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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安慰他,誰知從敦堂的角度看,靜嘉指的根本不是邵友,而是一座涼亭。

敦堂順著靜嘉手指看去,嚇了一跳。

亭中坐的不是旁人,正是永平伯和還未進行冊立大典的太子!

失禮

據說當一個人被注視的時候,他能夠感知到目光的來源。雖不知這話是真是假,但太子卻果然看到了靜嘉一行人。

邵友毫不自知地悶頭行走,靜嘉光顧著在心裡埋怨哥哥與自己毫無默契,也不上前寬解兩句。唯有敦堂一人,好巧不巧地與太子爺對視上了。隻見太子輕一笑,偏過首,繼續同永平伯說話,仿佛沒有看見他似的。敦堂心裡打鼓,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

靜嘉見前麵的表哥愈走愈快,而大哥哥竟落到了自己後頭,還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好像比邵友心事還重,於是哎呦一聲,假裝崴腳,站在原地不動了。

這一叫不得了,不光邵友敦堂二人回了神,連亭中的永平伯和太子都驚動了。敦堂從來不會一心二用,看著妹妹扶著腳踝慢慢蹲了下去,也顧不上什麼太子不太子,當即撩起妹妹裙角,伸手握在靜嘉扶著的左腳腳腕上:“扭著腳了?”

邵友見狀,忙轉身背向靜嘉與敦堂二人,以示避嫌,卻恰與迎麵走來的太子和永平伯撞個正著。邵友是董相出殯那日見過太子,兩人俱是董相的抬棺人,自然不陌生。

“參見太子。”

此言一出,敦堂和靜嘉同時抬頭,敦堂反應快,就勢換了跪姿,而靜嘉已是看人看的愣了。

太子應該是什麼樣?玉樹臨風那不行,太文弱,彪形大漢也不行,太嚇人,嚴肅了不行,溫柔了不行。就得是……靜嘉盯著眼前的人,就得是這個樣子。

靜嘉對古代皇族的印象,更多的是集中在對清朝幾位皇帝的認識上。他們的畫像比較常見,靜嘉本人又是生在北京皇城根兒下,是以看得多,印象也深刻。尤其是年輕的雍正,臉和李詠一邊兒長,實在是太幻滅了。

而眼前的這位太子,眉目疏朗,站的筆管條直。一身墨綠暗地雲肩通袖織金膝襴交領道袍,外著祥雲暗地黑緞鬥篷,將整個人都襯得大氣穩重。偏偏又是一張帶著笑的和氣麵孔,隻是眼神好似深淵一般,叫人望不到底。

不幸的是,當靜嘉在心裡感慨太子眼神深邃時,永平伯已經十分不悅,低斥道:“放肆!見了太子還不行禮!”

靜嘉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要命的錯誤。此時,太子臉上的笑淡了許多,略帶威嚴地盯著她。靜嘉忙跪伏於地,學%e8%88%8c道:“參見太子殿下。”

這個時候靜嘉終於發現了邵氏對自己的教育漏洞了——她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見到太子該如何行禮。

“都起來吧。”太子倒沒降罪於靜嘉,出言平靜,難辨喜怒。靜嘉也不敢再裝腳疼,撐著地小心翼翼站了起來。靜嘉可不傻,這是古代,不講究什麼法治社會,更不談人權。惹急了他,甚至都不僅僅是自己掉腦袋這麼簡單,沒準兒一家人的命運前程都要搭上。

在這個沒有微博拿來曝光,也沒有媒體幫忙炒作,更沒有公知煽風點火的年代裡,靜嘉恨不能變出個時光機來。唉,剛才該麻利兒的跪地下磕頭才對,瞎看啥啊!

太子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三人,敦堂邵友他都是認得的,一個是永平伯的外甥加應天府判官的侄子,另一個是吏部尚書的嫡長子。至於中間這個失禮的小姑娘……太子難得有耐心法兒,出言問道:“你是哪家的?”

靜嘉低著腦袋,根本沒敢再看太子,這會兒隻聽太子問話,卻沒有意識到是在問自己。冷場十秒後,靜嘉才感覺到哪裡不對,壯著膽略抬了點頭,發現太子一副“我馬上要炸毛請自覺退散”的表情看著她。靜嘉一哆嗦,話沒過大腦就衝出口:“是問我嗎?”

