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頁(1 / 1)

道,不妨直接問問芙兒姐姐。”靜嘉瞧著趙菡的臉色難看起來,報複的筷感從心裡油然而生。

靜嘉施施然起身,寬幅袖兒從桌角輕輕一拂,“我的建議,還請嫂嫂慎重考慮考慮,若是鬨出什麼不愉快……罷了,但願不會有什麼不愉快。”

言罷,靜嘉向趙菡從容一禮,帶著笑退了出去。

隻是,甫出喻義堂,靜嘉的臉就垮了下來。從喻義堂到“明月引”的路,靜嘉漸行漸快,連指尖都有著顫唞,姚黃隨在後麵,難免有些跟不上。

“小姐,您怎麼了?您和少奶奶說什麼了?”瞧著靜嘉臉色不好,姚黃少不得擔心。

靜嘉的速度並沒有停下來,卻極輕地答了姚黃的話。“你還記得毓慎求過我什麼事兒嗎?我去做那件事了,不過……我好像把嫂嫂觸怒了。”

姚黃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靜嘉話裡的意思,此時已至“明月引”前,姚黃先靜嘉一步,將門口的簾子挑了起來。而姚黃沒料到,靜嘉臉上竟有著兩行幾不可見的淚痕。

“小姐……”

靜嘉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抬手蹭了蹭臉,逼著自己露了個笑臉兒,繼而快步向碧紗廚內去。守在房內的雪桂不由詫異,小姐出去的時候還好好兒的,怎麼回來就這個模樣。

姚黃擺手,示意雪桂幾人先退出去,接著方隨靜嘉入了內裡兒。“小姐,您心裡要不舒坦,就和奴婢說說吧。”

靜嘉此時正伏在床上,肩膀時不時聳一下,姚黃是“四小牡丹”裡年紀最長的人,與靜嘉的接觸也最多,是以她很快便反應過來,靜嘉這是哭了。

姚黃跪到床前的腳踏上,輕輕拍著靜嘉的肩頭,“小姐,這是怎麼了?您若是不痛快,拿奴婢撒撒氣也行,總好過憋壞了身子。”

靜嘉搖了搖頭,良久方悶著聲兒道:“我沒有不痛快,隻是覺得自己好像把事情辦砸了……毓慎大概會恨我一輩子吧。”

姚黃失笑,大著膽子問:“小姐很歡喜孫少爺?”

靜嘉依舊是埋在自己臂間,搖了搖頭,“沒有很歡喜,是有一點點歡喜,可是我不想他失望,他從來沒求過我什麼,以後也不會求我做什麼了,就這一次,我還沒有做好。”

“怎麼會呢。”姚黃歎了口氣,繼續拍著靜嘉的肩,“孫少爺不過是讓小姐試一試罷了,小姐若是沒做好,他想必還會有彆的法子,況且,這本就不是小姐該做的事情啊。”

“他來找我,就是因為信我,如果我沒做到,那他就連信我也不剩了,這樣對他來說,我和一個陌生人有什麼區彆?我想我是特殊的,不一樣的那一個。”

“小姐自然是特殊的,不一樣的,您彆難過了,您要是再哭,小綠可就該跟著一起哭了。”

靜嘉聞言一愣,這一段時間裡,她幾乎快要忘記小綠的存在了。她抬眼,姚黃忙抽出袖筒裡的帕子,替她抹去眼角的淚痕。

靜嘉接過帕子,自己擦了擦臉,“小綠呢?”

姚黃噗哧一笑,“虧您還記得,天兒都暖了,小綠自然是在外麵呢。”

靜嘉被姚黃笑的有幾分羞赧,呆問道:“我是不是傻透了?”

姚黃絲毫情麵都沒給靜嘉留,十分老實地點頭。靜嘉伸手搡了把姚黃,“誰許你嘲笑主子的!我不過是覺得自己沒用罷了。”

“小姐不是沒用,但是您的用處不該是幫孫少爺說%e4%ba%b2,而是給您自個兒籌劃個好將來。”姚黃扶著要起身的靜嘉站了起來,“奴婢和小姐一起長大,自然知道您和孫少爺的情分,可是,也正如夫人說的,孫家並不是您最好的選擇,二小姐何妨把眼光放的遠些,想想旁人呢?”

