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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武伯夫人一同入宮拜見皇後,到時會想法與靜嘉一見,趙菡請靜嘉裝作身體孱弱的樣子,她會以此為借口,想辦法帶她出宮。

靜嘉沒料到最後出麵來幫忙的會是這位長嫂,心裡說不出的彆扭與尷尬,而更深之處,卻還有一些被觸動的地方。至少,這位長嫂如今是作為倪家人在動用自己娘家的關係,來維護倪家的利益。

思及此,靜嘉便忍不住想起了靜嫻,怪不得人常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靜嫻雖依然在照拂自己,卻已經開始以東宮妾的身份自居,處處以太子利益為先。

人生若隻如初見,該多好。

出宮

兩日後,趙菡果然如約入宮,她的繼母莫氏乃是皇後侄女,皇後兄妹感情頗深,皇後膝下又無女,因而皇後對這個侄女還算是看重,得知侄女要入宮探望自己,二話沒說便打發人將英武伯夫人接入了宮,當然,皇後並沒料到同行的還有英武伯長女,如今太子少師倪子溫的長媳趙菡。

皇後不是不知道自己兒子兒媳做的事情,是以見到倪家人,少不得有幾分尷尬。但尷尬歸尷尬,對趙菡,皇後還是表露出恰到好處的%e4%ba%b2昵,話語裡俱是關懷之意。

好在趙菡一向長袖善舞,即便與莫氏沒有血緣關係,但她在皇後麵前依舊表現出了對繼母的尊重和孝敬。皇後見狀,也放下了對趙菡的心防,少不得關切幾句。

這樣的時機,趙菡自然不會錯過,她故作隨意地提起了靜嘉,“臣婦的二小姑如今正在端本宮,不知她一切可好?”

皇後不傻,明白應該給自己留什麼樣的分寸,因而未等趙菡提出要見靜嘉,皇後已從從容容吩咐宮娥去端本宮請倪二小姐了。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還未登基,就先和太子黨的臣子撕破臉,再背上不尊師重道的名聲。

靜嘉在太子妃憤憤地眼神裡邁出端本宮時,生平第一次感慨自由的美好。

她順著綿長宮巷緩緩向前步去,這一次,花青和葉青並沒有被她帶上,跟著她的仍隻有雪桂和綠玉兩人。靜嘉知道,這是太子妃無聲的認輸。太子與太子妃困不住她,也再沒有拿來威脅臨淄郡王的人了。

直到步至坤寧宮,靜嘉才將心頭愈發輕快的喜悅感收斂幾分,接下來,她要麵對的是國母,是皇後,是這比太子妃權力要更大的女人,她還記得趙菡的囑咐——裝病。

“臣女倪氏恭請皇後娘娘鳳體金安。”靜嘉伏地稽首,神態恭謹,聲音卻虛弱,她特地穿了一身偏素的衣裳,希冀將身上的精氣神兒遮上一遮。

皇後十分溫和地喚起了她,吩咐人置座,靜嘉在起身時故意踉蹌了一步,這個動作成功招致了皇後的注意,“二小姐不舒服嗎?”

靜嘉低首,聲音細若蚊呐,“回皇後娘娘的話,臣女這幾日有些頭疼,怕是晚間受風所致。”

“哦?本宮倒是不曾聽太子妃提起。”皇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二小姐可讓太醫來瞧過了?”

“臣女叨擾太子和太子妃已久,不敢再麻煩太子妃,因此太子妃並不知情,臣女也不曾請過太醫。”靜嘉將語速放得極慢,她纖睫微垂,掩去了瞳仁中的光亮,這姿態看起來,倒卻有幾分怏怏。

趙菡看了眼素日並不欣賞的小姑子,仍是開口替她打了圓場,“皇後娘娘,二妹妹入宮已有不短的時日了,想來是思家心切,才有此一症。 依臣婦所見,不如先讓二妹妹回府歇一歇罷……隻不知,倪良媛的身子如何了?”

聆此一問,靜嘉微偏首,望向長嫂,“良媛身子康健,並無大礙。”

“那就好了。”趙菡抬頭朝皇後倩然一笑,“皇後娘娘看呢?”

