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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空寂。

管家也算個打發時間的事兒,更不至於讓自己在喻義堂的下人麵前太失麵子。若是交還到了邵氏手中,她便徹底成了個擺設樣兒的人。

思及此,趙菡選擇佯作不知,繼續打理著手裡的事情。

終於,邵氏還是按捺不住,在晚膳用後,趁眾人還未散去時,仿佛不經意地道:“這陣子敦堂媳婦兒打理家事很是用心 ,也十分辛苦。不過你還年輕,要緊的事情不在這些上麵,明日起,娘就接過手來,你鬆泛鬆泛,爭取讓娘早日抱上孫子,嗯?”

靜嘉一旁坐著,正拿著帕子拭手,聽邵氏這麼說,並未抬頭,仿佛在極認真地擦著指尖兒沾得油漬。

趙菡臉上有不易察覺的尷尬,卻仍是謙慎答話,“為母%e4%ba%b2分憂是媳婦兒的分內之事,算不上辛苦。隻是……娘如今身子尚未大好,郎中又囑咐您要靜養。媳婦兒實是擔心母%e4%ba%b2,若來日留下病根兒,那就是媳婦兒的不孝之罪了。”

邵氏沒想到趙菡敢頂撞自己,臉色立時有些不好看了。“娘又不是頭一回生育,自己的身骨兒我還能心裡沒數兒?你過門兒也有兩個月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娘是希望你把心思放在正經的事兒上。”

敦堂聽邵氏這麼說,忍不住替趙菡抱屈。“娘,這是兒子的錯,鎮日裡呆在軍營……”

我不耕耘,她也沒法。

趙菡見丈夫為自己說話,心裡熨帖許多,亦是趁熱打鐵,“相公即使在營裡也常牽掛母%e4%ba%b2身體,若因家事累著母%e4%ba%b2,媳婦便果真是不賢不孝了。”

敦堂這有了媳婦兒忘了娘的話,免不得令邵氏心寒,她正欲再說什麼,一直保持安靜的倪子溫驟然發了話。“好了,彆爭了。我看兒媳婦兒這兩個月處事兒還算穩妥,就繼續管下去吧。夫人要好好將養身子,這個家終究是由你來主持中饋,彆為著朝夕毀了長久。”

倪子溫出言,靜嘉大為吃驚。府中之事,父%e4%ba%b2一向是不過問,儘數交由邵氏來安排的。這大概也是為什麼邵氏會在一家人都在的時候才跟趙菡開這個口——倪子溫隻會為邵氏的意見增添合法性,而不會給妻子拆台。

但今日這般,實在是有違舊例。不光靜嘉麵有訝色,連邵氏都是沒有反應過來一般。

見沒人反駁,倪子溫道:“好了,都散了吧,敦堂難得在家,你和靜嘉一起去陪你母%e4%ba%b2說說話。”

倪子溫到底是過來人,知道婆媳矛盾的關鍵在於男人,言下之意是暗示敦堂去安撫安撫邵氏,也防止趙菡得了便宜賣乖。有靜嘉在,更能緩衝一下兒邵氏和敦堂的關係,省的敦堂這魯小子不會說話,反而更惹邵氏生氣。

敦堂與靜嘉雖不明就裡,但仍是起身稱是,敦堂率先上前走到邵氏跟前兒,“娘,兒子扶您去休息。”

眾人都十分知趣地告了退,倪子溫也準備給母子二人留個空間,徑自去了榴苑。

此時沒有外人,邵氏沉下臉,拂開了敦堂。“娘還沒老到走不動道兒呢!”

“娘……”敦堂有些無奈地和靜嘉對視一望,笑了笑,好聲哄著,“您明知道兒子不是這個意思。”

邵氏瞥了眼敦堂,一麵往屋裡走,一麵與他賭著氣。“我可不知道,你日漸大了,娘哪猜的中你的心思。還是嘉兒好,隻有女兒才貼娘的心,是不是?”

靜嘉嘴上稱是,心裡卻好笑地想,早晚有一日,你還會念叨女大不中留的。

敦堂無奈,之前惹了妹妹,今日又開罪了娘,難道是自己在家呆的太少,與%e4%ba%b2人的關係都疏遠了?

