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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妖 灰穀 4207 字 6個月前

。”

鬥金摸不著頭腦,隻得應了下去安排不提。

衛凡君用過晚餐,迫不及待去了摘星樓,點了些精致點心和水果,便開始坐立難耐,一時疑心皇上今日沒看到,一時又懷疑皇上看到了但是出不來,又拎著心擔心皇上若是微服來了被人發現如何是好,若是皇上和自己去看宅子中出了事要如何,一時念頭紛至遝來,竟是擔驚受怕不已。

蕭偃卻是沒有急著去摘星樓,而是在路邊巷子裡坐在小攤前,用著粗瓷勺慢慢喝了一海碗羊湯。小攤上有販夫走卒三五成群聊著天喝著小酒,也有穿著長衫的窮秀才挽著袖子小口喝著麵湯。

小攤燈火不算明亮,但奶白色羊湯熱氣騰騰,煙火氣息濃厚,蕭偃就著羊湯,學著旁邊其他人,撕了兩塊酥麵餅吃了。說著今日買了幾斤果,地裡收成如何,家裡媳婦懷孕吃什麼吐什麼,城門稅又漲了,今年天太冷,漫無邊際,都是雞毛蒜皮事。

蕭偃穿著一身黑袍坐在陰暗的角落裡,並不引人注目,直將那碗湯喝乾淨了,才慢悠悠去了摘星樓,衛凡君看到他來如釋重負,畏畏縮縮地等跑堂的下去後,上前行禮:“臣見過皇上。”

蕭偃一揮手:“不必多禮,說正事。”

衛凡君展開了一張圖紙:“陛下請看,倉促之間,未能備辦,但也勉強得了間還算滿意的,位置在金甌坊,一個退休的官員兒子賣的房子,這房子之前幾乎沒住過,隻收拾了說是要讀書用的,因此十分乾淨。前邊門臉兒旁開著一家醫館和一家藥鋪,旁邊吃的酒樓也很是乾淨,接著書鋪、綢緞鋪,果子鋪,齊全得很,穿過巷子筆直的就是禦道了,離宮裡也近。”

他指著那卷圖道:“前後四進的院子,後邊還有兩層的小樓在最內裡,全部合起來有十多間房舍,雖然委屈陛下了,但難得鬨中取靜,離宮裡又近,房舍微臣已命人細細打掃了,隻等陛下去看過,有什麼需要添置的,隻管交代微臣。”

蕭偃有些出奇看了他幾眼:“看你平時在宮裡總是支支吾吾搪塞作業,話也不愛說,到沒想到你辦事起來倒還利落,回事也簡單明了,倒是朕錯看你了。”

衛凡君額上微微出了汗:“陛下謬讚了,臣為陛下辦事,不敢輕忽,讓家裡的老家人替臣掌眼,這幾日看了十幾套房,這才心裡有數,陛下能滿意最好。如今外邊臣備下了馬車,陛下要不要去親自看看?”

蕭偃微一點頭:“可以。”

衛凡君連忙起身引路:“還有一事要請陛下示,若是陛下看著合適,這房契,寫誰的名字?”他抓緊時間回稟一切需要皇上定的事情。

蕭偃慢聲道:“寫九曜,九九歸一的九,日出有曜的曜。”

衛凡君一怔,但隻以為是蕭偃的化名,因此也沒說什麼,隻恭敬應了,陪著蕭偃走下樓,從後門通道出去,上了馬車。

蕭偃坐在馬車內,衛凡君騎著馬隨侍在馬車側,車輪粼粼,車窗外人聲依然鼎沸,蕭偃伸手掀開車窗,看了一會兒街景,心中卻默默問著巫妖:“你喜歡的住處是什麼樣子的呢?”

巫妖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是死靈,住處沒要求的,滿足你自己要求就行。”他並沒有問為什麼將房子放在自己名下,隻以為是借個名字而已。按目前進度,自己要能夠以魂體行走,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明明是有智慧有知覺的,怎麼會沒有喜好呢?蕭偃頓了頓,換了個問法:“你們那邊的風俗和建築應該和我們這邊大不一樣吧?房子是用什麼建造的?”

