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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慣性的作用下,靜嘉難免踉蹌幾步,不甘心地朝嶽以睦道:“請王爺不要動手動腳,要尊重臣女閨譽!”

嶽以睦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出言諷刺,“你這個小不點兒,就算說出去,也沒人信本王會看得上你。”

靜嘉氣鬱,不再搭理嶽以睦。

待出了宮,嶽以睦朝阿童遞了個眼色,阿童便一把抱起靜嘉,給她塞到了馬車裡,靜嘉捂著嘴逼自己不要喊出聲,坐在車中還沒平複下心情,嶽以睦又登了上來。瞧靜嘉戒備的模樣,嶽以睦逸出一聲輕笑,安撫了一句,“事急從權,你放心,阿童打小兒伺候我,今日的事情,不會叫彆人知道的。除非……”

嶽以睦睨了眼坐在靠近車門處的姚黃,按下後語未表。

姚黃正是滿麵擔心地瞧著靜嘉,靜嘉和她對視一眼,沒有接嶽以睦的話茬兒。嶽以睦用餘光掃量著這個略帶倔意的靜嘉,不由泛出笑來。

這小姑娘,和宮裡被束縛的公主不同,一麵嚷嚷著禮儀禮法,一麵又不懼於自己打破她世界裡的既有規則,真是稀奇有趣。

倒難怪她和孫毓慎是青梅竹馬,毓慎骨子裡對新鮮事物的好奇,怕也隻有她能忍得了……但願倪孫兩家早日聯姻,也讓自己,多一重籌碼。

嶽以睦低首,將輕鬆的笑意漸漸收斂起來。

馬車轆轆而行,聽著街市上的喧囂,靜嘉卻不敢挑開簾兒去看,坐得端端正正,隻能用餘光掃量著嶽以睦的表情,偶爾被嶽以睦發覺,又心驚膽戰地收回目光。嶽以睦貓捉老鼠一樣逗著靜嘉,靜嘉不自覺地便和嶽以睦較上了勁,兩人“眉來眼去”,一路倒並不無聊。

隆善寺在宮城以西,馬車繞著宮城走了有一陣子,才停下。姚黃最先下了馬車,姚黃才要跟上,便被嶽以睦伸手揪住了衣領兒,按回了她的位置上。“在這等著,本王讓你下來你再下來。”

靜嘉縮了縮脖子,乖乖地坐在原處,嶽以睦輕聲一笑,接著躍下馬車。

隔著車壁,靜嘉聽見他與阿童交談了兩句,接著便是一陣嘈雜,良久,阿童才把腦袋伸到了車簾裡,%e4%ba%b2近而討好的笑著,“二小姐,王爺讓您下車呢。”

靜嘉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從馬車上下來,隻見臨淄郡王正立在不遠的地方,和一個賣香包兒的小販交談著。靜嘉俯身撣了撣裙子,才走到近前。“王爺。”

臨淄郡王斜睨了她一眼,揮手讓那小販退了。靜嘉瞧著那小販扛著扁擔,一溜煙地工夫便消失在了人群裡,不由好奇地問著嶽以睦:“王爺要買香包嗎?”

“傻。”嶽以睦這次連“姑娘”兩個字都省了,邁開長%e8%85%bf,直往隆善寺中去。靜嘉跟在後麵,氣的不知如何是好,偏偏他是王爺,自己不過一介草民,惹不起就罷了,還躲不開!自己這是造了哪門子的孽啊……

感慨歸感慨,靜嘉畢竟是未嫁之身,到了這種地方,還是仔細些好。她可不想再挨邵氏的打了,挨打也不要緊,千萬彆毀了名節,嫁個什麼糟老漢。她是大叔控沒錯,但不是猥瑣大叔控。

緊跟著嶽以睦,靜嘉與他一道兒輕巧繞過了重重殿宇,直到了禪院中。靜嘉不免好奇,嶽以睦原是要讓自己見毓慎,可是尋常上香的人,怎麼會到禪院裡呢?

