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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你本來就不是自己的,是這天下,這黎民的皇上,在其位謀其政,本該如此。再說,皇上安危身係天下,不得肆意妄為,你這麼總是來這裡,讓我就很是擔憂。”

皇帝於是目光灼灼地看著季衡,說,“君卿,那你回京城裡去吧。朕知道你在西山,不過是避人耳目。朕在京城裡安排了個園子,你過去住,可好。這樣朕也免了策馬兩三個時辰,隻為見你一麵,且這裡冬日寒冷,積雪後不好行路,到時候需要什麼,皆是不便。你自己不覺如何,但是夫人同朕都是擔心的。”

皇帝這話說得合情合理,季衡卻有自己的彆扭。

這些日子,也許是安心養胎之故,他心緒寧靜了很多,也不是非要和皇帝鬨不愉快。

之前不是太冷,皇帝騎馬來倒還好,之後隻有更冷的,皇帝還是騎馬來,要是出了什麼事,帝王之安危,關係地不隻是他一個人,更是這個朝廷,這個江山黎民,季衡垂目思索,不言不語。

皇帝以為季衡不會答應,不過也沒有流露出失望來,隻是貼著季衡柔聲道,“這隻是朕的私心,你不願意,也沒事。朕這幾日可以陪著你,陪你下下棋,你也不那麼無聊。”

季衡這時候卻抬起了眼來看他,長長的眼睫毛如同撲騰的黑蝴蝶,那麼眨了兩眨,就要在皇帝的心裡扇起一陣風來,他含笑道,“既然皇上美意,那我就回京城去住吧,在這裡,的確是很多事情不方便。”

皇帝聽他這麼一說,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此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更是喜笑顏開,湊過去在季衡的臉上%e4%ba%b2了好幾口,直到被季衡板下臉來推開。

皇帝讓人去同許氏說季衡的意思,然後就風風火火地要大家整理東西搬家了。

皇帝這次來西山行宮,乃是因為他生母當年是在西山行宮受的皇帝寵幸,故而有了他。

先皇帝陵旁邊的後陵,是趙太後修給自己的,但皇帝卻將趙太後葬在了後妃陵裡和妃子們在一起,帝陵旁邊這個後陵,皇帝就準備給了自己的生母,前些日子,讓給擬出了封號,加封易貴人為慈聖皇太後,諡號為孝恭溫定慈穆誠聖皇後。準備於明年擇日將其遷往先皇帝陵合葬。

所以皇帝來西山行宮,是要來這裡專門祭拜的。

彆的東西不需要季衡收拾,他的要看的書,字畫等物,他不要彆人收,才自己收了,準備第二天就啟程回京。

當晚皇帝和季衡同床而眠,許氏對此似乎是頗有意見的,因為即使是一般夫妻,妻子懷孕了,丈夫也該是要分床睡的,但是皇帝卻一點也不在意這個。

加上他是皇帝,許氏在他麵前有什麼不滿一向也是沒法說的,隻得算了。

季衡則似乎是沒有女人的那些敏[gǎn]神經,許氏在他麵前旁敲側擊說了幾次,季衡似乎是沒有懂她的意思,後麵事情竟然是不了了之了。

第二日,皇帝要去西山行宮裡,不能和季衡一起回京,但是%e4%ba%b2自交代了護衛要對季衡著意小心,這才放季衡走了。

回京的馬車是皇帝讓特製的,防震功能十分不錯,裡麵寬敞又舒適,許氏在裡麵用毯子將季衡的肚子搭好,又有和他長談的意思,先說了些有的沒的,然後才轉到她想說的話上,“衡兒,這話也必定是要母%e4%ba%b2來說,你還要注意些。”

季衡本要撈本書看,聽許氏這麼鄭重其事,就道,“母%e4%ba%b2請講,兒子聽著的。”

許氏便略微有些不自在,但是覺得不說清楚,季衡似乎就真聽不懂,便隻好硬著頭皮說道,“你懷著身孕,身子最是要緊,可莫要貪那床笫之歡,不然不僅易傷了胎兒,於自身也無好處。不僅是此時,就是孩子生下來了,也至少要養半年,不然極易傷身。”

季衡愣了一下才明白了許氏的意思。

照說,要是季衡真就是個女兒,許氏那有太多的經驗教訓要傳授給季衡了,但是偏偏季衡不是,季衡即使懷著身孕,一看過去,也完全沒有女兒之態,所喜所愛所做之事,也都是男子愛做的,所以許氏那些經驗教訓也不好傳給季衡,甚至說起這種話來,都覺得尷尬不便起來。

許氏看季衡發愣,不由又解釋了一遍,道,“皇上是九五之尊,我是沒法說他的,所以隻好來對你說了。你彆不要怕違拗皇上,就任由他胡亂來,你的身子可是你自己的,更何況,孩子更是嬌貴,要是傷到了,那真是沒有後悔處的。”

季衡本來麵無表情,此時則是突然笑了起來,許氏看他笑,就更是氣惱道,“你這個孩子,這時候還笑。”

季衡其實也有點尷尬,但是還是解釋道,“母%e4%ba%b2,你放心吧,沒有做過你想的那些事情。”

許氏卻是不大相信,道,“皇上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我看他跟你在一起,恨不得黏在你身上,晚上又一同睡覺,你彆為了他的麵子,就不在意彆的。”

季衡隻好又說,“母%e4%ba%b2,真是如此。沒有你想的那些事。”

