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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嘉知這三個人都是由姚黃來約束,沒有多說什麼,隻朝姚黃讚許一笑,接著道:“我最近心裡亂得很,身子也不大舒服,難得這幾日娘免了我去請安,咱們便好好休息,早上都晚一個時辰再起身,廚房送了早膳來,一律拿到院子裡的小廚房溫著,等我起了再用。”

她雖是朝大家一起吩咐的,但服侍靜嘉的事情素來是由姚黃經手安排,因而此時也唯有姚黃開口稱了是。“不過小姐,若是夫人知曉您遲起,怕是更惱您了,奴婢還是每日叫一個人早些起來,盯著些動靜罷。”

靜嘉頷首,“你安排就好。”

“是。”姚黃已經知道靜嘉晚上總睡不好,自然沒有勸她早起。

見眾人沒有異議,靜嘉也不再多話。這”四小牡丹”都是打小兒跟著她,若論情分,比靜雅這個庶妹來的都要深一些。尋常時候,靜嘉很少拿主仆的名分壓著她們做什麼或不做什麼。似倪府這樣的門第,伺候正經主子的丫鬟不是陪嫁就是家生子,規矩都學的透,自己都守著自己的本分。因而靜嘉隻消安然受著這幾人的服侍,不必多囑咐也從不會節外生枝。

三日過去,靜嘉如願以償的在“明月引”中避世,其間靜雅來過幾次,靜嘉都讓姚黃給攔在了門口兒。便是雲萱替邵氏來“檢查”靜嘉抄的女四書,靜嘉也隻是敷衍幾句便將人趕了出去。

邵氏對女兒的態度大為不滿,原先生出的幾分憐愛之情被磨了個乾淨,撂了句“任她自生自滅”,不再叫雲萱去看望了。

然而,說歸說,邵氏待靜嘉的日常用度卻依舊是精細得很。膳食都是挑著靜嘉可口兒愛吃的送,前陣子給靜嘉裁的兩件兒新衣也特地讓人給送了過去。

%e4%ba%b2媽到底是%e4%ba%b2媽,再怎樣生氣都割不斷母女情,靜嘉摸著夏衣的緞麵兒,輕作一歎,把桌案前攢的幾頁抄好的書文多數出了幾張,吩咐著魏紫,“明日多送些過去,省的娘心裡難受。”

“是。”魏紫下意識應了,半晌方不解地問,“小姐您何苦跟夫人置氣呢?”

靜嘉朝她笑了笑,解釋著:“我不是和母%e4%ba%b2置氣,隻是懶怠應付和蘇家的事兒。”

邵氏既說永安侯府會讓人擇日來納采,必不是玩笑話,她不知道臨淄郡王什麼時候能說動倪子溫,便隻有躲這一招兒了。

“可您這女四書早晚要抄完的呀!”魏紫有些著急,忍不住跺了下兒腳。

靜嘉依舊是笑%e5%90%9f%e5%90%9f的模樣,麵兒上平靜的緊。“抄完了再說抄完的事兒。”

其實,她也不知道這四本書抄完後臨淄郡王能不能安排好一切,但他既然讓自己不要插手,那自己還是彆去給他添亂得好。

第四日,嶽以睦先前提過的胡太醫前來倪府,號稱是奉王爺之命為二小姐問診。邵氏雖不願,卻也不能明麵兒上跟臨淄郡王過不去,讓雲萱雲蘆兩人領著胡太醫進了宜寧院。

診病

上次胡太醫為靜嘉診脈時,她隻顧著睡了,因而今日才是靜嘉首次見到胡太醫。在靜嘉的印象裡,太醫多是留著長須的老人,譬如上次邵氏有孕,請來的就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而這位胡太醫看起來也不過是三十出頭的年紀,圓滾滾的身材,進到“明月引”中,不忙著打量,先是朝周遭人的挨個奉上笑臉,繼而望定靜嘉,咧嘴又是一笑。“見過二小姐。”

胡太醫肚子不小,躬身躬的很是費力,靜嘉尊他是太醫,%e4%ba%b2自上前扶了他一把,亦是莞爾。“胡太醫好。”

在胡太醫身後還跟著一個低眉順言的小廝,拎著個檀木的箱子。靜嘉見了,忙示意姚黃去接下來,然後又讓魏紫雪桂等人去張羅茶點。

姚黃與魏紫都不是初見胡太醫,向他一禮,便各自去忙靜嘉吩咐的事。雲萱瞧著靜嘉將胡太醫請到了上座,踟躇片刻,猶疑道:“二小姐,奴婢還要服侍夫人,暫且隻留雲蘆在此可好?”

