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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這樣吧,還不知這位公公如何稱呼?小女不甚懂事,要煩請公公多多照拂。”邵氏一麵說著,一麵暗示雲萱奉上了孝敬。

那內宦不動聲色收下了雲萱遞來的荷包兒,仍是謙卑地答:“夫人和二小姐喚奴才梁三兒就好。”

邵氏頷首,“嘉兒,隨梁公公去罷,在宮中言行謹慎些,不要給良媛惹麻煩。”

靜嘉朝邵氏欠了欠身,乖巧答:”女兒省得,母%e4%ba%b2放心吧。”

見母女二人沒再有什麼話要講,梁三才引著靜嘉登上馬車,往宮中去。

這已不是靜嘉首次入宮,她心裡的好奇也淡了許多,但因著對臨淄王的種種揣測,靜嘉終是忍不住忐忑。

如果是與毓慎獨處,她自然不怕。可臨淄郡王於她來說,畢竟是陌生而具有威脅的存在。臨淄郡王不是溫潤如玉的太子,也不是與靜嘉一起長大的毓慎。

他不僅沒有太子的謙和,反而有著和太子一樣的皇家身份。靜嘉不知道在這個大魏朝,法紀的約束對皇子是否有效,不知道萬一觸怒臨淄郡王,可會受到懲罰,會否連累家人。

靜嘉渴望的從來都是一生安寧,她知道自己不是聰明、漂亮的女孩兒,沒有讓人一見傾心的魅力,她能對生活的期待就是平穩與祥和。從上一世到這一世,她從不曾希望轟轟烈烈,靜嘉想要的幸福是細水長流。

而臨淄郡王,完全有打碎靜嘉這種平靜的能力。他與毓慎不同,毓慎就是靜嘉安穩生活的所在,毓慎與靜嘉也沒有相差懸殊的家世。靜嘉雖然清楚的知道臨淄郡王絕不會對自己這個十歲的丫頭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可她還是很難讓自己對臨淄郡王放心。

靜嘉突然很想拒絕入宮。

這樣胡思亂想著,馬車已是停了,靜嘉同上次一樣,由宮人領著往端本宮走去。

不知是不是因入了秋,天氣涼爽下來,靜嘉倒沒覺得這次走來有那麼難熬,涼風習習,將她心中焦慮都吹散了。

今日要入宮,靜嘉特地穿得正式了些,一身兒過膝的碧綠緞的長襖,竟襯得人皮膚白亮,頗為精神。

到了端本宮,梁三並沒有引靜嘉去拜見太子妃,而是道:“殿下說您不必去為俗禮所約束,直接去見良媛就好。”

靜嘉頷首,卻仍然添了一句,“那有勞公公代我向太子妃問好。”

梁三自然稱是,接著引靜嘉往衍慶殿去。候在殿前的照舊是夏笙,靜嘉細想來,自己竟與靜嫻有將近半年未見,夏笙已是瘦消許多,見到靜嘉,麵兒上是掩飾得很好的穩重,可眼中依舊有著波瀾,“二小姐萬福!”

靜嘉忙上前扶起了夏笙,“夏笙,你還好嗎?姐姐還好嗎?”

“二小姐放心,主子一切安好,奴婢也好。”夏笙一麵答著靜嘉的話,一麵引著靜嘉向殿中去。靜嫻照舊是在偏殿等著靜嘉,此時她正捧著一件兒罩甲,低首細繡,聽得外間動靜,方抬起首來。

數月不見,靜嫻已經有了女人的嫵媚之意,人也豐潤許多,氣色瞧著還算不錯,靜嘉的心放了下來,朝靜嫻行禮:“良媛萬福。”

靜嫻示意夏笙將靜嘉扶起,溫和帶笑,“不是說了,妹妹照舊喚我姐姐就是,這些繁文縟禮,咱們不許講。”

靜嘉乖巧稱是,又聽靜嫻道:“妹妹過來坐,讓我好好瞧瞧,可是又長高了些。”