還沒等靜嘉反應過來,她已經被大哥拉著撲在了地上。敦堂提氣朗聲:“舍妹不知禮數,請殿下恕罪。”

靜嘉以狗□的姿勢扭曲地俯在地上,糗態畢生,饒是太子方才還堵著火兒,見到靜嘉這個狼狽模樣,也不禁緩出了一個笑意。輕咳一聲,上前扶起了敦堂,表現出了一國儲君的氣量:“不必多禮,令妹年少活潑,原是好事,彆嚇著她。”

不等敦堂再說什麼,太子已經抬袖一拂,向永平伯道:“時辰不早,小王還要回宮,便不叨擾永平伯了。”

永平伯忙知趣稱是,送太子出府。而這廂三人,再度行禮,口稱:“恭送太子殿下。”

直到太子的影兒都看不見,靜嘉才改跪為坐,有點兒沮喪地呆在原地。邵友和敦堂已經站了起來,敦堂回過頭卻發現妹妹還沒起來,便又蹲下`身:“怎麼?腳疼?”

靜嘉搖搖頭,抬手掩麵道:“覺得自己好丟人。”

邵友噗哧一笑,也跟著蹲下來:“因為剛才在太子麵前失禮嗎?”

靜嘉依舊搖頭,雖說確實是這個原因,但追根究底,令她沮喪地其實是自己作為一個來自21世紀的健氣女青年,竟然這麼不大氣,這麼沒見過世麵,不就是個太子嘛!就算上輩子沒見過也不至於這麼出醜嘛!

可這話,靜嘉怎麼向兩個哥哥解釋?隻好憋在肚子裡,化作一團欲哭無淚的委屈。

也許是因為自己怕死吧……真是沒節操,哦不,沒氣節呢。

敦堂是個粗人,才不管妹妹這是為什麼,隻要讓她趕緊起來, 彆坐在地上著涼就好了。於是敦堂拿出治愈靜嘉的大招兒:“好了,彆坐著了,哥哥抱!”

靜嘉眼睛頓時笑彎,“要嫡女抱!”

其實靜嘉想說的是公主抱啦……自從敦堂開始習武,迅速的長高變成大力水手以後,靜嘉就最喜歡讓他公主抱,覺得倍兒有麵兒。可惜“公主”這倆字兒是忌諱,靜嘉隻好改稱“嫡女抱”。好在哥哥不計較,管它叫起來詭異不詭異,能治住妹妹就好了。

敦堂答應著打橫抱起靜嘉,這把靜嘉給美的,適才麵上的陰霾一掃而空。邵友隻在心裡感慨——果然還是個孩子。

遇到太子的事情,敦堂靜嘉自然主動上報父母,對於靜嘉的失禮之事,敦堂原想瞞下來,免得妹妹像上次一樣挨罰,卻沒料到靜嘉主動告訴了母%e4%ba%b2。

靜嘉吃一塹長一智,為了防止日後再遇到這樣的情況措手不及,犯下大錯連累一家,倒不如趕緊讓母%e4%ba%b2教她點兒能應付場麵的東西,至少要有能力自保。

聽了靜嘉所言,倪氏夫婦深以為然,當即決定,要花重金聘一位宮中放出來的女官教習女兒規矩。且不為日後有什麼貪圖,單是這一樣兒,足夠讓女孩兒們在以後說%e4%ba%b2時加個重量級的砝碼了。沒準兒婚配對象就能從庶子變成嫡子,婚配家庭從伯府變成侯府呢!

邵氏想著就著手操作起來,這件事光靠她是沒門路的,隻能從交好的其他貴婦中托人選一個就要從宮裡放出來的女官。邵氏思忖一番,最後定在了準%e4%ba%b2家懷化大將軍的續弦夫人莫氏身上。

要麼說武將夫人不好當呢,這位大將軍的元配夫人原是個能舞刀弄槍的巾幗女子,可惜在隨趙將軍平西北之亂時,被亂箭所射,不治身亡,隻為趙將軍留下了兩個女兒——一個是敦堂的未婚妻趙菡,另一個叫趙芙,比趙菡小兩歲。為此,皇帝決定給趙將軍挑個能安安分分在家不亂跑的文臣之女,便是如今的趙夫人莫氏。

