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季衡說,“他恐怕是自己躲起來了,我不去找,他還真不會出來。”
荔枝說,“大少爺,是您和表少爺吵架了?這還真是稀奇,從沒見過你們鬨過矛盾呢,彆人家的兄弟,年紀又相近的,沒有不吵架打架,鬨得不可開交的。”
季衡說,“不是吵架了,彆擔心,家裡就這麼小,他能到哪裡去,就能找到的。”
他這麼說著,就聽到簷廊下麵不遠處的樹枝動了動,季衡下了簷廊走過去,隻見許七郎從樹上爬了下來,就著院子裡燈籠的光,季衡說他,“你還真是隻猴子是不是,躲到這裡做什麼?再過一會兒,這偏院的門就要下鎖了,看你是要在這樹上躲一晚。這裡全是住的女眷,你也沒點規矩麼。”
這邊院子裡住的五姨娘和六姨娘,兩人都去避暑莊子上避暑去了,現在裡麵隻留了幾個婆子和丫頭。要說衝撞了女眷倒不至於,季衡就是故意數落他的。
許七郎站在他跟前,瞪著他,想說什麼又沒說。
季衡看他頭上還紮著兩片葉子,就踮著腳替他將頭發上的樹葉取了下來,伸手拉了他的手,道,“走吧,去吃晚飯去。”
許七郎氣悶地還是不說話,季衡的手上帶著汗,濕乎乎的,讓許七郎心裡又酸又軟,那種感情無法言喻,隻得跟著季衡回正院去了。
許七郎悶悶不樂地用晚膳,季衡就去洗了個澡,洗好後出來,許七郎已經用完了晚膳回屋也去洗澡去了。
許氏坐在院子裡的樹下躺椅上納涼,她的旁邊放著一個為季衡和許七郎準備的藤床,季衡便走了過去。
地上已經被潑過水了,透著涼氣,藤床上也被涼水擦過,十分涼爽,他穿著睡衣坐在上麵,許氏怕他頭吹了風,又讓一個丫鬟去拿了床屏來擺上。
院子裡有著熏蚊子的蚊香的味道,天上的星河明亮,就像是一條大河,奔騰流過。
許氏輕輕為季衡搖著扇子,坐在那裡說道,“今日趙世子的生辰,你們到底去了哪裡?能支走兩百兩銀子。”
許氏倒不是心疼這兩百兩銀子,隻是季衡太小了,作為母%e4%ba%b2總要操心。
季衡有些羞愧地講了來龍去脈,說,“我也覺得花得有點多,但是誰知道趙世子那麼奢侈呢。”
許氏歎道,“母%e4%ba%b2也不是責怪你亂花錢,不過你還小,可不要學了趙世子那些習氣。”
季衡趕緊連連應是。
這時候許七郎也洗完澡出來了,他坐到季衡的身邊來,許氏便也給他扇扇子,說,“你們兩兄弟吵架了,是不是?”
季衡看向許七郎,許七郎的眼睛在夜色裡閃著光,他精神不高,就沒了平常的活潑,顯得有點靦腆,垂頭說道,“姑母,沒有吵架。”
季衡笑了笑,低頭看他的臉,問,“那你乾嘛不理我。”
許七郎賭氣地說,“上次我的生辰,沒見你陪我一整天,趙世子不過是你的同窗,你就要陪一整天。”
季衡愣了,原來許七郎是在吃醋。小孩子的氣性還真是大,以前就沒見他有這麼大氣性啊。
58、第四十一章
季衡臉上帶著隱隱笑意,看許七郎是在真的賭氣,就又把笑容完全收斂了,說,“那天正好要上學也沒辦法,明天是旬休,我一整天都陪著你,還不行嗎?”
許七郎已經過了男孩子最單純調皮的時候了,隻要有了愁緒,人就會慢慢變得沉穩起來。
他看著季衡,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從沒有這麼難受過,這樣惶惶不安地抓心撓肺地不知所措的難受,但是他又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他對著季衡的如夜空般深邃又如夜空般澄澈的眼,悶悶不樂地說,“你自從進宮做伴讀後,對我就沒有以前那麼%e4%ba%b2了。”
季衡知道許七郎還是小孩子心性,這時候可不能說那是因為我們長大了,所以就要有各自的生活,他隻好說,“我以後會注意的,好嗎。我們可是最好的兄弟。”
許七郎因他那最好的兄弟一詞而開懷起來,又喜笑顏開了,道,“明天我們去東湖劃船怎麼樣。”
許氏聽兩人說話,知道許七郎是在吃醋,心裡覺得挺好笑,看兩個孩子關係好,她當然是高興的,此時聽許七郎說要去東湖劃船,她就說,“這天氣可熱得很,不準出門。而且看這樣子,明天說不定要下雨。”
季衡拉了許七郎的手,說,“咱們在家裡玩也是一樣,你想玩什麼,我都陪你。”
許七郎展露笑顏,說,“那好,我想想。”
季衡便又加了一句,“你想出什麼異想天開的招,我可不奉陪。”
許七郎不由拉他的手腕,將他壓在藤床上,說,“剛才還說什麼都由著我。”
季衡是好靜的性格,一般男孩子喜歡打鬨,他可不喜歡,所以就由著許七郎壓著,說,“你快起來,彆壓著我。你也知道什麼都由著你,那是客氣話,你不要真不客氣。”
許七郎哼了一聲,說,“我就知道你是這樣。”
季衡伸手推了推他,許七郎卻沒有放開他,居高臨下地看他,季衡剛洗完澡,身上是清爽的帶著孩子淡淡體香的味道,柔軟的肌膚,眼睛明亮宛若星子,許七郎突然之間心跳加速,很想將季衡緊緊抱住,他也的確將季衡緊緊抱住了,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裡,深呼吸,身體裡流動著躁動的熱流,這讓他既覺得甜蜜又覺得害怕。
季衡被他抱著十分熱,便不斷推他,“你要熱死我,趕緊放開,你就是個炭爐子。”
