地輕哼,“怕就怕皇上又反悔,他那種小人,言而無信慣了,誰知道他的承諾值幾分錢?”

“倪靜嘉,你再說一遍,朕是什麼?”

靜嘉愣了須臾,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是誰接話的時候,綠玉已經停下動作,拜伏於地,“奴婢恭請皇上聖安……”

她驀地醒神,一激靈就從榻上翻身下來,動作猛了,靜嘉眼前一陣眩暈,腦仁又傳來熟悉卻久違的疼痛。

靜嘉剛出口自稱了一句“臣女”,便兩%e8%85%bf一軟,身子向一旁倒去。

嶽以承臉色微變,眼疾手快地握住靜嘉一邊的胳膊,將她撐了起來,順勢又將人攬入懷中。

“倪靜嘉,朕警告你,苦肉計沒用!”

靜嘉還在痛楚中,大抵是因為動作幅度大了,眼前人影恍惚,連嶽以承的輪廓都變得模糊。她蹙眉忍痛,根本顧不上去反駁嶽以承的話。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看著嶽以承不悅的臉色,綠玉根本不敢接話。

太過安靜的小閣讓嶽以承不得不將注意力從聽覺移到身體其他感官……比如視覺,比如嗅覺,再比如觸覺。

靜嘉發絲未乾,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嶽以承的手背上,嶽以承隻覺觸手溫軟的一條藕臂,肉豐骨纖。因著剛沐浴完,靜嘉身上有著不濃卻清晰可聞的香氣。嶽以承將目光落在她臉上,一雙緊顰的黛眉昭示著她的疼痛,臉上的血色也在漸漸褪去。

嶽以承心裡的滋味立時變得豐富起來,他猜忖一定是自己弄疼了這個小姑娘,可他又舍不得鬆開手,也舍不得移開目光。

這一霎,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嶽以承……你能不能放開我?”靜嘉囁嚅,她額上已經浮出一些虛汗,%e8%85%bf也益發的軟了。即便此時被嶽以承撐著,她仍是忍不住向前倒去。可她寧可倒下去,也不願意讓嶽以承這樣觸碰她。

於理,他是她的姐夫,於情,他是她的仇敵。

嶽以承知道他不該在這個時候心軟,靜嘉聲音雖輕,可語氣裡的厭惡之情卻明顯極了。他也知道自己應該放開她,讓她再摔一跤,最好遍體鱗傷,病至垂危,這樣,他大可以借靜嘉的噱頭,把自己那位流落在外的好弟弟,引回京中。

可是嶽以承偏偏在這個時候犯了糊塗,他心一橫,伸手直接抱起靜嘉,將她放到了適才的榻上。嶽以承清晰地聽見自己讓人去傳太醫,也清晰地聽見自己聲音裡的焦急。◆思◆兔◆網◆

是了,苦肉計沒有用,但他竟然沒能過了這一個……美人關。

胡太醫趕來的時候,靜嘉已經好了許多,嶽以承臉色陰沉地坐在一旁,聽胡太醫道了無礙,恭謹退下。

嶽以承心緒混亂,這是他第一次忘了自己想要什麼。

靜嘉險些暈過去的時候,他想要她平安無虞,可當靜嘉平息下來,他又盼著靜嘉的病情能惡化一些。這樣,他就可以再把她留在宮中,多呆幾日

隻有當靜嫻從從容容趕到霞汀館的時候,嶽以承才終於覺得,自己的心思清明了一些。

她們是姐妹,那麼相似……有一個靜嫻,足矣滿足他所有的渴望與需要。

嶽以承平和輕笑,伸手扶起欲要福身的靜嫻。“快彆多禮,二小姐沒什麼大礙,朕會安排人,明日送她出宮。”

靜嫻怔了怔,臉上亦是雲散雨去的笑容,“如此甚好,多謝皇上恩典。”

嶽以承擁住靜嫻,卻沒有再多話。這世間隻有他自己清楚,他的來意,本是想留下靜嘉……鎖她在這宮裡,即便是沒名沒分也什麼都得不到,但他就是想,鎖她一輩子。

千盼萬盼,靜嘉終於離開了這座壓抑又逼仄的宮廷。她是一早動的身,臨走時,靜嘉去宣梅殿給靜嫻磕了個端端正正的頭。

“姐姐多日照拂,靜嘉感激不儘,若有機會,妹妹必當相報。”

靜嫻神色從容,她不疾不徐地用羹匙攪著藥汁,這是安胎藥,聽雪桂說,靜嘉從石梯上跌下那日,靜嫻著急動了胎氣。“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妹妹客氣了。出了宮替我問父%e4%ba%b2母%e4%ba%b2安好,問大哥哥安好。”

“是。”

靜嫻掃了她一眼,擺了擺手,“走吧,路上穩當著些。”

靜嘉俯身,躬著身子退出了宣梅殿。

這應該是自己最後一次來這裡了吧?靜嘉深吸一口氣,抬步往宮外去。

靜嘉出宮十分順利,玄武門的守衛查了皇帝%e4%ba%b2賜的腰牌,便放任靜嘉出了宮。

玄武門外停了輛馬車,趕車人見靜嘉出來,忙不迭迎上前,“姑娘就是二小姐吧?奴才是倪敦堂倪大人安排來的,特地接二小姐回府。”

他一麵說,一麵熱絡地接過綠玉懷中抱著的青綾包袱,“二小姐車上請,夫人大人都在府上等著您呢。”

靜嘉雖瞧著這小廝麵生得很,可他殷勤又機靈,倒確然是跟在哥哥身邊的作派,靜嘉未多心,跟著他便上了馬車。

誰知,馬車轆轆行了一陣,卻遲遲未至倪府,靜嘉心有疑竇地挑起車簾兒,向外看了一眼,街道兩旁是陌生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