靜嘉將目光挪到雲蘆身上,抿%e5%94%87一笑,“你去罷,雲蘆若是有事也不必守著,一會兒我讓姚黃送太醫出去。”

邵氏原本是吩咐這兩人盯著些靜嘉,免得她說些失禮的話,雲萱知曉邵氏心意,自然不會將雲蘆也帶走,因而忙推辭著,“還是讓雲蘆留下幫襯著二小姐罷,彆叫胡太醫說咱們失禮。”

雲萱言罷,還不忘向胡太醫矜持地低首笑笑,胡太醫一臉和善,並沒多說什麼。

靜嘉早猜到了兩人來的目的,見雲萱婉拒,並不意外,配合地應了好。“那你先下去吧,彆讓母%e4%ba%b2那兒短了人。”

“是。”雲萱向靜嘉、胡太醫分彆一禮,躬身退了出去。

靜嘉瞥了眼侍立一側的雲蘆,不急著打發她,轉臉向胡太醫,“蒙王爺厚愛,勞煩您百忙中來走這麼一趟。”

胡太醫笑的眼睛彎彎,看起來脾氣好得緊,“二小姐客氣了,為人醫者,以此為樂,不算勞煩,請問二小姐這幾日睡得可好?”

“還好,每日都起的遲了些,與往日比,不再沒精打采了。”

胡太醫聞言,搖了搖食指,“不可不可,二小姐要早就寢,不然起得再遲也沒有用。二小姐的食欲呢?”

靜嘉歪頭,很是認真的想了想,“這些天有點兒熱,不太願意吃都東西。”

胡太醫接連又問了些關於靜嘉起居的事情,靜嘉一一如實作答,半晌後,胡太醫終於道:“我還需為二小姐扶一扶脈,不知二小姐可介意?”

“自然不會,姚黃——”靜嘉雖說不介意,但以她的身份,卻還是要做些“措施”的。聽得靜嘉一喚,姚黃已是心領神會的取出一張白絹帕子。

胡太醫打開了診箱,從中摸出了一個小沙枕墊在桌上,靜嘉撩起袖子,將手腕搭在那沙枕上,姚黃見狀忙用白帕將靜嘉那截白皙手腕遮住。胡太醫在宮廷多年,問診的都是後妃公主,對這禮節早就見怪不怪,保持著慣有的笑臉兒,伸手按在了靜嘉的脈弦上。

不過片刻,靜嘉便瞧著那笑嘻嘻的胡太醫已是沉下臉來,又過了一陣子,胡太醫收回手,惋歎道:“二小姐這身子骨兒,可是虧得很呀,近幾年可生過什麼大病?”

“並不曾。”

“二小姐喜吃葷肉?”

“呃……這個,確然如此。”

胡太醫恢複了笑臉,搖了搖頭,“虛火旺盛,二小姐可要戒一戒嘴了。二小姐如今肝氣鬱結,我想為二小姐施針舒一舒經脈。”

靜嘉顧不上考慮紮不紮針的問題,隻抓住了他話裡的機會,溫爾一笑,“太醫說的是針灸之術?這我還是頭一遭,可沒法子斷然應下您,雲蘆,你去德安齋,將太醫適才的話同母%e4%ba%b2講一講,問問母%e4%ba%b2的意思。”

聽靜嘉這麼吩咐,雲蘆不敢不應,她向靜嘉、胡太醫兩人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靜嘉聽著她腳步聲遠了,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胡太醫,昔日王爺同我說過,有什麼事情可以托您轉達。”

“正是。”胡太醫神態倒沒有什麼變化,仍是憨態可掬的笑臉。“二小姐有什麼話想說?”

