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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了午膳,靜嘉便開始陪著母%e4%ba%b2更衣梳妝。邵氏外著寶藍對襟大袖,內配藏青及足長裙,最後是象征身份的金繡雲霞孔雀紋霞帔。真是又內斂又昭著身份啊,靜嘉嘖嘖稱奇。邵氏笑而不語,繼續梳頭發,配首飾,再到上妝……整整一個時辰後,靜嘉見到了一個尊貴華麗的母%e4%ba%b2。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啊!

等一切收拾妥當,邵氏讓雲萱去叫敦堂與靜嫻過來,兩口子對著兄妹三人一番囑咐,然後開拔送孩子們去孫府。靜嘉時不時偷瞥兩眼長姐的表情,想看看她有沒有什麼格外的歡喜之色,結果,反倒是她自己被大哥問:“又不是頭一回去孫府,你今兒怎麼這麼激動?”

靜嘉不知如何解釋,隻好道:“這不是趕上小年兒嘛。”

敦堂一想,好像也是,沒有大人拘著,可以放心大膽地去點炮仗了。於是敦堂十分爽快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英雄所見略同。”

靜嘉大囧。

可見你我終生不是英雄了……

做客

馬車到了孫府,孫毓慎作為嫡長子,站在廣亮大門下代表全家迎接客人。邵氏挑起馬車上方窗窗簾,略叮囑幾句才離去。敦堂率先跳下馬車,對孫毓慎來了個熱情的擁抱。比起敦堂將近一米八的大高個兒,毓慎要矮上不止一星半點兒,於是瞬間就消失在了靜嘉的視線裡。

靜嫻靜嘉相互挽著上前,與毓慎見禮。靜嘉十分緊張地觀察著大姐和毓慎之間的互動。毓慎對靜嫻十分守規矩,乖乖地叫了聲兒靜嫻姐姐,靜嫻則是回以一笑,溫雅道:“給你們拜早年了。”

等到了靜嘉這兒,毓慎完全是換了一個樣子:“怎麼這麼沒規矩?啊?還不叫哥?”

靜嘉白了他一眼,心道不是你犯慫的時候了。理也沒理,一隻手挽著靜嫻,一隻手去拉大哥,輕車熟路地領人繞過了雕鬆竹梅歲寒三友影壁,徑直往裡去。

毓慎氣得跳腳,礙著靜嘉兄姐的麵子,不好發作,隻能追到前頭去,好一顯主人風範。

此時,靜嘉已經邁過一道精致的垂花門,算是入了孫府內宅。

毓慎搶到最前,抬頭朝敦堂道:“瑾瑾和兩個小弟都在偏廳等候,倪大哥隨我來。”

靜嘉毫不示弱地搶白:“我們又不是不認得。”

“妹妹,不要胡鬨,忘了娘是怎麼叮囑的了?”靜嫻開口攔下了靜嘉的話,靜嘉略是一怔,轉而換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目光在靜嫻與毓慎之間逡巡。

可惜靜嫻坦蕩,並未覺出什麼,毓慎見靜嘉被人壓製,也隻顧著得意,便是感受到了靜嘉的目光,不過是一笑,沒接茬兒。

靜嘉氣餒——這倆人,真是詭異。

靜嘉一消停,幾個人的關係立時和諧了。進了偏廳,孫家姐弟果然都在候著。毓瑾最先反應過來,歡喜地喊了聲兒靜嘉,然後方朝敦堂靜嫻敷衍了一個禮。孫家老三毓文今年八歲,人如其名,文文弱弱,不愛說話,隻拘謹地將人稱呼了一個遍。而老四毓永才四歲,%e4%b9%b3娘還在一旁照顧著。

互相問過禮,賓主兩廂落座。敦堂是年齡最長,代表倪家寒暄了一番,毓慎雖然比敦堂小了整三歲,但還算是比較上道兒,和敦堂完整地把形式走下了來。裝過樣子,接著就要男女賓分開,各自進行娛樂活動。

男孩子這邊不用說,孫小四被%e4%b9%b3娘抱了回去,剩下三人由敦堂帶領,弄刀弄槍地耍耍把戲。毓慎雖然從文,但男孩兒天生野性,此時又沒有父母拘束,自然能玩的儘興,就是苦了小毓文,既不願意落了單,又跟不上兩個哥哥的節奏,屢屢被尷尬地丟在一旁。

