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宮很荒蕪,但不是有很多梅樹麼?

飄渺宮很無聊,可是北辰風不是一直陪著她解悶麼?但凡她說要一樣東西,他們都沒有說不給過。

現在又嫌他們煩……那麼少說話總可以吧。

為什麼要趕他們呢?

“阿東,這裡有些銀子,你拿走吧!阿素前段日子受了傷,你多買些補品給他路上吃!”

阮濃不知道從哪裡取來了一袋子銀兩,雪白的銀子在燭火下閃亮著諷刺的光芒。

這是真的要趕他們呢?

渴望占有越多,心就越脆弱,東恒的心,仿佛被阮濃這幾句不經意的話刺的傷痕累累。

在她荒廢學業,不求進取,他隻是變相的責備。

在她無所事事,不務正業,他隻是歎氣搖頭。

儘管如此,他卻從未對她失望過。

但是這一次……阮濃是真的變了!

東恒握緊衣袖下的手掌,咬緊壓根,說道:“那飄渺宮怎麼辦?”

阮濃翻了個身背對著東恒,懶懶道:“你掌管就好啦,反正以前都是你一個人掌管的!有沒有我無所謂!”

東恒死死盯著那絕情的背影,眼眶越來越熱。

“門主的意思是,要跟飄渺宮徹底斷絕來往了?”

阮濃沒有轉身,她裹緊了身上的裘皮,堅決道:“恩,差不多吧!這裡跟飄渺宮那麼遠,我回去的機會很少!你不用等我的!”

阮濃很灑%e8%84%b1,甚至帶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跟他說,東恒,我不要你了,你可以走了。

這麼多年來,四大護法義無反顧的留在她身邊,這份情誼,她看不到還是看不懂?

按照規矩,四大護法到了一定年紀,可以娶%e4%ba%b2生子,卻為了她一人,放棄這項權利。

她不開心的表情,高興的表情他都能猜出來,但現在,他看不透背對著他的阮濃到底用何種表情說出剛剛那番話。阮濃,你是真的沒有心,還是從未在我們身上留過情?從頭到尾都是我們的一廂情願?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一滴晶瑩的淚奪眶而出,東恒依舊麵無表情。

“多謝門主!明日我便帶南堂主離開南朝!您多保重!”

阮濃肩膀微微一顫,有些為難道:“我看今晚夜色不錯,乾脆你們今晚走吧!”

“……好,全憑門主安排!”

東恒再不留戀,轉身拉門,銀白色的月光斜射在他肩膀上,清清冷冷。

阮濃小心的轉過身子,聽著外麵漸漸遠去的腳步,她眼底沒有遺憾,卻帶著戀戀不舍。

她的預感一向很強烈,獨孤冥一夜未歸,第二天,阮濃起床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笑%e5%90%9f%e5%90%9f出現在眼前。

“怎麼說我也是正妃,一大早還要我來給你請安!”

阮濃看清楚來人,笑眯眯的並不說話。

安平傾國之容,猶如從畫中走出來的人一樣,她坐在阮濃身邊,帶著些許得意:“我知道伊闕心裡隻有你,但是,他沒辦法不容我,我跟他之間的牽絆是兩朝皇帝定下的!”

阮濃點點頭,笑眯眯的看著她:“恩,這是我知道的啊!”

安平恨不得撲上去撕裂阮濃臉上的笑容,為什麼她看見自己一點都不緊張,連一絲氣憤都沒有?還是她的心機太過深沉,已經能完全掩飾掉內心的掙紮?

按照常人的思想觀念,自己愛的人有了正妻,自己連個偏房都不是,她不是該沮喪,該傷心的。為什麼她什麼表情都沒有?還笑的這樣開心?