皇後頷首,端莊的麵孔上喜怒難辨,“是該回去了,總呆在宮裡也不像話,二小姐該要為婚事做準備了罷?”

“回皇後娘娘,家裡已經開始鋪辦了。”趙菡替靜嘉答了話,又是轉而一歎,“隻這些日子二妹妹不在府中,許多事情都停滯未辦,怕二妹妹回府也要有的忙了。”

靜嘉耷著腦袋在一旁裝害羞,並不插話,皇後掃了她一眼,方道:“那是要儘快回去了,內造辦如今也在準備著,本宮聽說他們已經去了幾回倪府,可具體的章程始終沒拿出來,連皇上都催問過了。”

言及此處,始終保持沉默的英武伯夫人突然發了話,“皇後娘娘,龍體如今可還好?”

皇後環視了眼眾人,並未給出個明確的答案,而是含糊其辭道:“有太醫診治著,早晚會好起來的。”

多了靜嘉與趙菡兩人,皇後與英武伯夫人的對話就顯得拘謹起來,本可以透露給侄女的內部消息也因這兩人的在場,而被皇後壓下未談。好在英武伯夫人早有預料,隻是同姑母聊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便早早起身告退。

因得了皇後的吩咐,雪桂和綠玉再度回到雨秋閣替靜嘉收拾東西,靜嘉則先跟著長嫂往神武門去。途徑禦花園時,靜嘉意外地見到了太子與臨淄郡王兄弟二人。英武伯夫人最先看到太子,忙停下腳步朝太子行禮。太子在人前是一貫的溫文爾雅,他朝英武伯夫人微頷首,%e4%ba%b2切地喚了句“堂姐”。

“許久不見殿下,殿下`身體可好?”

英武伯夫人比太子並沒大幾歲,兩人幼時也不乏來往,因而彼此都還算熟稔。太子的眼神在跟著英武伯夫人後麵的靜嘉身上停了片刻,接著方道:“多謝堂姐關心,小王一切都好。”

“如今龍體抱恙,朝政又繁忙,殿下`身負監國之責,想來萬分勞累。”

太子搖了搖頭,溫和一笑,“為父皇分憂乃是小王份內之責,不敢言累,堂姐今日入宮來探望母後?”

“正是。”英武伯夫人頓了頓,接著替太子引介道:“這是臣婦長女,驍騎尉倪敦堂的夫人。”

趙菡上前一步,襝衽向太子和臨淄郡王一禮。靜嘉垂首立在一側,突的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就和趙菡在輩分就低了太子兄弟兩人一截兒,不由撇嘴,下意識地看向臨淄郡王。果然,嶽以睦仿佛也察覺到這一點,低笑了兩聲。“皇兄,伯夫人,你們再聊下去,臣弟未來的妻子可就要管臣弟叫叔叔了。”

嶽以睦出此一言,眾人始將目光落到這一對未婚夫婦身上。靜嘉並未如尋常女子一般露出羞赧的表情,反而與嶽以睦對視了一眼,兩人相繼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太子見狀,不免有幾分氣堵,他今日在此便是同嶽以睦商討六部尚書的變動人選,嶽以睦近兩年在朝中籠絡的大臣不在少數,他舉薦之人呼聲儼然比自己所看中的人要高。如今皇帝病重,兩人都不敢有半分懈怠,朝中重臣的分布乾係重大,在這個節骨眼上,太子斷不會將任何一個位置拱手讓給嶽以睦的人。是以他寧可出下下策,以靜嘉閨譽為要挾。

孰料,就在嶽以睦態度有所軟化的時候,太子妃打發人來告知自己,皇後吩咐讓靜嘉出宮回府調養身體。

倪子溫乃是太子黨要臣,嶽以睦斷不敢拿這件事驚動他的準嶽父,那麼,靜嘉是怎麼在他眼皮子底下搬來了英武伯夫人這位大救兵呢?

就在太子沉%e5%90%9f未語的時候,嶽以睦已越過他一步,走近靜嘉,“小王有幾句話想同二小姐說,不知伯夫人可否行個方便?”

