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歸宿在哪裡。

“她死了!”老皇帝突然間從容光煥發一下子蒼老幾十歲,一雙藍眸如同死水一樣起不了一絲波瀾。

“她……是怎麼死的?”獨孤冥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唞。

老皇帝睜開眼睛,沙啞道:“因為我的寵愛!”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他做到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做到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也做到了。卻萬萬沒想到,這份深情竟是殺死心愛之人的利器。

“……在生產的時候,被強行灌下毒藥,那幾個穩婆當場服毒自儘!這一切都是有人密謀,但我卻無能為力,是我……是我殺死她的!”

老皇帝默默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眼底湛藍一片:“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屬於自己的喜好……我收了無數可以為我帶來利益的女人,我臨幸她們,給她們一切榮譽,就好像每天批閱奏折一樣,是我該做的……”

說完,他抬頭看向獨孤冥:“你想跟我的下場一樣麼?”

北辰風是被一陣陣腳步聲吵醒的,好像很久沒有睡的那麼舒適,那麼自在了,因為每晚都要去阮濃房頂上蹲點,他的睡眠一向很少,閉著眼睛在軟綿綿的枕頭上來回移動酸澀的脖子,北辰風感覺一隻手顫唞的在額頭上移動。然後是一股濃烈的藥味。

“醒了,醒了,小皇子醒了,陛下!”旁邊的聲音奸細而迫不及待。令北辰風感動一陣厭煩,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將眼皮掀起一條細細的縫,透過那一絲縫隙,他看見頭頂上方立著一個老人,幾乎老淚縱橫,在老人身後是一位青衣人,頭戴著青色的帽子,手裡提著一杆拂塵,這簡直就是宮裡太監的打扮,而這個人他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恩,記得了,是攻打完天波峰的時候,在飄渺宮腳下宣阿儂去皇宮的太監。

皇宮?太監?

北辰風打了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跳起來,他這個舉動嚇到了頭頂上方的老人。

沒多久,北辰風聽見一聲蒼老沙啞並帶著關切的聲音:“孩子,你醒了?”

北辰風眨了眨眼,看著四周陌生的景象,他現在躺的床很華麗,金黃色的綢緞,上麵繡著百獸,床頭耀武揚威的雕刻著兩隻五爪飛龍戲珠圖。

再遠些的景致更令他吃驚,整個房間大的不像話,殿身的廊柱是方形的,每一根柱子下麵都有吐水的金蟾,頂蓋黃琉璃瓦鑲嵌綠邊。正中央是一顆巨大的火焰珠頂,頂端周圍有八條金黃色的絲綢相連。

北辰風默默的觀察,然後得出一個結論,他被人綁架進皇宮了。

那眼前這個穿的很體麵的老頭是誰?太監的首領?

身邊提著拂塵的太監,一抹眼淚,上前:“小殿下,你可算醒了,聖上都快急死了!”

北辰風左顧右盼看了看,確定這床上隻有他一人,他遲疑了片刻,開口問道:“你……你認錯人了吧!”

他隻是被人從背後敲暈而已,還不至於腦子也被敲掉了,自己是誰很清楚,他是飄渺宮第七百六十四代弟子,位居北宮堂堂主,北辰風。

旁邊的太監剛想解釋,卻被嘉瑞帝抬手擋住,轉過臉來,仔細端詳著北辰風,和藹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北辰風!飄渺宮北堂主!”為了怕他不相信,北辰風甚至從脖子裡掏出一塊證明自己身份的令牌:“你看,這上麵清清楚楚寫著,北堂主……北……辰……風!”

北辰風一個字一個字的念給他聽。

嘉瑞帝看著他手裡捏著鐵灰色的令牌,微微一笑:“不,現在你不叫北辰風了,你該叫容辰。”

北辰風驚愕的張大嘴巴,這老家夥嘴一張一閉,就把他好好的一個名字換頭切尾了,隻保留一個辰字。

“為什麼要換名字?”

“因為你是我的兒子!北朝尊貴的辰皇子!”

北辰風像被人揍了一拳似地,僵立在那裡。頭腦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眨了眨眼,有些遲鈍的打量著眼前這個陌生的老頭,然後重複著他的話:“因為我是你兒子……北朝尊貴的皇子殿下?”

不,這太可笑了,他從小是被師傅從雪山底下撿回來的,飄渺宮就是他的家,阮濃就是他喜歡的人,四大護法是他的哥哥……他沒有父%e4%ba%b2,沒有什麼身份,他現在是北堂主。

“老伯,我該走了!不用送,我自己走!”

北辰風一掀開被子發現自己身上穿著一件不屬於自己的金黃色內襯,他爬起來,揮開旁邊侍從想要上來幫忙的手,對著嘉瑞帝喊道:“我的衣服呢?我的鞋子呢?還有,我買的糖豆呢?”

他記得自己是上街買糖豆給阮濃的,她每天喝安胎藥都十分痛苦,誰知道買完回來的路上被人從背後擊暈,醒來之後,就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了,還有個莫名其妙的人非給他改名字。

“容辰,做朕的兒子你不喜歡?”嘉瑞帝知道,猛然讓他多一個父%e4%ba%b2這讓他很難接受,但是,這是事實!他就是他的兒子,錯不了!

北辰風完全把嘉瑞帝的話當成幻覺,赤著腳在廣闊的宮殿內飛快的尋找著,也不管彆人是怎麼看的,大家驚恐的看著這個剛剛醒來的皇子瘋狂的在宮殿翻找。

“我的東西呢?我的扇子呢?還有,我的襪子呢?你們都把我東西放哪裡?”這個地方陌生的讓人不安,裝飾華麗的讓他覺得窒息,他要離開!