“阮濃,你不想知道北辰風在哪裡麼?”安平扔下重磅炸彈,居高臨下的觀察阮濃,想看見她微笑的臉龐一寸寸龜裂,露出慌張的神色。然後跪在自己腳下眼淚婆娑的哀求她放過北辰風……

安平翹起的%e5%94%87瓣慢慢僵住。

她看見阮濃慢騰騰的從榻上撐起身子,掉落的被子露出圓滾滾的肚子,她的眼睛再也移不開了。

“你……”

阮濃手掌一揮,敞開的門扉砰然關閉。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安平的心無端的慌了,她還是怕阮濃的,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怕她,沒有任何原因。

下一秒,阮濃如鬼魅般棲身到她眼前,裙下腳步一轉,她就被阮濃釘在門板上了,隨後脖子上傳來一陣壓迫感。

她雙腳離地,臉色漲紅,雙手死死的摳著脖子上的手,無法想象,阮濃那雙柔美粉嫩的手居然蘊藏著這麼大的力量,這種力量爆發的一點預兆都沒有。

“北辰風在哪裡我不關心,不過你最好祈禱他不要死,因為他死了我會難受,而我,會將自己的難受放大一百倍還到你身上!”阮濃的小嘴貼著安平的耳邊,很小聲卻字字清晰。

這一點,已經徹底告訴安平一個事實,她的脾氣也不是很好!

安平驚懼的瞪著阮濃,脖子越來越緊,呼吸也越來越困難。但是她肯定,阮濃不會殺她,她那麼聰明,怎麼會殺自己呢?如果殺了自己,得罪的可不光是南朝,同樣連北朝一起得罪了,那她的飄渺宮就完了!

想到這,安平吃力的笑著:“你……你不敢殺我的!”

阮濃遺憾的搖搖頭,有些憐憫的看著她:“殺你?這世上有很多種讓人痛苦百倍的東西,殺了你,太便宜了!”

安平忽然間明白,自己與阮濃的差彆在哪裡,好像一個長在溫室裡的花朵,成天麵對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不過是女人間的嫉妒與攀比,登不上大雅之堂,而阮濃……出入江湖,她的手段是血腥的,她的能力是她根本無法想象的。自己所有的小計謀在她眼裡不過是過場小醜。

阮濃見安平呼吸越來越困難,手一鬆,安平落地,跌爬在她腳邊痛苦的咳嗽。

室內的光線昏暗,將阮濃臉上的表情遮住,但是安平還是能感受到阮濃身邊的散發的冷氣。

那是一種危險的預兆。

安平連忙爬起來,背靠著門板,%e8%83%b8口劇烈的呼吸:“阮濃,你就真的不管北辰風的死活?”

這個人……沒有心,好像世間任何事都傷不了她,這個人,太過堅強,任何威脅都對她沒用,包括她的至%e4%ba%b2。

安平悲涼的想,如果獨孤冥死了,她會不會依舊那麼平靜。

八十章

南朝皇宮。

何鶴赫在書房門口徘徊,臉上儘是焦急,昨晚得知安平郡主被逍遙王%e4%ba%b2自送回來之後,主人連夜進宮,與皇帝在書房裡談了這麼久,望著緊閉的房門,何鶴赫心裡壓力又多了一分,如果裡麵傳來不和諧的打鬥聲,他是衝進去呢?還是聽話的留守在這裡。

書房內,獨孤冥傲然立在書桌前,手掌撐在桌麵上,一張臉陰沉的嚇人。

“你什麼意思?”坐在太師椅上的老皇帝不緊不慢的掀開眼簾,望著臉色十分不好的獨孤冥。

獨孤冥矮下頭,與皇帝對視,一摸一樣的藍眸宣誓著兩人之間的血脈相連的事實。但是獨孤冥顯然沒有老皇帝此時的沉著,擁有豐富閱曆的老皇帝已經大概猜出獨孤冥此番來的原因。

“是為了那個和%e4%ba%b2來的郡主是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獨孤冥不說話,就這麼盯著老皇帝。這個被稱作父%e4%ba%b2的男人,他們之間鮮少有交集,小時候他最大的夢想就是想讓他摸摸自己的頭,帶著讚許的目光看著自己,然後說,伊闕,你真棒!隨著歲月的流逝,這種想法已經淡然遠去,留下的隻有不在乎。

他現在什麼都不在乎,皇位他不在乎,%e4%ba%b2情他不在乎,但他在乎阮濃,他對自己說過,不會讓她再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安平能夠順利住進我王府,是你的意思吧!”獨孤冥咬牙切齒。

老皇帝一點不否認:“她本就是你的正妃,當然要在你府上!”