巫妖沒想太多,回答道:“石頭,巨大的石頭磨成方塊,做成穹頂,有著很高的落地長窗,用黃金、寶石、象牙、珊瑚貝殼等等貼在牆上作為裝飾畫,用許多石柱子,欄杆雕花,花園裡一般擺放噴泉和各種雕像。建築不是尖頂就是穹頂的,和你們這邊的房子確實差異很大。而且我們那裡有魔法,大部分建築都設了法陣,會在石頭上雕刻魔法陣,起到穩固和守護,以及恒溫的作用。”

蕭偃不由有些悠然神往:“恒溫?那就是四季花開了?”他想起了巫妖捏著梅花枝的樣子。

巫妖道:“嗯,貴族的花園確實能做到四季花開,不過魔法陣也是需要魔法師輸入魔法保持的,養護維持魔法陣可不便宜,如果雇傭不起魔法師,那也還是隻能隨著天氣變化居住。”

蕭偃又問:“有機會你畫給我看看,你住的地方吧?”

巫妖道:“可以。”

第19章 隱於市

大概走了一盞茶功夫,金甌坊就到了。這夜正是十五,月光如水,十分明亮。月下看著金甌坊果然一排的門麵粉牆,精致整潔,坐落於京城鬨市中,卻又鬨中取靜,細心地遠離了高官貴爵最多的朱雀大街附近的巷子,避免了皇上進出被大臣們認出的顧慮。

雖然這顧慮目前對於打算用傳送門進出的蕭偃是不必要的,但不能不說考慮得很周到了。

蕭偃下了車進了宅子,衛凡君一路走一路給他介紹著。

這宅院約有十餘間房屋,前廳後舍,另有一門通街,行進裡頭,水磨灰牆,青瓦白階,倚著朱欄栽了幾本芭蕉,白石邊又栽了數叢芍藥,月下看也正開得妖灼,裡外打掃得飛灰不沾,纖塵不染,清簡恬靜。

最難得的是後院有個馬廄,中間圈著一塊很是平整寬敞的場地,想來是供仆從偶爾遛馬、套馬車用的地方,但卻很方便蕭偃用來活動筋骨,習些弓馬騎射。

蕭偃裡外看了一回,看院落房宇內家什齊備,幾案桌椅、床櫃箱台等都已安排了,床帳被褥也都鋪置好,十分整潔,一並連陳設的玩器古董、書籍畫卷,連著細軟衣裝都細心地打點了,不由十分滿意,誇讚衛凡君道:“卿辦事周到,朕很滿意。”

衛凡君弓著背隻應著:“這是臣應該做的,皇上可還有什麼吩咐,需要添置什麼的,隻管交代下來,臣去辦來。”

蕭偃一笑:“好,待朕有什麼要求自會交代,天色不早,卿可以先回去了,以免安國公老大人牽掛,朕自有打算。”

衛凡君十分恭順地鞠躬後就退了出去,很快蕭偃就聽到了門關上的聲音。

他摸了摸魂匣:“您要布傳送陣了嗎?”

巫妖卻聲音平靜:“院子裡還有人,藏在廂房倉庫那裡——年約六十多歲,相貌與剛才那位衛凡君有些相似,應為親人。”

蕭偃一怔,心下去明了,衛凡君乃是安國公唯一的獨苗,如今舉止異常,安國公怎可能絲毫未覺?他走出來站在庭院中央,月光如水,清輝浸透了庭院裡的一草一木,牆上垂下的是荼蘼花架,清氣漂浮。

他清了清嗓子道:“安國公老大人,可以出來了。”

躲在庫房裡的安國公本來還心存僥幸,但透過那窗紙洞,他看到那少年皇帝準確無比地望了過來,月色空明,那少年身姿筆挺如槍,眸如閃電,攝人心神,與平日臨朝不發一言的沉默姿態大不一樣。

原來,這小皇帝竟然是在韜光養晦?

