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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生擼下了一個碧玉手鐲,遞給之霓。“一會兒你去給之雯送衣裳的時候把這個當著她爹娘的麵兒給她,就說我賞的。”

之霓愣了愣,沒敢接,使了個眼神兒向喻義堂耳房,靜嘉猜她是提醒自己彆惹了新嫂子生氣,靜嘉踟躇片刻,仍是堅持著把手鐲給了之霓。“不妨事,一個手鐲罷了。她素日服侍大哥用心,莫說是我,大嫂嫂以後也會抬舉她。”

既然靜嘉堅持,之霓不好再說什麼,接過了玉鐲,用自己的手帕包起收好。靜嘉側目看了眼靜雅,靜雅臉上還有沒來得及收起的驚愕之情。

靜嘉的心情瞬間沉重了。

這種扶持小三的行為,擱現代靜嘉也許一輩子都做不出來。但是在如今這個小三合法化的時代,連靜嘉自己都不敢期待一生一世一雙人,又如何能對彆人的生活抱有最單純的願想?

之雯跟著敦堂遠不是一兩日的事情,她為敦堂料理日常瑣事,與敦堂一起分享成長的歡喜,也要默默忍受著敦堂的壞脾氣。而敦堂如今迎娶嫡妻,卻把之雯趕到她父母處。即便是之雯不該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哭,但何至於被掃地出門呢?

靜嘉一方麵怕之雯寒心,反而有了旁的不好的念頭,一方麵又怕之雯被打發回去的理由叫她父母知道後責罵她。是以,才決定為之雯撐一回麵子,新嫂子看不看得重自己不打緊,但之雯的家人絕不敢忤逆靜嘉的心意。

力所能及為他人搭把手的時候,靜嘉不願意吝嗇自己的能力。

靜雅雖是庶女,但畢竟算是個正經主子。以倪府的背景,靜雅哪怕嫁不到高門,也一定會是正室嫡妻。因此宋姨娘對她的教養,多是從一個妻子的角度出發,來學習如何拿捏通房。靜雅對通房的態度,隻會是潛移默化裡的防備,似靜嘉這般主動去為一個通房做些什麼,絕對是顛覆靜雅三觀的行為。

更何況,把手插到自己%e4%ba%b2大哥的房裡,也並非是一個明智小姑的做法。

就當是日行一善吧,想起平日裡之雯種種,靜嘉實在不忍她落得個沒名沒分還要眾叛%e4%ba%b2離的下場。靜嘉逼著自己不去在意彆人的看法,徑直出了喻義堂,回“明月引”自我治愈。

六月初五,這日一早趙菡要以新婦的身份拜見公婆,這是趙菡作為家庭新成員的第一次正式亮相,靜嘉起了個大早,滿懷興奮去了德安齋。

靜嘉本以為自己會是第一個到,趁著旁人還沒來的工夫兒與邵氏說會私房話。誰知靜嘉到的時候,敦堂與趙菡已經立在廊下,正低聲交談著什麼。靜嘉不由得一愣,心道這個嫂子可真夠勤快。

停了片刻,靜嘉方主動上前與兄嫂打招呼。“問哥哥嫂嫂安。”

敦堂回頭,見是靜嘉,口%e5%90%bb如常寵溺:“傻丫頭,怎麼起得這麼早?母%e4%ba%b2還在梳妝呢。”

靜嘉沒看敦堂,反是朝趙菡一笑。趙菡眼底有明顯的青色,靜嘉往她麵上掃了一眼,隻裝沒看見。 “以後有這麼位又漂亮又知禮的嫂嫂比著,靜嘉可不敢再躲懶,指不定娘要怎麼嫌棄我們呢。”

趙菡身穿大紅通袖衫兒,衣身飾織金如意頭雲肩,配了條墨綠色兒的雙膝襴馬麵裙,整一身兒瞧起來富貴端莊,大氣極了。趙菡本身氣質也不輸人,此時不言先笑,淡定自若的範兒大有反客為主之勢。“我原就是該與妹妹們做榜樣的,來得早些是本分,妹妹照著原先的習慣起居就是,不必在意我。”

