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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徹底除掉。

他眼見著皇帝從一個用笑和溫和來麻痹人的小孩子變成了現在這個殺伐決斷眼神狠戾的少年,他不知道,皇帝的將來會不會更加凶狠,一個明君,絕對不會是一個慈善的好人,但是要是皇帝的心裡沒有了任何一點慈善之心,他想,這也不是好事。

在這種的君主跟前,兩人好的時候,倒是好的,要是關係差了,皇帝估計也不會念舊情吧。

季衡腦子裡胡思亂想著,沉默起來,皇帝看著他,用手指輕撫他的麵頰,柔聲問,“君卿,你在想什麼?”

季衡道,“在想微臣是真不能住在這裡,微臣即使不出宮回家養病,也該搬到偏殿去,住在這裡,會平白遭大臣們說辭的。”

皇帝皺了眉,“他們辦正經事沒有一點用處,卻總是在這些事情上亂嚼%e8%88%8c根,等朕%e4%ba%b2政了,誰敢亂說,就第一個處置他。”

季衡歎了一聲,道,“皇上,您心平氣和一些吧。您明白您現在在朝中最近並不宜和老大臣們對上。”

皇帝哪裡不懂這個道理呢,於是愁了一下眉,說,“即使做了掌權的皇帝,也不見得事事順心,權力製衡,穩定局勢,就夠讓人琢磨。”

季衡愣了一下,“皇上怎麼歎起此事來了。”

皇帝眼神變得幽深,“當年父皇,不就如此嗎。”

看季衡有些疑惑,皇帝想了想,就說道,“外麵皆傳父皇並不喜歡朕,幾乎沒注意到我的存在,其實根本不然,父皇當時看母妃時,是總是要讓我去見麵的,隻是總是偷偷的,他擔心他看重我,我又要遭遇不測,所以隻好表現得不在意我。”

季衡有些愕然,皇帝這時候倒是笑了一下,目光亮盈盈地看著季衡,輕聲說,“父皇也說過,坐在帝位上,太寵一個人,反而是害了他。君卿,若是朕什麼時候對你稍稍冷淡了些,並不是朕不寵愛你了,隻是朕怕害了你,你那時候會明白朕嗎。”

季衡更加愕然,心想這是什麼話,他一個外臣,怎麼好得到皇帝這種話。

但是還是沒有忍心讓皇帝失望,就說,“微臣明白的。”

皇帝自己去住了偏殿,讓季衡在他的臥室裡養傷,許氏則是住在旁邊抱夏的一間房裡方便照顧季衡。

第二日,皇帝就召來閣臣商議,說了楊欽濟刺殺他的事情,所以要求將此事昭告天下,捉拿吳王和吳王府眾人入京。

大臣裡定然有不少事受了吳王賄賂的人,便說楊欽濟這也許是小孩子的行為,算不得是吳王想要謀反的證據,皇帝當場怒斥,說要吳王發兵打到京城了才算是要謀反嗎。

如果他打到京城了,還用個勤王的口號,那也不算謀反是不是。

讓這位大臣當場就噤若寒蟬。

李閣老作為首輔,同意了皇帝的辦法,於是在之後的早朝上,李閣老就提出捉拿吳王進京的事情,早朝上吵成一團,雖然有反對的人,但反對的人到底很少,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下了。

從京城到江南,傳詔書也要十幾日時間,但是吳王已經早早就收到了飛鴿傳書,知道了京城之事。

六月末,在聖旨傳達到的時候,吳王怒斬來捉拿他的官員,說皇帝是被奸臣蒙蔽了,果真如皇帝所料,就打起了清君側的名號,造反了。

吳王分兩路上京,一路從鬆江府派水師走海路,一路則是陸軍直接經兩淮山東上京。

吳王造反,讓京裡朝中亂成了一團,很多大臣都覺得是皇帝將吳王逼反的,要是吳王真打進京了怎麼辦。

皇帝根本沒有精力管這些言論,他自己病了。

楊欽濟受不住刑法,招了的確是給皇帝下了毒,但是他也沒有解藥,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毒。沒有解藥,所以皇帝的身體一時半會兒也沒有痊愈。

季衡身體則很快就沒了事,毒素拔出後,他的外傷並不嚴重,不過他並沒有出宮去,而是住在了麒麟殿的西偏殿裡,本來許氏在這裡照顧他,在他能夠自理後,季衡就把她勸回去了,讓了抱琴和荔枝進宮來。

皇帝病了,但病不是大病,就是精神不濟,坐著坐著就會睡著。

楊欽濟本說那毒藥會讓人在十幾天之內就衰弱而死,這卻沒在皇帝身上應驗,大約是皇帝當時喝的劑量太少,而太醫又及時地用熏蒸和針灸法讓皇帝散掉了一些毒素。

七月,是京裡最熱的時節。

以前七夕節,宮裡也是十分熱鬨的。

這一年卻是冷冷清清,第一是皇帝病了,第二是吳王造反還沒有被鎮壓下去,第三是皇帝和太後之間的矛盾鬨到了明麵上來。

從處理春闈舞弊之事開始,皇帝已經算是慢慢掌權了,這次吳王造反一案,皇帝更是說一不二地拿了主意,朝中大事,閣臣拿了主意,已經都要到皇帝跟前報備,請皇帝下禦批後才敢拿去辦,雖然皇帝還沒有正式%e4%ba%b2政,但這樣已經算是掌了權,%e4%ba%b2政隻是一個名頭,等他大婚後,就可以完全實施了。

因皇帝病了,季衡便一直留在了宮裡,禦批基本上都是他寫的,然後拿給皇帝,皇帝看了就蓋上玉璽印就是了。

七月下旬,下了兩場雨,京裡氣溫有要降一降的趨勢了,吳王本是想勢如破竹地一舉攻入京城,但是在路上卻受到了很大阻撓,在山東就被攔住了,從海上走的水師更是不利,沒能上京就全軍覆沒。

這時候,吳王已經是在負隅頑抗。

吳王到底是兵力不足,在皇帝部署周全早將他各條路堵死的情況下,他是不可能拿下京城的。

這一日,京裡從早上開始起就在下雨,皇帝又睡了一下午,在傍晚時候醒過來,正好雨停了,夕陽突破層雲照進房間裡來,皇帝昏昏沉沉盯著照進房間裡的光線,在旁邊伺候的柳升兒看到皇帝醒了,就趕緊上前,問,“皇上,您醒了?有吩咐嗎?”