英武伯夫人說起來雖是靜嘉的長輩,但到底沒什麼理由來管靜嘉,因此她踟躇片刻,便將試探地眼神望向了趙菡。趙菡瞥了眼靜嘉,從容一笑,“這怕是於禮不合吧?王爺有什麼話不妨在此處交代給二妹妹?也免得傳出話去叫旁人非議二妹妹的清白。”

當著眾人,趙菡的話說得光風霽月,好似沒有半分私心,饒是嶽以睦再任情任性,也不能不賣她這個麵子。兩方又寒暄幾句,英武伯夫人終於提出告退。

坐上歸家的馬車,靜嘉懸著的心總算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即便身旁陪著她的是趙菡,靜嘉也無法克製臉上漸漸浮出的笑意。

趙菡看著靜嘉頭抵車壁,眼中喜不勝收的神情,不免搖了搖頭,“二妹妹,你可知太子為什麼要軟禁你於東宮?”

靜嘉被這麼一提醒,臉上的輕鬆被極快地收斂起來。太子既然是與臨淄郡王有了分歧,若叫父%e4%ba%b2知道,他必定是站在太子那一邊。先前自己身在東宮,邵氏心疼自己,舍不得讓父%e4%ba%b2犧牲自己的聲譽來幫太子達到目的。但是,如今自己平安回家,倪子溫定是會完全倒戈向太子。

想到這兒,靜嘉不準備同趙菡說實話,“我不知道。”+思+兔+網+

趙菡皺了皺眉,將信將疑地掃了眼靜嘉,“二妹妹若不知道,那怎麼會覺得自己被軟禁,還使人告訴母%e4%ba%b2呢?”

“良媛身子無礙,心情閒適,與太子之前所說完全不同,而我隻能出入雨秋閣和衍慶殿,太子妃不許我見其餘任何人,不是軟禁是什麼?”

靜嘉眉黛微挑,理直氣壯,趙菡也不知該如何繼續質問下去。姑嫂二人向來不睦,此時沒了話端,便一路靜默無言。直到馬車停在了倪府,靜嘉才在下車前叫住了趙菡,“此番還要多謝嫂嫂出麵幫忙。”

她語氣誠摯,趙菡的動作不免頓了頓,“二妹妹不必與我客氣,我也不隻是為了你。”

言罷,趙菡踩著木階踏下了馬車。

感應

因擔心女兒,邵氏拖著病體特地等在了垂花門畔,見到靜嘉跟在趙菡身後緩緩回來,邵氏情難自禁地迎了上去,“嘉兒!在太子那兒可受了委屈?良媛可還好?”

靜嘉向母%e4%ba%b2行了個禮,接著緊走了幾步,挽住邵氏,“女兒不孝,讓母%e4%ba%b2擔心了……姐姐一切都好,女兒也沒有受過委屈。”

靜嘉此話並非安慰邵氏,太子和太子妃雖不許她去雨秋閣和衍慶殿以外的地方,但在起居上待靜嘉確實周到細致,沒有讓她有半分的不適。

聽女兒這麼說,邵氏才算放下心來,“那就好,你讓人帶過話來的時候,娘可要擔心死了。幸虧還有你嫂嫂這門路,不然娘便是擠破腦袋都找不出法子來……”

靜嘉微側身,對上了趙菡的目光,“多謝嫂嫂。”

當著邵氏的麵,趙菡對靜嘉的態度%e4%ba%b2熱的恰到好處,“二妹妹不是才謝過一次嘛,跟我還要這樣客氣做什麼?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邵氏欣慰地拍了拍靜嘉的手背,“你嫂嫂說得是,咱們也彆在這兒站著了,你甫從宮中出來,料必累極了,你先回宜寧院好好休息,等用了晚膳再同母%e4%ba%b2詳述。”

靜嘉蹲身一禮,乖覺稱是,她目送著趙菡扶著邵氏離開,才與雪桂、綠玉一同回了自己的閨閣。

心裡的防備卸了下來,靜嘉躺在“明月引”的床上,沒用多久就睡了過去,這一覺一睡便到了用晚膳的時辰,綠玉喚起了靜嘉,催著她重新更衣打扮,前去德安齋與父母共進久違的團圓飯。

與靜嘉料想的不同,這頓晚膳並沒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