靜嘉在心裡給嫂子點了個讚,這種“我做的本該比你們好”的話,不是誰都敢說的。一旦說了,若是趙菡做不到,就免不得落人話柄。

可惜,邵氏也是個自帶氣場的主兒,都說一山不容二虎,不知新嫂嫂的這番作派能不能得母%e4%ba%b2的喜愛。

“嫂嫂的習慣既是好的,靜嘉要學習才是,哪裡能不在意呢?”靜嘉純良的笑,接著示意立在門口的雲蘆為自己推開菱花槅扇。“我先進去陪母%e4%ba%b2梳妝了,二嫂嫂若是累,與哥哥進來坐也無妨。”

靜嘉言罷,向兩人一禮,便掛著笑臉兒進了德安齋。

三個姨娘已到了有一會兒工夫,皆在耳房中服侍邵氏。因新人一起床,便有人把帶著新娘處子血的絹子呈過來讓邵氏過目。而靜嘉邁進屋來的時候,雲苗正捧著那方白絹從內室出來,見是靜嘉,雲苗忙不迭把托盤擋到身後,匆匆行禮。

靜嘉隻好佯作未見,徑直進了耳房中。此時邵氏剛剛穿戴梳妝完畢,扶著桌沿兒起來身。見靜嘉進來,邵氏迎上幾步。“嘉兒今兒起得早,可是盼你嫂子來了?”

靜嘉抿嘴樂了,指向門外:“哪裡用女兒盼,人家嫂嫂可都在門口等娘等了好一陣啦。”

“雲萱,你怎麼不早說,快請少奶奶進來。”邵氏麵上是遮掩不住的滿意,媳婦孝敬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邵氏伸手刮了下靜嘉鼻尖兒,笑罵一句,“你也不請你嫂子先進來坐著,小沒良心。”

靜嘉莞爾,並沒辯駁,就算趙菡進來了,沒拜見公婆,她哪敢坐。無非是邵氏喜不自勝,借機抒發下感情罷了。

雲萱答應著去請敦堂趙菡二人,雲苗也頗有眼色的去書房請出了倪子溫。沒一會兒夫婦二人便端坐主座,靜嘉亦是立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隻瞧著敦堂夫婦二人進了屋來。

敦堂麵有得色,趙菡亦是含羞帶嬌,小兩口看起來和諧得緊。倪子溫夫婦俱是滿意地露出笑容,瞧著長子長媳走到跟前兒來行禮。

直到這時,靜雅才姍姍來遲。

邵氏的喜悅被衝淡了不少,淡睨了眼靜雅,任她問安後自覺地歸位站好。

人到齊,小兩口一齊向倪子溫夫婦行了請安禮,接著,由趙菡為公婆二人敬茶。

倪子溫作為大家長,少不得要按著老禮訓幾句話,大抵是讓兒媳遵從婦德,孝順婆婆,日後相夫教子,以使家宅安寧。倪子溫言罷,接過兒媳婦的茶,泯了一口,放到身旁桌上。邵氏亦是諄諄叮嚀,教育趙菡不妒不怒,早些為倪家傳宗接代。趙菡表現得順從非常,連連稱是,並感謝公婆的指點。

邵氏心裡高興,不再多作刁難地飲下了媳婦茶。

待趙菡的陪嫁丫鬟扶起了她,敦堂又引趙菡去認兩位小姑子。因新婚當夜已是見過這二人,姑嫂彼此都不陌生,分彆行了禮,敦堂便介紹三位姨娘與她。

秦姨娘為首,宋氏、孟氏次之,向趙菡欠身道:“見過少奶奶。”

趙菡一一頷首,回以微笑。

趙菡與家中諸人彼此見過,倪子溫又帶著一行人等去祠堂祭祖,一番燒香磕頭罷,才將趙菡的姓氏記到了敦堂的名字旁。如此這般,趙菡終於名正言順的成為了倪家的大少奶奶。

走完了儀式,一家人齊用了早膳。趙菡是新媳婦,照舊要立規矩,服侍婆母丈夫用膳。靜嘉坐在哥哥對麵,瞧著趙菡時不時低頭與敦堂對視一眼,繼而抿嘴淺笑,少不得跟著生出幾分甜蜜之情。

這一對兒從未接觸過的男女,婚後竟能相處的如此融洽。雖然有些意外,但靜嘉仍是情不自禁地對未來多了信心。

隻要能夠和平相處,就會幸福的吧?