靜嘉歪頭,旁人?她哪裡還知道什麼旁人呢?總不能是太子,也更不能是臨淄郡王吧……應該不能?

瞧著靜嘉在原地踟躇,姚黃蹲下`身替她撫平裙裾的褶皺,半晌,靜嘉回過神來,扶起姚黃,“好姚黃,謝謝你來勸我,我沒事的,就是不知道嫂嫂會不會生氣。哥哥不在家,嫂嫂心裡本就難受,我原不該如此多事的。”

姚黃抿嘴兒一笑,並沒有接這個茬兒,隻是問:“小姐不是要看小綠?”

靜嘉一愣,接著點頭,姚黃引著靜嘉便向外麵廊下去了。彼時,雪桂幾人正聚在鳥籠旁,一麵逗著小綠,一麵揣測著自家小姐究竟是怎麼了,卻沒料到靜嘉突然出來。

三人聽到一聲佯咳,回首一看,忙鳥獸似的四散,隻有小綠雀躍地喚著:“二小姐!二小姐!”

靜嘉有些失神,向那鳥籠走近,小綠冠上翠羽鮮亮的很,不見一絲汙濁,可知被人打理的十分細致。靜嘉正想喂它些什麼,卻突然聽到小綠沒頭沒腦地叫喚起來。

這叫聲太過熟悉,熟悉到靜嘉眼前突然劃過一片虹霞光暈……靜嘉歪首,除了在宜寧院,她是不是還在彆的地方聽到過這樣的鳥叫?

狀元

靜嘉突然想起那日,是在宮裡,在乾西二所,一日將儘,夕陽垂暮,天際有紅輪映出的似錦雲霞。就是這樣清脆的鳥鳴自身後響起,好似刻意提醒靜嘉,她會遇到今天這日,看到今天這幕,會想起這樣的巧合。

難道臨淄郡王也養了這樣一隻鸚鵡?

然而,沒機會做太多的揣測,靜嘉便被靜雅吸引去了目光。靜雅立在靜嘉對麵,扶著廊前紅柱,麵兒上是微微的笑意。靜嘉忙回應,“三妹妹,怎麼了?”

靜雅搖頭,拾級而下,走得離靜嘉一步步近了。“沒什麼,覺得姐姐這幾日魂不守舍,想問問姐姐在想什麼。”

靜嘉無意與她糾纏,隻是一笑,“想大哥罷了,倒是你,怎麼注意起我來了?”

“妹妹注意姐姐,難道不應該嗎?”靜雅臉上有著昭然的幸災樂禍,“我以為是娘拒了孫家的婚事,姐姐不開心呢。”

“妹妹多想了,母%e4%ba%b2的任何決定,都是為我好的,我怎麼會不開心呢?”靜嘉站在階上,比靜雅有將近高了一頭,這樣的距離使得靜嘉看起來更有氣勢。

不過,靜嘉並不沉溺於這樣的優越感中,既然已經堵回了靜雅的話,靜嘉不再戀戰,直截了當地下了逐客令,“我記得二妹妹的蝶戀花還沒繡好,妹妹趕緊去下下工夫兒吧。”

言罷,靜嘉獻上個笑臉兒,回身進了屋。

在靜雅專心繡她的蝶戀花這個階段,趙菡頗為頻繁地在娘家英武伯府與倪府間奔波。邵氏知道她是為了趙芙的婚事而忙,並沒有出言責難。隻是隨趙菡來往兩家的小彥安貪涼受了回寒,邵氏勒令趙芙不許再帶著她寶貝兒孫子折騰。

當兒子被留在家裡,趙菡逗留娘家的時間明顯縮短,對於這個微妙的變化,邵氏並沒點破,隻是在暗自欣慰。女人一旦有了孩子,思考問題的角度都會漸漸發生變化。早晚有一日,趙菡會成為真正的倪家婦,而不是再如眼下這般,仍時刻以娘家事為先。

靜嘉考慮的不如邵氏多,每當聽說大嫂回了娘家,她都在猜測趙芙究竟會不會嫁給毓慎。

添了這一層心事,靜嘉的失眠,又嚴重了許多。

六月,趙芙過了她的十六歲生辰,正式及笄。在趙菡十六歲時,她已經與敦堂定了%e4%ba%b2,正是待嫁時。因而趙菡眼瞧著妹妹都到了及笄之齡,婚事卻連個影兒都沒有,益發急迫起來。

