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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熄火,誰知邵氏才接了茶碗,兀自往桌幾上一摔,揚聲道:“雲萱呢?雲萱!去把秦氏給我叫來,讓她在祠堂門口兒跪一宿,算是代女謝罪!”

靜嫻的小臉兒霎時白成了一張紙,撲通一下兒跪到了地上,說話都帶著顫聲:“母%e4%ba%b2,母%e4%ba%b2你罰女兒吧,彆罰姨娘……”

邵氏理也不理她,柳眉一豎,盯著立在門口不知該不該去的雲萱,“站在那兒磨嘰什麼呢?快去!”

雲萱忙稱是,一溜煙兒地不見了。靜嘉不明所以,在硝煙彌漫地“戰場”上,動也不敢動,生怕不小心被流彈擊中,馬革裹屍,死無葬身之地。

靜嫻膝行向前,跪在邵氏腳跟前兒,嚶嚶垂泣。“母%e4%ba%b2便饒了女兒這一回吧,女兒不是有心的,實是不知太子就在身後。”

啥玩應兒?又是太子!

太子真尼瑪是個害人精,靜嘉腹誹。

“母%e4%ba%b2消消氣,女兒認打認罰,隻求母%e4%ba%b2不要氣壞了身子。”靜嫻帶著哭音,連聲告罪。“請母%e4%ba%b2相信女兒,女兒真的是不小心才和太子相撞,並非有意為之……”

聽到這兒,靜嘉猜出了個七八,估計就是在這個男女授受不%e4%ba%b2的年代裡,適逢嫁齡的、正容易被誤會的、總之是一個不小心就會毀掉終生的靜嫻同學不長眼地撞到了長的挺帥的、被認為誰都想嫁的、色香味俱全(大霧)的太子爺懷裡了。

這種言情狗血小橋段,靜嘉在穿越前就遇到過,那會兒她才上初中,班花兒撞到了體委懷裡,大家這叫一個起哄呀。結果,人家體委臉不紅心不跳地環視大家,極其輕蔑的語氣道:“我又沒%e8%84%b1褲子,你們至於麼。”

還是少男少女的同學們,瞬間一片嘩然,默不作聲,從此該男徹底遠離了八卦新聞。

當然,靜嘉相信,要是此時太子站出來說一句“我又沒%e8%84%b1褲子”,大概他會立馬從儲君的位置上被人擼下來吧……同樣,要是靜嫻用這句話為自己叫個冤,也會瞬間被自己%e4%ba%b2媽捆去浸豬籠吧。

古代真……靜嘉隱下了所有想抱怨的話,免得把自己情緒down掉,保持身心舒暢才能更好地適應古代生活!靜嘉握拳。

哎?不對!

現在的問題是姐姐。

雲萱回來的時候,身後毋庸置疑地跟了秦姨娘。秦姨娘上前就給摑了靜嫻一巴掌,然後直挺挺地跪在邵氏麵前:“妾身教女無方,適才又以下犯上,為夫人添堵了,請夫人責罰。”

秦姨娘這嘴巴子抽得可夠想夠厲害的,“啪”的一聲兒,靜嘉看得目瞪口呆,心道:秦姨娘可真下的去手啊。

這一下兒打的,靜嫻也愣了,哭聲都跟著止住了。靜嫻盯著背脊挺的筆直,秀麵緊繃的秦姨娘,漸漸收起了淚。

這回,邵氏反而不好說什麼了。縱是秦姨娘以姨娘之身打了靜嫻這個正經小姐,邵氏的%e8%88%8c頭,也絕轉不過彎來再護著靜嫻,數落秦姨娘的不是。

邵氏一口氣堵在%e8%83%b8中,發作不出來,更加難受。

靜嘉見母%e4%ba%b2的目光逡巡在秦姨娘和靜嫻之間,鼓氣勇氣上前道:“娘,姐姐一向最體貼您的心思,怎麼會無端犯錯呢,想來定是有什麼不可知的緣故,咱們還沒調查清楚。”

邵氏得了個台階,悶哼一聲,也就順著下來。“靜嫻,你素來是最懂事兒的孩子,怎麼能這麼糊塗?母%e4%ba%b2對你太失望了,女四書你去完整抄一遍,靜靜心。不要把自己的臉,和倪氏一族的臉都丟儘。”

