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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已經大了,長得健健康康的,而且小小年紀,已經寫得一手好字,很有柳公權的味道,已經熟記了四書五經,寫給他的兩首詩也是工工整整,且已帶有淩雲之誌。

不過季大人對許大舅的這個信,並沒有全信,覺得其中有許大舅誇大之嫌。

要說七八歲熟記四書五經,朝中也有少年天才的大人是辦到了的,就說現在作為首輔的李元卿李大學士,就是七歲熟記四書五經,八歲通知其意,十二歲考上秀才,十七歲中進士位居傳臚。

所以,他的兒子也不是做不到七歲熟記四書五經,隻是,季大人不願意相信罷了。

許大舅的信裡隻是讓他給請好的夫子,以免差的夫子耽誤了衡哥兒的學業,但是這些無不是在讓季大人承認衡哥兒嫡長子的身份,而且也有讓衡哥兒入京有好的夫子教授的意思。

但季大人想到衡哥兒那不男不女的身體,還是無法下定決心。

這天,季大人接待了老家來的一位堂兄。

要說,季家也是名門望族書香世家,隻是季大人這一房不爭氣,祖父敗光了家產,他父%e4%ba%b2又是庶子,分家的時候自然沒什麼家產,然後父%e4%ba%b2死得早,他被母%e4%ba%b2拉扯到十二歲,母%e4%ba%b2也過世了,他無彆的兄弟姊妹,就被寄養在叔父家裡,被寄養的日子很不好過,他得了機緣,就到了揚州梅花書院去讀書,在書院裡住著,倒比在叔父家裡住得舒坦,之後他就在揚州結識了鹽商許大舅,許大舅將妹妹嫁給了他,帶了巨額的嫁妝過去。許氏是個十分擅長持家的人,絕對算得上一等一的賢內助,季大人從此不用憂心任何事情,專心致誌讀書,次年就中了舉人,進而一舉中了進士,然後又考中庶吉士,用許家的錢財活動,留了京師六部做官,短短十幾年,已經是三品侍郎,羨煞旁人。

想到這些,季大人不是不念夫人許氏的好的,隻是許氏內心裡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性子,當年許氏帶著那孩子離開京師回揚州,季大人也後悔過,不過季大人不是個會讓步的人,以至於許氏在揚州一住就是七八年。

季大人接待的這位堂兄,就正是當年他寄養的叔父家的長子,此人早些年也考中了進士,不過自然沒有季大人這麼好的際遇,一直外放做小官,此次進京是述職的。

季大人自然就好生招待了他。

堂兄覺得當年季大人受過他家的恩,所以也老實不客氣,住得坦然不說,對季大人家裡也是頗多指點,然後就提到子嗣的問題。

堂兄說,“華雲,你這官倒是越做越大,隻是這麼多年,居然沒有承嗣子,為兄家裡兒子倒是多,過繼一個給你,你看如何?”

季大人麵上倒是淡淡笑容,眼神卻很深,想了一想之後,就把許大舅寫的信給堂兄看了。

堂兄看後臉色變了一變,道,“怎麼這麼多年,就沒聽提過這個季衡。”

季大人像是些微赧顏,歎了一聲才不疾不徐地說道,“衡哥兒這個孩子,出生時身子弱,擔心養不活,不敢高調慶賀,怕折了他的福,而且大夫也說京師天氣不適合他的身子,就讓你弟妹帶著他回了揚州莊子上養著,虧得是如此,衡哥兒才長到了如今,而且看得出是有幾分聰明才智的。我已經準備接他入京來,來年大姐兒出嫁,也順道將他上了族譜。”

堂兄討了個沒趣,訕訕說季衡的字很不錯,又誇獎了幾句,不再提要過繼兒子給季大人的事了。

季大人經過堂兄一事,便也知道了必須將季衡接進京來。

便提筆寫信,不僅寫給了許大舅,還給許氏也寫了信,又安排了京裡管事,準備下江南去接許氏和衡哥兒一道入京。

7、第七章 花到荼蘼(四)