安國公汗流浹背,不敢細想皇帝是怎麼發現自己藏在庫房裡的,隻怕自己所作所為都在皇上監控內,他微一咬牙,已推了門出去,大禮拜了下去:“老臣衛達見過皇上!臣罪該萬死!絕不敢窺伺帝蹤,老臣隻以為孫兒胡鬨,置辦房屋隻為豢養外室,因此才想著今夜來候著,看看是哪個女子入了他的眼,若是良家,不妨直接納入府中,卻萬萬沒想到原來是皇上交辦的差事。臣萬死!求陛下恕罪!”

蕭偃說話卻還挺溫和:“老國公請起,進去花廳敘話吧。此事是朕讓凡君辦差,因著要避人耳目,未知會老大人,是朕之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安國公滿嘴苦澀,仿佛苦膽破了,看蕭偃已往花廳大堂裡去了,連忙跟著過去,心裡一陣叫苦。之前隻知道孫子安排人悄悄置業,分外上心挑了又挑,連一應用品都細心挑了,每一樣過問,且還自己去宅子反複確認,隻以為孩子大了,竟開始學彆人養外室了,看這上心的程度,隻怕是要上頭許久,因此他一邊讓老家人先按著小少爺的吩咐辦了,一邊專程挑了時機來堵人。

原本隻想著看看到底何方神聖迷了自己孫子的心,沒想到一眼卻看到個活龍!

可不是個活龍嗎?

他這一輩子也是第一次看走了眼!把個真龍當成了病貓!

顧不上想小皇帝到底怎麼從太後眼皮子下出來的,這其中有沒有自己兒子的手筆,他進去以後仍然老老實實跪下了:“皇上,凡君他到底年幼,事情沒辦好,也沒留幾個人給陛下使喚,老臣手下有些人手,訓練過的,可靠嘴緊,要不要留在這裡給陛下使喚,平日裡也給陛下看看房子?”

這是投誠,送人手來了。

蕭偃心知肚明,安國公這是知道孫子反正已上了他這條船,這是在表忠心了,畢竟他如今這條船不上也得上,這時候就算把孫兒關起來,太後和其他親王跟前也解釋不清了,人君前最忌三心二意,還不如早些投效,還能占個忠字。

衛凡君到底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少年,辦的事有限,但安國公這三朝貴勳可就不一樣了,蕭偃心念數轉,麵上卻十分淡然:“卿家忠心耿耿,朕是知曉的,凡君年歲雖輕,辦事卻很牢靠,也是老國公教養有方。”

安國公道:“老臣有一心腹養子,一直在老家替老臣經營些產業,京裡無人認得他,極可靠老實,明日老臣便調他過來,在前院住下,任由陛下差遣,無論後院有什麼事,一律不問。”

在老家經營的心腹養子,這顯然是真的將自己的後路全數交底了。

有些底蘊的世宦人家、大族,並不會一味的發展下去,而是會在老家修墳留下祭田,修學堂,然後將旁枝分了產業,另外記家譜過活,這樣在當地產業分散,其實同姓本家仍然同氣連枝,地方豪族盤根錯節根深蒂固,這就是大族留下的後手。

一旦高官問罪,輕的不過是貶謫免官回鄉,這般回去仍然能做個富家翁安養天年,等下一代兒孫崛起,若是真的碰上了抄家滅族的大事,那祭田學莊之類的是不會抄沒的,再加上分出去的同姓照應,仍然能保全宗姓血脈,待到風頭過後,又能死灰複燃。

而安國公這樣的三朝老臣,宦海多年,自然可以先假裝應承敷衍過小皇帝,然後回去便讓孫兒生病返鄉,退出京城,從權利旋渦中全身而退。

然而他卻沒有糊弄這看似傀儡的小皇帝,斷然表了忠心,看起來完全不留後路……

當然蕭偃不信他就真的沒彆的後路,但這已足夠了,畢竟自己確確實實是一個無用的小皇帝。

蕭偃眸光微閃,神情卻仍然平靜,看向安國公:“卿家請起吧,朕何德何能,能得老國公襄助?”

安國公下拜道:“陛下衝齡繼位,卻知韜光養晦,握瑾懷瑜,聰慧堅忍,明察秋毫,此