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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儘可直說,女兒悉聽教誨。”

邵氏不卑不亢,隻朝靜嫻一笑,絲毫禮數不失,“那還請良媛移步德安齋。”

靜嫻稱好,卻不見邵氏往外走,片刻方反應過來,如今自己才是那個走在前麵的人。靜嫻此時固然覺得彆扭,但又隱隱有些興奮。躊躇一陣,她試探地邁出了第一步。

待靜嫻走了幾步,邵氏方隨上去。靜嘉靜雅隻怔怔地瞧著完全調轉了地位的母女二人,目送這兩人漸漸走遠。

等看不見母%e4%ba%b2和靜嫻的影子,靜嘉才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問母%e4%ba%b2什麼是承徽和昭訓呢!

不過這個,大概問彆人也可以?斜睨了眼身旁的靜雅,靜嘉果斷決定去找哥哥。

因著敦堂早晚要娶%e4%ba%b2,所以自打敦堂滿五歲起,便獨自住在喻義堂。靜嘉鮮少主動來找哥哥,是以院中灑掃的丫鬟見了靜嘉都吃了一驚。靜嘉此時無暇顧及旁人,徑自向哥哥的書房去。未等靜嘉近得門去,便見耳房簾櫳一動,迎出了一個笑靨如花的女子,與靜嘉撞了個滿懷。

靜嘉看清來人,頓覺尷尬,這是哥哥身邊兒的大丫鬟,名喚之雯,很早便開始伺候敦堂了。敦堂雖不會和靜嘉明著說,但靜嘉不傻,自然瞧出這兩人的貓兒膩來。這之雯原是邵氏安排過來的,靜嘉猜忖,她大概便是母%e4%ba%b2給哥哥挑的通房吧。

有著這一層關係,靜嘉待之雯,就不好太過苛責,反而主動道:“沒事兒吧?我可撞疼你了?”

敦堂在屋裡聽到之雯驚呼,少不得挑簾出來看,見是自家妹子,敦堂也生出些不好意思來,沒顧上關懷之雯,先是上前探看靜嘉:“你怎麼來了?適才沒事吧?”

靜嘉忙擺手,“沒事沒事,原是有些事想問哥哥,沒想到之雯正出來,可彆被我撞壞了。”

之雯掩口一笑,向靜嘉補了個禮,“二小姐這是哪裡的話,咱們沒那麼嬌氣,倒是奴婢魯莽了。”

敦堂瞧著兩人一團和氣,也放下心來,揉了揉妹妹的頭,溫和道:“你這麼點兒個兒,還撞人家呢,自己沒碰著就不錯了。來,進我書房坐。”

靜嘉沒計較敦堂說自己個兒矮,%e5%b1%81顛兒%e5%b1%81顛兒地跟著哥哥進了書房,隻見紫檀木的書桌上鋪著一張白宣,尚寫了一行字。靜嘉湊近了去看,不防竟是一句李商隱的詩——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靜嘉看著,便順著讀了出來,她反應快,一讀完便抬頭去望哥哥,果然,敦堂的臉上透著可疑的紅,靜嘉樂不可支,促狹道:“我原以為哥哥隻知舞刀弄槍,沒想還會背詩呢。”

敦堂上前直接把靜嘉撈起來抱到一旁的座位上放下,故作凶惡狀:“不許告訴娘!”

靜嘉絲毫沒有被敦堂嚇到,猶自提袖遮去了帶著笑的半張臉,真誠地朝哥哥點了點頭。“好嘛,不告訴就不告訴,其實就算告訴了娘也不會怪哥哥的!”

敦堂似是沒聽出靜嘉的玩笑意味,嚴肅道:“娘當然不會怪我,但會罰之雯,你得答應我不去說。”

靜嘉這才想到,素來隻有紅顏禍水一說,豈曾聞水害紅顏?母%e4%ba%b2就算給敦堂挑通房,卻也不會願意任由這個女人引著敦堂往耽於女色的方向發展……哪怕隻是這樣普通的一句詩,興許在母%e4%ba%b2看來,就已經是敦堂步入歧途的證據了。

靜嘉慎重點點頭,朝敦堂保證:“我答應哥哥,不去告訴娘!”

敦堂捏了下兒靜嘉微肉的側頰,坐回書桌前的位子上,一撩袍翹起了二郎%e8%85%bf。這動作看得靜嘉直眼饞,她心想,自己要是一個沒忍住也翹起二郎%e8%85%bf,敦堂會當自己是瘋子吧……

“行了,說吧,你想問啥?”