許氏和許大舅都收到了季大人的信。

是時,許氏這個許家的姑奶奶還住在許家的宅子裡作客,她每年總時間算起來總有幾個月會住在許家裡的,許家的主子下人們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許氏對人大方,她住在許家,下麵時常給她幫忙的下人們都能得到更多賞賜,故而都喜歡她來住。

許家大太太也是很希望她住在這裡的,要是那些個漂亮的新姨娘們很沒有規矩,她出手太過會惹得許大舅不高興,姑奶奶出手說姨娘們幾句,許大舅卻不會怎麼著。

而姨娘們,其實在許氏住在許家時,她們倒是要鬆快不少,因為大太太不少時間要花在許氏身上,在她們身上琢磨的心思就少了,不會對她們太苛刻。

所以許氏住在許家,那是皆大歡喜。

衡哥兒住在許家,每日裡計劃並不會得到改變,依然和在桃花莊上沒什麼差彆,不過是看書習字,夫子朱先生被放了假,朱先生給衡哥兒做夫子,反而是自己受益匪淺,他是個鑽牛角尖的人,給衡哥兒授課,不過是教他習字和照本宣科地說一說四書五經,時常被衡哥兒舉一反三地問一問問題,他收了不少束脩,也不好不去好好思考回答問題,給衡哥兒當夫子這三四年,他覺得自己反而長進了不少,想要參加這一年八月的秋闈,所以已經和許氏說好了回家去了,不給衡哥兒做夫子了。

衡哥兒雖然沒有了夫子,每日裡學業卻絲毫沒有放下。

他幾乎是過目不忘,博聞強記,又有著前一世的閱曆,看待事情全麵謹慎,對這一輩子,他也算是有了很細的計劃。

因為身體限製,他必須要在季大人跟前爭一個嫡子的位置。

如若被作為女兒,在這個需要女人三從四德的時代,他的日子會非常不好過,相夫教子絕對不是他所想的。再說,他身體是那種樣子,到時候恐怕也不能嫁人,嫁到夫家去,也會被嫌棄,而且,因為是兩套生育係統,很大可能是兩套都不能使用,是沒有生育能力的。

再者,他身體上的缺陷,在他現在還小第二性征沒有發育的時候還好,要是到了第二性征發育的時候,他就必須每日吃藥來維持激素平衡,不然會有生命危險。

要是嫁人,哪個男人想娶一個成天吃藥又沒有生育能力的女人。

所以,還是要作為男人才行。

作為男人,可以建功立業有自己的人生價值就不用說了,到時候娶了妻子,妻子嫁給了他,從此隻能依附於他生活,想來也不會將他身體上的缺陷說出去,而他也會對這個女人好,兩人扶持過這一輩子。

但是這一切,都建立在季大人承認他嫡長子身份的基礎上。

如若季大人不承認他,而他又有了另外的兒子,家業就會給這個兒子繼承,要是他沒有彆的兒子,而季家作為興化那邊的望族,到時候說不得會有季家族人在季大人百年之後來接收他家的家業,而他季衡則什麼都分不到。

雖然存在很多這方麵的問題,但季衡倒沒有花太多時間去想這些,因為許氏和許大舅都不會讓他吃虧的,他們會一步步逼迫季大人承認他的身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衡哥兒在許家,許七郎本要進自家學堂裡讀書,因為夫子也不是什麼好夫子,不過是讓許七郎背書然後給說一說大意也就罷了,每次許七郎是好不容易撐著不打瞌睡,在衡哥兒在的時候,他就堅決不進自家學堂讀書,反而更喜歡跑衡哥兒那裡去和他一起學習。