靜嘉腦海裡突然蹦出一張清晰的輪廓,隻是須臾又模糊了。

管家

倪子溫去打卡上班,邵氏把趙菡、靜嘉以及秦姨娘一並留了下來。夏日融融,德安齋裡漏進一大片明亮。靜嘉攙著大著肚子的邵氏在軟榻上坐下,雲萱又上前為邵氏腰後墊了厚厚的繡花兒軟枕,這般安置罷,靜嘉才於軟榻另一邊兒坐了,雲萱則退到外間去斟茶。∫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雲苗依著邵氏的意思,給趙菡和秦姨娘分彆挪了兩個繡墩兒,秦姨娘知趣地退到靜嘉下首,把離著邵氏最近的位置留給了趙菡。

趙菡向秦姨娘頷首一笑,方撫裙落座。

邵氏很滿意秦姨娘的懂事兒,麵上有著自敦堂婚事進入倒計時以來最為輕鬆愜意的笑容,轉向趙菡:“敦堂待你可好?若是以後他欺負了你,儘管找娘來說,娘給你做主。”

正逢雲萱捧著托盤進來,上麵是一碗燕窩並三杯茶。趙菡何等乖精,立時起身端著那碗燕窩,送到邵氏跟前兒,香腮透粉,垂首羞道:“娘多心了,相公待媳婦兒很好,媳婦會儘心服侍相公的。”

邵氏也沒拿喬,接過燕窩,很給麵子地舀了一勺喝下,複將羹碗放到了桌上。“你們小兩口和和美美的娘就放心了,你也給嘉姐兒雅姐兒樹個典範,趕明兒這小姐倆出了門子,要像你一樣謙慎才好。”

“兩位妹妹都懂事得很,娘不必擔心。尤其是二妹妹,哪裡用得著來學媳婦兒。”趙菡說著,笑睨了眼靜嘉,坐回了自個兒的位置上。

靜嘉沒多嘴,隻是道了句:“多謝嫂嫂誇獎。”

接著,她仍是捧著自己的茶碗,臂肘抵在團花引枕上,不急不慌地吹著茶湯。

邵氏本不是為了聽兒媳婦恭維自己才留下她來,自然沒再接這個話茬。“照理你剛過門兒,娘該讓你先適應幾日。隻是娘如今力有未逮,怕是要靠你來管這個家了。”

邵氏說著話,低頭撫著日益顯懷的腹部,趙菡極快地品過味兒來,答道:“媳婦兒理當為娘分擔家事,隻是媳婦兒不懂的還很多,需得母%e4%ba%b2費心指點。”

“不懂不要緊,等你上了手,自然就學得快了。”邵氏一笑,指著秦姨娘,“你過門兒前都是秦姨娘和嘉姐兒勉強打理著,這幾日我讓她們與你交割交割,待你歸寧回來,就先試試看,可好?”

像邵氏這樣新媳婦一過門兒就把家中大小權交出的婆婆實在太少,趙菡露了幾分驚訝之色,很快地又收斂起來。“能得母%e4%ba%b2信任,便是再好不過的,隻是媳婦兒畢竟才嫁進來,很多事情……”

“不怕。”邵氏打斷趙菡,側身端起了羹碗,拿著湯匙緩緩攪著燕窩。“咱們倪府有咱們倪府的規矩,上至你爹,下至灑掃丫頭,都有自己的本分。你隻消照著咱們現有的規矩做,遇不上什麼難事兒的。底下的人不敢不服你,娘也不會不幫你。”

邵氏這麼一說,趙菡唯有稱是。那話裡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你的工作是執行我的意願,下人不敢忤逆我,當然也不會違背你。

當家主母,仍然是身懷六甲的邵氏。

趙菡的驚喜淡了許多,但這也是情理之中,趙菡沒有辯駁。見她應下,邵氏便托辭乏了,囑咐完秦姨娘與靜嘉得空兒時同趙菡說說府上既有的規矩習慣,以便她早日將家事接過手來,然後就將三人都打發了下去。

府中之事,靜嘉插手的不多,趙菡雖猜得到,但到底不能把小姑子丟到一旁置之不理。三人先後出了德安齋,趙菡喚住了欲走的靜嘉。“也不知二妹妹平日什麼時候得空兒,嫂嫂好向你和秦姨娘請教咱們府裡的事情呢。”

靜嘉立在太陽地兒,曬得睜不開眼,舉手遮光,勉強擠出了一個笑臉。“妹妹原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