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倔強起來誰都無法改變他。

“這樣吧,我們各退一步,是讓她忘了你,還是你忘了她。你選一個!”

麵對逍遙七七期期艾艾的目光,縱使穀南冷若冰霜,也不得不生出一絲心疼。她退的這一步,看上去很小,卻是從來沒有過的。

逍遙七七站著的身體忽然一軟,跌在地上。帳篷內螢火飄飛,將他臉上的淚痕照的清晰無比。

出穀之日,斃命之時……

穀南隻想要逍遙七七從此斷了出穀的念頭,並沒有彆的壞心。而她卻不知道,這對逍遙七七來說,比殺了他還難受。

“到底是她吃,還是你吃!”穀南又問了一遍。

這句話忽然再次響起。

逍遙七七如夢初醒,不再像剛剛那麼激動,他從地上爬起來,轉頭看了看依舊沉睡的阮濃,閉上眼睛,他的睫毛很長,閉起來好像一把小扇子,淚水從眼角滑下來,因為帳篷很暗,所以穀南看不見。

再次睜開來,逍遙七七眼眸水汪汪的。

“我吃!”

穀南本想將藥給阮濃吃,因為隻要阮濃忘記了,就算逍遙七七如何再努力,也沒有辦法,久而久之,他心死了。便不會再想著出去。卻想不到,他選擇忘記。

“為什麼?”穀南問道。

逍遙七七低下頭,輕輕道:“我不想她忘掉我……”

就這麼簡單!

從穀南手中接過藥,逍遙七七怔怔的看著。穀南也不催促。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這樣的沉默維持很久很久,直到那些螢火蟲耗儘了生命紛紛落地,帳篷裡的星光越來越暗淡時,逍遙七七忽然撲到阮濃身上大聲的嘶喊,沒有任何預兆,就好像是發泄一樣的喊叫。

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悲痛。

九十四章

逍遙七七的喊叫聲淒慘而絕望,仿佛心被撕裂一樣,可是外麵的人卻不敢進來瞧一瞧,因為逍遙七七的師傅說了,在她救治期間不準打擾。

逍遙七七的聲音慢慢變了,變成小聲的嗚咽。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腮邊,小手緊緊的攥著那枚藥丸,細細的顫唞著。

過了一會,他恢複正常,用袖子抹去淚,鬆開掌心怔怔的望著手裡的藥丸,吃了它,他以後就再也想不起有阮濃這個人,也不會再喜歡她,這顆藥就像一柄小刷子,刷去所有關於阮濃的痕跡。

所有的念想全部在今天斷了個乾淨,若乾年之後,阿濃見不到自己,便也會忘了他吧?

逍遙七七悶悶的想。

他不能接受阮濃忘掉他,因為他受不了阮濃看他時陌生的人眼神,他心裡沒有彆人,滿滿的裝的全是她,而阮濃不一樣,她心裡裝的是獨孤冥,是飄渺宮,是孩子,留給他的位置很小很小,就算發現自己已經忘記她了,她也不會多難過,因為她身邊有很多人……而他,卻隻有她一個!

吸了吸鼻子,逍遙七七張口吞下藥丸,眼角落下最後一滴淚。

藥效發揮還有一會,逍遙七七靠在阮濃的床邊,等著穀南救她。

穀南說道做到,打開琉璃盒,將“赤血”送到阮濃口中,她一點沒覺得可惜,一顆“赤血”換徒兒一命,很值得。

做完這一切,穀南語氣平靜道:“走吧!”