砰……上好的楠木桌子忽然陷下去一塊,獨孤冥吸一口氣,冷笑:“你想做什麼?”

老皇帝斜了一眼陷下去的桌麵,沉思片刻低笑,仿佛能看見獨孤冥發怒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事。

“伊闕,在我與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有過這種事情發生,明明已經有心愛的女子,卻偏偏塞進來一個不愛的正妃!”

獨孤冥冷笑:“你也會有相愛的女子!”

在他的映像中,這個男人總是妻妾成群,前呼後應,每夜床畔都有各色美女供他享用。

這樣的父%e4%ba%b2,讓他惡心!讓他不屑。

老皇帝仿佛已經習慣了獨孤冥的冷漠與嘲笑,他並不為自己辯解什麼,身體向後靠了靠,緩緩吐了口氣:“我這一世,隻愛過一個人,隻是這話說給你聽,你也萬萬不會相信!”

獨孤冥臉上的表情漸漸解凍,並不是為了老皇帝這句話,而是老皇帝此時的表情,原本蒼老的麵容此時容光煥發,那是一種陶醉,仿佛他口中所說的那個女人就站在他身邊。

老皇帝閉著眼睛,薄%e5%94%87一張一合,輕輕歎息:“三十多年前,我也還是皇子的時候,跟隨我的父王,也就是你皇爺爺一起微服出行,那天暴雨傾盆,路過一處小村莊,我看見一個少女頂著破敗的鬥笠,赤著腳背著一捆柴往家趕,地麵很滑,她摔倒了又站起來,站起來又摔倒,樣子特彆滑稽!”

說道這裡,老皇帝忽然笑起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從前與那個女子相遇的一刻。

枝繁葉茂的開始,卻來不及開花結果。

“……後來,我接她進宮,正準備向我父王提及冊封她一事,怎料到,太後與父王已經給我指了一門%e4%ba%b2事,是鎮南王的掌上明珠,鎮南王掌握天下兵馬,娶了她,可以提高我在朝中的威望……”

“……我在父王的寢宮門口跪了一夜,祈求他能收回成命,我心中想的是,如果真不能改變,我就帶著她走,天涯海角,終歸有個地方能屬於我們!”

“後來呢?”原本不屑的嗓音變為迫不及待等待結果的聽眾,獨孤冥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被這個故事吸引,或者,老皇帝說的這個故事與自己的處境十分相同。他現在急切的想知道,老家夥後來怎麼做了。

但是,當看見他此刻身著龍袍,一個答案已經出現在腦海裡。

老皇帝肯定放棄了那個女子,娶了什麼%e5%b1%81大將軍之女。

權力與愛情,老家夥選擇了權力。

“後來?”老皇帝輕輕笑了笑,這笑太過無奈,失了他九五之尊的威儀。

“後來我心裡千瘡百孔,血流不止,卻還要笑容滿麵的跪地謝恩!”

“為什麼不帶她走?”獨孤冥皺著眉出聲。如果是他,他會帶著那個女人遠走高飛,這麼多年來,他並不是完全依賴皇宮生存,他有他的圈子,沒了皇子這個光環,他還有魔教。照樣可以把阮濃養的白白胖胖。

“因為她懷了孩子!根本受不住長途跋涉!”老皇帝的理由十分合理。

“然後呢?然後你們的結局呢?”

每個故事都會有結局,他想知道這個令父%e4%ba%b2魂牽夢縈的女子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