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她也喜歡他。

逍遙七七每次送出去了,都被阮濃退回來。這一次,她再也退不了了。

帳篷裡沒有點燈,那綠瑩瑩的光亮異常醒目,逍遙七七迫不及待的往袋子裡抓了一把,玉琢出的小人,攤開小手的那瞬間,掌上流光乍泄。

帳篷內,螢蟲飛舞。

無數隻螢火蟲爭先恐後的逃出袋子,一時間帳篷被點亮,眼前好像有無數星星在眼前飄蕩。

容潯跟知秋看見這一幕,眼底有了片刻驚訝。逍遙七七哪裡來的本事,捉那麼多。

東恒聽見聲響也進來了,當看見那麼多螢火蟲聚攏在帳篷頂上飛舞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心頭一股巨大的痛楚破繭而出,如此美麗的一幕,阮濃看不見。

如斯美景,卻讓人心頭酸楚。

阮濃安靜的沉睡,這好像是默認了她很喜歡他。

東恒沉痛的閉上眼睛,不去看床上的阮濃,自從阮濃生完孩子,他一心撲在孩子身上,很少過來看她,不是他不想,也不是孩子比阮濃重要,而是每看一眼就會覺得少一眼,他不想這麼快的看完,可是不看,又怕自己以後再也看不到。

西易依舊充當奶媽的身份,默默無聞的帶著孩子,他將獨孤雙照顧的很好,而他仿佛用這種法子迫使自己不去想阮濃即將不久於人世的事實。

對於這點他們都沒點破,可是今天,逍遙七七打破了這種局麵,大家以為能騙過自己的時候,卻發現,原來騙自己是那麼的難。

阮濃真的要死了!他們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

一輪明月懸在頭頂,衝散白日裡的喧囂,林子四周一片死水般的寂靜。

獨孤冥緩步走進樹林,此時他一身孤煞,從不用兵器的他,此時卻手握長劍,劍身寒光淩厲,慘白如雪。

他的眼眸比夜更深沉,幽幽透著一抹妖冶的藍光,仿佛浩瀚的大海正在醞釀暴風雨之前的平靜,隨著他越來越快速的行走,眼底慢慢浮起一層驚濤駭浪。

他快速穿梭,沿途銀劍劃過的地方,立刻出現一道深刻的痕跡。

想救阮濃的最好辦法便是殺了逍遙七七的師傅,從她身上拿到“赤血”。

獨孤冥一路追趕,而穀南並未離開,仿佛正在等待什麼,隻是她等到的確實獨孤冥滿是殺氣的劍。

兩方交接,沒有任何言語,沒有任何預兆,獨孤冥一見到自己的目標,立刻閃身過去,使出畢生最絕世的武功朝那女子襲擊。

穀南一見獨孤冥便知道他的想法,白綾如蛟龍般翻轉,她反應的速度很快,卻快不過獨孤冥的心狠手辣,獨孤冥招招致命,完全不留一點餘地。

除了阮濃,沒人能讓他手軟!

穀南身邊的劍光宛如暴雨,密密麻麻的,不透一絲空隙,獨孤冥想殺死她的決心堅決無比。因此每一招都狠毒無比,完全不顧及對方是個女人。穀南手腕上的白綾被逍遙七七掙斷一截,先如今又被獨孤冥劍光掃去不少,完全起不到什麼作用。

果然,不消片刻,獨孤冥長劍橫掃,穀南疾步退讓卻發現背後是一顆大樹,她已經無路可退了。

寒光冷月,相互輝映是如此的美麗,卻也極其的慘烈。

銀劍橫在她頸邊,獨孤冥伸手摸索,最後從她懷裡掏出一隻琉璃盒子,緊閉的盒子沒有一絲細縫,獨孤冥幾番想弄碎,卻發現無論他怎麼用力都無法打開。

穀南見獨孤冥瞬間黯淡的神色,冷笑:“除了我,沒有人能拿得出來!”

