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跟著的紅映,“她還在後麵?”
紅映點頭,“娘娘沒走,她不敢越過咱們。”
車上的人淺淺的笑了笑,感受到車簾掀起時外麵吹進來的寒風,縮了縮手,於是車簾又飄飄蕩蕩地落了下去。隻是在落下之前,車內飄出一句若有似無的話音,“停車,本宮胃不大舒服,顛簸著難受。”
後麵的長順見如貴嬪的車輦聽了,也便叫人停下了步輦。容真抬頭看去,華貴的車輦端端正正停在路中央,一動不動,凜冽寒風也奈何不得。
她麵無表情地吩咐閒雲,“去問問怎麼回事。”
於是閒雲點點頭,往紅映那兒走,沒說上幾句又回來了。
“主子,紅映說是如貴嬪忽然胃疼,所以停了車,以免顛簸著更難受。”
容真沒說話,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坐在步輦上,沒有遮擋物的步輦自然不如對方的車輦,稍微起陣風,寒意都直鑽衣領。
胃疼?顛簸?
她輕飄飄的看了眼這平坦寬闊的露麵,恐怕對方所謂的顛簸指的並非這宮道,而是……她傅容真的後宮之路。
閒雲擔憂地看了眼容真發白的嘴%e5%94%87,“主子,您身子還虛著,恐怕受不了這寒氣……”
“無妨,候著便是。”她淡淡地答道,目不斜視,“宮有宮規,她是貴嬪我是嬪,雖是一字之差,但我始終要低人一等,不可逾越。”
“可是這樣耗著也不是法子啊,奴婢隻怕主子還會病倒。”素來穩重的閒雲都急了,“不然奴婢去跟如貴嬪說說,求她通融通融,畢竟主子身子不好——”
“不用。”容真轉過頭來看了閒雲一眼,眼裡有安定人心的力量,“為不為難我是她的事,但守不守規矩是我的事。眼下我倒是恪守宮規,半點不逾越尊卑之分,可她……”%e5%94%87角輕揚,哪怕眼中並無笑意,她的聲音也是愉悅的,“我倒是巴不得生場大病。”
閒雲一怔,隨即會意,退到一旁不再言語。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逝去,一直到容真手裡原本滾燙的暖婆子都被捂涼了,麵上不見絲毫血色,如貴嬪的車輦才終於緩緩動了起來。
紅映遠遠地回頭瞧了一眼,隔著車簾對車上的人道,“娘娘,容嬪看來冷得很哪,奴婢瞧著那模樣一點兒血色都沒了,真真是可憐。”
車上的人輕笑了幾聲,懶洋洋地說,“可不是麼,不過這又怨得了誰呢?本宮是貴嬪,她不過是個嬪,差了整整六個品級呢。”
宮裡的女人不會憐香惜玉,對方越是楚楚可憐,她們就越是心癢癢,恨不能將對方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給毀得一乾二淨。
說到底,如貴嬪恨得不過是容真出現得太及時,生生阻撓了她與皇上一敘深情。再者,憑什麼容真就有這樣好的運氣,明明是苦不堪言的祈福之行,竟然還能與皇上同行?
她不服氣,自然要挫挫對方的銳氣。
容真在寒風裡立了這麼久,隻覺得刮在麵上的刀子都已經把她折騰麻木了,渾身血液凝固,當真是半點熱氣都沒了。
閒雲心裡憋得慌,看著主子這幅搖搖欲墜的樣子,真恨不能把如貴嬪給推下地獄,可是最終也隻能含著眼淚吩咐長順,“咱們走。”
聽出她話音裡的哽咽,容真啞著嗓音笑了笑,“瞧你這點出息,這就要哭了?不過是挨點凍罷了,比起寒食散的滋味可真是要涼快許多。”
她說著冷笑話勸慰閒雲,可閒雲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於她而言,容真是她三生有幸才遇上的主子,她這輩子都要死心塌地跟著。
容真無可奈何地瞧著她的淚珠子,隻輕輕搖了搖頭,“逞威風的人向來都風光得不長久,須知今日她能這樣對我,他日難保我不會反過來這樣對她。”
受到的挫折磨難越多,前進的步伐才會越堅定,隻有在這樣艱難的路上體會到人生的艱辛,奮鬥起來才會更加不顧一切。
今日她受到的所有痛苦,他日必定一報還一報,對此,容真深信不疑。
畢竟有句名言說得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作者有話要說:麼麼:每天晚上碼字到淩晨,這真的是作死的節奏!