靜嘉正要問,偏之雯進來奉茶,因著先前那句詩,靜嘉一個沒繃住,噗哧笑了出來。敦堂知曉原因,卻又不願讓之雯知道,隻攏指成拳抵在嘴邊一咳,暗示靜嘉收斂一點。靜嘉強板著臉,反而因忍笑更顯扭曲。之雯再是疏忽也注意到了,不免疑惑:“二小姐這是怎麼了?”

靜嘉到底是沒對住敦堂,還是笑了出聲,她一麵竭力讓自己笑的淑女點,一麵向之雯解釋:“哈哈……沒事沒事,我同哥哥說笑話呢。”

之雯不知內情,將茶放到了靜嘉身旁的茶桌上,信口道:“什麼笑話這麼好笑,二小姐也講出來讓奴婢樂一樂可好?”

靜嘉搖頭:“不可不可,少兒不宜,少兒不宜。”

之雯徹底懵了……有什麼少兒不宜的話題,自己這個%e4%ba%b2身實踐過的不能知道,反而一個還未滿十歲的閨秀知道呢?

敦堂聽得臉黑,讓之雯趕緊出去。之雯不敢逗留,便欠身退了出去,靜嘉伏案又笑了好一陣子才平靜下來。

敦堂被妹妹鬨得無奈,隻得出言威脅靜嘉:“再笑你問啥哥可都不告訴你了啊!”

靜嘉這方徹底收勢,清了清嗓,“我是想問哥哥,什麼是承徽,什麼是昭訓!”

敦堂一愣,納罕道:“怎麼?你不知道?”

靜嘉瞬間丟下了所有笑點,呆若木%e9%b8%a1……這,該不會是露餡兒的節奏吧?好在靜嘉反應快,隨口扯了個理由:“你才不知道呢,我是記混了那幾個品級啦,你也彆告訴母%e4%ba%b2哦,她要知道我這個都記不住,定然要罵我的。”

敦堂不疑有他,當下應好,替妹妹解釋道:“承徽是正五品,昭訓是正七品,都比靜……呃,倪、倪良媛品級低。”

靜嘉哦了一聲,托腮回憶半晌,方品出味兒來——嘖!太子妃太壞了!

若說靜嫻出身,雖不是攀不上良媛的位置,但比一個侯府小姐地位還要高,就易惹人不滿了。不必太子妃動手,自然有人來為靜嫻下絆子。

反觀太子那邊,見到太子妃不但不排斥自己看上眼的女人,反而領會領導的精神,給予其高於旁人的地位,少不得要點讚給個五星好評。作為嫡妻嘛,除了傳宗接代,還需要寬容大度。懷著龍孫的太子妃已經非常符合上述兩項,太子隻怕要滿意死了。

倒不是說太子傻,看不出這裡的門道兒,而是男人和女人的思維究竟不同。

靜嘉隱隱覺得,等待靜嫻的未必是一個明亮如她設想的將來,興許是龍潭虎%e7%a9%b4也尚不可知呢。

靜嘉很想時間走得快一點,待十年之後再問靜嫻——你後悔嗎?

製衡

邵氏找靜嫻說的內容,與靜嘉所猜大致沒什麼差彆。隻是邵氏格外囑咐靜嫻,萬事切莫出頭,更不可與蘇承徽明生爭鬥。

永安侯府是靠武勳起家,雖近幾年來,子侄一輩多從文官,但當年的老永安侯羽翼頗豐,至今在軍中留有一定影響。譬如倪府的準%e4%ba%b2家,懷化大將軍趙文肅,便做過老永安侯的副將。隻消不與永安侯府撕破臉,讓太子黨內生鬩牆,憑倪子溫之地位,靜嫻在宮中,即有安穩一隅,再加太子三分寵愛,更可高枕無憂。