他自己看書背書,有不懂的地方問衡哥兒,衡哥兒還比夫子講得生動得多,再說,衡哥兒長得好看,聲音又清脆稚嫩,不比聽夫子含含糊糊的講授要好得多。

而大太太這時候也不管許七郎,於是許七郎就賴在了衡哥兒的書房裡,許氏讓給他準備了一張書桌,兩個小孩子就每人占據一張桌子讀書。

許大舅拿到信,這一天甚至沒有出門應酬,讓婆子傳話進仙霞居,讓許氏去了前院書房,許大舅就坐在裡麵等她。

許氏知道是大事,而她身上的大事,並不會有幾件,於是進了書房,和許大舅問候了一聲,坐下後就開門見山直達主題,“大哥,是老爺的回信到了嗎?”

許大舅笑著點點頭。

許氏看他高興,就知道是季大人腦子沒有打結,和他們同了心。

許氏也笑了,“老爺是什麼意思,請夫子給衡哥兒?”

她看許大舅這麼高興,必定是讓她帶著衡哥兒進京,當年她是抱著兒子灰溜溜下揚州,現下這樣回去,季大人不派人來接,她是不會簡簡單單動身的。這樣問許大舅,也是故意的。

許大舅將一封還沒有拆的信遞給許氏,又將一封已經拆開的信紙給她,許氏作為商戶小姐,是識文斷字的,而且當年許家上下都寵她,任她發揮,她的水平還不低,不僅是識文斷字,連做賬看賬打算盤這些都懂。

許氏先將拆開的那封信看了,是季大人寫給許大舅的,先是隱晦地說了幾件朝廷裡的事,然後就是感謝他對許氏和衡哥兒的照顧,又說衡哥兒居然一轉眼就長到這麼大了,他這個做父%e4%ba%b2的還沒有見過他長大的樣子,不免想念,而且衡哥兒的學業也的確應該抓緊,在他身邊,有他這個父%e4%ba%b2%e4%ba%b2自管教,對衡哥兒更有好處。字裡行間,全是殷殷父子情,完全忘了當年他要把衡哥兒摔死的事。

許氏看完之後,臉上還是帶著笑意,眼神卻冷了一冷,不過她也沒有表達出對丈夫的不滿,就又拆了還是封著的那封信。

這封信是寫給她的,裡麵倒是寫了幾句問候她身體的話,又寫了她一個人將衡哥兒帶到這麼大辛苦她了,然後就是說到衡哥兒的學業上,讓許氏帶著衡哥兒上京,這信是讓漕幫帶的,會很快,後麵他會派管事劉開下揚州來接她和衡哥兒,讓她抓緊時間整理要上京的東西,其他一切等她和衡哥兒上京了再說。

雖然季大人很是乾淨利落地表示讓許氏帶著衡哥兒上京,連許大舅都這麼高興了,但是許氏的神色在最開始的那一陣有笑意之後,就沉下了臉,眼神也深深的,並不見開心顏。

她將手裡的信又給許大舅看,許大舅看了之後,卻是了解這唯一份的胞妹為什麼又沉下臉的。

許大舅就說,“明瀟,作為大哥,我知道你的委屈,當年妹夫毫不留情讓你回揚州來,現在又輕輕巧巧就讓你進京去,彆的什麼也不說。你心裡有怨氣也是正常。但是,妹夫他現在已經是三品大員,你看朝中有幾位大人是不惑之年就做到侍郎之位的?妹夫在官場上也是不容易,你作為當家主母,也該多體諒體諒他。再說,你是想讓衡哥兒好,妹夫讓你帶衡哥兒上京,那就上京去,其他的,想太多也沒有意思。”

許氏歎了一聲,道,“大哥,雖如此,這舉案齊眉容易,要夫妻同心,卻是難啊。我許明瀟自嫁給他,有哪點對不住他,我三年上因為無所出,就給他提拔了三個通房上來,他多看哪個姨娘幾眼,我也都照樣地抬舉她。生了衡哥兒,衡哥兒身子是那樣,他就沒有一點情分,還要摔死他,他對我哪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