“是長了些,上個月母%e4%ba%b2才又讓人給我裁了幾身兒衣裳。”靜嘉眉眼彎彎,湊到了靜嫻身邊兒,坐在軟榻另一側。

靜嫻麵兒上仍舊是帶著她素有的平和,靜嘉見了便忍不住%e4%ba%b2近。多年相伴,靜嫻於她來說,始終是一個溫柔、並且值得交心的姐姐。但此時,靜嘉卻難免納罕,姐姐既沒有大病初愈的樣子,也不見臨淄郡王來找她的跡象。這宮入的,真是稀奇啊。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靜嘉被靜嫻一拍,才反應過來,忙道:“沒什麼,隻是入宮前聽梁公公說姐姐病了,一直懸著心,現下瞧著姐姐氣色不錯,免不得鬆懈下來。”

靜嫻笑著將那罩甲遞給夏笙,“是受了回風寒,不過不打緊,那日夜裡陪太子去園子裡走了走,衣裳穿的少了些。今日讓你入宮,我緣是沾彆人的光。”

“啊?”靜嘉自然明白過來,卻還是裝著傻,“什麼人呀?”

靜嫻伸手點了點靜嘉額頭,靜嘉下意識閉了眼,靜嫻輕笑出聲,“妹妹,你從小就是這個樣子,稀裡糊塗就得了旁人的青睞。孫嬸娘疼愛你,幾個交好的女伴,都覺得你是最有膽色見識的,偏偏你不自知。”

聽靜嫻說起童年,靜嘉不由慨然。哪裡是自己就那麼出色呢?靜嫻實在是太善於調整自己的透明度了,在一群嫡女裡,她十分適時的就將自己邊緣化,從不惹人忌憚,也不會讓人覺得礙眼。

就連適才與自己這樣的%e4%ba%b2昵動作,靜嫻等閒都不敢做,生怕讓自己覺得冒犯。

興許是如今有了太子妃嬪的身份在,靜嫻才終於在對靜嘉有著姐姐的關懷同時,也多了作為姐姐的氣勢。

靜嘉正怔忡,靜嫻又笑了兩聲,“你呀你呀,怎麼又開始發呆了。快回回神,你難得入宮,姐姐可有許多事要說呢。”

“姐姐請講。”靜嘉一麵逼著自己不再亂想,一麵嚴肅起來。不光她有說的,靜嘉亦是有要問的事情。最好趁此時沒有旁人,儘快交換完各自的情報。

靜嫻漸漸斂容,眼睫低垂,輕聲道:“太子妃很是防備我,前些時日,蘇承徽竟借由鬨到了皇後娘娘那兒,告我善妒專寵,皇後雖未全信,但東宮多事,畢竟於太子不利,蘇承徽的身份又不同些,因而皇後到底是罰了我……太子得知後,不僅沒責備蘇承徽,反倒去她那兒去得勤了。我這裡才出事端,不敢再冒險授人話柄,隻好忍了下來。妹妹務必替我告訴母%e4%ba%b2,蘇承徽以我為眼中釘,我怕永安侯府會刁難咱們家裡。”

靜嘉聽她說來平淡,卻忍不住跟著心驚。母%e4%ba%b2擔心的事情,到底是發生了。她想問的竟全不必了。靜嘉鄭重點頭,“姐姐放心,母%e4%ba%b2正是覺得蘇承徽會與姐姐不和,特地叫我入宮時問姐姐與蘇承徽的關係,她既撕開臉陷害姐姐,咱們家自也不會叫姐姐白受欺負的。”

誰知靜嫻竟搖了搖頭,“我不打緊,這宮裡誰能不明著暗著受些委屈?你隻消讓家裡小心就是,左右太子都是護著我的,這幾日他時常來看我,更在皇後麵前說明了原委,皇後已是著人賞了東西下來,以作安撫。”

靜嘉才要說什麼,卻聽夏笙道:“主子,阿童來了。”

靜嫻意味不明地睨了眼靜嘉,朝夏笙下巴一揚:“去請。”

靜嘉正覺得阿童這名字十分耳熟,好似在哪聽到過一樣,便見那日駕車送她去詩會的小太監躬著身兒進來了。“奴才問倪良媛安,問二小姐安!”

“起吧,王爺呢?”

阿童朝靜嘉一笑,才答道:“回良媛的話,王爺在端本宮外,讓奴才來請二小姐。”

靜嫻悶應一聲,接著轉頭望向靜嘉,“妹妹隨阿童去吧,彆讓王爺久等。”

靜嘉被靜嫻和阿童的態度鬨得有些不快,自己從頭到尾都沒答應過要和臨淄王出去,所謂的皇權至上,就是這些皇族人從來不懂得尊重彆人吧?

