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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敦堂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團團轉。敦堂意識到靜嘉的注視,順口回了一句,“你方才說的什麼?”

靜嘉也不答,安靜了半晌,才淡聲道:“哥,你先坐下落落汗。”

敦堂順從地坐到了位置上,靜嘉沒再說話去擾他,隻是猶自捧茶嗅香,等著茶溫慢慢降下來。之雯沒一會兒就倒了涼白開進來,敦堂悶聲接過青釉杯碗,仰脖飲儘。這下總算澆滅了敦堂心裡的無名火,他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去看靜嘉,“行了,丫頭,跟哥再說一遍你剛才的話。”

靜嘉啜了一小口溫茶,咂了咂嘴才抬頭道:“我說我是趕巧遇到毓慎了,不光遇到他還遇到了臨淄郡王呢。”

敦堂沒少上倪子溫給他開的政治小灶,對這些事都不陌生,當即為妹妹解釋:“太子和臨淄郡王關係一向%e4%ba%b2厚,兩人來往頻繁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那他帶著毓慎乾嘛呀,人家太子妃還在那兒呢,我瞧著毓慎坐在那兒拘謹的不得了。”靜嘉撂下茶碗,抽出袖筒裡的軟帕擦了擦手上的濕濡。

敦堂嗬的一笑,逗著靜嘉,“你怎麼知道人家那是拘謹不是嚴肅?毓慎如今是皇子伴讀,哪兒能和小時候一樣跟你沒完沒了的鬨。”

靜嘉聽著這話心裡沒由來的不舒服了,不免頂了哥哥一句。“什麼叫跟我鬨,是他自個兒本身就鬨,關我什麼事兒。”

敦堂笑著搖了搖頭,端起桌上的茶碗,“行行行,是他鬨行了吧。拿你這丫頭一點辦法都沒有,什麼話都得順著你說。也就我是你哥,你看人家毓瑾,什麼時候跟毓慎這麼耍過賴。”

靜嘉挑眉,不再和敦堂糾結這個,卻是問:“哥,等你娶了嫂嫂,還會不會對我這麼好?”

“當然了!”敦堂不假思索,“你成天胡思亂想什麼呢,哥隻會跟你嫂子一起對你好!”

鬼才信!

靜嘉撇嘴,仍是不依不饒,“那哥哥得發誓保證!”

敦堂隻當她是孩子氣,笑著舉起右手:“好!我倪敦堂發誓,一輩子疼二妹!”

靜嘉彎彎嘴,滿意地笑了,這世上有人如毓慎一樣期待她的信任,也有人如敦堂一樣被她信任,多好。

不知是不是被靜嘉的無理取鬨鬨沒了脾氣,敦堂後幾日情緒明顯好轉。靜嘉瞧著哥哥不那麼焦躁,心裡踏實幾分,往喻義堂跑的次數多了起來。雖然得了敦堂的保證,靜嘉還是直覺等敦堂真的娶了媳婦,還是會和自己疏遠的。

靜嘉一定要在嫂子過門兒前在大哥身邊多刷刷存在感。

不知是不是靜嘉的頻繁出鏡率奏了效,敦堂和妹妹說的話題日漸多了起來。譬如,在結婚頭十日,敦堂終於問出了埋在心裡已久的問題——我老婆長啥樣兒啊?

敦堂倒不是一眼都沒見過趙菡,但畢竟都是訂%e4%ba%b2以前的事兒了,比不上靜嘉女孩子走動方便,瞧的也清楚。

可惜靜嘉對趙菡並不太了解,且不說倪家和趙家走動並不多,單是論這門兒婚事的起源,就注定了趙菡之於倪府的陌生度。這門%e4%ba%b2可是趙大將軍自己跑上門來為女兒選的!