正要開口詢問,嶽以睦便嚴肅地轉過身來。“一會兒不管你看到什麼,都不許叫,不許哭,有什麼事,等出去和本王說,你要是衝動做了什麼事,彆管本王把你丟到深山老林裡賣了。”

靜嘉忍住自己翻白眼的欲望,老老實實地答好。

嶽以睦瞧著靜嘉這般老實的樣子,心裡不由一軟,盯著她還是孩子的小臉兒,輕聲道:“真是傻姑娘。”

靜嘉一頭霧水,被嶽以睦看的發毛,隻好偏過首去,假裝看著院中風景。嶽以睦大約是看的夠了,終於開口:“行了,跟我來。”

嶽以睦繞過一片竹林,伸手推開了一扇半掩的月亮門,靜嘉跟在他後麵,進了另一座院落裡。嶽以睦把食指貼到嘴邊,朝靜嘉比了個“噓”的手勢,接著微躬身走到一個假山側方,靜嘉有樣學樣地隨在他身後,誰料嶽以睦卻突然把她提溜到了自己身前兒,然後指著一個洞隙,向靜嘉比著口形:“看吧。”

靜嘉不明就裡地瞥了眼嶽以睦,才俯身湊到了那個洞上。

隻見假山前麵,是一湖開敗的夏荷,湖畔的石凳上,正坐著一對金童玉女——不是彆人,恰是毓慎和趙芙。一瞬間,靜嘉甚至覺得自己呼吸都滯了。毓慎臉上有她最熟悉的笑容……是包容的,是寵溺的,是得意的,是自信的,更是……滿足的。

石桌上擺著棋盤,兩人大抵已經下了有一陣子,黑白子所盤踞的江山所差並不多,毓慎時而蹙眉低思,時而歡暢輕笑。

而趙芙……靜嘉幾乎不忍去看她,連陽光都待趙芙格外溫柔些,她臉上是靜嘉從未見過的神情,粉麵秀頰,更帶微紅。秋風拂動趙芙的發絲,她抬手去攏,毓慎則執子不落,專心凝視著趙芙的動作。

風明明是涼的,靜嘉卻覺得四肢都膩出汗來,掌心是汗,額上是汗,連耳後都有了汗一般。

這汗仿佛將她身體裡僅有的力量一齊卷走了,靜嘉緊緊扣著身前的石塊,生怕自己栽下去。

她答應嶽以睦的,都做到了,沒有哭,沒有叫,仿佛這一切她早就知道一樣,安靜地看著毓慎和趙芙先後落子,黑白子在棋盤上博弈,她心裡也有千軍萬馬在叫囂似的。

靜嘉記憶裡的那個毓慎和眼前的毓慎互相拉扯,直將她的心都揪得痛了。

那個拂她劉海的毓慎,那個問她生死的毓慎,那個送她回家的毓慎,那個送他小綠的毓慎……明明都是孫毓慎,怎麼偏偏與眼前這一個重不到一起去了呢?

放棄 [捉蟲]

靜嘉顫唞著將自己推得離假山遠了些,她一轉身,便與嶽以睦剛好對視。嶽以睦眼裡有著關心的探尋,靜嘉到底是沒忍住,滾下兩滴淚來。

嶽以睦不免覺得好笑,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哪裡懂得男女□,怎麼會這麼傷心?嶽以睦搖了搖頭,並沒安慰靜嘉,而是轉身向外去。靜嘉戀戀不舍地順著那個洞隙望了眼那一對璧人,終是含著淚光跟在嶽以睦身後,出了這座院落。

恰是因著嶽以睦沒有出言安慰,靜嘉的眼淚很快就止住了,隻是心裡免不得空落落的。嶽以睦見她悵然若失的樣子,輕作一笑,伸手拍了下兒靜嘉的腦門兒。“有這麼傷心嗎?”

靜嘉點頭,又搖頭。

嶽以睦鬨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直截了當地問:“有就說有,沒有就沒有,這算什麼。”

靜嘉用手背蹭掉了臉上半乾不濕的淚痕,“毓慎喜歡趙芙,我不開心,可是趙芙也喜歡毓慎,我就沒那麼不開心了。”

“你快樂,所以我快樂”這樣的說法太直接,靜嘉選擇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情緒。嶽以睦聽罷,歎了口氣,“傻姑娘,你就不想嫁給毓慎了?”

靜嘉沒有直接答嶽以睦,而是問:“王爺怎麼知道毓慎和趙芙的事情?為什麼要讓我知道?”