許氏看季衡再三強調,隻好不再說了。

她又低下頭去看季衡的肚子,發現真是一點也不顯,不由歎道,“都七個月了,還隻有這麼一丁點,真不知道這孩子生下來會不會是隻小老鼠。”

季衡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這個孩子的確是聽話得很,基本上沒有任何折騰,要不是他的胎動,季衡時常都不覺得自己有懷孕。

而正是如此,季衡想他才能一直這樣堅持下來。

季衡回到京城,發現京城雖然也冷,但是比起西山上果真要好不少。

皇帝給季衡安排了園子,不過季衡沒去,不知原因,他心裡抵觸受皇帝這樣的安排。

有時候分析起自己那點彆扭心思來,季衡隻會想,也許是因自己終究是個男人,即使說了要生孩子,那也隻是自己的決定,自己來生,作為孩子父%e4%ba%b2的皇帝,季衡覺得他也沒有權利來限製自己。

季衡住到了城南的一棟宅子裡去,這裡本來就是季衡的彆院,按著文人的風流風雅,這裡正該安排一位紅袖添香的佳人外室才對,不過季衡既沒有那樣的風流,也無力這樣的風雅。

將一切收拾安頓好,也就入夜了。

西山冷清,京城熱鬨,雖然這宅子裡依然是清靜的,但夜晚在簷下看一眼天空,隻見天空被地上的萬家燈火映照得呈現一片朦朧的灰黃,季衡也會想,也隻有京城有此氣象了。

回到京城,不知是不是氣氛或者什麼彆的變了,季衡食量變大,進臘月,肚子就顯出來了,於是他很少再出門。

對著季府,說的是季衡在西山養病,許氏也跟著去了,府裡便是三姨娘和四姨娘管家,在過年時,許氏和季衡也沒有回去。

五姐兒年後三月就要出嫁,但因許氏一直照顧季衡,對她的嫁妝疏於在意,故而近過年了,還沒有準備齊全,沒有準備齊全的另一個原因是六姨娘異想天開,想要過多嫁妝,於是許氏對她不理不睬,六姨娘於是無法,隻好扭著季大人要,然後又自己到處摳摳索索地添加置備,畢竟是唯一的女兒,雖然結果隻是嫁給一個翰林家的小兒子,六姨娘心裡不滿,但嫁妝還是想為女兒辦好點。因為那翰林家,的確是清貴,隻有一個三進的宅子,加上跨院,四代同堂,五姐兒過去,上有公婆和祖母,中間又有兩個嫂嫂,兩個嫂嫂都生了兒子下來了,要是嫁妝不豐厚,日子恐怕也是要過得苦。

季衡一向是不喜歡理睬那些後宅瑣碎之事的,因六姨娘嘴碎,又十分難纏,他連看也懶得看她,更遑論搭話,但在五姐兒婚事上,季衡想了想,還是讓許氏多拿了兩千兩銀子給五姐兒,畢竟是家裡的最後一個女兒,她嫁了之後,季府就隻剩下他和瓔哥兒了,想來也的確有些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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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第五十八章

眼看著要過年了,許氏不得不回了季府幾次,以應付人情場麵。

臘月二十五,朝中已經封印放假,季大人趁著許氏回了季府不在季衡這裡,就到季衡的彆院來看季衡,這是季衡離家之後季大人第一次來看他。

季大人作為一個大男人,雖然已經能夠從理性角度接受季衡懷孕的事情,但是從感性的角度,他卻依然是不大能夠接受的。

正好他也借著公務繁忙,並不必來看季衡。

這時候季衡肚子雖然已經明顯,但是比起彆的懷孕婦人來說,看著隻像四五月大一般,實則季衡還有一個月左右就要分娩了。

翁太醫這些日子連家也沒有回,一直守著季衡,季衡卻還是像以前那麼過日子,並沒有什麼不適應。

季衡在看前朝野史,侍女進來說季閣老前來拜訪,季衡愣了一下,要起身去書房,站起身後,低下頭,發現自己的肚子遮掩在衣衫之下雖然並不明顯,但是他依然沒有了見季大人的興致。

杜若女官是個心思伶俐的人,說道,“大人,不若就在這房裡見老大人吧,中間隔一個屏風,也無不可。”

季衡的確有話想和季大人說,隻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現在摸樣,於是點了頭,道,“還是姑姑你心思活,就如此辦吧。”

季衡雖然是要坐在屏風後麵,到底是見父%e4%ba%b2,他還是去換了一身更鄭重些的衣裳。

季衡懷孕,除了裡衣中衣,外衣幾乎就沒有另外製備,不係腰帶,一切就穩妥了,以前的衣裳穿著也並不顯小。

季衡站在鏡子麵前撫了撫頭發,又讓侍女給自己梳頭,因為是在家,且沒見過外人,他覺得發冠扯著頭發不舒服,這些日子幾乎就沒有戴過冠,隻是用錦帶將頭發束上了披在身後而已,當然,侍女們看他心情好,也提議將他頭發編成辮子,不過被季衡拒絕了。

侍女們也摸清了季衡的性子,看著是個十分和藹而好說話的,但是他認定的事情,就沒有可更改的,雖然他人看著灑%e8%84%b1不羈,其實一切都是在一個被規定好的框框裡,他,以及會影響到他的人,都得遵守這個規則。

故而侍女們也是從來不敢和季衡有過多的玩鬨,對於一件事,都不會要季衡強調第二遍。

侍女為季衡好好地束上了頭發,然後要拿季衡的帽子為他彆上,季衡想了想,讓用了金冠,沒用那烏紗的官帽。

季衡到屏風後去坐下時,季大人已經在屏風前坐下了,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