好在毓慎帶慣了這個弟弟,時常還記得照顧一二

而女孩子們,則由毓瑾領進了閨房,進行最傳統的活動——交換八卦以及臭美心得。

靜嘉其實頗想和毓瑾說自家大姐暗戀你家大哥的事兒,但是礙於靜嫻本尊就在場,隻能抑而不表。靜嘉心裡存著八卦,就像被小貓兒爪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撓一樣,鬱悶非常,便懶得說話。靜嫻又是個愛聽不愛說的,一時便隻有毓瑾自己在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毓瑾愛俏,平日最願意鑽研梳妝打扮之事,可惜孫府子輩均是男孩兒,無人與之分享。好不容易熬到倪家兩姐妹登門做客,自然要好好介紹一番自己的研究成果。

“前幾日我娘便說要帶我去選些好的翠玉,打副頭麵,我卻不喜歡,翡翠多顯老呀,倒不如紅珊瑚來得好看。”毓瑾以手直頤,不見疲憊似的。“好說歹說我娘才依了我,答應過了年去配一對兒紅珊瑚的耳墜,再挑幾個鐲子,隻是不能湊一副頭麵,說是紅珊瑚稀奇貴重。這樣也好,免得一身是紅壓不住。”

靜嘉上輩子膚色偏黃,很少穿豔色的衣服,這個偏好帶到古代來也沒有改,是以嫌棄道:“你又不是本命年,用什麼紅珊瑚?我瞧著玉便很好,清清雅雅,顯得出水芙蓉,落落大方。”

毓瑾撇了撇嘴,“你怎麼和我娘說的一樣,我是著實不喜歡,紅珊瑚就不好嗎?”

“瑾妹妹本就白淨,若戴珊瑚,則更能襯得膚如凝脂,並不是不好。”靜嫻出來打圓場,可惜毓瑾不信她,仍是巴巴兒地望著靜嘉。

靜嘉不是那種把自己的喜好強加於人的主兒,於是出了點兒主意:“姐姐說的極是,你若來年多佩戴紅珊瑚,卻需得裁幾身兒顏色穩重的衣服來,免得叫人覺得你輕佻。”

毓瑾默默將話記在心裡,緊接著又開始新的討論。

直到以“首飾”“服飾”“胭脂”為主題的探討都告一段落,靜嘉才盼來了孫府的下人向毓瑾請示什麼時候開席就餐。

毓瑾挑了挑眉,撥著茶蓋兒,頗有一家主母的範兒:“哥哥怎麼說?”

“回小姐,大少爺說即時開席便可,讓奴婢再來問問小姐的意思。”

毓瑾點了點頭,偏首朝靜嫻靜嘉一笑:“兩位姐姐呢?可餓了?”

靜嫻自然不能代表靜嘉做主,側目望著靜嘉,示意她來拿主意。靜嘉早盼著吃飯了,給自己戴了個好看的“帽子”,迅速接茬道:“客隨主便,毓慎都說可以開席了,哪有再拖遝的道理。”

毓瑾卻是一臉好笑:“你向來隻有和哥哥作對的份兒,今日怎麼這麼順著他?”

靜嘉聞言,差點撲到毓瑾腳邊兒跪下,姑娘啊……姑娘喂!要透過現象看本質好嗎!是我順著他嗎是嗎!看見沒!我那個一言不發的大姐,已經森森地愛上你哥了!像我這樣%e8%83%b8襟坦蕩的才恰恰說明沒有貓兒膩啊!

不過暫時看來,靜嘉也隻能腹誹腹誹,萬語千言最後化作嘴邊一句話:“我餓了。”

毓瑾到底隻是九歲的少女,離接觸情愛還差的遠,不過信口打趣,沒再刁難,一麵吩咐人去布席開宴,一麵順著抄手遊廊引靜嫻靜嘉二人往用膳的“漱玉閣”去。

聽毓瑾說,孫府也並非日日用膳都擺在漱玉閣中,緣是孫夫人的安排——倪府兄妹算是貴客,又逢小年,這才開了漱玉閣。漱玉閣前有一處寬敞的平地,孫夫人已使人擺置了煙花炮仗,說是用過膳,可以讓人點來觀賞。

靜嘉感慨,真是個細膩周到的母%e4%ba%b2啊!