為了不讓哥哥失望,靜嘉勉力描述出了一個優雅賢惠的女性形象。敦堂想象力欠缺開發,到了兒也沒對未來妻子形成個準確的印象。

靜嘉隻好安慰哥哥,這樣也好,夫妻保持新鮮度有利於婚姻的和諧。

時間走的飛快,轉眼便到了六月初四。

前幾天,趙家已經讓人來送了妝,鋪了房,喻義堂徹底不再是敦堂一個人的地盤。

靜嘉原以為古代婚禮和現在一樣,一早兒起來就要跑到新娘子家去迎%e4%ba%b2,誰知真正的迎%e4%ba%b2隊伍在傍晚時分才出發。院外鑼鼓喧天,敲敲打打好不熱鬨,而靜嘉陪父母在德安齋焦灼地等著。

倪子溫此時倒是麵色沉靜,泰然而坐,瞧不出一絲情緒上的變化,而邵氏眼神時不時溜向窗外,和靜嘉說話也不甚上心。靜嘉索性閉了嘴,任母%e4%ba%b2陷入到自己的情緒中。

長子娶%e4%ba%b2,不光之於敦堂自己,對於邵氏來說,也是一生中至關重要的事情,甚至是一次充滿冒險的賭注。

兩家聯姻不僅僅意味著一個新家庭的誕生,更標誌著一個政治團體的形成。倪、趙兩家,甚至莫、邵一族,都走得更近了一步。

約過了一個時辰,迎%e4%ba%b2隊伍終於浩浩蕩蕩地回了倪府。早有人先一步來報了信兒,倪子溫與邵氏移步正廳,靜嘉、靜雅二人也隨去觀禮。

紅氈鋪地,新娘由送%e4%ba%b2人扶了下來,倪府的下人隨著新娘子的腳步撒著五穀,直到入了正廳中。此時,倪子溫與邵氏已經好整以暇地等著兒媳婦了。隻聽那頭戴老人巾,身穿青色圓領袍的儐相朗聲吆喝著夫婦二人拜天地。

靜嘉在一旁立著,打量著蒙著銷金蓋頭的新嫂子。新嫂子從身段兒上說,比大哥瘦小許多,卻明顯比自己高出一截兒,五歲的年齡差不是拿來玩的。

新娘子行禮穩重的很,半分錯處沒有,靜嘉覷見邵氏眼裡閃著些淚光,頗生感觸。

都說養兒防老,哪個母%e4%ba%b2能不盼著兒子全心全意的孝敬自己呢?但畢竟從此以後,兒子的生命裡又會多出另外一個重要的女人來。婆媳矛盾是中國自古以來長盛不衰的話題,靜嘉很想知道這位嫂子能和邵氏處成什麼樣子。

禮成,自然是要送新人入新房了。倪子溫與邵氏不必過去,因此時賓客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到了,倪子溫與邵氏直接留在正廳接待來吃喜酒的同僚友人及其家屬。

靜嘉與靜雅卻是結伴往喻義堂去了。

靜雅按捺不住興奮,雖不喜靜嘉,仍是與她搭了話,“二姐姐,你說大嫂嫂會是什麼樣的人?”

靜嘉一邊走,一邊麵無表情地回答靜雅:“好人,女人,大哥的人。”

靜雅被噎得沒話,隻得壓抑下好奇,跟在靜嘉身後往喻義堂去。

此時,新娘仍由送%e4%ba%b2人扶著,邁過了喻義堂前的馬鞍,拾階而上,被人簇擁著進了新房。靜嘉和靜雅緊走了幾步,齊齊湊在敦堂的新房門口兒聽著裡麵的動靜。

大抵是在撒帳,靜嘉聽見裡麵唱著什麼:“撒帳東,簾幕深圍燭影紅,佳氣鬱蔥長不散,畫堂日日是春風。撒帳西,錦帶流蘇四角垂……撒帳前,沉沉非霧亦非煙,香裡金虯相隱快,文簫金遇彩鸞仙。撒帳後,夫婦和諧長保守,從來夫唱婦相隨,莫作河東獅子吼。”

這個唱完,裡麵安靜了一陣子,接著靜嘉又聽到了器皿碰撞之聲,大概是要挑蓋頭飲交杯酒了。

果然,沒等多久,敦堂就大步邁了出來……這是禮成,敦堂要去前麵兒喝酒宴客了。看到妹妹,敦堂還是停下了腳步。靜雅欠身問了禮,靜嘉則是拽住了敦堂身上斜披的紅錦緞,低聲問:“哥哥,開心麼?”

敦堂似是猶豫了一下,才點頭,拍了拍靜嘉的肩:“去見你們嫂嫂吧,哥先去前院兒了。”

靜嘉扯出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囑咐著:“少喝酒。”

“知道了。”敦堂沒再停留,昂首闊步往外去。靜雅已是按捺不住想進屋裡看看新娘子的模樣,而靜嘉仍在望著哥哥漸行漸遠的身影。

她總覺得今天好像沒見著誰?哦對……是之雯!