靜嘉看了眼一旁的“四小牡丹”,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姚黃留下,魏紫,你在門口守著些。”

“是。”

靜嘉待另三人和胡太醫領著的那個小廝出去,方重新開口:“煩請太醫幫我轉告王爺,蘇家行納采問名禮便在近些時候了,我……我心裡有點兒怕,想催一催王爺。”

胡太醫露出一臉玩味,“倒是巧了,王爺正讓我來勸一勸二小姐,不要操之過急,王爺已經想法子讓蘇家那邊兒緩下來了,怕這一時半會兒,永安侯府不會來提二小姐的%e4%ba%b2了。”

靜嘉有些驚喜,強自按捺著情緒,“怎麼?出什麼事了嗎?”

“唔,大事兒倒是沒出,隻不過令兄把世子的一些家務事告訴了王爺,王爺委婉的提醒了下永安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哥哥和王爺說的?”靜嘉有點兒意外,哥哥昨日回的大營,她並沒聽敦堂提起過這件事。

胡太醫點了點頭,“正是,這些日子永安侯夫人正忙著肅清家務,生怕這件事傳到外麵去。王爺說了,請二小姐安心在家讀書,外間的事俱不必理。”

“好。”靜嘉答應的乾脆,她知道臨淄郡王一向主張大男子主義,靜嘉自己沒有金剛鑽,樂得不去管那些瓷器活。沉%e5%90%9f片刻,靜嘉又補了句話,“王爺大恩,我都記在心裡,也請您替我關懷王爺幾句,叫他注意身子。”

這回胡太醫應了下來,甚至還開口玩笑了靜嘉一句,“王爺的身骨兒可比二小姐好多了,您還是好好兒養著,彆砸了在下的招牌。”

靜嘉一愣,忍俊不禁,“您放心吧。”

胡太醫完成了精神使命,心裡輕鬆許多,沒再等太久,雲蘆已經領命回來,邵氏讓她委婉表達了自己對針灸的不放心,希望胡太醫能開些溫補的湯藥。

邵氏的話中之話胡太醫自然聽得明白,並不很堅持自己的觀點,轉頭就開了兩張藥方。“這一個,請二小姐每日就寢前半個時辰用一帖,趁熱喝,彆放涼了。另一個,一日兩劑,午膳和晚膳後各一劑,這段時間二小姐要忌生冷、忌辣、忌魚羊肉。”

靜嘉故作苦臉,“這麼多不能吃的?您還是拿針紮我吧。”

胡太醫憨憨一笑,“針灸後也不能吃這些,二小姐且忍兩日,過段時候我還會來給您換藥方的。”

閣中幾人見靜嘉一副吃癟的表情,俱是含笑,雲蘆上前道了場麵話,“讓您費心了,夫人說過一會老爺便回來,請您留下一起用頓便飯。”

“不必了,在下還要進宮,請姑娘向倪夫人帶一句失禮。”

“是,那奴婢送您出去吧?”

胡太醫向靜嘉點了點頭,接著方稱好而去。

靜嘉領著姚黃幾人象征性的送了兩步胡太醫,瞧著他身形出了宜寧院方折身回來。姚黃手裡捏著方子,反複看了幾遍,喜不自勝地同靜嘉道:“還是王爺對小姐上心,之前說要讓太醫來為您診脈,果然便來了。奴婢一會兒就讓綠玉拿去把藥煎了,省的您總是睡不踏實。”

“去吧去吧,一個太醫便把你收買了,殊不知對他來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靜嘉故作不屑的挑眉,伸手推開門,兀自向碧紗廚中步去。

姚黃喚了綠玉,雲雲吩咐一番,將藥方交給她保管,接著才隨著靜嘉進去,“那也是王爺對小姐上心才會‘舉’這個手。”

“這倒是。”靜嘉低聲呢喃一聲,臉上已是情難自禁的浮出笑來。

姚黃見靜嘉露出笑臉,揶揄地瞥了她一眼,替靜嘉倒了碗茶,“先前種種,奴婢一直覺得孫少爺與您是良配,不過……”

“不過娘已經不讓你們提了。”靜嘉肅容打斷姚黃,“我也不許你再隨便提這些事,毓慎有毓慎的好,他如今得償所願,我也替他開心。”

姚黃愣了愣,片刻方作出一聲輕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