獨孤冥拿下橫在她脖子上的劍,冷聲:“怎麼打開!”

穀南望著他,月光透過頭頂樹梢落下,打在獨孤冥臉上,眼前的男人俊美無濤,可以讓世間所有的女人為之迷醉,而她卻知道,這個男人心如鋼鐵,冷血無情。

“你為了救你的心上人,費儘心思等我跟我徒兒離去才動手,你可想過我的感受?”

“那是你的事!”

穀南冷笑,她絕不是好欺負的女子。

“要救她可以,你娶我,休了她!”

聽見這話,獨孤冥眼底浮現一絲冰冷,下一秒卻笑了,那笑如地獄裡綻放的曼陀羅。

“好!”

獨孤冥一言九鼎,又是一國之君,說出的話當然不會是兒戲。

如同穀南這樣清心寡欲的女子都有些看不透獨孤冥的心思了,他能那麼容易就放棄阮濃,那為什麼還要救她?

卻聽獨孤冥低沉的嗓音緩緩升起:“我府裡也有一個正王妃,正好娶你回去與她作伴!”

穀南皺起眉,想起逍遙七七曾經說過,獨孤冥忘恩負義,娶了彆人,阮濃到現在都無名無份。卻想不到獨孤冥所謂的娶,就是把人晾在府裡,讓人做吃等死。

穀南眼眸一涼:“如果是這樣,我還是不要了!”

從第一眼看見這個男人,她便被這個男人深深震撼著,從頭到尾的沉默,與七七的傷心形成鮮明的對比,他不動聲色,並不代表他不難過,刻意的偽裝平靜,為的就是今日殺她。

穀南發現,獨孤冥除了在看阮濃的時候,眼底會溫暖,看彆人皆是一片冰涼無情。

這樣的男人讓人懼怕卻也讓人忍不住沉迷。

但她很冷靜,很快將那即將萌發的情絲從心中抽去,片刻功夫,穀南恢複正常:“走吧,去救你的新娘!”

白衣勝雪,映著月色越發的孤獨淒涼。

獨孤冥收起劍,轉身跟隨。

返回營地,忽聞號角清晰,容潯見獨孤冥竟然把逍遙七七的師傅帶來了,不免有些吃驚,他不是去殺她了麼?而此時,前方戰事也傳來壞消息,北辰風抵抗了一天一夜,已經有些不支,如果再得不到援兵,等敵人衝過來……

“冥,我們如何做?”顏聖赫在尋求獨孤冥的意見。

是吞並北朝然後再消滅皇後勢力,還是幫北朝抵抗皇後!

所有人都在等答案。獨孤冥帶來的隊伍個個驍勇善戰,他們安靜的站在那,就有一股剽悍,冷漠,鋼鐵般的強悍威儀,這是獨孤冥調教出來的。

獨孤冥的目光望向阮濃的帳篷。

阿濃,如果你醒過來,會怎麼做?

答案昭然若揭。

獨孤冥揚起手,輕描淡寫四個字:“攔住他們!”

平靜的四個字,卻代表了一個不平靜的決定。

在阮濃與天下之間,他選擇了阮濃。

他知道今天的選擇或許在日後的某天會後悔,但是他忠於自己的心,得不到天下他會後悔,但失去阮濃,他會死!

顏聖赫眯起眼睛,笑看獨孤冥,這一切仿佛天注定的,獨孤冥再如何冷酷無情,終究逃不過一個“情”字。

想起在南朝,偶然一次與阮濃碰麵,兩人同道而行,當時他問了阮濃一個問題:“你將所有的一切都給了獨孤冥,若是獨孤冥有朝一日想要這天下,你又會如何?你是幫他,還是幫北辰風?”當時他是試探阮濃的心意,畢竟,北辰風是她飄渺宮的護法,就算阮濃謀算無雙,也不能避免這兩個人之間的鬥爭。

還記得阮濃輕鬆笑道:“我當然幫我自己!”