毓瑾一行人走到漱玉閣時,敦堂等人已經等了有一陣子,圓桌上也擺好了碗筷,隻待人齊開席。見三個女孩兒都到了,毓慎便將敦堂請至主賓之位,兩人裝模作樣地推辭一番,敦堂才落座。接下來,左手邊的毓慎和右手邊的毓瑾也各自坐下。隻是挨著毓慎的次賓之座便顯得棘手些,若論尊卑,靜嘉為嫡,若論序齒,靜嫻為長,兩人都有充分的理由來坐這個次賓的位置。好在靜嘉自以為體貼長姐的心意,並未爭搶,反而笑著請長姐挨著毓慎坐了,自己則挨著毓瑾,甘為三賓。

一桌人麵無殊色,隻以為靜嘉是願意和毓瑾坐得近些,方便說話,唯有毓慎不大滿意:“我又不能吃了你,坐我旁邊兒怎麼了?”

靜嘉心倏的漏跳一拍,正不知如何解釋,毓瑾搶先道:“哥哥哪裡有我可愛,靜嘉當然更願意與我一起坐啦。”◎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毓慎悶哼一聲,不發表看法。直到毓文、毓永也各自入座,開始吩咐下人上菜。

宴席雖小,但到底是小年夜,菜品還是非常豐盛的,六涼八熱,外加一道湯。%e9%b8%a1鴨魚肉齊全得很,看著就令人食指大動。靜嘉盯著正中的東坡肘子挪不開眼珠,敦堂甚知自己%e4%ba%b2妹心事,作為主賓,便迅速舉了筷子夾起麵前的蒜泥白肉,示意眾人可以開吃。靜嘉見著大哥開了第一筷,忙回頭朝姚黃使眼色,姚黃知趣地替她夾了一大塊肘子肉放到麵前碟中,靜嘉大快朵頤。

雖說古人講究食不言寢不語,但這一條在聚會上顯然是不適用的。為了讓小年兒過得熱鬨些,吃到肘子的靜嘉一臉饜足地打破了沉靜:“不知可有酒來助興?果子酒便可,既是小年夜,不飲酒豈非辜負了?”

果子酒度數不高,又甜滋滋的頗好喝,毓瑾當即同意,也不問大哥的意見,隻吩咐人去取酒,一時大家臉上都顯出些躍躍之色,敦堂尤甚。隻有毓慎,詭異地表現出了一點點不滿,仇視的目光刷的一下兒聚焦在了靜嘉臉上。靜嘉不明所以,卻也隻是一瞬,毓慎又恢複了正常。

靜嘉隻當自己晃了眼。

果子酒很快被端了上來,除了毓永麵前的杯子還是空的,其他人已經各自斟滿了一杯。敦堂示意大家舉杯一碰,朗聲道:“咱們兩家人雖隔著血緣,但比尋常%e4%ba%b2戚都熟悉,毓瑾靜嘉要好,我待毓慎也是%e4%ba%b2兄弟一樣,願咱們以後能一直扶持彼此!”

靜嘉沒想到大哥平日裡一個傻大個兒,在這種場合還挺會說話兒,於是當仁不讓,接口道:“大哥說的是,我也祝願,友誼長青!”

其他人也各自說了幾句祝酒詞,互相碰了碰杯,極其配合地一飲而儘。

靜嘉放下杯子,忍不住瞥了眼大哥——今日雖無血緣,但若靜嫻真能與毓慎在一起,很快就會有了。

罷了罷了,來日你就會都知道了。

 

醉酒

毓永年紀還小,沒坐多一會兒就吃飽了,嚷嚷著要去玩,毓慎便讓%e4%b9%b3娘牽走了小弟。趁這個當口兒,靜嘉提議:“咱們乾吃乾喝也是無趣,不如做個遊戲?”

毓慎挑了挑眉,接口道:“那便是行酒令唄?”

“我們玩拍七令吧,簡單易學,又考人本事。”

說來,靜嘉原本的意思是玩真心話大冒險,可以借機撮合撮合毓慎和靜嫻,但見此時毓瑾說了旁的主意,也不好插口,隻能“入鄉隨俗”,玩玩古代的酒席遊戲了。

毓瑾頗興奮,大家又很給麵子,見並無異議,毓瑾便開始陳述規則:“拍七就是數數兒,輪到七的人則不能出聲,隻許拍桌子。七呢,又分‘明七’與‘暗七’,凡數字中含有七的,是為明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