邵氏已是進了耳房裡,坐到了軟榻上,伸手又拉過了靜嘉。“嘉兒挨著娘坐,罰讓你哥哥站著!”

瞧著邵氏這般孩子氣,靜嘉嘴上不由掛起了笑,卻下意識地幫著敦堂:“女兒怕過了病氣給娘,還是讓哥哥陪您坐吧,我坐繡墩兒上就是了,雲萱,去幫我挪個繡墩來。”

雲萱應是而去,邵氏有了台階兒,便順著下來了,任敦堂坐到了身側。

敦堂既有機會與母%e4%ba%b2聊天兒,少不得要替趙菡說兩句好話。“娘,您就彆生兒子和菡兒的氣了,她也是一片好心,您這回不是因為生弟弟傷著元氣了麼,好好歇幾日,這家自然還是您來當。”

邵氏哼了一聲,“你倒不問娘怎麼好端端的就會傷著元氣。”

敦堂微愣,“不是……不是因為絆在門檻兒上摔著了嗎?”

邵氏挑眉冷笑了聲兒,“這是你媳婦兒和你說的?”

隱瞞

敦堂被邵氏問得一怔,麵色僵硬起來,期期艾艾答了句是。

靜嘉從一旁聽著,亦是跟著心中一驚,卻聞邵氏繼續道:“娘也是多年的媳婦兒熬成婆,你媳婦怎麼想的,娘不是不知道。你回去告訴她,這家,她今兒樂意管就管著,卻彆把咱們倪家人當傻子哄。往後,這家裡的基業,也都是她兒子的。我不與她計較,是想讓她給自己積些德。”

邵氏的話說得重,敦堂的臉黑如鍋底一般,撲通一下跪在了邵氏腳跟前兒。“娘……您就跟兒子說吧,您到底是怎麼摔著的,要是、要是……”

敦堂沒敢把話說完,靜嘉卻也猜測到了那日究竟是什麼樣的情狀。

邵氏起身,兩手一並扶在了敦堂臂肘,將兒子拽了起來。“傻小子,娘不說是為了你們好,你也不要瞎揣測。娘自問這個媳婦為你挑的還算合心,身世,本事,都是挑不出理來的。正因為如此,娘才不願讓這個家裡多是非……今天的事情,娘相信你爹有你爹的考量。你要記住了,在咱們倪家,後宅可以交給女人,而最終說了算的,還要是男人。”

“是……兒子記著了。”敦堂臉上猶有不甘,卻不願拂逆母%e4%ba%b2的話。

靜嘉見這一團亂麻的狀況,忙出言說和,“好啦,娘,總說這些女兒聽不懂的事情做什麼,哥哥好不容易回來,咱們說些高興事兒。”

邵氏伸手揉了揉靜嘉的小腦袋,笑著朝敦堂道:“你早些回去陪你媳婦吧,娘可等著抱孫子呢。”

敦堂稱是,行禮告退。邵氏望著兒子出去的背影,長長歎了一聲。靜嘉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試探著再次問母%e4%ba%b2。“娘,您那日到底是為什麼摔著的……告訴女兒總不打緊吧?”

邵氏神色間俱是疲憊,但仍是答了靜嘉,“是你嫂子的裙角絆的……也不過個巧合罷了,娘不想讓你哥為這些事與你嫂子生齟齬。不過……”

“不過,娘還是不想看著嫂子故作無辜?”靜嘉接上了邵氏遲疑未言的話。

邵氏一笑,在靜嘉腦門兒上輕拍下兒,“話彆說的那麼直,娘也是從兒媳婦兒熬過來的,你嫂子怕什麼,想什麼,要什麼,娘心裡都通亮極了。等你以後嫁了人,自然會明白你嫂子的苦衷。”

靜嘉愣了愣,她沒想到母%e4%ba%b2在人前這樣跌了麵子,回過頭來,倒還能為趙菡說話。更沒想到的是,邵氏竟會以“苦衷”二字雲淡風輕揮散了趙菡的“無心之失”和“刻意隱瞞”。

如果換成自己,會不會到這步境地,仍然對趙菡心無芥蒂呢?