結果,莫氏因為太安分,懷孕後身體極度虛弱,生下了一個死胎……據說,還是個男兒。前後倆妻子對比太明顯,更何況得不到的那個才是最好的,趙將軍一下兒厭棄了這位柔弱的“莫妹妹”,至今,莫氏膝下仍無子嗣。

儘管聽說這事兒以後,皇帝頗有幾分內疚,但他很快又釋然了,為什麼呢?這個原因也是邵氏決定找莫氏幫忙的原因。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當今皇後,太子他%e4%ba%b2媽,也姓莫。

沒錯兒,莫氏的爹是皇後的哥哥,莫氏一族就是傳說中被曆代皇帝和太子又愛又恨的外戚,既怕他們不給力,影響自己稱帝,又怕他們太強大,自己壓製不住,反而丟了皇位。

皇上之所以將莫氏許配給趙將軍,是想讓未來自己的嫡長子能手握軍權順利登基,卻又不得不忌憚莫家自己有了軍權會做出謀逆之事。如今莫氏不得趙文肅的心,趙文肅幫莫家造反的幾率就降到最低。而一旦趙家無後,那這兵權早晚會回到皇家手裡。

太子可高枕無憂。

說起來,莫氏現在之所以還能在貴婦圈裡挺著脊梁骨地混,多虧得她娘家給力。現在又立了太子,便是莫氏一生無所出,也照樣兒能穩穩當當地坐著趙夫人的位置。

正是看中了莫氏娘家和趙將軍在皇上心裡的位置,倪氏夫婦才會為敦堂定下這門%e4%ba%b2事。而莫氏在繼女婚事上發言權很小——基本被趙將軍剝奪了。趙將軍滿心都是對亡妻的懷念和內疚,下定決心要為兩個女兒尋個既光鮮又穩妥的%e4%ba%b2事。

那一年,大家都在迷戀一個傳說,有一個粗壯彪悍的大老爺們兒滿京城串門兒,隻為給長女找個好老公。

然後就恰巧遇到了有個績優股當爹的敦堂,聊了兩句又發現這小子在習武,竟然還想從軍,一眼相中,扭臉兒就回家打發莫氏上門兒來解決後續問題了。

邵氏既然想托莫氏來為女兒們找個高級專業家教,自然要上門拜會趙夫人。這次邵氏破天荒地沒帶靜嘉,隻攜靜嫻出場。靜嘉一頭霧水地追著母%e4%ba%b2問了原因,邵氏敲了敲女兒最近有變笨跡象的小腦袋,無奈道:“今年你姐姐就及笄了。”

哦對,過年了,要開始說%e4%ba%b2了。一般人家孩子,順利的要一到兩年才能挑到合適的人家,拖個三年五年的也大有人在。像敦堂和趙菡這種一拍即合的實在太少,所以,及笄當年才說%e4%ba%b2,已是邵氏對自家女兒質量和倪父事業高度相信的表現了。

但是,邵氏和靜嘉說什麼也沒想到,不過是串個門兒,靜嫻竟然還攤上“大事兒”了!

衝撞 [小修]

靜嘉等到母%e4%ba%b2回府時,再見靜嫻,她已是滿麵淚痕,雙目紅腫,眼眶裡還濕漉漉的。靜嘉從沒見過這麼狼狽的姐姐,嚇了一跳,忙湊上前:“這是怎麼啦?”

邵氏怒不可遏,指著靜嫻刻薄道:“你自己問她,做出那起子不要臉的事情,倒還在這兒哭!”

靜嘉一愣,向來隻有自己犯錯的份兒,大姐姐那樣循規蹈矩的人怎麼會把母%e4%ba%b2惹的這麼生氣?何況母%e4%ba%b2對待庶女,雖不%e4%ba%b2昵,但也足夠寬容仁愛,這樣的斥罵,簡直是從未有過。還沒等靜嘉去問靜嫻,邵氏又接口:“就知道迷了眼地攀高枝兒!難道我還能給你說一門不體麵的%e4%ba%b2事?自作主張,和你娘一樣自作主張!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嫡母了?”

邵氏這樣,是氣得狠了,靜嘉顧不上去哄靜嫻,隻%e4%ba%b2自去倒茶,遞到母%e4%ba%b2跟前兒,想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