皇帝自己不喜歡人多,但是看殿裡隻有柳升兒一個人在,他又有些不爽快,說,“君卿呢?”

柳升兒回答,“季公子又在同太醫們探討皇上您的病情呢。”

皇帝歎了一聲,道,“去叫他到朕跟前來。”

85、第六十八章

季衡本是早就該出宮去了,但是皇帝離了他就不行,所以季衡隻好留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皇帝中毒的關係,他現在很難壓抑住自己的脾氣,經常發火。

不過在季衡麵前,他倒是要好一些。

季衡同太醫們又談論了皇帝的病情,去廣州一帶尋找皇帝所中毒藥解藥的人不可能這麼快就回來,而楊欽濟的嘴裡又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現在對於皇帝中的毒,太醫院的討論結果是,繼續采用藥物熏蒸和針灸加速排毒的法子,輔以護心保肝的藥。

季衡覺得這樣保守的方法也不錯,但是皇帝體內的毒卻清得慢,讓人著急。

不過有個年輕的太醫提出可以用民間土法,放血的辦法解讀。

他這個方法提出來,所有人都沉默了。

沉默自然不是指他的方法好,隻是沒有人讚同而已。

反而小小的季衡說,“我覺得翁太醫這個法子可以考慮考慮。”

大家都驚訝了,有人說,“傷了皇上肌膚,那可不是鬨著玩的,要是沒用,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有人說,“皇上是一般人嗎,民間的土法怎麼能夠用在皇上身上。”←思←兔←在←線←閱←讀←

……

正是爭辯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柳升兒過來了,對季衡說,“季公子,皇上醒了,找您過去。”

季衡便起身對幾位太醫點了一下頭,轉身走了。

有個太醫歎了口氣後搖了搖頭,另外一個太醫直接說,“才十一歲,皇上倒是真寵信他。”語氣裡帶著一絲不屑。

季衡還是太小,不能服眾,而且長得過於好了,總讓人往歪處想。

好在嚴太醫老沉持重,打斷他們的話,說,“這位季公子倒是真有些本事的,年歲雖小,皇上信任他也不是沒有依據。再說,他的父%e4%ba%b2季大人這次在處理吳王造反之事上立有大功,隻等吳王之事了結,說不得就能直接入閣了,少說少錯,總是好的。”

另外幾個太醫也就閉了嘴。

季衡到了皇帝的臥室,窗戶開著,臥室裡倒是涼快的。

他走到床邊去,也沒有下跪行禮,就在床邊腳榻上坐下了,問睜著眼睛的皇帝道,“皇上,您醒了?”

皇帝朝他伸了伸手,季衡就趕緊將他的手握住了,皇帝生了病,季衡知道他脆弱,所以很由著他。

皇帝說,“看外麵已是夕陽西下,朕又睡了一個下午吧。”

季衡眼神柔和地看著他,輕聲安慰道,“皇上,您就會好的。再說,山東又傳來了好消息,吳王的殘兵抵擋不了多久就會被拿下了。而且去廣州詢問解藥之事,也會很快就有結果。”

皇帝眼神還是顯得脆弱,“朕怕等不到那個時候。”

季衡在腳榻上跪起了身,讓柳升兒去端了溫水來,他就擰了帕子一邊給皇帝擦臉擦頸子胳膊,一邊才輕聲安慰,“皇上,您會好的。您彆亂想。”

皇帝眼神變得些許溼潤,問,“太後那邊的事情怎麼樣,她在和蜀王聯絡嗎?”

季衡輕柔地擦著皇帝的頸子,讓他舒服點,才說,“太後和蜀王聯絡也沒有用,皇上您會好的,您得相信這點。要是您自己都沒有信心,您要臣子怎麼辦呢。您要是真有事了,微臣想,微臣一家都要跟著皇上您一起去了。”

皇帝看著他,咬了咬牙,他哪裡不懂這個道理,季家是將所有都和他綁在一起了,要是他死了,太後扶持蜀王小兒子登上皇位,第一個要除掉的,說不定就是季家。

皇帝的眼裡多了些堅強和狠意,季衡這時候才又說,“微臣觀察,這幾個太醫,那位年輕的翁太醫倒是可用的,他說用放血的法子對解毒有作用,微臣覺得也是可行的,隻是其他太醫都不讚同。”

皇帝愣了一下,“放血?”

他對這個法子也是聞所未聞,感覺有點驚駭。

季衡說,“嗯,據說民間常用這個法子解毒。微臣在揚州時,也遇到有一家吃東西中了毒,中毒時間過長,毒性已經深入血脈,鄉間大夫就給放血,然後一家都給救活了。隻是,皇上您不是一般人,要在皇上身上開個口子放血,這是誰也不敢的。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皇帝剛才被季衡的話激起了血性,此時聽他說要放血,雖然他覺得怪異,但是還是說道,“朕反正已經這樣了,放血又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