言罷,又轉麵看向秦姨娘。“咱們府裡,你最是守規矩的人,自從你隨我嫁到倪家,我又是最信任你不過。今日之誤,你雖是有意為之,我也不願罰你,且將功折過,安心看著靜嫻養傷,彆留下痕來。”

至此,邵氏將這件事畫了個逗號,在下一輪怒火襲來前打發走了靜嫻與秦姨娘。

秦姨娘與靜嫻還沒走遠,便聽見德安齋裡清脆的響聲——是瓷器摔碎的聲音。

碎的是邵氏鐘愛的纏枝蓮青釉瓷碗,靜嘉沒料到母%e4%ba%b2會這麼失態,當時變了臉。顧不上安撫母%e4%ba%b2,先找下人來把地掃了,繼而不由分說地將母%e4%ba%b2半拉半扶進耳房裡,孩子的麵孔卻皺成大人的表情:“大姐姐到底做了什麼,讓娘氣成這樣?”

“在將軍府上,這死丫頭竟然不長眼地撞了太子!趙夫人和我遇個正著,她、她、她就在太子懷裡,還不趕緊告罪,我都替她臊的慌!真不知道趙夫人會怎麼看咱們家!”

邵氏說話聲音都在顫,想必是氣急了。往日慢條斯理、從容不迫的勁兒全不見了,靜嘉替靜嫻開%e8%84%b1著:“姐姐興許不知道那是太子呢?”

邵氏坐在軟榻上,腰板兒卻挺的筆直:“我信她不知道,旁人信嗎?此事若是從趙夫人嘴裡傳出去,靜嫻還說得上%e4%ba%b2嗎?那便是非太子不嫁了,可人家太子樂意娶她嗎?太子妃能點頭嗎?”

靜嘉倒是沒想到這一層,麵對這種是非,人們向來是樂信其有,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在這個名節比命還重要的古代,靜嫻一輩子就徹底毀了。

意識到了事態的重要性,靜嘉也沉下了臉。隻聽邵氏又道:“若是趙夫人真將這件事宣揚出去,你的名聲也會跟著壞了,連帶著咱們倪府都會成為人家的笑柄。”

“那怎麼辦?”靜嘉追問了一句,如今這件事的結果都係在趙夫人一身之上,實在太被動了,要擱現代,靜嘉自然無所謂什麼名聲不名聲,嫁人不嫁人,但如今在古代,縱是嫡出,也不過是具女兒身。想過好日子,她怎麼能不在乎這些?

邵氏搖頭:“我雖然同趙夫人說了不少好話兒,但誰知道她怎麼想?這件事我還要與你父%e4%ba%b2商量,務必要穩妥解決。”

靜嘉頷首,危機公關很重要,否則就一家人等死吧。靈光一現,靜嘉忙道:“咱們與趙家馬上便是%e4%ba%b2家了,難不成趙將軍會袖手旁觀?趙夫人也總會為咱們留些體麵的吧?”

邵氏輕嗬出一笑,“男人哪裡懂這些宅中門道,趙將軍又是一介莽夫。趙菡也不是趙夫人的%e4%ba%b2生女兒,要是她想讓趙菡日子過得不如意,打壓婆家再正常不過了。到時夫妻離心,趙菡就是下一個趙夫人。”

靜嘉沉默,不在沉默中腹誹,就在沉默中謾罵。靜嘉選擇了前者——太子爺,您能改改您閒著沒事兒就往臣子家跑的陋習麼!您要是去了能派人攔著彆人也去嗎!作為太子您的特權表現在哪呢?就是欺負小姑娘麼!

正在坤寧宮陪母後進餐的太子沒由來的打了個噴嚏。

靜嘉腹誹完畢,虛弱地表示終於明白什麼叫“此局無解”了

然而,等晚上倪子溫回來時,邵氏還沒來得及說靜嫻惹的禍,倪子溫率先向闔府上下宣布了一個好消息——他多了個兼職,太子少師!

