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隻長槍齊刷刷的刺過來,假太子得意的等待著北辰風被亂槍刺死的場麵。

可是……

他卻好端端的站在那。

為什麼他還活著?

假太子一臉愕然,然而當脖子噴灑出一道血線時,他的愕然變成驚恐。假太子身體還矗立在人群中,他的腦袋卻滾落到眾人腳下。

熱血噴了北辰風一臉,冷眼看著被眾人踢來踢去的頭顱,嘴角劃過一絲冷笑。

從北辰風出招,收招,整個過程極短,短的幾乎讓人沒看清楚他都乾了什麼。

這一列動作又快又狠,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戰場上敵人愣了,跟在北辰風身後的知秋愣了,皇後愣了。

熱血噴灑的戰場第一次出現冷場的局麵。他們都怔怔的看著雨幕中手持折扇的男子,那個人是北辰風。

忽然,人群中爆發這樣的驚呼。

“太子千歲……”

“太子英武……”

“北辰風……你好樣的!”

敵人終於回神,他們的未來儲君剛剛死在了一個名叫容辰的人手上!

“殺了這個人……他殺了我們的太子……”

南懷素九節鞭舞的嗚嗚作響,原本是來取北辰風性命的敵軍,被他一人擋住腳步,南懷素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生生將這些妄想立功的敵人斬殺在自己腳下。

“兩百九二!兩百九十三……”南懷素一邊殺一邊喊。“北辰風,這仗打完,我要你請我喝兩百九十三頓酒,不,是三百頓……”

北辰風嗖的躥到南懷素身邊,與他並肩作戰。

“好!等回去,請你一輩子都可以!”

兩人相視而笑,友誼,根深蒂固!

前線情勢緊迫,後方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

容潯上完藥立刻被產婆從帳篷裡趕出來,現在所有在場的人都圍在帳篷四周,焦急萬分。

東恒摩拳擦掌,有種想幫阮濃生孩子的衝動。

已經三個時辰過去了。原本黑壓壓的天空已經漸漸泛白,雨勢也小了,可是裡麵除了叫喊聲一點動靜都沒有,透過帳篷裡的投影,他們隻看見人影走動。

大帳內,阮濃臉上早已蒼白一片,連一絲血色都沒有,雙?%e5%94%87被咬的通紅,鮮豔的血液順著嘴角流下來,額頭上冷汗滾滾,衣領處早已濕透,好像淋了一場大雨似地。

而此時,她耗儘所有力氣,疼的已經沒了聲音,整個人氣若遊絲的躺在床上,雙眸無神。

“小姐,小姐你可千萬不能暈啊!暈了這孩子就要被悶死了!”經驗豐富的產婆見阮濃有暈過去的跡象,連忙大聲叫喊,堅決不能讓她暈過去。

在外頭等候的幾個男人眼都紅了,緊緊咬住牙根,他們不知道,生孩子為何這般幸虧,看到這裡,大家都開始憎恨起一個人來。

如果不是他,阮濃根本不會吃這樣的苦。而在這最艱難的時刻,那個男人卻不知道在哪。

眼眸半睜半閉,阮濃狠狠咬住%e8%88%8c尖,原本混沌的腦袋又有了一絲清醒。

她喘著粗氣,拉住產婆的手:“快……快給我紮針,我頂不了多久的!”

產婆手一哆嗦,顫顫巍巍的從衣袖裡掏出阮濃事先畫好的人體%e7%a9%b4位圖。但是產婆都知道,這法子從未用過,不知道好使不好使,情急之下,其中一位產婆掀開簾子朝外跑去。

東恒等人見產婆出來,連忙迎上去,焦急問道:“怎麼樣?我們門主如何了?”

產婆猶豫半晌,一咬牙:“姑娘難產,如果再不生出來,孩子大人都不能活!”

東恒猶如遭了雷劈一般,身子猛的一晃,頭腦空白一片,什麼叫孩子大人都不能活?那個整天隻知道吃喝拉撒睡的小丫頭,在他手上活了十幾年,不照樣被他養的白白胖胖,怎麼一轉臉,就不能活了?