靜嫻雖沉浸在冊封的喜悅中,但邵氏話說的明白而直接,靜嫻也理性了許多。

至於那個悶不作聲又低調的杜昭訓,邵氏仍是讓靜嫻善待她,以其父品級,原本不可能夠上東宮的,既然太子會屬意靜嫻,自然也不排除對杜氏另有所想的可能。

邵氏到底是過來人,靜嫻作為Lv.1宮鬥新手,非常認真地聽取了邵氏的建議。

三日後,靜嫻被接入了紫禁城。

靜嫻入宮,按例可攜兩名家中婢女為伴。倪家子輩,都有四個一等大丫鬟,靜嘉的是“四小牡丹”,而靜嫻則是四個樂器——春笛,夏笙,秋竽,冬箏。◆思◆兔◆網◆

在與邵氏、秦姨娘都商量一番後,靜嫻決定帶年紀最長的春笛和心最細的冬箏入宮。而夏笙、秋竽的去處,一時成了“明月引”中,靜嘉與“四小牡丹”討論的話題。

這兩人既是伺候過正經主子,便斷不會打發下去再做粗使活計,可敦堂、靜嘉、靜雅處俱是滿員,沒處收留。若提上去服侍倪氏夫婦,兩人尚不夠格。那麼最有可能的,便是把人送去給秦姨娘使喚。

秦姨娘是靜嫻生母,自然不會苛待這兩人,去伺候姨娘,也並非什麼下麵子的事兒。經一番討論,“明月引”內部觀點達成一致。

但靜嘉如何也沒想到,邵氏會把添香抬成姨娘,再將夏笙、秋竽二人支給她。

三月廿七晨,邵氏受了添香敬的茶。

添香本姓孟,自此稱之為孟姨娘。姨娘所居之處為榴苑,取石榴多子之寓意,是盼她們能為倪家生兒育女,開枝散葉。邵氏使人為孟姨娘收拾出了一間廂房,繼而,便讓夏笙、秋竽貼身服侍添香。

靜嘉總覺得哪裡不對。

夏笙秋竽兩人,原是可以等靜嫻出嫁,作為陪嫁一道兒到夫家去。以陪嫁的身份,若是來日做了通房姨娘,那便猶如秦氏現在的地位;倘使沒有,那也是靜嫻身邊最得臉的人。待到了嫁齡,自然會嫁給夫家府中極有體麵的下人。

而如今做了一個姨娘的丫鬟,勢必比不得舊日的生活。添香並不比夏笙、秋竽二人大多少,與她們又都是一樣的家生子。讓這兩人去伺候添香,也不知新上任的孟姨娘能不能鎮得住。

這樣容易導致家庭不穩定的因素,一般來講邵氏是不會允許倪府存在的。後宅不寧,便是她當家主母的錯處。倘使再讓倪子溫為這些瑣事煩心,更是她為妻不賢。靜嘉瞧著母%e4%ba%b2刻意為之,免不得去討教一番。

靜嘉去尋母%e4%ba%b2的時候,邵氏才服下了一碗安胎藥。邵氏懷孕已滿四個月,總算是捱過了最危險的時候。因著胎兒變大,邵氏小腹已明顯隆起,更因此,邵氏常喊腰疼。靜嘉邁入德安齋西耳房時,雲萱正跪在軟榻上,替邵氏揉著腰。見靜嘉進來,隻得口稱一句二小姐。

靜嘉不以為忤,認真向邵氏行禮。

邵氏前一陣子偏躁的情緒有了明顯好轉,含笑將女兒叫到了身邊:“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你們刺繡師父呢?”

“這幾日都讓繡牡丹,女兒前日便繡完了,左右也是閒著,想著來看看娘。”靜嘉熟稔地坐到邵氏身邊,又道:“當然啦,主要還是有事兒想問母%e4%ba%b2。”

邵氏難得心情好,加之聽聞女兒勤勉,遂爽快的應下:“什麼事兒?問吧。”

靜嘉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娘怎麼讓夏笙秋竽去伺候孟姨娘啦?”

邵氏摸了摸靜嘉的頭,不覺輕笑一聲。“真是傻丫頭,你這是替誰擔心呢?”

“沒、沒有啦……女兒就是覺得不太正常。”

邵氏笑意慢慢淡下來,眉梢兒一挑,逸出一聲悶哼。“不正常就對了,我瞧著她們也不正常。”

靜嘉不明就裡,歪著腦袋打量邵氏的神色,邵氏見女兒不解,也不意外,隻將雲萱支了出去,繼而道:“宋氏一向瞧不上眼秦姨娘,兩人偶爾爭一爭,我反而覺得無妨。這添香雖蔫不出溜老實得很,可我冷眼瞧著,她與秦氏竟還有了來往。不過是讓秦氏管幾天家,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