她所說的‘自己’指的又是什麼?

想到這裡,顏聖赫驚出一身冷汗,畫殺跟他稟告過一件事,說阮濃已經預知自己將不久於世,卻還誇下海口,要一個月內結束戰鬥。

當時畫殺跟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有些莫名其妙,現在一想,隻覺得汗毛倒立。

阮濃這局棋下的精妙,將兩國江山作為棋盤,這裡麵每個人都是她手中的棋子,就連她自己也變身為棋子,操縱著這盤棋。

如果她不是要死了,獨孤冥根本不會幫助北朝抵抗皇後,如果阮濃不是要死了,現在的北朝已經改性伊。

阮濃利用自己的性命,為北朝擋去一場浩劫!││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顏聖赫長歎一聲,突然開始可憐獨孤冥了,你到底找了個什麼樣的老婆!

逍遙七七見自己的師傅居然跟過來了,嚇的一哆嗦,連忙匍匐在穀南腳下,等候懲罰的降臨。

穀南淡淡的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徒弟,又看了看氣息孱弱的阮濃。

她淡淡道:“七七,為師要救她,但是你以後再不可出穀,你願意麼?”

逍遙七七猛的抬起頭,吃驚的看著頭頂的少女,她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了?能救阿濃他十分開心,可是再也不能出穀,是不是意味著以後再也見不到阿濃了?

隻見逍遙七七心神搖擺不定,穀南也不勉強:“為師是被獨孤冥逼著回來的,單打獨鬥我武功不如他,可如果我不想留在這,他未必能攔得住我,七七,你要想好了!”

一聽說師傅很可能改變心意,逍遙七七急了:“師傅,答應彆人的事可不能反悔啊!”

穀南眼眸一涼,有些不悅:“那你答應為師的呢?”

“我……敢問師傅為何答應就阿濃了?”

這才是最好奇的地方,“赤血”那麼珍貴,師傅不可能白白送給她的,本來想偷來,卻發現“赤血”被封在琉璃盒中,就算拿到了,也打不開。所以他才會想著逃走,見阮濃最後一麵。

穀南微微側身,看向床上躺著的那個女子。

“為師救人不是隨了你的心願,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逍遙七七一聽,臉上立刻蕩開了笑容,一抹臉立即變為春風麵麵的樣子。

“多謝師父!”

“彆急著謝,七七,你騙為師的次數夠多了,等治好阮濃,你們兩人必須要吃下”忘魂“!”

吃了忘魂,前塵往事皆忘懷,穀南知道,她說什麼逍遙七七都聽不進去,就算救了阮濃,以後他還是會找機會逃出逍遙穀來找她,不如趁這個機會斷了他的念想。叫阮濃忘記七七,也讓七七忘記阮濃,兩人之間的糾葛,一筆勾銷。

逍遙七七如遭雷擊,蹭的從地上站起來:“穀南,你為什麼這麼做?”他是被逼急了,才會連名帶姓的叫出她的名字。

穀南並沒有生氣,淡淡道:“吃了這顆藥,為師立刻將”赤血“賜予她!從此以後你跟她此生便是路人!”

所有人在外麵焦急的等候,獨孤冥也不例外,隻是他比旁人多了一絲冷靜而已。

跟他一樣冷靜的還有容潯,他負手而立,一直不離手的蕭已經不知哪裡去了。

而他們不知道,帳篷裡,那師徒二人卻在激烈的鬥爭著。

“我不想吃!”逍遙七七大聲道。

“為什麼?”穀南風輕雲淡。

“不要,我不要她忘記我!我也不想忘記她。我好不容易才讓她喜歡我!”逍遙七七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他的貪心就是這麼直接,不想這樣,不想那個,完全不顧彆人是不是真的會按照他的意思辦。

“她對你說了喜歡你?”

“沒有!”逍遙七七回答的義正言辭,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他覺得自己一定會讓阮濃喜歡!她還沒有看見自己帥帥的樣子。

穀南了解自己的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