大家:不作死就不會死!
麼麼:那麼……乾脆我不作死了,恢複日更吧!?
大家:你還是去死吧。
麼麼:……
以上對話是否代表你們的心聲= =?
淩晨一點,終於寫完,放進存稿箱。
如果都這樣作死地雙更了,還被霸王,你們就是慘無人道慘絕人寰天理不容無情無情無理取鬨的超級渣讀者!【不要打我!我穿了防彈衣的!~0~】
☆、第49章.叵測一
第四十九章
回到惜華宮後,容真的頭開始昏昏沉沉的,到了傍晚時分,果不其然就發起燒來。
閒雲忙裡忙外地端茶送水,又是讓長順去請太醫,又是%e4%ba%b2自動手為主子冷敷額頭,擦拭身子。
從容真回來之後,就沒有好好地跟珠玉說上話,如今又病倒了,就更是說不出話了。
珠玉瞧見她躺在床上虛弱無力的模樣,又急又憂,可是怔怔的立在門邊,卻什麼事也做不了——請太醫的有長順,伺候人的有閒雲,底下的宮女打水端盆,都有自己的事做,唯有她茫然無措地站在那裡,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她想到了同在長春苑住的時候,她與容真一間屋子,那時候不論誰生病,另一方都會徹夜不眠地守著看著。
畢竟宮女不同於主子,並非病了就能就醫的,頂多得了姑姑準許,拿著姑姑的手諭去太醫院取些藥回來。若是病得稍微嚴重了些,就會被送進專門幽禁重病宮人的地方,而一旦進去,很少有人能再出來。
那個時候她們很怕生病,一旦病了,想方設法都會瞞過去,最好一夜之間就能好起來,免得被送進那種暗不見天的地方。
於是一旦生病,兩個人都會相互扶持,端盆倒水的徹夜守護,也就是在這種朝夕相處的日子裡,姐妹感情得以日益增進。
珠玉就這樣癡癡地站在那裡,看著閒雲焦急的神情,看著容真燒紅的麵頰,看著宮女們來來回回地端茶送水,看著長順終於請來太醫,隔著薄薄的床簾,太醫為容真請脈。
她聽不太清楚太醫說了什麼,又或許根本無心聽進去,
她站在門邊,容真躺在床上,不過十步之遙,可是她卻覺得這輩子從未離容真這麼遠過,遠到麵對麵也再感受不到從前的%e4%ba%b2密無間,遠到她再也看不懂容真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後來太醫開了藥,又叮囑了閒雲一些注意事項,是夜,閒雲替代了昔日珠玉的位置,不眠不休地守在容真身旁。
她的眼裡似乎有淚,看著主子在床上難受得囈語,原本因寒食散事件虛弱下來的體質也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了又一次的風寒,而珠玉就這樣靜立了很久很久,終於轉身離去。
她記得容真被封為嬪的時候曾經說過,患難與共,不離不棄,她們過去是姐妹,將來也會是。
可是原來這話隻有她一個人放在心上,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冬日的風呼呼地刮在臉上,可是凜冽的刀子卻不是朝著麵上來的,而是朝著心窩子裡。
終究是她太天真,原來再深厚的感情也是建立在彼此同等的身份之上,若然一方富貴,另一方卻依然貧賤卑微,那麼這份感情也會變得虛無縹緲起來。
橫亙在她們之間的,是命運的捉弄。
另一邊的顧淵從華嚴殿回來時已經是傍晚了,歇下之前,忽聞鄭安提到容真病了的消息。
他頓了頓,原本往寢宮邁去的步子又停了下來,“怎麼回事?”:-)思:-)兔:-)在:-)線:-)閱:-)讀:-)
鄭安是宮裡的老人了,知道哪些話該直說,哪些話該點到即止,便委婉道,“聽說是昨日從宣明殿回去時,如貴嬪有些不舒服,行至半路車輦停了一會兒。這冬日裡風挺大的,多待片刻是容易著涼。”
顧淵一下子明白了。
一個坐的是車輦,一個坐的步輦,地位高的停下來,地位低的哪裡敢走?
