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點也不詫異。
婷妍很是解氣地說,“娘娘,這如順儀素來與您過不去,上回還想借著錦裳之死大肆發揮,著實可恨。如今終於自食其果,當真是大快人心!”
“就她那種性子,失寵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沐貴妃捧著熱茶,目光有些漫不經心,卻又有種彆樣的慵懶風韻,就這麼倚在椅子上,含笑道,“隻不過降為區區順儀,這個懲罰倒還是沒那麼嚴重,本宮真正好奇的……”
她微微停頓,在婷妍的疑惑中輕啟朱%e5%94%87,微微一笑,“本宮真正好奇的,是沈充媛的下場。”
皇上一時之間寵愛沈充媛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必定有他的原因,而如今如順儀先行失寵,原因自然不會是表麵上的那麼簡單。
要說是苛責宮人,就如順儀這種性子,從前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皇上日理萬機,忙於政事,哪裡會去管這些瑣事?可如今他不但插手管了,還一管就管得厲害,下手毫不留情。
而沐貴妃思來想去,如順儀這段時間唯一做得有些出格的事情,便是自作主張把沈充媛送到皇上麵前,以及那日在家宴之上譏諷受傷的容婕妤……如今受罰,想必與姓傅的%e8%84%b1不了乾係。
她有些出神地看著氤氳水波裡一片片漂浮的茶葉,也許是她小看了這個容婕妤,皇上對她……當真是不同與彆人的。
因為著涼,容真一直睡到日曬三竿才起床,揉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她喚來閒雲,“我不是說了要早些叫我起來的麼?怎的拖到現在都沒來叫醒我?”
閒雲一麵幫她梳洗,一麵無辜地說,“這可是皇上吩咐的啊,奴婢隻能謹遵聖諭,哪裡敢抗旨不從呢?”
容真看她一眼,沒說話。
“主子,皇上其實也很關心您的,昨晚您睡了以後,他一直守到大半夜的才離開。今天一早,萬喜又帶人送來了炭火棉被,還添了新的暖婆子,皇上生怕您在這兒受了委屈。方才萬喜還說,一會兒太醫院的謝太醫也會來請脈,隻等主子醒了吩咐一聲。”閒雲輕輕地安慰她一通,為她挽好了一個簡單素雅的發髻。
“那又如何呢?”容真對著銅鏡笑了笑,“不經曆一次失去的惶恐,就永遠不會懂得珍惜,我並非在耍性子,不過是……”她微微一笑,“不過是在替皇上上堂課罷了。”
早膳很快就用完了,事實上容真一點胃口也沒有,許是因為受了寒,什麼東西都吃不下。
禮佛之前,謝太醫拎著藥箱來了,因著是皇上身邊的鄭安%e4%ba%b2自去太醫院走了一趟,要他來替容婕妤看診,他也就不敢怠慢——哪怕如今容真不過是被送來若虛殿受罰,形同幽閉,但看皇上這意思,恐怕出來也隻是早晚的事。
容真伸出手去,看謝太醫花了比平常多出一倍的時間把脈,神情肅穆專注,忍不住問了句,“怎麼,這脈象不好嗎?”
謝太醫有些遲疑,抬頭看了看容真,欲言又止,沉%e5%90%9f片刻才道,“婕妤主子的脈象……有些複雜,下官一人不敢確定,恐怕要請主子派人去太醫院走一趟,請精通女科的毛太醫來與下官確診才好。”
閒雲一聽,臉色驟變,有些驚惶地問,“怎麼了,是主子的身子出了什麼問題麼?”
謝太醫諱莫如深,就是不願意直接回答,堅持道,“下官還不能確診,不敢妄下定論,還望婕妤主子先派人將毛太醫請來。”
容真心頭也有些不安,當下隻是抿了抿%e5%94%87角,朝閒雲點頭,“先叫人去請毛太醫。”
作者有話要說:怕大家以為容真會得絕症之類的,所以現在這裡聲明,不虐容真,大家放心。
你們那麼聰明高次,肯定看出端倪了哈哈!
第83章.有喜一
第八十三章
毛太醫從太醫院急急忙忙地趕來了若虛殿,又火燎燎地接替了謝太醫的任務,替容真請脈。
觸到脈象的第一刻,他怔了怔,似有喜色。
可是再過片刻,他麵色一變,那點喜色頓時減退了些,剩下的是一片混合著忐忑不安的神色。
他與謝太醫對視一眼,眼神裡已有交流,兩人都得出了結論。
“如何,可有結果了?”容真淡淡地看著他們,收回手來,“若是真有什麼疑難雜症,我也不會苛責你們,隻管說。”
毛太醫恭恭敬敬地跪□去,“下官恭喜容婕妤,主子這是喜脈啊。”
閒雲和容真都是一怔,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來。
他說什麼?
喜脈?
閒雲驀地笑起來,“這麼說,主子是有喜了?”
不同於她的喜悅,容真從兩人略微尷尬的神情上看出點端倪,沒忙著高興,隻是沉聲問道,“有什麼不對的麼,實話實說。”
“下官不敢有所欺瞞。”毛太醫深吸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主子的脈象的確是喜脈沒錯,千真萬確,但約莫是和前些日子主子的體質有關,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了寒,又誤食過一次寒食散,導致受孕的時候,體質不好。下官雖診出主子這是喜脈,但脈象並不穩,隻怕這並不是生下孩子的最好時機啊。”
容真沒說話,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受孕之時母%e4%ba%b2的體質不好,這一胎恐怕沒有那麼順利,極易滑胎……而一旦滑胎,對她的傷害恐怕是最大的。
她緩緩地把頭轉向謝太醫,“你呢?和毛太醫看法一致麼?”