答案當然是不會。

靜嘉不傻,她自然能感受到趙菡作為長嫂,一麵儘力持家理事,一麵向自己和靜雅示好。隻是她太難做到將趙菡當作與母%e4%ba%b2、兄長一樣的%e4%ba%b2人,靜嘉得承認,趙菡既聰慧,也很會處事,話裡話外都是滴水不漏的周全。╩思╩兔╩在╩線╩閱╩讀╩

可能恰因如此,靜嘉不免覺得趙菡是個防備心十足的人,一個人的心門上了鎖,她憑什麼主動交出自己的鑰匙?

邵氏仿佛能看透靜嘉的心事,接言而道:“嘉兒,娘和你爹都不能護你一輩子,這個家早晚是要交到你兄嫂手裡。待你許了人家,你哥哥嫂子能不能為你撐腰,看的就是如今的情份。你嫂子與雅姐兒%e4%ba%b2近,怕未必沒有你的緣故在裡麵,適當的時候,要和你嫂子好好相處,娘不想看著娘的孩子們,以後漸漸生分起來。”

見靜嘉失神,邵氏伸手攬過了女兒。“這世上,誰活著能沒點欲望、私心?你嫂子想得到你大哥的眷顧,想早日成為咱們家的女主人,這都十分正常。但同樣的,娘也不全然對她放心,是因為你嫂子是新婦,心裡想的更多的還是她娘家,等她什麼時候真的把自己當倪家人看,娘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把家交給她。懂了嗎?”

靜嘉認真地點了點頭,邵氏這是希望借趙菡一事,讓自己明白婆媳間不同的想法兒,待自己嫁了人,不至於讓婆婆忌憚嫌惡。

“女兒省得,母%e4%ba%b2放心就是。”靜嘉認真給出了自己的承諾。

孰料,邵氏亦是低嗤一笑,伸手拂了拂靜嘉額前的留海兒。“不過你也不必懼你嫂嫂,娘不說這緣故,一方麵是怕你哥哥誤會你嫂子,另一麵,更是給你哥哥心裡埋個坎兒,有娘在,你哥便總會對你嫂子有著或深或淺的疑慮,便是你與你嫂子處得不好,你哥哥也不會偏聽偏信,來日與你有嫌隙。”

靜嘉怔忡,邵氏這也……太壞了。

邵氏看著靜嘉若有所思的樣子,隻是笑而不語,良久,她方打破室內的寧靜,“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回去歇著吧。過了中秋你哥又要回營裡了,到時候多去陪你嫂子說說話。你嫂子一個人在家,有她的不容易。”

靜嘉已是說不上心中情緒,隻得應了邵氏的吩咐,起身退出了德安齋。

姚黃守在德安齋外麵,見靜嘉悵然若失從裡屋出來,忙迎上前,“小姐怎麼怏怏不樂的?可是夫人責備您了?”

靜嘉搖頭,“沒,娘說了許多大嫂的好。我聽著,心裡總覺得彆彆扭扭的。”

主仆二人且言且行,順著抄手遊廊,往宜寧院的方向去。因著天日漸涼了下來,姚黃臂彎處搭了件兒水墨披風,瞧著靜嘉仿佛打了個寒顫,忙拉住了她,“小姐披上衣裳再走,您這病體未愈,仔細再受了涼。”

靜嘉應好,姚黃一麵為她係了係帶兒,一麵同她道:“咱們這位少奶奶,是太精明能乾些,既然連老爺都倚重她,那夫人的賞識,就更是題中應有之義了。小姐有什麼不快的?”

“你還記得我上回教你的話嗎?”

這夜月光被雲遮了,廊中懸燈暈黃,姚黃聞言抬首,卻是瞧不清靜嘉的麵色。“小姐是說您病了那日,讓奴婢學給少爺和少奶奶的話?”

靜嘉頷首,“是啊,起先你問我緣故,我不肯說,今日倒不妨告訴你……我是覺著,大嫂嫂挺忌憚我的,不知是不是那日賞了之雯一個玉鐲兒的緣故,她大抵怕我再插手喻義堂裡的事兒吧。”

姚黃陪著靜嘉穿過□,進了宜寧院。雪桂守在“明月引”外,瞧著靜嘉回來,忙提了燈籠迎上前,打斷了靜嘉和姚黃的話,“二小姐可回來了,大少爺一直在裡麵兒等著您呢。”

“哥哥?”靜嘉挑眉,顧不上再與姚黃詳作解釋,快步入了屋裡去。

果然,敦堂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