雖是自己哥哥的婚事,靜嘉仍覺得彆扭,如果以後趙菡過的幸福,那之雯勢必會有她的不幸。而為了之雯的幸福,就犧牲趙菡,靜嘉也覺得不公平。

對於自古以來三妻四妾的中國來說,一夫一妻製是多麼偉大的人道主義的進步啊!

發完感慨,靜嘉才睨了眼迫不及待的靜雅,然後施施然推開了東耳房的門。

趙菡此時正同幾個陪嫁丫鬟說著話,沒想到會有人進來,麵兒上仍保持著未來得及收斂起來的輕鬆。

靜嘉佯作未見,向她一禮,自報家門:“大嫂嫂萬福,我是靜嘉,嫂嫂可還記得我?”

靜雅也學著靜嘉的樣子問了安,報上名字。趙菡原先與靜嘉打過幾回照麵兒,自然識得她,倒是後麵的靜雅,隻知個庶出的,如今卻是頭一回見。§思§兔§網§

“兩位妹妹好。”趙菡長得沒有趙芙那麼驚為天人,卻也是一副明麗模樣。聲音乾乾脆脆的,一點也不怯場,不愧是將門之後。

趙菡向兩人打了招呼,接著便讓貼身的丫鬟去取了見麵禮給二位小姑子獻上。“二妹妹是見過的,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不必與我客氣。三妹妹也一樣,日後有事兒,儘管與我開口。”

靜嘉靜雅兩人沒推辭,大大方方收了丫鬟遞來的小紅匣子。當著趙菡的麵兒,靜嘉總不能打開一窺究竟,隻掂了掂份量,笑嘻嘻道:“我們才沒客氣,明明是嫂嫂太客氣了,今日是喜頭,以後斷不許這樣見外了。”

趙菡一笑,頷首稱好,“素聞二妹妹是最機靈的人,小小年紀便幫母%e4%ba%b2理家,我若有什麼不懂的,二妹妹定要傾囊相授才行。”

這大嫂消息夠靈通的嗬!靜嘉心中感慨,麵兒卻沒露端倪,仍是盈盈淺笑。“嫂嫂抬舉了,靜嘉不過是從旁學習罷了,哪裡能教嫂嫂什麼呢?”

新婦 [補全]

姑嫂三人寒暄幾句,靜嘉考慮到趙菡晚上還有的累,便十分人性化的提出了告辭。

趙菡沒多挽留,任小姐兒倆雙雙行禮退了出去。從耳房裡出來,靜雅不由感慨了一句:“大嫂嫂到底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舉手投足都透著貴氣。”

靜嘉逸出一聲帶著輕嘲的笑聲,“妹妹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咱們倪氏也不是小門小戶,你自己不穩重,沒必要把我和大姐姐一並拉水裡去。”

靜雅自以為說了句兩邊討好的話,一麵捧了大嫂,一麵也誇了邵氏的眼光,沒想仍是被靜嘉拿了把柄,大為不快。恨恨地盯著靜嘉,卻不知道如何反駁。

靜嘉無心與靜雅鬥嘴,不過是為了壓她一籌。見靜雅此時沒再接話,靜嘉也沒多刁難。兩人正往外走,便瞧著另一個伺候敦堂的丫鬟之霓進了院。靜嘉近幾日往喻義堂跑的勤,與之雯之霓都處得熟。此時見之霓隻顧低頭走,沒看到自己,靜嘉索性主動叫住了她。

之霓聽得人喚,抬首見是靜嘉靜雅,立時行禮:“問二小姐、三小姐安。”

靜嘉拉起之霓,“你怎麼沒在我哥跟前兒?”

之霓老實地答了話,“回二小姐,少爺今兒讓之雯姐去她老子娘那兒歇著,奴婢來給之雯姐收拾幾件衣服送過去。”

靜嘉皺眉,“為什麼讓她回去睡?”

“昨兒晚上之雯姐哭被大少爺瞧見了,少爺不高興,便把之雯給趕出去了,說讓她直接等著明日給少奶奶磕頭就行。”

靜嘉在心裡罵了句我靠,麵兒上也透出隱隱的不悅來,“之雯她爹娘說什麼沒?”

之霓搖頭,坦白道:“奴婢不知,之雯姐今兒天沒亮就回去了,奴婢要服侍大少爺,走不開看她。”

靜嘉沉%e5%90%9f一陣,從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