嶽以睦沒料到靜嘉會問這個,臉色有些難看,抬%e8%85%bf便走。

靜嘉不知自己怎麼便觸怒了他,快步跟了上去,卻不敢再冒昧說話。直到出了隆善寺,嶽以睦才終於理她:“朽木不可雕也,皇兄說的沒錯,倪子溫何等精明的人物,怎麼教出你這麼笨拙的女兒!”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

適才毓慎和趙芙的事情還堵在靜嘉心窩上,讓她憋得難受,驟然又挨嶽以睦的罵,靜嘉臉上是繃不住的尷尬。姚黃得了嶽以睦的吩咐,始終候在隆善寺外,此時見自家小姐方從寺裡出來,便被王爺劈頭蓋臉的一頓教訓,免不得攔在靜嘉前麵,好聲好氣地替靜嘉認錯,“王爺息怒,小姐養在深閨,不懂宮中規矩,若頂撞了王爺,奴婢願意代主受過。”

靜嘉滿心委屈,乍聞姚黃的袒護之言,鼻翼一酸,到底是淌下淚來,“姚黃,我沒有頂撞他,你彆和他道歉,我又沒有錯。”

嶽以睦自然料到帶靜嘉來看這一幕,會引得小姑娘哭哭啼啼不開心。起初掉了兩顆金豆子,他以為便算過去了,畢竟靜嘉不過十歲的年紀,對毓慎定是習慣大過依賴,依賴大過喜歡。他無非是想讓靜嘉警醒一些,想辦法催她家裡早些與孫府定下%e4%ba%b2來。

卻不想,這丫頭眼淚止了,竟是先質疑自己的目的。嶽以睦到底是心虛,他雖是一心想撮合孫倪兩家的婚事,但究竟有自己的打算。此時,不免惱羞成怒,出言斥責。

自己的話固然重了些,但但但……你你你彆哭啊本王可可可沒哄過女……人?不對!女孩!

嶽以睦有些慌了陣腳,不能否認,從詩會後,他還是挺待見這小丫頭的,若不然,他也不會把一切謀篇布局,都擱置在讓她見了今日這幕之後。

想知道她是否依舊願意嫁毓慎為妻,如若不然,嶽以睦不介意為了她,再做些改變,譬如……放棄孫毓慎這座橋,直接去找倪敦堂。幾次與倪敦堂的接觸,嶽以睦覺得他還是可用之人。

見靜嘉此時哭得既委屈又傷心,嶽以睦想安慰,又覺得跌了身份,眉央緊皺,隻盯著靜嘉巴著她那個小丫鬟的胳膊不肯撒,眼淚往外不住地淌,卻不肯哭出聲來。

在外麵站了這麼一會兒,已是引得不少過路之人側目而視。嶽以睦輕揚下巴,示意阿童上前,照老法子把靜嘉直接塞到了馬車裡。

阿童瞧著靜嘉滿麵淚痕,縮身退出來的工夫兒,不免又是討好一笑,靜嘉心裡憋屈,信口罵道:“走狗!”

嶽以睦正是邁上車來,聽得車裡一聲嬌罵,眉頭皺的更緊了,目不轉睛地冷視靜嘉,直把她逼得先轉過頭去,避開自己的目光。

兩人在車上又是僵持,嶽以睦終於忍不住,率先問她,“我再問你一遍,你還願不願意嫁給孫毓慎?”

嶽以睦的話直戳到靜嘉心裡最酸最疼之處,靜嘉眼圈紅紅,話裡都帶出哭音:“怎麼嫁啊……他不喜歡我,他喜歡趙芙,他一直喜歡的都是趙芙啊。”

“你知道?”嶽以睦聞言,不由一怔。

靜嘉抬手將臉捂住,低頭把自己埋在自己的懷裡。“現在不知道也知道了,誰讓你告訴我的,你不說我還可以一直假裝不知道,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他不能抗拒,等他覺得其實我也不錯,時間還可以很長很長,我現在知道了,你說怎麼嫁,怎麼嫁啊!”

姚黃不知事情原委,卻見靜嘉驟然傷心,句句又語涉孫家少爺,隻得兀自揣測。一麵給靜嘉遞上手帕,一麵拍著她後背。

嶽以睦被靜嘉責問的愣住,半晌才道:“你若想嫁,我自然有辦法。趙家的女兒性子太清冷,為趙夫人所不喜,想讓她在毓慎提%e4%ba%b2前與旁人訂%e4%ba%b2,輕而易舉。”

靜嘉不料嶽以睦會這麼說,當即抬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