孫家的事情,她始終沒敢跟妹妹提起。趙菡傲氣,自是不願妹妹嫁給“彆人不要的人”,可是她一方麵擔心妹妹果真與毓慎兩情相悅,怕自己弄巧成拙,反而壞了一段好姻緣,一方麵又怕靜嘉是故意放狠話來逼她答應,是以不敢冒昧詢問妹妹。

兩廂為難糾結的境地,隻讓趙菡挑選妹夫的眼光更高了許多。

家世、容貌、才學、前程,都以毓慎為參照,隻想找個比他更好的人。然而,與毓慎年紀相仿的世家子弟裡,哪能個個兒都如他一般有著做皇子伴讀的政治資本?又能有幾個人比得過毓慎國子監第一的才學?▽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靜嘉瞧著風平浪靜的英武伯府,心裡漸漸踏實下來。隻要趙芙沒有許給旁人,總還是有毓慎的機會,不是嗎?

焦頭爛額的趙菡,嘴角起了泡,額頭上也長了痘痘,整個人的氣色都憔悴下去。隻幸虧敦堂尚且沒有回來,不然看到如此狼狽的妻子,大概會失望的吧?

過了六月,天兒迅速涼快下來。從炎熱到溫暖的變化,讓趙菡的情緒總算平複下來,這一段時間的急躁,讓她對兒子的耐心都少了許多。

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彥安倒是被母%e4%ba%b2幾次的怒火嚇得乖巧起來。雖然趙菡不在的時候,他照舊該搗蛋搗蛋,該欺負%e4%b9%b3娘照樣欺負%e4%b9%b3娘,不過趙菡在的時候,彥安已經進入了可控範圍。

對這個歪打正著,靜嘉作為姑姑,表示欣慰。

然而更令靜嘉欣慰的事情,還在後麵。

從筆試到殿試的恩科,終於放了榜,孫毓慎憑借多年下來積攢的才學和近兩年在皇帝跟前兒刷過的存在感,不負眾望的成為了新科狀元。

靜嘉得知此事的時候,十指都是顫唞的,她驚喜的握住姚黃,眼圈兒都情不自禁地泛了紅。“你說的話,可都當真?”

姚黃重重點頭,也是興奮的不行。“自然當真,奴婢騙小姐做什麼,孫少爺一表人才,做狀元豈不是情理之中的?”

不,不是。

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情理之中的,是因為他努力過,渴求過,不曾放棄過,才終於擁有這些。這是他想要的,他應該擁有的,是他值得的。

靜嘉在激動中竟落下一顆淚來,淚珠兒砸在她握著姚黃的手背上,碎成幾瓣兒,連帶著將靜嘉過往的怨念一起砸碎。那些失去的痛苦,都化作流過的淚,終是蒸發。

隻要你好,就好了。

隻要你沒有讓我失望,就好了。

隻要你依舊是那個讓我覺得值得的人,就好了。

據說,狀元郎騎著高頭大馬出現在京城裡時,街上的姑娘們都紅了臉。靜嘉幾乎可以想見毓慎得意的模樣,昂首挺%e8%83%b8,眼風掃過周遭,瞳仁裡都是自信與篤定。那是她曾經沉迷過的模樣啊,是她現在都舍不得放下的模樣,卻是永遠不會屬於她的模樣。

三日後,毓慎做客倪府,倪子溫%e4%ba%b2自接待,給予了倪府待客的最高規格。

如靜嘉昔日所說,他二人終究是要避諱彼此,隔著一帳紗,或是一扇屏風,看不到對方的表情,隻能通過對方的語氣來回憶對方說話時的眉眼飛揚,然後隨著時間推移,忘記彼此的模樣,模糊了年少的回憶。

這樣的設想,便是從今日開始的。

毓慎在正廳裡與父%e4%ba%b2說話,靜嘉隔著一扇屏風,在側間兒裡托腮聽著。當然,她原可以不坐在這兒。按著邵氏曾經的吩咐,沒有人會在毓慎麵前多嘴,說一句“我家二小姐blablabla……”的話,毓慎也決不會不知趣地提起她來。

但是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