“不知道姑娘的夫君現在何處,快做個決定,保大還是保小?”

西易、東恒像個木樁子似地杵在原地,就連容潯一時間也難以消化產婆的話,一雙眼木訥的看著帳篷。哪裡還有昔日的從容與淡定。

而負責保護阮濃的何鶴赫與畫殺臉上早無人色。

尤其是何鶴赫,從頭到尾,他是看著阮濃與主人一路走過來的,主人雖然撂下狠話,但是暗中還是派他與畫殺來保護,說明主子並非無情。

若是主子知道阮濃命在旦夕,他的決定肯定會跟他一樣。

孩子沒了,還可以再有,如果阮濃沒了……

“保大!一定保大!”何鶴赫咬牙切齒,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堅毅。

何鶴赫的聲音提醒了眾人,東恒一把攥住產婆的手,語調顫唞:“保……保……大人,一定保住她!”

產婆得到答案,正欲回去,在轉身的瞬間,一雙眼卻猛然瞪大,好像看見了什麼神奇的東西。

最先注意到的是容潯,他猛然回身。

天空泛著魚肚白,地平線的那一頭緩緩出現一道黑線,黑線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仿佛潮水一般朝這邊湧來。

馬蹄踩踏之聲如雷貫耳,為首的那位一身銀灰色長袍,黑發淩然,身後大軍層層疊疊。

那個人,是獨孤冥。

顏聖赫作為軍事十分地道,附耳道:“陛下,是否攻城?”

北朝的大軍已經傾巢而出,抵抗外敵,留下的不過是些負傷嚴重的散兵弱將,加上西易東恒,還有容潯三人,不過區區幾千人,吞下他們,易如反掌。

獨孤冥抬高下顎,嘴角浮現一絲冷笑,精致的衣袖中伸出一隻手,輕輕一揮,身後軍隊立刻明白,那是進攻的意思!

千軍萬馬沒有任何預兆的俯衝過來,馬蹄踐踏過的地方,一片狼藉。

獨孤冥跨坐在馬上,俯視著眼前的一切,過不了多久,北朝將會徹底從曆史的舞台上退出。由他獨孤冥開始掌管這天下!

嘈雜的馬蹄聲奏響地獄的哀樂,獨孤冥帶著微笑看著即將滅亡的人群。

帳篷裡的痛叫陡然拔高,東恒心如刀絞,大喝一聲:“西易保護門主!”

說完,縱身跳出去,以單槍匹馬的姿態麵對來勢洶洶的敵人。

長劍橫握,一片蕭殺之氣。

容潯見到衝在最前麵的士兵手握弓箭,暗叫不好!他們要用弓箭!

當務之急,容潯召集營帳外所有能站起來的士兵,交代他們就是戰鬥到最後一個人,也必須保護這個帳篷裡麵人的安全!西易已經抽出細劍,在手中握緊,眼底一片血漬。

前麵的士兵已經到達地點,撐起盾牌,身後的弓箭手也已經準備妥當,隻要獨孤冥一個命令,數萬隻箭便會射穿他們的身體。

獨孤冥高高在上,看著東恒等人,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還在做毫無意義的鬥爭,從實力來看,他們單打獨鬥不是他的對手,從人數上看,區區幾千人焉能擋住他二十萬大軍?

忽然,獨孤冥注意到所有傷殘士兵一起朝一個不起眼的帳篷圍攏,一層一層更迭,他們用身體將那個帳篷擋的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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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方人馬陡然安靜,隱隱傳來女子痛苦的叫喊聲,忽高忽低,仿佛正承受著莫大的痛楚。

深邃的藍眸忽然間渙散,獨孤冥看見何鶴赫在人群中朝這邊大喊,聲嘶力竭:“不要射……不要射……”

畫殺也跟著何鶴赫一起喊,兩道尖銳的喊聲震撼著獨孤冥的心,不用想,帳篷裡的人是阮濃!