嘉瑞帝看著北辰風慌亂的樣子,臉色略微顫動了一下:“彆找了,那些東西不屬於你!”

北辰風狠狠回頭,與嘉瑞帝對視:“你憑什麼這麼說?”

“因為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兒子,是整個北朝的未來!以前的那些,你不會再需要!”

北辰風盯著他,一字一句:“如果我說不呢?”

嘉瑞帝對與北辰風的反抗沒有一絲不悅,相反的,他喜歡北辰風這種不馴。

“你可以說不,但是,你是我兒子這件事,永遠無法改變!你的血管裡,流著我的血!”嘉瑞帝說的嚴肅而莊重,他等了那麼久,終於找到遺落在外麵的孩子,他該感謝老天,在他有生之年還能看見他。

北辰風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人!

嘉瑞帝緩緩走到他身邊,吃力的蹲下,蒼老的手顫唞的像撫摸他,卻被北辰風無意識的躲了過去,他的手僵在原地。

除卻身上華貴的穿戴,他亦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老人,除卻他手上擁有的權力,他也是普通再普通不過的父%e4%ba%b2。

“我……找了你二十多年……整整二十多年啊。你恨我也罷,怨我也罷,但你無論如何也不能否認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們是父子,這無法改變!”

北辰風隻是呆呆的看著他。

八十一章

薄雲裂錦,風推雲動,在大地上灑下一片斑駁的影子。

寂寞的管道上隱隱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急促如鼓點,忽然馬兒一陣嘶鳴。

南懷素見東恒停下連忙勒緊馬韁,停下之後一頭霧水的看著東恒。

“東護法……”

東恒瞧著已經遠去的皇城,內心五味交雜,北辰風下落不明,他心急如焚,想起那夜痛徹心扉的對話,到現在還不能平複,現在想想又覺得哪裡不妥,好像阮濃是有意支開他們,她一個人勢單力薄,雖然逍遙七七在那裡,但逍遙七七畢竟還是玩心重,他又怎麼可能同他們一般照顧好阮濃呢?

四大護法形影不離,走了一個西易,現在北辰風又下落不明,如果這時候他們再離開門主,那……門主被人欺負了怎麼辦?◢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左右權衡一下,東恒一咬牙:“阿素,我回飄渺宮打探北堂主的消息,你速速回去保護門主!如果門主問起來,你就說半路上被我甩了,不認得路!”

阮濃心思太過深沉,他根本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或許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支開他們。老門主生前的告誡猶在耳邊,他們發過誓,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棄她而去!

這已經不完全是責任,而是……而是心甘情願!

南懷素不似北辰風心細如塵,也不如西易沉著穩重,但是他的武功卻是他們中最好的,有他在,門主應該不會吃虧!

南懷素聽見東西這麼說,連連點頭:“好,我回去就這麼說!門主就算拿掃把轟我,我也不走!”

東恒由交代了他幾句,南懷素拍著心口保證,一定把門主保護的好好!

之後南懷素一刻也不停留,揚起馬鞭朝往回飛奔,東恒一直看著南懷素的背影,忽然覺得全身力氣都被抽沒了!

他想到以前在飄渺宮的時候,四大護法全都在,阮濃也沒被人搞大肚子。

沒事四個人月下對飲,有時候也墮落一把,賭賭錢,一起研究下當下花魁的消息,把春宮圖一頁一頁的撕開藏在枕頭底下,到頭來還是被人發現了,不得已隻好大家一起分享……

阮濃成天投機取巧,跟他們鬥智鬥勇,撒謊耍賴無所不用,勝負很不穩定。那時候恨不得把阮濃吊起來曬城肉乾!

最慌張的時候便是有人上山拜訪,每次他們都提心吊膽的,生怕人家看出阮濃華而不實,是個草包,想起那段日子,雖然每天都擔驚受怕,但是卻快樂充實,雖然跟那幾人會鬨些矛盾之類的,但總是很容易化解,如今,走的走,失蹤的失蹤,嫁人的嫁人。

餘暉籠罩在這寂寞的古道上,東恒形單影隻矗立在路中央,斜陽將他的背影拉長,望著遠處模糊的皇城,突然覺得遙遠起來。

南懷素一路快馬加鞭,早上剛剛出去,晚飯還沒到他又回來了。

一進門便跟阮濃碰了照麵,阮濃看見南懷素風塵仆仆,滿臉憨厚的笑容,她眼底閃過片刻歡喜,可是下一秒這歡喜變成了嫌棄。

“阿素,你怎麼又回來了?”

南懷素天生頭腦少根筋,以為阮濃是詢問他回來的原因,不慌不忙的將東恒交代的話說給她聽。

阮濃玲瓏心思,怎麼會不知道教南懷素這麼說的是誰呢?

這時,門外等候的公公小心的催促著:“姑娘快些吧,陛下可等不了了!”

三殿下與陛下已經呆在書房裡麵一夜了,陛下重病才好,怎麼受得了這個苦,如果不是何將軍提醒他也想不到這世上還有能製止三殿下發飆的人物存在。

阮濃看看南懷素,又看看滿麵焦急的公公,心一沉。

南懷素見阮濃有些猶豫,連忙說道:“門主不要管我,你先去辦事吧!”

“阿素,你還回來乾嘛?”阮濃抬起頭嚴厲的看著他,南懷素從沒有發現阮濃的眼眸是那樣的犀利,仿佛帶著千萬根鋼針,紮的他全身骨頭都痛了。他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慌張:“我……我……”

他想說是奉了東護法的命令才回來的,但是當他看見阮濃的表情,這句話哽在喉中。

半晌才蹦出幾個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