床上的阮濃依舊雙眼緊閉,月華透過帳篷頂上的天窗落在她身上,她宛如沐浴月色的仙子般靜雅%e8%84%b1俗。

“師傅,再等等,再等一下!”離“忘魂”藥效發揮還有一會,他想在自己還沒忘記她之前,再看看,幸運的還可以跟她說幾句話。

穀南沒有說話,已經是默許了。

逍遙七七站起來爬到阮濃身上,葡萄眼一眨不眨的盯著阮濃,他身體已經變小,所以他不用擔心會壓著阮濃,感覺到她的呼吸一點一點的急促,臉上也漸漸浮現一抹紅潤,不再像一開始那樣蒼白了,逍遙七七忍不住笑出來。

“阿濃,阿濃,醒醒啊!”看見阮濃睫毛在顫唞,逍遙七七急切的伏在她耳邊輕輕喚著,他不敢大聲,怕外麵的人衝進來,那個時候就沒他什麼事了。他跟阮濃獨處的時間就這麼一點點,他不想浪費。

阮濃仿佛聽見逍遙七七的呼喚,眉頭皺了皺,“七七你好吵”

她的嗓音有些低啞,帶著一點虛%e8%84%b1。

逍遙七七眼一亮,用力的點頭:“是我,是我!阿濃,你好些了麼?”

阮濃昏睡的太久,頭腦有些混沌,以為自己還在飄渺宮,往常逍遙七七也會經常這樣壓在她身上搖來搖去,這是他喚醒她的方式。

阮濃依舊閉著眼睛,從被子裡伸出手臂蓋住自己的眼睛,好像沒睡醒的樣子:“彆鬨了七七,我好困的!”

逍遙七七眼睛眯成一條線,漂亮的%e5%94%87已經咧到耳後根了,他笑的十分燦爛,不斷搖晃著阮濃蓋在眼睛上的手臂,催促道:“阿濃阿濃,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阮濃咕嚕一聲,很不情願的拿下手臂,漆黑的眸子緩緩張開然後又閉上了:“恩,看過了!”

這敷衍的舉動看在穀南眼裡有些過分,但是逍遙七七卻一點不在意。他繼續搖著阮濃的手臂急切問:“阿濃,你渴不渴?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我記得這裡有個燒餅很好吃,起來我們一起去!”

一高興就把自己吃了“忘魂”的事給忘記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帶阮濃去燒餅的念頭。

阮濃懶洋洋的搖了搖頭:“我內功被吸走了,輕功有些退步,估計下不了山,你去吧,記得,我要芝麻的!”

“好,我馬上就去!”逍遙七七嘿的一下,從阮濃身上跳下來,飛快的往外跑。

可惜……阮濃並不知道,逍遙七七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們的友誼,在這天夜裡,悄然若逝,安靜的不留一點痕跡。唯一能夠見證逍遙七七存在過的,便是滿帳篷的螢火蟲屍體,無數隻螢火蟲仿佛在無聲的訴說著一個男人心底最單純的愛戀。可惜絢爛之後,便是寂滅。

阮濃恢複的很快,僅僅半個時辰便徹底醒了,軍醫前來查看直呼不可思議,“赤血”的愈合功能太強,連產子時芐體的傷口都愈合了。

阮濃揉了揉腦袋,感覺自己睡了很久,但是當東恒抱著一個孩子出現時,她猛然想起,這不是飄渺宮,這是戰場!

還在繈褓中的嬰孩正在睡熟,阮濃接過,柔美的臉上浮現一層笑意,她愛憐的戳了戳女兒的臉,小寶寶吧唧幾下嘴巴,哼了兩聲繼續睡了。

阮濃的目光萬分柔和,而此時,她的眼淚突然掉下來了。

她以為自己是吃了‘回光返照丸’,才醒過來。

想到自己將不久人世,壓抑在心中的情感再也忍不住宣泄了出來,所以才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哭了。

“阿濃怎麼哭了?”東恒嚇的手忙腳亂,以前可從未見她哭啊。

阮濃搖搖頭,隻是默默的流淚。

西易心思剔透,一轉眼就想到阮濃心裡擔心什麼,微笑著上前拍拍她的背:“阿濃,你不會死了!逍遙七七的師傅贈了你一顆藥,說能保你平安!”

阮濃猛然止住淚,看著西易,有些不敢置信:“真的?”