謝太醫惶恐地拱手道,“回主子的話,下官讚同毛太醫的話,這個孩子恐怕……恐怕並不容易生下來。”
此言一出,大殿裡又一次陷入一片沉寂。
容真的手緩緩撫上腹部,心裡湧上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失去了所有的%e4%ba%b2人,如今始料未及地有了一個新的小生命。
可是它才剛萌芽,就有人告訴她,它很可能離開。
喜憂參半,一時之間,她竟然說不出話來。
她不說話,太醫也隻得陪著她沉默,而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她淡淡地問了句,“有多大的把握留得下來?”
謝太醫思索了片刻,才說,“這個也說不準,若是後期調養得當,還是有很大機會的,隻是不一萬,就怕萬一……”
毛太醫接口說了下去,“怕的是若是孩子沒保住,主子身子又不好,怕是會留下病根啊。”
容真聞言,忽的眉頭舒展開來,似是吃下了定心丸。
她含笑撫著尚且平坦的肚子,帶點溫柔的神色,這樣的神情叫兩位太醫都怔了怔。
“意思是隻要我好生調養,它平安出生的幾率還是很大的,是麼?”
謝太醫遲疑了一會兒,仍是點點頭。
“那就好,我會很努力調養好自己,讓它健健康康出世的。”容真笑%e5%90%9f%e5%90%9f地要閒雲去拿些打賞來,“辛苦兩位大人了。”
“可是主子——”
毛太醫還有話要說,卻被容真倏地打斷了,隻見她眼神安安靜靜地望著對方,露出一個堅定的表情,“不必多說了,我意已決,我既然說過會讓它健健康康的,就決計不會出半點岔子。”
兩人麵麵相覷,可容真既然已經這麼說了,他們也沒辦法。
接下來的好一會兒,容真都沒說話,隻是神情莫測地坐在那兒,忽地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的孩兒果然是好樣的,就連選日子都選得如此絕妙,在對手以為已經將她完全打趴下時,忽地來到這世界上,可不是叫人刮目相看麼?
皇上已經有了主意,要在江南事宜解決以後,對沈太傅動手,可是沈充媛身在後宮,與朝堂之爭並無直接關聯,想來頂多是失寵失勢,並不會有太大的風險。那麼如今她有了腹中的孩子,沈充媛的下場又會如何呢?
她淡淡地笑著,雲淡風輕地抬頭問兩位太醫,“我想知道,若是有喜之後,磕著碰著可會對孩子有影響?”
毛太醫一愣,“這個自然,小磕小碰的倒還好說,若是鬨出大動靜來了,後果不堪設想。”
“那我想請問兩位太醫,如今我腹中的胎兒不夠健康,和前幾日摔了一跤可有關係?”
太醫們何等精明,在這宮中伺候過無數主子,自然立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當下隻裝作不知,對視一眼,點頭道,“從醫理上來說,應該是有影響的。”
容真於是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說,“行了,我知道了。你們去見皇上的時候……就照實說吧,孩子的狀況,我的情況,以及是什麼原因導致的,都巨細靡遺地說出來——就像剛才對我說的這樣,一字不落就好。”
兩位太醫告辭離開後,就去了皇上那邊報告喜訊。
而果不其然的是,不出半個時辰,皇帝連朝服都沒來得及換,就風風火火地趕到了若虛殿。
顧淵說不出聽到這個消息時是怎樣一種感受。
他從未如此期待過一個孩子的降臨,從來擔憂的都是自己的孩子會步自己的後塵,因為生在深宮、長在深宮,導致骨肉相殘,又或者為了這個皇位兄弟反目。
可是當太醫說到容真有喜了時,他耳邊的一切嘈雜都歸於寂靜,再無喧囂。
他聽進自己%e8%83%b8腔裡破土而出的狂喜,在一片濕漉漉的期望之中生根發芽,迅速長成了參天大樹。
她有孩子了!
是他和她的孩子!
這叫他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呢?
可是接下來,太醫就麵色沉重地說了母子的情況都不夠理想,他麵色一沉,隻問了句,“怎麼回事?”
於是謝太醫把在若虛殿對容真說過的那番話一字不差地複述出來,包括前幾日容真跌了那一跤也是導致如今孩子情況不理想的原因之一。
顧淵的心裡本來充滿喜悅的,這下子忽地又被淋上一盆冷水,“容婕妤知道她的狀況麼?”
謝太醫點頭,“回皇上,婕妤主子也清楚她的狀況,下官勸過她,因為一旦孩子有事,受傷害最大的就會是她……可是主子她執意不會出岔子,還說隻要她在,就一定會健健康□下這個孩子。”
“朕隻想知道,這個孩子健康省下來的幾率有多大?”
“……這個,下官不敢妄下定論,但若是調養得當,應該也是沒問題的。”
顧淵的眼眸深沉得看不出情緒,在原地僵了片刻,才驀地站起身來往外走。
“來人,擺駕若虛殿!”
踏進若虛殿的時候,那個女人正站在窗前發愣,她的頭發鬆鬆的綰成髻,垂在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