靜嘉臉黑,尼瑪,爹這是被劃到太子黨裡去了,要是趙夫人真把靜嫻的事兒說破,倪子溫在太子跟前兒混會尷尬死的吧。搞不好,反招太子厭惡。

靜嘉悄悄去看母%e4%ba%b2的臉色……呃,好吧,靜嘉後悔地想自戳雙目了,這表情也太扭曲了。凶神惡煞的雙眼搭配如花笑靨,虧邵氏做的出來。

“老爺,我有一事要說。”邵氏終於調整了麵部肌肉,看起來正常些了。

閒雜人等知趣告退,靜嘉一邊往“明月引”走,一邊在考慮要不要讓人把宋郎中趕緊請來,省得爹心臟病驟發,這年頭可沒有速效救心丸。

不過事實上,情況並沒有靜嘉想到那麼糟糕。倪子溫畢竟摸爬滾打官場多少年,很快地冷靜下來,並且給出了解決方案。雖然太子少師和吏部尚書一樣,都是從二品的官兒,但成為太子黨已經是一件不言而喻的大喜事,照例是要擺宴慶賀一番的。

趙夫人沒捅出這件事來,自然是好,若是捅出來,這便是一個澄清的場合。至於怎麼操作,就要看邵氏的了。

大不了,見招拆招!

邵氏想了想,這大概是唯一的辦法。於是,邵氏開始擼袖子算日子寫請帖,籌辦宴會。最終定在了十天後,二月十七。

對於這個方案,靜嘉的看法卻是:我了個去!要辦宴會了!一定會請孫家人來!可以見到毓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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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

趙夫人到底是沒有將靜嫻的事情說出去,邵氏長舒一口氣,毫無心理負擔地著手操辦起了倪府“借春會友”的宴席來。

二月十七,京中已經露了些春的影子。宜寧院中的草坪由枯黃漸漸透出了一層嫩綠。“明月引”的碧紗廚,窗扇微敞,靜嘉坐在妝台前,對著院中幾樹含苞未開的白玉蘭發呆。

而這時,魏紫正手巧靈活的替靜嘉綰發,簪上了新製的絹花。照靜嘉的吩咐,今日來往賓客不少,她要做女孩兒裡最漂亮的那一個。是以,從一大早兒起來,靜嘉就一直坐在妝台跟前兒,任由姚黃魏紫等人給她打扮。

靜嘉穿得也是她現有所有衣裳裡最喜歡的一身兒,雪青緞雲肩大袖,內穿鬆江白綾長襖,紫緞馬麵裙上繡織金裙襴。

久不見孫家兄妹,靜嘉頗為思念,往日都是惦記著毓瑾這個玩伴兒,今回,倒十分想見毓慎。靜嘉懶怠去深究原因,卻不斷地對自己說要把握住機會,替長姊問個明白。

他到底喜不喜歡她。

若是喜歡,姐姐與太子的事,就再不會是她的陰影。

靜嘉倏的一笑,待此事塵埃落定,自己也不必沒著沒落地想著毓慎,更可以如母%e4%ba%b2所說,與孫家兄妹保持些距離了。

巳時六刻,賓客開始入府。

憑孫倪兩家關係,孫家自然是頭一個兒到的。孫翰林留在外院和倪子溫接待同僚,孫夫人則領著子女進了內院。毓瑾還是老樣子,見到靜嘉便歡喜的不行,就差給撲倒了。而毓慎仿佛迅速地長大了一歲似的,穩重地朝靜嘉溫和一笑,頷首為禮。

靜嘉覺得奇怪,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歪著腦袋看了眼毓慎,半晌才緩過神兒來回禮。

難得靜嘉今日盛裝打扮,愛俏的毓瑾伏在靜嘉耳旁喋喋不休地與她探討著今日的一身兒,哪裡出彩,哪裡還可再斟酌。靜嘉聽得不走心,時不時便裝作不經意地掠一眼和大哥說話的毓慎。

而毓慎幾乎毫無感應,一心與敦堂交談,理也不理靜嘉。靜嘉刻意的打扮沒有產生任何期待中的效果,她不免覺得沮喪。

沒過多久,趙將軍一行人也登門了。

因著趙菡已與敦堂訂%e4%ba%b2,並未隨行,趙夫人帶著的是二女兒趙芙。靜嘉尚是頭一回見趙芙,隻消一眼便看得驚了——真是個美人胚子啊!

一張白淨的瓜子兒臉上,大眼睛好似含著水般,盈潤有神。小姑娘%e5%94%87色偏淡,配著一身青綠襖裙,倒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天外飛仙。靜嘉發誓,這是她穿越以來見過最漂亮的人了。

毓瑾靜嘉一齊看得怔神,那廂敦堂毓慎也是呆了。敦堂第一反應就是——我媳婦肯定也這麼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