也隻有阮濃能讓飄渺宮的護法奮不顧身,明知是死也要拚搏一把,也隻有阮濃,能讓東恒不懼艱險,毅然擋在千軍萬馬的麵前。

想到這點,獨孤冥心跳突的失去平衡,再也沒有剛剛的從容姿態,就差一點點,如果不是那一點點的明朝秋毫,那數萬隻弓箭便會射穿他們……

“退下!”獨孤冥厲喝一聲,一提馬韁,俯身衝了過去。

眾人望著那一襲銀灰衣袍的陛下奮不顧身的朝敵軍衝去,那種勢頭好像就算前方是地獄,也擋不住他的腳步。

風嗚嗚的在耳邊橫行,獨孤冥飛身下馬,迎上東恒,東恒見獨孤冥單槍匹馬過來,心中怨恨早已堆積成山,二話不說,提起劍狠狠朝獨孤冥%e8%83%b8口襲去。

獨孤冥腳步飛移,輕鬆躲過東恒的攻擊,修長的兩指在空中翻轉,夾住東恒的劍尖。輕輕一震,東恒被一股強大的氣流震到三尺開外,等他恢複過來,隻看見獨孤冥傲然的身影朝大帳處走去!

侍衛衝過去,還沒挨到他的邊,便被獨孤冥單手撂倒,有的連他的邊都沒挨到就已經躺在地上不得動彈。一時間,眾人惶恐,在戰場上大家勢均力敵,都是兩隻手,一顆腦袋,拚的是機會與耐力,或者是平日裡積澱下的打仗經驗,但是眼前這個人是如此的強悍,他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出招,都狠辣的讓人汗毛倒立,雖然一路走來,他都隻傷人不殺人,但在大家看來,他根本不屑殺他們。他的目的是他們身後的那個帳篷!

獨孤冥橫穿北朝大營猶如無人之境,沒有一個人可以擋得住他的腳步。

耳邊淒慘的叫聲越來越清晰,獨孤冥沒走一步,都覺得踩在刀尖上,正在叫喊的人是阮濃,他可以確定!

“讓開!”當他到達最後一層保護網時,深邃的藍眸一改剛才的平靜,眼底揚起驚濤駭浪的情緒。

西易雙手握劍:“我既不是你的手下,又不是你魔教弟子,你憑什麼要我讓開!”

獨孤冥雙掌運氣,這說明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

而被震懾在一旁的產婆聽見裡麵的叫聲,仿佛回了魂一樣,連忙衝進去,沒一會又衝出來噗通跪在容潯麵前:“王爺,姑娘氣息太弱,軍營裡可有人參之類的補氣之物!”

容潯立刻恢複正色,連忙叫來軍醫,命令他馬上把軍營裡所有的貴重藥材全部送到這裡來。

然後,容潯一手拉開西易:“西護法,既然技不如人,那讓開便是了,不必做無謂的犧牲!”

西易瞪著容潯,卻見他眼底如冰封般冷冽,西易豁然明白容潯的意思。

懲罰一個人最好方式,就是要他%e4%ba%b2眼看看自己做的孽!獨孤冥與阮濃的決裂並非感情上出了問題,而是獨孤冥嫉妒飄渺宮在阮濃心中的地位。

西易冷笑,收起細劍,主動讓開一條通道,容潯揮手,圍攏在帳篷四周侍衛立刻閃開。

獨孤冥毫不猶豫的衝進去,當他掀開布簾看見眼前的一切時,他的從容不見了,他的霸氣消失了……他的內心天塌地陷。

容潯滿意的看著獨孤冥僵在帳篷外的身體,嘴角浮起一絲滿意的笑。

沒錯,他就是要獨孤冥知道阮濃為了他所受的罪,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

當一個男人看見自己心愛的女人為了自己差點把命都送掉時,那滋味……

產婆在裡麵慌忙的忙碌著,卻聽見一道堅定不移的聲音,那是一個人用最大的力氣喊出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