他就這麼神情莫測地站在原地,沒有動。
鄭安試探性地問了句,“皇上可要擺駕惜華宮?”
一句話換來顧淵白眼一個,然後是聽不出語氣的一句,“你倒是了解朕啊。”
心裡猛地一哆嗦,鄭安苦笑道,“萬歲爺可彆折煞奴才了,奴才該死,竟然妄自揣測聖意,真是該打。”
說著,他朝自己麵上打了兩下。
堂堂皇帝,眼看著都要歇下了,哪裡會因為一個妃嬪染了風寒而冒著凜冽寒風前去探視?
顧淵繼續朝屋裡走,暖婆子捂好的被窩溫暖宜人,趕走了冬夜的寒氣。
他躺在床上,側過頭去吩咐宮女吹熄了燈燭,於是一切歸於岑寂。
舟車勞頓本應帶來無限困意,可是他就這樣閉著眼睛,卻久久沒有入睡。腦子裡又浮現出白日來宣明殿見他時,那個女子瘦弱蒼白的模樣。
好端端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卻被折磨得可憐巴巴的,在宮外尚且如此,回了宮呢?不過半日功夫,又被折騰得病倒了。
眉心緊蹙,那道深刻的紋路在漆黑的夜裡無人察覺,他又想起她偎在他懷裡甜甜蜜蜜的模樣,說話的聲音鬆軟如糕,笑起來的模樣狡黠美好,若是情難自已時,還會露出嬌怯媚人的神情……
畫麵轉換,他又好似看到她病弱之時那副蒼白無力的樣子,素來嫣紅的%e5%94%87瓣都少了點色彩,當真是可憐至極。
可他不能去見她。
他是皇帝,哪裡能因為這點小事情就亂了心緒?
躺了好久,顧淵忽地一把掀開被子,坐起身來,守在一邊的司寢察覺了,忙來到床邊問他,“皇上,怎麼了?”
“把鄭安叫來。”
“是。”
沒過多久,鄭安就匆匆忙忙趕過來了。
顧淵緊閉雙眸倚在床頭,見他來了也不睜眼,隻淡淡地說了句,“傳朕旨意,容嬪祈福有功,溫順賢德,晉為正五品婉儀。祈福之行舟車勞頓,她身子不好,今後出行可乘車輦。”
鄭安恭恭敬敬地領旨,“皇上,可要奴才這會兒就去通報?”
顧淵點頭,“把前些日子進貢來的雪蓮和靈芝送去容婉儀那兒,順便……看看她怎樣了,她既有病在身,無須%e4%ba%b2自接旨,讓她好好休息。”
這大半夜的,就算去了,容婉儀也肯定歇下了,哪裡有功夫領旨呢?鄭安一邊往惜華宮去了,一邊搖搖頭,皇上對她是真上心,叫他這會兒去傳旨,不過也是擔憂容主子的身體,想要知道她現下的狀況罷了。
次日清晨,因為皇後那邊並不知道容真病了的消息,是大清早的起來才聽身邊的人說的,這會兒讓人去通知容真無須來請安也晚了。
於是頂著虛弱的身子,容真仍是咬牙爬起來,端端正正地梳妝打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