不過……誰讓她慫呢?靜嘉神色怏怏地起了身,朝靜嫻一禮,“靜嘉告退了,姐姐保重身子。”

言罷,隨著阿童邁出了衍慶殿。

果然,如阿童所言,靜嘉甫出端本宮,便遇到笑的春風得意的臨淄郡王。嶽以睦立在靜嘉身前,將陽光擋去大半,戲謔道:“傻姑娘,見到本王敢不行禮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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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扯

靜嘉心裡堵得慌,不似往日躍躍之色,眼中的靈動都少了許多。此時臨淄郡王發難,她也隻是順從的“接招”,欠身道:“臣女問王爺安,王爺萬福。”

“起吧。”嶽以睦自然注意到靜嘉的不對勁,一麵邁開%e8%85%bf往前走,一麵問:“怎麼瞧你不大高興?見著你姐姐不高興?”

靜嘉跟著走了兩步,便停下腳,“見到良娣臣女很高興,但是見到王爺臣女不高興。太子是邀臣女入宮看姐姐的,不是看王爺的。”

嶽以睦聞言不由沉下了臉色,回過身,居高臨下地瞧著身前這個大膽的丫頭,“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難道沒猜到是本王讓你入宮的?”

靜嘉沒料到嶽以睦變得這麼快,他麵容嚴肅,眼神裡帶著脅迫之意,靜嘉很沒骨氣的犯了慫,“臣女失言。”

見靜嘉認錯認的利索,嶽以睦好像一拳頭砸到了棉花上,頓時泄了勁兒,“你……真是夠傻的,快走吧,咱們得趕在正午前到隆善寺。”

“隆善寺?”靜嘉跟在嶽以睦身後,疑惑地問著,自始至終這王爺都沒告訴過自己要去乾什麼,兀自安排好一切,隻需自己照做即可。不能否認,靜嘉覺得臨淄郡王的控製欲比旁人要高許多,

嶽以睦用餘光掃了眼靜嘉,解釋著:“帶你去見孫毓慎,他每月初一十五都會告假去隆善寺進香,為他父母祈福。”

靜嘉不由蹙了眉,“怎麼會?孫家和臣女家一樣,習慣去京郊的岫雲寺。隆善寺人多而雜,他怎麼會去那兒進香呢?”

嶽以睦步子邁得大,靜嘉%e8%85%bf短,追起來不免吃力些,她雖然不顧忌什麼淑女形象,卻敵不過疲憊。與嶽以睦說了兩句話,她便覺得氣喘籲籲。不等嶽以睦答上她的話,靜嘉就再次停下腳步。“王爺!您走太快了,臣女跟不上。”

“快嗎?”嶽以睦實在是很少和女人同行,像靜嘉這樣連女人都算不上的丫頭片子,更是少之又少,此時雖停了下來,卻還是有些不可置信藏在眼裡。

靜嘉無奈,伸手比了比自己和嶽以睦的身高差,忿忿道:“臣女%e8%85%bf短,王爺再這麼走下去,臣女就要跑著追了。”

嶽以睦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要不本王讓阿童背著你走?”

靜嘉看了眼雖比自己高,卻還是十分瘦小的阿童,忙擺手,“不可不可,臣女會壓趴下童公公的,隻要王爺慢一點點,臣女就可以追上,真的。”

嶽以睦瞧著靜嘉比手劃腳地說著話,才注意到她今日穿的一身兒是青翠之色,因著適才走得快,紅撲撲的小臉兒被襯得嬌豔欲滴。嶽以睦伸手往靜嘉臉上掐了一把,“今兒的裙子好看,以後多穿這個顏色,小姑娘彆學大人穿那些沉悶的顏色,不好看。”

靜嘉被嶽以睦這麼直截了當地批評審美,益發臉紅,她心裡知道,嶽以睦是指上次在屏風後自己穿的那條裙子。

既然他能記住自己的裙子,大概也該注意到了自己的發髻淩亂。對於她的失儀,臨淄郡王竟然沒有計較?靜嘉不免覺得稀奇,正是納悶的工夫兒,她已經被嶽以睦推了一把,“得了,快走吧,你不是懷疑本王所言嗎?今兒就讓你眼見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