許七郎戀戀不舍地將他放開了,然後在季衡的旁邊躺下來。
季衡盯著夜空看,本來還有著星河的夜空,漸漸地被雲彩擋住了,黑下來,夜風也漸漸強起來,在院子另一邊,幾個丫頭坐在那邊說悄悄話,蛐蛐兒的叫聲代替了白日裡的蟬鳴,一直叫著,這樣的夜,是如此安穩。
季衡很快就睡過去了,許氏叫了個丫鬟進屋去拿了薄被來給兩個孩子搭著。
季衡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之後是被雷鳴聲給鬨醒的,醒來發現閃電一道道從遠處天空劃過,將院子都照得十分明亮。
他又推醒了身邊的許七郎,許七郎迷迷瞪瞪坐起身來,嘟囔道,“要下雨了。”
許氏本來在打瞌睡,此時站起身來,叫兩人,“進屋睡去,要下雨了。”
又叫丫鬟來收拾椅子和藤床。
季衡趿拉著鞋子進屋睡覺時,許七郎跟在他身邊,說,“我今晚到你那裡去睡。”
季衡不滿地道,“熱。”
許七郎拉上他的胳膊,“下雨就不會熱。”
季衡想到這一天得罪了許七郎,就答應了。
這晚雨下得很快,躺在床上,很快就聽到外麵風刮樹的聲音,風從紗窗吹進來,屋子裡也涼了下來,雨落在屋頂瓦上,開始很急,慢慢地緩下來,嘩啦嘩啦,奏成了天地間一章宏大的樂章。
季衡非常困,很快就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死,許七郎睡著睡著就撲過去將季衡給摟住了,季衡在睡夢中多次掙紮不果,隻好由著他摟著,好在下雨後很涼快,他也就沒被熱醒。
早上是被許七郎給蹭醒的,許七郎像隻八爪魚抱著他,又在他身上蹭來蹭去,季衡迷迷糊糊,動著腦袋想要避開他呼在自己耳朵頸子上的熱氣,突然之間,他覺得什麼不對勁,神經一下子緊張起來,馬上就醒了,他睜開眼睛,看向旁邊的許七郎,馬上明白了是什麼事,他十分惱怒地將已經停止磨蹭的許七郎推開,許七郎被他大力氣推得撞在了床沿的硬木上,痛得瞬間就醒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許七郎還沒鬨清楚狀況來,一臉迷糊地看著季衡。
季衡黑著臉看著他,也沒說什麼,人已經起身,從他身上爬過去,就下了床。
許七郎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嘀咕道,“乾什麼嘛。”
又看窗外隻是蒙蒙亮,房裡光線還暗得很,他就又想睡過去,這時候,他才突然發現什麼,伸手摸了摸褲/襠,不由就驚得紅了臉。
其實他在這方麵一向沒臉沒皮,而且他不是不知道這方麵的事,但是這樣和季衡一起睡,出了這種狀況,要是以前,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恐怕還會趁機將季衡給教育一番,給他普及點常識,但是現在,不知為什麼,他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難道是覺得唐突了季衡?
因為季衡這一日是旬休,不用早起進宮上學,丫鬟們便也不會早早進來伺候他起床,他起了就自己去洗漱了一番,然後換了衣裳,出了門去。
早上雨早就停了,許七郎去洗了個澡換了衣裳,找到季衡的時候,季衡已經練完了一遍劍,看到許七郎過來,本來不想理他,又想到自己和他賭氣實在行為幼稚,便在心裡歎了口氣,說許七郎道,“以後再也不要和我睡了。”
許七郎像個小媳婦一樣到他跟前去,囁嚅道,“我不是故意的。”
季衡無語望天,心想你還想故意。
季衡隻好擺擺手,“算了算了,其實沒什麼。”
許七郎看他變得開明了,就話嘮起來,“其實男人長大了都這樣,等你長大了也會的,這的確沒什麼……”
說著,就被季衡的淩厲的眼神給鎮住了,隻好閉了嘴。
這一整日,許七郎都在陪著小心,哪裡敢向季衡要求,他昨晚答應的話呢。
他那臟汙掉的褲子,由他千叮呤萬囑咐地讓丫鬟偷偷摸摸給洗了,把人家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臊得十分尷尬不好意思,他也沒有一點愧疚之心,但是想到昨夜睡夢之中將季衡摟在懷裡的情景,不由又心猿意馬。
對著自家表弟這樣,他不得不覺得十分懊惱不安。
平常愛偷偷看的話本,他都提不起興致了。
皇帝見李閣老李大人,是在又過了好幾日之後,秋雨下了兩場,雍京城裡的酷暑也降下去了不少,太後娘娘大約也要回京了。
在皇宮東邊,距離勤政殿不遠的石渠閣裡,皇帝在這裡召見了李大人。
石渠閣是皇宮裡專供皇帝使用的藏書閣,裡麵藏書沒有外朝隸屬於禦史台的蘭台藏書多,不過卻更精。
皇帝在這裡見到李大人,對太後娘娘回報,也可說是偶然遇到。
石渠閣的第四樓樓上沒有書架藏書,地方寬敞,李閣老上去的時候,看到小皇帝正席地坐在靠窗戶的地毯上,麵前放著兩本書,他就那麼毫無儀態地坐在那裡翻書看。
李閣老上前隻是躬身行了個禮,就說,“皇上,如此席地而坐,皇上的禮儀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