西易默默地點頭。

阮濃猛然想起什麼似地,一把抓住西易的手,急切問道:“七七呢?”

“他跟他師傅回去了!放心,他已經沒事了!”說話的是容潯,依舊一派奪人風采,臉上的如沐春風的微笑。

而此時,人群中卻獨獨少了一個人。

獨孤冥大步淩然走向自己的營帳。^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網^o^友^o^整^o^理^o^上^o^傳^o^

若是以前,他會希望阮濃一睜眼看見的人是自己,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沒有理由去看她,兩人之間的決裂,是因為嫉妒。

他嫉妒飄渺宮,他嫉妒北辰風,嫉妒所有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以前是,現在也是。

在她為危難的時候,他可以不管不顧的去救她,就算要他的命,他也會毫不猶豫。

但是她醒了,這一切都蕩然無存。

他依舊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帝王,伊闕。

阮濃命在旦夕之時,他看的很清楚。容潯、逍遙七七、飄渺宮的四大護法皆對她心生愛慕。他的女人本該屬於他,現在卻被這麼多男人惦記,他十分氣憤。

何鶴赫跟著獨孤冥一起走的,見獨孤冥滿身煞氣,便知道主子心情不好了。

“主子,他們都在裡麵呢,你不過去看看?”這個時候不獻殷勤更待何時?萬一阮濃被其他人一感動,變了心怎麼辦?這是何鶴赫心裡最真實的想法,雖然主子在他心裡是最好的,但是那些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啊!

獨孤冥沒有停下,語氣卻酸溜溜的:“她心裡若有我,便會主動來找我。”

他秉承一個道理,是他的跑不掉,不是他的勉強不得!

何鶴赫被獨孤冥這番酸溜溜的話噎住,一拍腦袋,他怎麼忘記了,主子跟阮門主還在慪氣當中,不過也是,看見自己的女人被一群男人圍在身邊,誰的心情會好!

回到自己的地盤,顏聖赫已經將這一夜的戰況,加上這些天來到此處花費的糧草都一一告知,還有為了幫助北朝抵抗皇後的進攻,所折損的士兵人數。

見獨孤冥麵色暗沉,顏聖赫輕輕一笑:“怎麼樣?現在反攻還來得及,北辰風還在前線,若想抓住他,很容易!”

獨孤冥斜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

顏聖赫知道獨孤冥心裡怎麼想的,卻有意裝作不明白,刻意的激怒他:“怎麼?為了一個女人連統一天下都不要了?”每說一句,便看獨孤冥一眼,就他還是沉默,他又再接再厲:“不要就不要吧,來一趟什麼好處都沒撈到,還損失不少糧草,你發個話,什麼時候班師回朝?”

獨孤冥還是不做聲,這是他唯一一次被顏聖赫逼的沒話可講。

阮濃沒事了,他心裡的石頭也跟著落地了,便沒什麼理由留在這裡,畢竟這個國家是北辰風的,他沒有必要吃力不討好的幫他。

“三日後拔營!”

他就等三日,三日後阮濃再不來,他就走!

顏聖赫知道自己下的藥有些過猛,但他不後悔,阮濃用自己的性命擺了獨孤冥一道,那麼今天,他就為獨孤冥反擊一次。

顏聖赫特意叫人將獨孤冥三日後班師回朝的事情散播給對方,若阮濃心裡念著獨孤冥,必定會來找他,若是心裡根本沒有他,便會恨不得他快些走,畢竟,獨孤冥麾下二十萬大軍屯在這裡,對北朝也是一種威脅。

三日很快過去了,對方卻一點動靜都沒有,獨孤冥在營帳內來來回回的走動著,臉上滿是陰沉,顏聖赫眼神高深莫測的看著獨孤冥,心裡有些微涼。

難道阮濃與獨孤冥相愛,是有目的的?還是說,阮濃根本就沒有愛過獨孤冥?

九十五章

三天時間悄然若逝,前線北辰風與南懷素奮力抗敵,因為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